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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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格鲁卡格的家人现在都已经亡故了,而且霜狼与霜狼的厮杀,没有人会欢呼。

  诺卡拉的身边站着卡葛拉和莎卡萨,他的臂弯里抱着他最小的女儿——小妮兹卡,正是这个女孩发现了红樫鸟和清水。一看到杜隆坦,诺卡拉就将小女儿交给卡葛拉。妮兹卡开始哭泣,向父亲伸出双手,但诺卡拉将她和她的母亲轻轻推到一旁,大步向前走来。莎卡萨不加掩饰地放声痛哭。

  他们面对面地站立着。德雷克塔尔被助手引过来,这位年长的萨满停下脚步,放开帕尔卡的手臂。“今天,我很高兴自己的双眼无法看见。”他说道,“如果这双眼睛将会见证一场两名霜狼兽人必有一死的战斗,它们一定会让我感到万分痛苦。而看到我们发生争斗的众灵已经感受到了这一份痛苦。自从你们两个人第一次呼吸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们,想到你们之中的一个人将在今天停止呼吸,我便心痛难忍。我会祝福你们两个人,而只有众灵将决定这场鲁莽争斗的结果。”

  他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一瓶油膏:“诺卡拉,将你的双手给我。”诺卡拉照他的话做了。德雷克塔尔将一滴油膏轻轻滴在他的一双大手上,“大地、空气、火焰、流水和生命之灵将指引你走向你的宿命。坦然接受它吧,就像霜狼兽人应做的那样,当生命将得到评判的时候,死亡便不应被恐惧。”

  他又为杜隆坦重复了同样的仪式。德雷克塔尔完成祝福之后,杜隆坦将双手相互揉搓,然后放在心口,让甜美的气息飘进他的鼻翼。

  德雷克塔尔一点头,由帕尔卡扶着离开决斗场。那名年轻的萨满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瞥着两个即将展开决斗的霜狼兽人。等到两位萨满走到安全距离以外,杜隆坦和诺卡拉便集中精神盯住对方。杜隆坦想要劝说诺卡拉退出挑战,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诺卡拉这样做,只能表明自己的软弱;而杜隆坦如果允许他退出,也会被视作软弱的表现。

  哦,众灵啊,难道事情真的到了如此境地?

  杜隆坦几乎没有时间理清自己的思路,诺卡拉已经低下头,发出一声无言的战吼,像发狂的公裂蹄牛一样朝他扑过来。杜隆坦跳到一旁,落在依然坚硬的冻土上,就地一滚。诺卡拉前冲的势头很猛,让他又跑出几步才转回身。杜隆坦此时已经站起身,摆出战斗姿势,准备朝最佳的方向跳跃。

  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和诺卡拉的身上。这更像是一种恍惚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对于自己的敌人具有高度的敏感性。这是他刚开始狩猎的时候,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从那时到现在的每一场战斗中,他都在磨砺这种技艺。但现在杜隆坦依然无法相信,他会用这样的手段对抗自己的一名族人。

  诺卡拉哼了一声,喘口气,重新估量自己的对手。杜隆坦利用这一短暂的时间向前飞跃。他选择的角度很好,让自己的右侧肩头正撞在诺卡拉的胸膛上,同时他将左臂上甩,弯曲的手指抓住了诺卡拉的长发,狠狠一扯。诺卡拉惊呼一声,头却已经被迫低了下来。杜隆坦继续向前,让自己的身体滚到诺卡拉的背后,逼迫对手向前扑倒在地。

  但诺卡拉在最后关头转了一个身,侧身着地,将头从杜隆坦的左手中挣脱出来。杜隆坦的手中只剩下了一把带着血和头皮的头发。着力点突然消失让他失去了平衡,也使得诺卡拉有机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杜隆坦踉跄着向后退去,他感觉自己的牙齿断了,嘴里有了血腥味。他刚想站稳身子,诺卡拉却已经撞了过来,他们两个一同倒了下去。

  诺卡拉一边语无伦次地吼叫着,一边挥拳猛打酋长的脸,一次,两次……

  杜隆坦举起双手,挡住诺卡拉挥舞的拳头,又用掌根撞在诺卡拉的下巴上。诺卡拉被撞得猛一仰头,身子也随之向后翻倒。

  转瞬间,杜隆坦已经站起了身,但诺卡拉还倒在地上。两个兽人咆哮着,再一次对撞到一起。随着一次次撞击,他们的身上全是汗水和鲜血。杜隆坦感觉自己有一根肋骨断了,从诺卡拉的喊声判断,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杜隆坦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让嗜血的欲望占据自己。他受到了挑战,他必须赢,或者死。

  Lok’tarogar。

  杜隆坦没有撤退或者再尝试攻击,他强迫自己将身子放软,弯曲双膝,用手臂环抱住对手的腰。

  “嘿呀呀呀呀呀!”他狂吼一声,举起对手扔了出去。诺卡拉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这时,杜隆坦已经扑到了他面前,攥起拳头,将全部力量集中在这一击上。这一拳重重地砸在诺卡拉坚硬的方下巴上,杜隆坦感觉他骨头被打断了,一颗獠牙被打掉,被最后一点皮肤挂在嘴边。杜隆坦收回手臂,准备再发动攻击。诺卡拉已经受了重伤,几乎失去知觉,脸被鲜血完全覆盖,只要再狠狠给他一下,就能结束他的生命,结束这场玛格拉。

  杜隆坦的手停在半空。

  透过一片血污编织的面具,诺卡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杜隆坦。

  杜隆坦受到了挑战,他别无选择。古老的律法一直被严守着,其中的内容清晰无误——荣誉的决斗必然有一方要死。

  他慢慢地松开拳头,向后靠去,踉跄着站起身。随着他一口口吸进空气,巨大的胸膛在不断起伏——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没有转头去看人群。他一直看着诺卡拉。

  诺卡拉的胸口也在起伏不定,但他被打败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没能成功,最终还是跌倒在地,等待着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没有到来……杜隆坦在沉默中转向围观的人群,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损失。先是越来越长的冬天和越来越短的夏天;兽群在减少,野兽不断生病。我们坚持了下来。接着,老祖父山的哭泣,化作火焰河流摧毁了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园。我们也坚持了下来。我们遭遇了有毒的湖水,枯萎的草木,缺乏房屋和食物,我们埋葬了没有能坚持下来的族人,为他们哀悼。这个世界给了我们许多挑战以显示我们的勇气,证明我们值得居住在这里。挑战应该让我们变得更强——而不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们人数很少,而且还在减少。我奋战不息,为的是领导你们,保护你们,让你们活下来,我不会用我的双手在死亡名单上再添加一个霜狼的名字。我的妻子已经怀孕了——这是我们氏族在这个时代中唯一的孩子。诺卡拉也是一位父亲,妮兹卡、莎卡萨和我们其他的所有孩子是这个氏族的未来,我们必须为他们竭尽全力。是的,我们会战斗——为了保护他们和全体族人而战;为了食物与野兽战斗,与狂暴的自然战斗,但在我们之间发生的战斗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我拒绝这样的杀戮。”

  “我是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杜高什之孙!我统率这个氏族,绝不会向挑战示弱,但我也不会因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向我挑战就杀死他。现在,还有人想要与我一战吗?”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他出生以来便已熟知的面孔,有些人看起来很愤怒,有些人仿佛松了一口气。德拉卡的目光中闪动着自豪,她微微向自己的丈夫点了点头。他的母亲,薪火传承者则显得异常苦恼,但盖亚安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人接受杜隆坦的挑战。

  杜隆坦想要伸手扶诺卡拉站起来,不过他知道,诺卡拉不会欢迎他的这个动作。杜隆坦剥夺了诺卡拉的骄傲——诺卡拉必须接受这一事实。杜隆坦不能被视作是软弱的——也许已经有人在这样看他,那么他至少不能显得更加软弱。

  所以,杜隆坦只是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小屋走去。等他走进屋中,关上门,他才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允许自己因为伤痛而颤抖。德拉卡和盖亚安走进来。很快,奥格瑞姆也跟了进来,盲眼萨满正靠在奥格瑞姆的手臂上。

  “你打得很好,亲爱的。”德拉卡拿起一只小陶土罐,用它从水桶中盛了一罐水。“而且你饶恕了诺卡拉,这样的选择也是正确的。他需要治疗自己的伤痛,并在痛苦中进行反省,但他依然能为氏族出力。”她点起火堆,把水罐放在火上加热。

  盖亚安向德拉卡瞥了一眼,然后又看着自己的儿子厉声说道:“你应该先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我。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们的传统遭到了侵蚀——不,是遭到了攻击,甚至已经被摧毁了。现在,你却又在攻击这些传统仅存的碎片!”

  “母亲,”杜隆坦疲惫地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但请认真考虑一下。诺卡拉是一名强壮的战士,等到他伤愈,会再一次变得强壮。我曾经亲眼见到他独自打倒一头裂蹄牛,有他在,我们就能多一个可以为氏族带回食物的猎人。我应该只是为了传统,就剥夺氏族的这一份力量吗?”

  “只是为了……”

  “盖亚安,”德雷克塔尔打断了薪火传承者,“我还能够从众灵那里得到信息——如果它们愿意眷顾我。就我所知,你儿子的选择完全符合众灵的意愿。”盲眼萨满叹了口气,“我们的身边已经有太多毁灭和死亡了,生命之灵呼吁我们不要再向死亡之火中添砖加柴。这其中有着……一种我还无法理解的关联。但你要相信,杜隆坦做得对。”

  “我非常高兴在这样的时候能作为你的副手。”奥格瑞姆说。

  杜隆坦“嗬嗬”笑了两声,尽管这样做又让他痛得打了个哆嗦。“在这样的时候?那么在其他时候,你想要做酋长吗?”

  奥格瑞姆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开玩笑地推朋友一把,但又想到朋友的伤势,便在半途中停住了动作。“如果你知道我一直准备着要挑战你,也许能让你不至于变得过于肥胖和懒惰。”他笑了,然后,又严肃地说道,“你所做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但我也认为你的选择很正确。”

  德拉卡早已将一把草药放进沸腾的水中。现在她将水罐从火上取下,放在一旁,等罐子里的水稍微冷却之后,她用布片蘸着有草药气味的热水,开始清洁丈夫的伤口。剩下的药汤会在混合星星花之后让杜隆坦服用,帮助杜隆坦好好睡一觉。罐子里的草药会被取出拧干,与动物油脂混合制成药膏,涂敷在杜隆坦的伤口上。再过一段时间,德雷克塔尔会请求众灵帮助治疗酋长的创伤。杜隆坦知道,现在另一位萨满正在以同样的方式照料诺卡拉。

  杜隆坦向照顾自己的妻子露出感激的微笑:“就让我们希望你是对的吧。如果是为了避免氏族陷入混乱,别无选择的话,我会杀人。但我一直在向众灵祈求,不要出现那样的情况。”

  热药膏气味芬芳,感觉也很好。奥格瑞姆和德拉卡扶杜隆坦躺倒在毛皮床褥上。在喝下星星花茶不久之后,杜隆坦就在德雷克塔尔的诵唱声中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他在妻子的声音中醒转过来。

  “杜隆坦,”德拉卡在说话,她的声音很低,又很急切,“醒醒,我们需要你!”

  星星花让杜隆坦依然睡眼惺忪。他挣扎着让头脑恢复清醒,坐起身。现在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疼痛。他先感谢了众灵和德雷克塔尔——众灵的容器,然后才转向德拉卡。妻子的表情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诺卡拉走了,还带走了他的全部家人。”

  

第十八章

  德雷克塔尔是最后一个见到那个离去家庭的人。盲眼萨满在照顾过杜隆坦之后就去看视诺卡拉。根据德雷克塔尔的说法,那时诺卡拉怒气冲冲,又深感窘迫,这些反应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很抱歉,酋长。”盲眼萨满说,“我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离开。”

  德拉卡帮助仍然有伤痛在身的杜隆坦穿上铠甲,同时哼了一声。“你当然不可能想到。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我们都以为诺卡拉和卡葛拉的厚脑壳里还有一些理智。看样子,我们给予他们的信任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格鲁卡格,德尔加和库尔扎克都走了。”奥格瑞姆一边走进门一边说道,“一共五个成年人和三个孩子。要我说,就让他们走吧。”他的声音中充满怒意,但他也已经穿好甲胄,准备和自己的朋友一同出发了。“他们追不上古尔丹了,甚至想要跟随古尔丹的足迹也不太可能。上一场雪早已把那些人的脚印都盖住了。就让他们在荒野中饿死吧。或者他们会遇到一些流浪的红步兽人。那些家伙能让他们死得更快。”

  “你忘记了,奥格瑞姆,”杜隆坦将裂斩绑到背上,对老友厉声喝道,“他们带着孩子。我不会让那些孩子因为父母的愚蠢而丧命。他们是霜狼兽人的孩子,是我们氏族的未来。现在他们有危险。我们对他们负有责任。”

  “那他们的父母呢?”

  杜隆坦犹豫了。诺卡拉的顽固让他感到气愤,那个家伙的决定,还有他的同谋们的决定不仅是在让那些孩子们冒险,还让杜隆坦不得不派出一支队伍去搜寻他们,而不是去寻找食物。片刻之间,他有些后悔自己饶恕诺卡拉的决定,但他立刻将这个想法放到一边。

  “等我们找到他们,我会决定如何处置那些成年人。我不会做任何于氏族有害的事。”也许让诺卡拉在野外单独待一个晚上,体会一下大自然的力量,能够改变他的想法。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将杜隆坦从自己的阴暗思绪中惊醒。他抬起头,看见德拉卡伸手拿起了自己的盔甲。

  “亲爱的,”杜隆坦严肃地说道,“你要留下来。”

  德拉卡停顿了一下,挑起一道眉弓,“亲爱的,”她回答道,“我要和你一起去,就像以前我们的每一次出行一样。”

  “你正怀着孩子,亲爱的。”杜隆坦站起身,将一只手温柔地按在妻子的肚子上。德拉卡的腹肌刚开始稍稍有些变软,他们的孩子还很小。“我们这次行动的原因之一正是找回我们珍贵的孩子。如果不找到他们,氏族中的孩子就屈指可数了。现在怀孕的人只有你一个。”

  德拉卡的目光足以让最强壮的大树枯萎。“过去的许多年中,”她说道,“我都被认为太过脆弱,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霜狼。那样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去哪里,我就会去哪里,无论发生什么。”

  和自己的妻子争论是没有用的,杜隆坦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拒绝她,他们只应该在彼此身边。这也是他能够留给他们的孩子的一份礼物——无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无论发生什么,”杜隆坦同意了,他转向奥格瑞姆,“我需要你留下来,万一我们都无法回家,族人一定会非常紧张。氏族需要一名坚强的领导者。”

  奥格瑞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我更擅长为我的酋长狠狠敲打那些傲慢的家伙,”他说道,“但我会服从命令。”

  “不要脱下盔甲,”杜隆坦说,“以防万一。”他不需要把“万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明白说出来。这件事已经对霜狼氏族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杜隆坦从不曾预料到自己会受到族人的挑战,但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奥格瑞姆应该做好准备,以免情况进一步恶化。

  奥格瑞姆点点头,一切幽默感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Lok’tar。”他说道。

  “Lok’tar。”杜隆坦应了一声,便向等待他的利齿走去。

  ***

  杜隆坦和德拉卡肩并肩地向前奔驰,身边是他们的狩猎队。利齿和寒冰长大的步伐快速而又稳定,让这对夫妻有足够的余裕能够说话。

  “我早就应该为这样的挑战做好准备。”杜隆坦说,“早就应该提防古尔丹话语中的毒素。诺卡拉需要照顾他的家人,而且他一直都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只要他的妻子或者朋友说上几句话,就有可能让他相信,这样做——”他伸手一指面前荒凉的平原,“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有一颗比我更加宽容的心。”德拉卡说,“我曾经孤身面对这样的环境。我知道这有多么严苛。”她向丈夫抬起头,“我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会有多么艰难。我对诺卡拉的离开感到愤怒,但更让我愤怒的是他还带走了那些孩子。”

  “他和其他那些……”杜隆坦皱起眉。他应该称呼他们什么?霜狼?他们已经背弃了这个名号。暴徒?在玛格拉之后,他们并没有再施行暴力。叛徒?杜隆坦摇摇头。在兽人语中没有准确的词汇能够形容诺卡拉那一伙人。“逃兵,”他说道,他不喜欢这个词,但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他们逃不了多久。也许我们都找不到古尔丹的踪迹,但我相信,寻找他们不会比找一头受伤的裂蹄牛更困难多少。”

  德拉卡仰头大笑起来。杜隆坦也露出了笑容。妻子的笑声让他感到温暖。

  杜隆坦的话并不夸张。那一队人还带走了五头狼。很明显,诺卡拉努力想要追上古尔丹:他们的足迹几乎是在直线向南。

  追赶他们的狩猎队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杜隆坦和德拉卡之外,还有歌手古拉克,克鲁格拉和梅拉克——他们两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追踪者。寒冰、利齿和其他三头狼亲密地跑在一起,耳朵前探,舌头垂在口外。杜隆坦很羡慕这些狼的无忧无虑。他们并不是在追赶叛逃的人,而是急着要去和他们的伙伴会合——那些伙伴中有狼,也有兽人。

  但霜狼酋长又该如何对待那些逃跑的人?杜隆坦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孩子们必须回来。有氏族的庇护,他们存活的几率才更大——孩子们必须活下来。但诺卡拉和其他那些成年人呢?诺卡拉已经两次挑战杜隆坦的权威,首先是在玛格拉中,现在又像贼一样在深夜中偷走了霜狼最宝贵的东西。但就算是这样,杜隆坦仍然不愿意杀死那个愚蠢的兽人,他只是看不到还有别的办法。

  利齿突然停住脚步。杜隆坦不得不抓紧这位狼朋友粗厚的颈毛,才能在他的背上坐稳。这时利齿绷紧肌肉,腰背弓起,耳朵紧紧贴在脑后。一阵低沉危险的吼声在他的喉咙中响起。所有的狼都显示出相同的样子。杜隆坦向狩猎队发出准备战斗的信号,自己也抽出了裂斩。

  他嗅了嗅空气,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迹象。兽人对于气味非常敏感,但和狼相比还是弱了不少。杜隆坦相信自己的朋友。他察觉不到狼能够嗅到的气味,但他很清楚这位朋友本身对气味的敏感——现在狩猎队中的狼全都绷紧了神经,他的兽人部下也都开始出汗。他们会在前方遇到很糟糕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见到的足迹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在雪中漫不经心踏出的狼爪印继续向前延伸,直到积雪被厚实的松针落叶所取代。狩猎队在等待酋长的命令。杜隆坦在沉默中离开利齿,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座狼。杜隆坦向前方的足迹一指,又竖起两根手指,再指指狼,手心向下在面前一扫。兽人们要两两行动,狼要被放开。和可能埋伏在前面的那些敌人不同,霜狼绝不会逃离狼群。在森林的狭小环境中,如果发生战斗,没有骑手负累的霜狼会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他们继续向前,小心地不碰到积雪的树枝。长久的实践演练让他们能够几乎悄无声息地在雪中行动。他们从进入这片森林开始就没有听到过半点声音。没有鸟鸣,也没有小动物来回奔窜的“窸窣”声。

  足迹表明,那些逃兵也离开了座狼,正在和他们的狼一同前进。没有小孩子的脚印。杜隆坦认为是他们的父母让他们继续骑在狼背上。他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前观望,发现小路转向了右侧。

  风向变了。杜隆坦猛吸了一口冷气——现在他能闻到了,兽人和狼身上都有血腥气,而且并不新鲜。几个小时以前一定发生了一些意外。

  杜隆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向左向右各指了一下,示意他们分头行动,从不同的方向朝发生战斗的地方靠近。众人点点头,服从了命令。

  杜隆坦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们。尸体——几乎一定会有,很可能既有狼的,也有兽人的。但又是谁——是什么人杀死了他们?

  现在他能隐约看到那片战场了。透过阴暗高大的松树,一片开阔地上洒满了红色和红黑色的血迹。但……

  “尸体去哪里了?”德拉卡问道。她就在距离丈夫不远的地方。

  群狼悄然向前,嗅着和积雪半冻结在一起的血污。寒冰向天空仰起头,开始为逝去的同胞长声哀嚎。其他狼也加入其中。杜隆坦确信他们暂时不会再有危险,便放下了战斧。

  其余队员纷纷靠近过来,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这片空地上显得凌乱不堪。积雪和松针都浸没在红色的血泊之中。杜隆坦靠近过去,才看到鲜血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树林里面。

  一定有某种力量杀死了全部五头狼,并把他们拖走了。这里有太多的血。而且如果骑手遇害,这些狼绝不会逃跑。杜隆坦只能想到一种掠食的怪物能够——或者是会这样做。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能在霜火岭彻底摆脱红步兽人。

  杜隆坦一步步向那道很宽的红色血迹靠近。现在他能看到踏着这些血迹离开的靴子印。他用眼睛跟踪这些靴子印,直到它们消失在阴影密布的黑色森林中。狩猎队的狼已经开始朝那个方向跳跃,发出一阵阵呜咽和咆哮声。德拉卡随同他们一起跑过来,一边小心地不要踩乱这些脚印。

  “这里的兽人血非常多,”古拉克说,“一定有人死在这里了。”

  杜隆坦看着黑红色的积雪,心中明白这名洛克瓦诺德歌手是对的。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只是诺卡拉团队中的一个成员受伤了,但……

  又一阵哀伤的长嚎撕裂了空气,这声号叫更加高亢,更加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哀伤。

  “杜隆坦!”德拉卡喊道。在霜狼们凄厉的洛克瓦诺德中,杜隆坦只能勉强听到妻子的声音,但他立刻从这一声尖利的呼喊中听到了以前从不曾在妻子身上出现过的情绪:恐惧。

  队伍的其他成员也都向德拉卡发出呼喊的地方飞奔而去。他们发现她和五头狼齐聚在一小片空地上。那些狼都向天空仰起头。德拉卡呆立在原地,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一片屠场。

  五头狼被剥皮肢解,只剩下残破的骨架——这些杜隆坦隐约已经猜到了。狼皮能够为兽人裹身御寒,他们的肉更是能填饱兽人的肚子。就连霜狼兽人也会使用狼兄弟的皮,以此来纪念死去的狼兄弟,让他们还能为氏族出力。看到这些狼被残杀虽然会让杜隆坦感到心痛,但真正让他和他的同伴大惊失色的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兽人的生活通常都是严酷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杜隆坦亲眼见到过族人和好友被狂暴的裂蹄牛群踩在脚下,或是被塔布羊的利角刺穿。他甚至还见过族人死在战场上和可怕的意外中。

  但这里……

  在他们面前躺着一具尸体——不,杜隆坦有些觉得自己要发疯了,甚至不能说这是尸体,只是一具尸体的残余。死者全身赤裸,杀人犯夺走了这个兽人的全部衣服和物品——还不止于此。他的肉被从骨头上撕掉,就像那些狼一样。他的肠子被挖出来,扔到了一旁。在无比的惊骇中,杜隆坦清晰地意识到有几个内脏不见了。

  这个死去的兽人趴伏在积雪和松针上。杜隆坦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伸出裂斩——他没办法让自己的手去碰触那些血污的骨头,只能用战斧轻轻地翻起这具尸体。

  诺卡拉的无神的眼睛望向了他。

  “我早就知道他们会用兽人和德莱尼的血来装饰自己。”德拉卡轻声说,“但这样做……”

  “他们……他们撕碎了他,就像是……”古拉克没有能把话说完。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才说道,“展示战利品?”

  杜隆坦的目光从狼转向死去的兽人,摇了摇头。

  “不,”他面色严峻地说,“是为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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