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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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达飞快地把卡拉领进一个四周墙边堆放着椅子的储藏室。弗里达的哥哥沃纳给唱片机通上电,五六十个男孩女孩正随着爵士乐翩翩起舞。卡拉听出了在放的是什么音乐:“啊,是《他在看着我》啊。”说着,她和弗里达加入人群,一起跳起舞来。

因为大多数爵士乐高手都是黑人,爵士乐在德国是被禁的。纳粹禁止一切非雅利安人拿手的艺术:这威胁到了他们的种族优越理论。但德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一样热爱爵士乐。出国旅游的人把爵士乐唱片带回国内,汉堡港口的美国水手有时也会卖点唱片。汉堡港是个交易活跃的黑市。

沃纳有许多爵士乐唱片。他无所不有:汽车、时尚服装、香烟和钱。他仍然是卡拉的梦中情人,但他总是和比卡拉大一些的姑娘出去——他喜欢成熟的女人。大家都说他和那些女人睡过觉。而卡拉却还是个处女。

沃纳最好的朋友海因里希·冯·凯塞尔走近她俩,开始和弗里达跳舞。他穿着黑色马甲和黑色的皮大衣,留着黑色的长发,看上去非常酷。他在追弗里达,弗里达却对他不冷不热:她喜欢凯塞尔,喜欢和凯塞尔这样的聪明男人说话。但凯塞尔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她不会和凯塞尔出去约会。

没过多久,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男孩走到卡拉面前,邀请她一起跳舞。一个美好的晚上开始了。

卡拉把自己融入到音乐里:不可抗拒的醉人鼓声,柔情万分的歌词旋律,令人振奋的小号声,充满喜气的竖笛声。她时而旋转,时而踢腿,任凭裙裾高高扬起。她钻进舞伴怀中,然后又摆脱出来。

跳了一个小时左右,沃纳换了一首缓慢的舞曲。弗里达和海因里希开始跳贴面舞。卡拉没有海因里希这样亲密的对象可以跳贴面舞,于是离开了储藏室,到大厅拿可乐喝。德国没和美国开战,因此可以从美国进口可乐原液,在德国装瓶。

没想到,沃纳竟然跟着她走出储藏室,让别人负责放唱片。卡拉为自己能吸引到储藏室里最英俊的男人而兴奋不已。

卡拉告诉沃纳,库尔特要被送到阿克尔堡接受治疗。沃纳说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他十五岁的弟弟阿克谢尔身上。阿克谢尔患有先天性的脊柱开裂。“同样的疗法对他俩都能有效吗?”沃纳皱着眉头问卡拉。

“应该不会,但我确实不太知道。”卡拉说。

“为什么医生从来不解释他们做的事?”沃纳生气地问。

卡拉干笑一声。“如果让普通人理解了治疗方面的事情,他们就不会再被当作神看待了。”

“魔术师也一样:如果观众知道魔术奥妙的话,魔术师的表演就毫无吸引力了,”沃纳说,“医生比其他任何职业都更利己。”

“没错,”卡拉说,“我们护士再了解不过了。”

卡拉把地铁上看到的传单告诉了沃纳。沃纳问她:“你怎么看?”

卡拉迟疑了一会儿。对这种事开诚布公非常危险,但她从小就和沃纳熟识,知道他同情左翼,同时又是“摇摆孩童”的一员。她完全能信赖沃纳。她说:“我很高兴有人能反对纳粹。这说明德国还有人没被纳粹的强权吓倒。”

“反对纳粹可以采取许多种手段,”沃纳轻声说,“不仅仅是像你这样涂点口红。”

卡拉觉得,他也许是指分发传单。他会参与这类活动吗?应该不会,他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海因里希倒有可能——他非常有热情。

“我可不行,”卡拉说,“我的胆子太小,做不了那种事。”

喝完可乐,他们回到了储藏室。储藏室里站满了人,很难找到跳舞的地方。

让卡拉吃惊的是,沃纳竟请她跳最后一曲。沃纳放上了平·克劳斯贝的《只有永远》。卡拉非常激动。沃纳拥紧了卡拉,两人随着缓慢的乐曲摇摆起来。

舞曲结束了,有人按传统关上灯,方便情侣们接吻。卡拉很尴尬——两人从小就认识,接吻太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一直恋慕着沃纳,她满心渴望地仰起了头。如卡拉预料的一样,沃纳熟练地亲吻了她,她热情地回吻了。沃纳轻轻握住了她的乳房,这让她非常快乐。她张开嘴予以回应。灯亮了,两人赶紧分开。

“非常棒,”她呼吸粗重,“太让人吃惊了。”

沃纳露出迷人的笑容:“也许我能让你更吃惊。”

卡拉穿过走廊去厨房吃早饭的时候,走廊里的电话响了。她拿起听筒:“我是卡拉·冯·乌尔里希。”

话筒里传来好友弗里达的声音。“卡拉,我弟弟死了。”弗里达带着哭腔。

“你说什么?”卡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弗里达,怎么回事?他是在哪儿死的?”

“在那个医院。”弗里达哭着说。卡拉想起沃纳曾经说过,阿克谢尔被送到了阿克尔堡库尔特住的同一家医院。“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得阑尾炎死的。”

“太可怕了。”卡拉为弗里达感到难过,但又心存疑窦。上个月威尔里希教授告诉她库尔特新疗法的时候,她的感觉就很不好。这种疗法比他透露的更具试验性吗?这种疗法实际上非常危险吗?“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我们只收到了封短信。我爸爸气坏了。他打电话给医院,但一直没能和医院的高层说上话。”

“我去你那儿看看,我马上就到。”

“谢谢你。”

卡拉挂上电话,走进厨房。“阿克谢尔·弗兰克在阿克尔堡的医院里死了。”

卡拉父亲沃尔特正在看刚刚拿来的早报。“哦,可怜的莫妮卡!”他惊叹道。卡拉听家里人说过,父亲曾经和阿克谢尔的母亲莫妮卡有过一段恋情。沃尔特表情很痛苦,卡拉觉得除了对茉黛的爱以外,父亲可能对莫妮卡还存着一丝眷恋。爱真是太让人搞不懂了,复杂得难以言述。

茉黛现在是莫妮卡最好的朋友,她说:“莫妮卡一定崩溃了。”

沃尔特低头又看了眼早报,突然惊讶地说:“这里有封给艾达的信。”

众人一下子不说话了。

卡拉看着艾达从沃尔特手里接过白色信封。

埃里克在家——这是他短期休假的最后一天——因此看着艾达打开白色信封的有四个人。

卡拉屏住呼吸。

艾达拿出一张打了字的信纸。她飞快地看完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尖声大叫。

“不!”卡拉喊道,“怎么会这样!”

茉黛站起身,抱住艾达。

沃尔特从艾达指间抽出信。“太令人悲伤了,”他说,“可怜的小库尔特。”他把信纸放在早餐桌上。

艾达哽咽起来:“小乖乖,我的小乖乖啊,你临死时我没能在你身边——这让人怎么承受得了啊!”

卡拉强忍住泪水。她觉得疑惑不解。“阿克谢尔和库尔特,”她说,“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同时病死呢?”她拿起信。信上印着医院的名字和在阿克尔堡的地址。信上写着:亲爱的汉普尔夫人

我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儿子库尔特·沃尔特·汉普尔,4月4日因阑尾破裂在我院去世,时年八岁。我们已尽全力抢救,但依然回天乏术。请接受我最诚挚的哀悼。

签名的是医院的主治医师。

卡拉抬起头。茉黛正坐在艾达身边,她搂着艾达的肩膀,紧抓着正在哭泣的艾达的手。

卡拉和艾达同样很悲伤,但她远比艾达警觉。她用颤抖的声音对父亲说:“这事有点不对劲。”

“你为什么这样说?”

“再看看这封信,”她把信递给父亲,“信上说是阑尾破裂导致的死亡。”

“有什么疑问吗?”

“库尔特早就切掉了阑尾。”

“我想起来了,”沃尔特说,“他六岁生日刚过就动了切阑尾的紧急手术。”

卡拉的悲伤里夹杂着愤怒和疑问。库尔特是被危险性医学实验害死的吗?医院显然试图掩盖这一切。“他们为什么要撒谎?”她责问道。

埃里克重重地捶着台面,“为什么说医院撒了谎?”他大声嚷,“为什么老要把责任推在体制上面?这明显是个人为的错误,只是打字员打错了一个字罢了。”

卡拉才不相信呢:“医院工作的打字员总该知道阑尾是什么吧。”

埃里克愤怒地说:“你老爱把个人的悲剧当作攻击当局的手段!”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沃尔特说。

卡拉和埃里克把视线集中在父亲身上。沃尔特换了种口气。“埃里克也许是对的,”他说,“如果是人为错误的话,医院也许乐意回答我们的问题,给出库尔特和阿克谢尔死亡的更多细节。”

“他们自然会乐意。”埃里克说。

沃尔特说:“如果卡拉是对的话,他们会拒绝我们的提问,对信息进行保密,以这些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不合法为由威胁他们的父母。”

听到这话,埃里克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半小时之前,沃尔特没有一点精神。现在,他却重新充满了斗志。“开始提问以后,真相就会渐渐浮出水面了。”

卡拉说:“我这就去见弗里达。”

茉黛问她:“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今天我值晚班。”

卡拉打电话给弗里达,告诉弗里达库尔特也已经死了,说想和她讨论讨论这件事情。她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和手套,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她骑得飞快,只用十五分钟就骑到了弗兰克家在勋伯格区的别墅。

管家为她开门,告诉她一家人都在餐厅里。卡拉一走进餐厅,弗里达的父亲路德维希·弗兰克就对她喊:“万湖保育院的人是如何对你说的?”

卡拉不太喜欢路德维希。路德维希是个目空一切的右翼分子,原先一直很支持纳粹。但也许他已经改变了观点:很多生意人已经不再那么支持纳粹了,但因为不想惹恼纳粹,他们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卡拉没有立刻回答。她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弗兰克一家的路德维希、莫妮卡、沃纳、弗里达以及在他们身后忙这忙那的管家。她整理了一下思绪。

“孩子,快回答我啊!”路德维希说。他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信,这封信看上去和艾达收到的那封非常像。

莫妮卡把手按在丈夫的手臂上。“鲁迪,少安毋躁。”

“我就是想知道!”他说。

卡拉看着他涨红的脸和黑色的小胡子。看得出,路德维希的确很痛苦。换作别的场合,卡拉一定会拒绝和态度如此粗暴的人说话。但路德维希如此粗鲁是有原因的,卡拉决定不去计较。“保育院院长威尔里希教授告诉我们,他说针对库尔特的情况找到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他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路德维希说,“知道是什么治疗方法吗?”

“我问了这个问题。他说说了我也听不懂。我咬住这个问题不放,他说这种疗法涉及某种新药,但不肯透露过多的情况。弗兰克先生,可以让我看看你们收到的信吗?”

路德维希的表情好像在说他才是提出问题的一方,但还是把信交给了卡拉。

两封信几乎一模一样。打字员似乎照着相同的模板一连打了好几封,只不过改了下名字而已。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弗兰克说:“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同时死于阑尾破裂呢,又不是什么传染病。”

卡拉说:“库尔特不可能死于阑尾破裂,他的阑尾早就被割掉了。两年前就割了。”

“没错,”路德维希说,“这就能说明问题了。”他从卡拉手中拿过了那封信,“我去找政府里的人,让他们查查这件事情。”说完他就离开了。

莫妮卡和管家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卡拉走到弗里达身边,抓住她的手说:“我为你感到难过。”

“谢谢你。”弗里达小声对她说。

卡拉走到沃纳身旁。沃纳站起身,紧紧抱住她。卡拉感觉到一颗泪珠掉在她的前额上,她觉得自己完全被一种难以言述的强烈感情把控住了。她心里充满了悲伤,但还是对两人身体的接触以及沃纳双手对她的触碰激动不已。

过了一会儿,沃纳退后一步,愤怒地对卡拉说:“爸爸给医院打了两次电话。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他们说没什么可解释的,然后就挂掉了电话。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要好好查查阿克谢尔是怎么死的。”

弗里达说:“即便能查出来,他也不会死而复生。”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需要的话,我会去一次阿克尔堡。”

卡拉说:“如果柏林有人能帮帮我们就好了。”

“只有政府里的人才能帮上忙。”沃纳说。

弗里达说:“海因里希的爸爸在政府部门工作。”

沃纳打了个响指。“那就找他了。他过去是中央党的人,但现在是个纳粹,在外交部担任重要角色。”

卡拉问:“海因里希会带我们去见他吗?”

“弗里达开口的话他肯定会,”沃纳说,“海因里希会为弗里达做任何事情。”

卡拉相信这一点。海因里希会热心地响应弗里达所提出的一切要求。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弗里达说。

弗里达去过道打电话了,卡拉和沃纳肩并肩坐在桌边。沃纳搂住她,卡拉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卡拉不知道两人的亲热是痛失亲人时的互相安慰,还是代表了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升华。

弗里达走回餐厅对他俩说:“现在过去的话,海因里希的父亲可以见我们。”

三人挤进沃纳的跑车前座里。“你可真行,现在还能开着车满大街跑,”汽车发动时弗里达对哥哥说,“连爸爸都弄不到私家车的汽油了。”

“我对上司说工作时需要开车,”沃纳为一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工作,“但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冯·凯塞尔家和弗兰克家住在同一个街区。沃纳只用五分钟就开车抵达了目的地。

凯塞尔家比弗兰克家小一些,但奢华得多。海因里希为他们开了门,带他们走进一个放着许多皮封面书和一只老鹰德国木雕的客厅。

弗里达亲吻了他的面颊。“谢谢你的引荐,”她说,“你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说服他也许不太容易。”

海因里希开心地笑了。

海因里希的母亲端来了咖啡和蛋糕。她看上去是个简单温柔的人。招待好客人后,她就像女仆似的走开了。

海因里希的父亲戈特弗里德走进客厅,他和儿子一样头发浓密,只是已经全白了。

海因里希对父亲说:“爸爸,这是沃纳·弗兰克和弗里达·弗兰克,他们的父亲是人民牌收音机的制造商。”

“哦,是的,”戈特弗里德说,“我在赫仑俱乐部见过你们的父亲。”

“这是卡拉·冯·乌尔里希——你一定也认识她父亲。”

“我和沃尔特在伦敦是德国大使馆的同事,”戈特弗里德字斟句酌地说,“那是1914年的事了。”显然他不怎么高兴和一个社会民主党人扯上关系。戈特弗里德拿起一块蛋糕,却不小心掉在了地毯上,他徒劳地想把碎成小块的蛋糕捡起来,但不太成功。很快他放弃努力,靠在沙发上。

卡拉想:他在怕些什么?

海因里希直接点明了弗兰克兄妹和卡拉的来意。“爸爸,我想你一定听说过阿克尔堡吧。”

卡拉紧盯着戈特弗里德。戈特弗里德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但又马上摆出了事不关己的姿态。“是巴伐利亚的一座小城,对吗?”他问。

“那里有家医院,”海因里希说,“诊治残疾人的医院。”

“我想我从没听说过。”

“我们认为那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很想知道您是否有所耳闻?”

“我当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了?”

沃纳插话说:“我弟弟因为阑尾破裂死在了那里。而且,冯·乌尔里希家女仆的儿子因为同样的原因也死在了那里。”

“真是太不幸了——但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卡拉说:“我家女仆的儿子根本没有阑尾,两年前他就把阑尾割掉了。”

“我理解你们想确认事实的心情,”戈特弗里德说,“医院的答复肯定会让你们非常不满。但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文件上的失误,而不是有意隐瞒。”

沃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想知道两个孩子真正的死因。”

“当然可以。你们给医院写信了吗?”

卡拉说:“我给医院写信,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让我家的女仆见儿子最后一面,但他们一直没有回信。”

沃纳说:“我爸爸今天早上给医院打电话了。主治医师竟然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真是太无礼了。但你们应该知道,这和我负责的外交事务根本无关啊!”

沃纳凑近了戈特弗里德:“凯塞尔先生,这两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卷入了一项失败的秘密实验啊?”

戈特弗里德靠在沙发上。“这不太可能。”他说。卡拉觉得戈特弗里德应该说的是事实。“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沃纳似乎没什么要问的了,但卡拉仍然不太满意。她不知道戈特弗里德为何对自己刚才给出的那番保证如此高兴。是因为他隐瞒了比这更糟的事情吗?

卡拉突然想到了一种令人震惊的可能性,她不敢沿着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了。

戈特弗里德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卡拉说:“先生,您非常确定他们不是因为某种出错的实验疗法死去的,对吗?”

“这点我非常确定。”

“如果确定没有实验性疗法,那您一定知道阿克尔堡正在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不知道呢!”戈特弗里德重新紧张起来,卡拉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我曾经看过一张纳粹的海报,”正是这张海报激起了卡拉可怕的联想,“海报上画着一个男护士和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上面写着:‘一个有遗传病的人一辈子要花掉六万马克。国民们,这也是你们的血汗钱!’我记得这是一本杂志上的海报。”

“我看到过类似的宣传。”戈特弗里德倨傲地说,似乎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卡拉站起身来。“凯塞尔先生,您是个天主教徒,海因里希也是在您灌输的天主教信仰下长大的。”

戈特弗里德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他说自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

“但您不是。您相信人的生命是神圣的。”

“是的。”

“您说阿克尔堡的医生没有在残疾人身上使用实验性质的危险疗法,在这点上我相信您。”

“谢谢你。”

“他们做了些别的什么吗?做了些更糟的事情吗?”

“没有,当然没有。”

“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杀害残疾人?”

戈特弗里德轻轻地摇了摇头。

卡拉靠近戈特弗里德,像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似的压低了声音说:“作为一个相信生命神圣的天主教徒,您敢拍着胸膛对我发誓,阿克尔堡绝对不存在杀害残疾儿童这种事?”

戈特弗里德笑了,他对卡拉做了个宽慰的手势,想开口说话,却一句也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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