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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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率先破坏建筑物,堵住全部水道,引起火灾,把逃难路线缩限到剩下一条之后,完全解放隐忍已久的邪恶欲望,杀得血流成河,令人发指。

那些吓得抱头鼠窜的人,可说全著了K的道。如果当时町民选择逃离四散,穿过断垣残壁,冲破燃烧中的屋瓦,应该会有不少人幸存,但没一个人这么做。人们陷入恐慌,盲从地逃往唯一开阔的大路。

大路终点是浓密的树林,人们误以为躲进树林就会安全,但他们不知道面临的是非常状况,后方有操弄咒力的恶鬼追兵。

K确认所有人躲进树林之后随即放火,他在人们未及之处做出包围用的火墙,将所有逃难的人关进其中,像绞杀一般慢慢勒紧火环。我认为K是真正的恶魔,正是因为他不打算烧死所有人,仅在面前开一条窄道。

人们被火焰与浓烟逼迫,明知死亡在前方,还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怎么样,还想听下去吗?」

我犹豫一会,还是点点头。

「光听就恶心吧?我看妳的样子就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听?」

「……我想知道后来是怎么阻止K的。」

「很好。」

富子女士微笑。

K把逃进森林里的人杀得一个不剩,又回到町上,并花一整天在町里閒逛,陶醉地歼灭幸存者。时值秋冬之际,沉迷於杀戮的K忘了穿上暖和的衣服,直到半夜才发现染患重感冒。

於是,K前往半毁坏的町医院。他应该没想到医院里还有医生,单纯想找药。不过,那里还留着一位医师,拚命拯救濒死的伤者。这位医师姓土田,他是拯救町的人,而我在一旁见证一切。

惊讶吧?我曾经是护士,当时医院除了意识不清的伤患与重症病人,就只有土田医师和我两个职员。K在这时进来了。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恶鬼,他的双眼极度异常,瞳孔上翻,却还瞪得老大,我甚至以为他看得到。此外,他好像没眨过眼。

当我看到他全身浴血,而沾满鲜血的头发像上发油般硬挺,脸上满是暗红血斑时,害怕得双腿发抖。K走过我的面前,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默默进入诊间。他没解释、没交易、没威胁,单纯要医师治疗感冒。我看不见土田医师的表情,医师叫他坐上椅子。

医师没唤我,但我还是进诊间,不愿让医师独自面对K。医师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他要K张嘴让他看看喉咙。K的喉咙红肿,相当不舒服,身体发热但冷得直打哆嗦。

我说不準这是不是感冒,K在大屠杀中吸入大量血雾,可能是过敏反应,真是如此,或许是牺牲者渺小的复仇。

土田医师帮K的喉咙抹上药剂,吩咐我从诊间深处的药剂室拿抗生素,我不希望将宝贵的药品提供恶鬼,但还是听话拿来盘尼西林。当时盘尼西林的备量全用在伤患身上,我花了点时间找到即将报废的过期药品。所以我没看到这段期间发生什么事,可是事后留下的证据清楚描述出真相。

土田医师从急救用药柜取出氯化钾,用蒸馏水泡成药水,浓度是致死量的好几倍,接着把药水当成感冒药注射进K的静脉。

我忽然听见哀嚎声,吓得把好不容易找到的抗生素盒摔在地上,连忙跑回诊间。下一秒,爆炸的巨响轰然响起,整个诊间染得血红,K打飞土田医师的头颅。接着,持续不断的恐怖狂吼从他喉咙中湧出,K在做垂死挣扎,不愿意轻易断气。

那种死前的哀嚎声简直像被邪灵附身,闻之丧胆。但他的声音终究逐渐微弱下来,变成孩子般的啜泣,最后就听不见了……

富子女士说完,默默注视著手中的茶杯。

我有堆积如山的问题,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个町花费漫长时光治疗伤痛,不得不采取让人痛苦不堪的手段,从恶鬼留下的残酷伤痛中振作起来。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生存者中完全排除K的血统。」

「排除血统……?」我复述一次。

「K有两大遗传缺陷,缺乏攻击抑制,以及对愧死机制免疫,所以K的近亲很可能有同样的缺陷基因,逼得我们追溯他祖上五代的血统,连根拔除。妳別误会,这不是报仇,而是展现出坚定的决心。我们绝不允许恶鬼再次出现。」

「可是要怎么把那些人给……?」我看见自己的双手在大腿上抖个不停。

「既然都说到这里,也没有必要隐瞒,当时我们的手段是对化鼠下令。我们从最效忠人类的鼠窝中挑选四十只菁英士兵,提供暗杀装备组成暗杀部队,一夜之间袭杀所有邪恶血统的继承人。如果化鼠被人类发现,当然是不堪一击,所以这项作战规划得非常缜密,但即使如此,仍损失一半化鼠。反正剩下的化鼠还是要处分掉,说是圆满成功也不为过。」

富子女士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谈论町内清扫活动。

「不过这还不够,断绝K的血统也不能保证恶鬼不再出现。所以我们全面检讨学校与教育制度,包括废除指导班,建立全人班,更有效地掌握学生。然后大幅度扩张教育委员会的权限,除了伦理委员会,他们不受任何压力影响。最后还修改部分伦理规定,延后基本人权的起算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

富子女士在茶壺里添加热水,又将茶水注入两盏茶杯。

「旧伦理规定里,人权从受精后第二十二周起算,这个规定与堕胎的适当时间有关,不过新的伦理规定把起算时间延后至十七岁,所以教育委员会有权处分未满十七岁的孩子。」

我在法律上等同没出生的胎儿,不被当人类看待,这种打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和贵园及全人班从没教过这件事,我们甚至没想过人权从几岁起算,或现在有没有人权。

「我们的处分手法也更洗练。无论化鼠对人类多么忠诚,让那么高智商的生物动手杀人,一定会种下祸根。所以我们用咒力改良普通家猫品种,创造出不净猫。」

不净猫……这个词唤醒我心中被封印的强烈情感,包括恐惧及悲伤。

「之后又进行全方位处置,事先消除所有危险因子,所以恶鬼没再出现过。不过却发生另一起可怕的案子,我至今记忆犹新。因为这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富子女士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

据说古文明末期就有学者指出咒力外洩的危险性,但人类长久以来都低估恶性外洩的可怕,认为顶多造成精密仪器的频繁故障,或扭曲周围物体,不会危及人畜安全。实际上,以往的例子大都如此。

但漱川泉美这名学生的情况不一样,她的咒力像辐射能般汙染周围。当时,泉美是黄金乡郊区的独生女,在她青春期迎来祝灵之后,家畜高机率地出现畸形,农作物大多枯死,人们最初怀疑是不是新品种病毒引发疾病。

后来在全人班,泉美方圆十公尺内的所有物品都怪异变形,桌椅在短时间内无法使用,最后她四周墙面与地板长满气泡、眼球以及称为「阎王须」的霉状疣斑,那是恶梦的光景。

伦理委员会与教育委员会召集专家成立特別调査组,发现她的恶性咒力外洩甚至会伤害人类基因,这件事造成恐慌,只好让她停止全人班课程,在家自习。那时恶性外洩的范围大到吓人,离她六公里外的钟塔内部齿轮都会突然扭歪,指针无法转动。

经过多次会议讨论,正式确认漱川泉美为桥本?阿培巴姆症候群病患,就是业魔,必须进行处分。身为伦理委员会负责人,我很希望当面告诉她这个决定,但光靠近她都有危险,只好遥控一尊端茶人偶,做书信联络。

每次回想这件事都令我心痛,她真的是温柔善良的好孩子,但依据以往的病例,这种孩子很容易成为业魔。泉美得知自己危害众多生命,主动提出接受任何处分。

当时的起火点是漱川农场,生物死得一个不剩,泉美父母与农场员工留下她,暂时撤离避难,后来罹患全身肌肉组织快速纤维化的怪病,不久就离开人世,我们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最后,我从远方眺望农场,建筑外观宛如阿米巴原虫般蠕动变型,宛如融化成液体淹没一切。

我用遥控的方式,在农场角落一栋快融解的小屋桌面放上五颗药锭,表面说是控制恶性外洩的精神安定剂,要泉美每天吃一颗,其实有一颗加了致命毒药。泉美当天就把五颗药锭全呑下,聪明的她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药,她也许害怕恶性外洩会让药物变质,失去效力……

一道泪水滑下我的脸颊。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尽管打从心底同情素未蒙面的少女,但原因不只如此。

我的心像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摇晃,眼泪流个不停。

「我很清楚妳的痛楚。」富子女士说,「没关系,哭到妳满意为止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富子女士听了我的疑问,默默摇头。

「现在还不能告诉妳,人类面临沉重伤痛时,须有哀悼的仪式来消化承受。妳必须像这样流泪。」

「这跟我们记忆中被消除的事情有关吗?」

「有,有关系。」

我又想起无脸少年的身影。

「请把记忆还给我。」

「不行。」富子女士难过地微笑。

「因为这件事太深刻太惨痛,关于那孩子的纪录,我们决定从妳们的记忆到秋月真理亚的日记都必须全部消除。事件的记忆会成为心理创伤,不仅影响孩子,更可能打乱町民的精神,酿成更大的悲剧,就像骨牌一样……」

富子女士虽然面不改色,但情绪中似乎激起一抹阴暗的涟漪。

「或许妳承受得住,但如果解放妳的记忆,妳有办法对朋友们保密吗?最后大家都会知道真相。」

「可是……」

「妳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一条鍊子总从最脆弱的环节断裂,我们最须注意的,永远都是最脆弱的人。」

「最脆弱的人?」

富子女士同情地摸摸我的头。

「刚才我说要妳当我的接班人,绝不是在开玩笑。妳在那时就可以拿回失去的记忆。」

「我绝对无法成为富子女士的接班人。」

不管人格指数多高,我都清楚自己的精神没那么强韧。

「我能体会妳为什么这么说,我实际上在接下这份工作前也这么想过,但最后总会面临不得不做的时候,这份工作只有妳做得来。妳听好,要想清楚,怎么做才不会让恶鬼和业魔再次现身。」

富子女士的话,沉甸甸地敲在我的心房上。

3

寒风刺骨的二月天,守突然离家出走。

守的爸爸一早到烧陶窑点火后,就叫守起床。当时他还没意识到反常状况,但等很久都不见守出来吃早餐,於是再到臥室一次,只见臥室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写著「请別找我」。这是离家出走史上出现频率最高的纸条,也是最无意义的胡扯。

「怎么办。」真理亚吐著白雾,哽咽地问。

她头上的雪帽结起白霜,睫毛都结冰,令人痛心。

真理亚和守的家分別在町的东西边,我知道他们每天早上上学前会先碰面,但今天真理亚一直等不到守,直接前往守家找人。守的爸爸惊慌失措地将事情告诉真理亚,真理亚要他千万別告诉任何人,便来找我商量。

「这还用问?当然是去找啊。」

我正要解开白鲢Ⅳ号的缆绳,真理亚来得晚一点,我们就要擦身而过了。

「叫觉也来帮忙,我们三个去追守。」

「可是第一组四个人都不去上课,学校会不会觉得奇怪?」

良在名义上还是第一组,可是目前都跟第二组人行动,真理亚说得没错,第一组集体缺席不单是怪而已,还会变成议论对象。

「好,我们先去学校,今天三、四堂课不是自由研究吗?我们再偷溜就好。」

这天是星期六,全人班上半天课。

「可是我们绝对赶不及回来开班会。」

「幸好我们这里有说谎天才,借口再找就好。最重要的是趁早找到守。」

这年冬天一开始就给人暖冬的迹象,可是一月结束后碰到强烈的大陆寒流,导致破纪录的低温。前天晚上大量降雪,町笼罩在一片银白中,根本不知道守往哪里。我把心爱的雪板放进白鲢Ⅳ号,预先準备雪地追踪。

我们赶到全人班时差点迟到,幸好没被太阳王盯上,顺利偷偷溜进教室。真理亚说守感冒缺席,就没特別遭到怀疑。

第一堂课是「人类社会与伦理」,无聊得要命,我们克制著焦躁的心情,静待时光流逝。下课钟一响起,我和真理亚立刻把觉抓来说明来龙去脉。第二堂课是我一直很讨厌的数学课,这时候坐立难安的学生至少增加到三个。

我们望穿秋水的第三堂课,是各组自由研究,若有必要可离开学校。正当我们三人结伴要离开教室的时候,就碰上第一道难关。

「嗨──你们要去哪?」良问觉,眼神故意避开我。

「不就自由研究吗?」觉耸耸肩。

「所以问你们要去哪啊。我跟你们一样是第一组吧?」

「你不是都跟第二组的同学在一起?」真理亚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还是第一组啊,而且不都算你们这团?我不知道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良思索著他面临的不合理状况。

「好啦、好啦,对不起。我还没跟你解释过吗?」

觉拍著良的肩膀安抚他,但一点都不亲密,论谁看都不觉得这两人曾经是情侣。

「之前我们讨论过自由研究的主题,良刚好不在场。我们脑力激荡的结果,决定要研究雪晶的花样。」

「雪晶?搞什么啊,太幼稚了吧?我记得在友爱园的寒假作业就研究过了。」

良是我们的青梅竹马之一,不过他没与我和觉读和贵园,而跟守一样读友爱园。

「所以要研究用咒力可以变出什么花样啊。我们把工作分配好了,良就研究校舍后面的积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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