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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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不太好。”他将一叠座位卡和一张折起的座位图塞进我手里,“还有,格蕾丝,”我转身离开时他说,“如果你看见阿尔弗雷德,务必请他早点回楼下来工作。他甚至都还没开始烧咖啡。”

由于没有适合的女主人,安排座位的重责大任落在汉娜身上,虽然她老大不情愿。她在一张纸上草草画出座位表交差了事。她从笔记簿上撕下这张纸时过于用力,以致顶端边缘变成锯齿状。

宾客卡简单朴素,白纸黑字,左上角则是阿什伯利的家徽浮雕,字迹清晰。它们缺乏阿什伯利夫人这位富有寡妇的时髦潇洒,但已足以担当重任,并与弗雷德里克先生偏爱的严肃餐桌风格相得益彰。汉密尔顿先生十分懊恼,弗雷德里克先生选择家庭聚餐方式(而非我们所熟悉的正式俄罗斯晚宴风格),并会亲自片雉鸡。汤森太太为此惊骇,但不久前才在宅邸外工作过的南希相当赞同这个选择。她指出,老爷的决定经过审慎考虑,如此才符合美国宾客的口味。

这不是我该评价的地方,但我比较喜欢餐桌的现代风格。以前餐桌上总是堆满了一盘盘的甜点和过量的水果,这次没有摆设大树状的水果饰架,因而显得简单精致,我很喜欢这样。只有亮白挺拔的桌布,排列整齐的银制餐具和灿烂夺目的高脚器皿。

我走近凝视。弗雷德里克先生的香槟高脚杯边缘有个大大的拇指印。我急忙对它哈了口热气,用围裙的皱褶迅速擦拭。

由于我过于专注在这个工作上,当走廊的门用力向内打开时,我吓了一大跳。

“阿尔弗雷德!”我说,“你吓坏我了!我差点弄掉一个杯子!”

“你不该碰那些杯子,”阿尔弗雷德说,额头上的眉毛如往常般皱着,“杯子是我的责任。”“我看到一个拇指印,你知道汉密尔顿先生的脾气。如果他看到的话,他会痛斥你一顿。

我可不想看到汉密尔顿先生火冒三丈的模样!”

我试图保持幽默的口吻,但终究失败。阿尔弗雷德的大笑声在法国某处的战壕中死去,他现在只扭曲着脸:“我稍后会擦拭它们。”

“嗯,你现在不用了。”

“你不用一直那样做。”他几经斟酌后说。

“做什么?”

“检查我的进度,像影子般跟着我不放。”

“我没有。我只是在放宾客卡,无意间看到一枚拇指印。”

“我告诉你了,我稍后会擦拭它们。”

“好吧,”我平静地说,将杯子放回原处,“就留给你做。”

阿尔弗雷德发出粗砺的咕噜声,表示满意,从口袋里拉出一条抹布。

虽然宾客卡已经就位,但我还是继续摆弄它们,假装没有在看他。

他的肩膀隆起,右肩僵硬地抬高,身躯转离我的方向。这代表他希望独处片刻,但表示善意的该死铃声却在我耳中大声作响。也许我能让他向我倾吐心事,得知他的困扰,这样我就能帮助他?还有谁是比我更恰当的人选?他离开后,我们之间所产生的亲密感,的确不是我的想象吧?我知道那不是:他在信中表达得那么清楚。我清清喉咙,温柔地说:“我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毫无听到的反应,继续专心擦拭着杯子。

我稍微提高声音:“我知道昨天在起居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停下来,手中仍拿着杯子,僵直在那儿。这些带有冒犯之意的话像迷雾般横亘在我们之间,我突然非常希望收回它们。

他的声音平静得有几分诡异:“小姐向你告密了,对不对?”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定大笑了一顿。”

“哦,不是这样的,”我连忙说,“不是这样。她担心你。”我吞了吞口水,提高胆子说,“我很担心你。”

他尖锐地看了我一眼,额前的头发因用力擦拭过杯子而变得散乱,嘴角皱起愤怒的小线条:“担心我?”

他古怪而脆弱的语调让我忧虑是否该说下去,但我有一股无法克制的渴望,想将事情导往正确的方向。“只是,你不像是个会掉落托盘的人,你又没提这件事……我想,你可能是怕汉密尔顿先生会发现这件事。但他不会生气的,阿尔弗雷德。我很确定,每个人偶尔都会犯错。”

他瞪着我,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会大笑出声。但他的五官因一抹冷笑而扭曲:“你这个蠢女孩,你以为我在乎几块掉在地上的蛋糕吗?”

“阿尔弗雷德……”

“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叫责任吗,在我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

“我没有这样说……”

“但你是这么想的,不是吗?我可以感觉到你们都在看着我,观察我,等着我犯错。嗯,你们再等也没用,也不必担心我。我没事,你听到了吗?我没事!”

我的眼睛感到刺痛,他的苦涩腔调让我痛苦万分。我耳语说:“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他苦涩地大笑,“你以为你能怎么帮我?”

“阿尔弗雷德,”我试探性地说,纳闷他是什么意思,“你和我……我们……就像你说的……在你的信里……”

“忘掉我说过的话吧。”

“但是,阿尔弗雷德……”

“别管我,格蕾丝,”他冷淡地说,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杯子上,“我从未要求你的帮助。我不需要,也不想要。请你走吧,离开这里,让我做完我的工作。”我的双颊燃烧,因幻想破灭而燃烧,因难看的局面而燃烧,但最大的原因则是羞愧。我以为我们之间有某种亲密感,但看样子它并不存在。上帝啊,在我最私密的时刻,我甚至幻想过阿尔弗雷德和我的未来。恋爱、婚姻,甚至也许组个属于我们俩的小家庭。现在,我发觉,我一厢情愿地将别离的情绪误认成更亲密

的感情……

我整个傍晚时分都待在楼下。汤森太太也许纳闷,我怎么突然对烤雉鸡这么费尽心力,但她默不吭声。我涂奶油,去骨,甚至帮忙填塞馅料。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以避免被送回楼上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工作。

我一直尽量避免回到楼上,直到汉密尔顿先生将鸡尾酒托盘塞进我手里。

“但,汉密尔顿先生,”我绝望地说,“我在帮汤森太太煮晚宴的大餐。”

汉密尔顿先生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说,眼睛在眼镜后发出光芒,直接迎接我的挑战,他回道:“我叫你端鸡尾酒上去。”

“但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在忙餐厅的事,”汉密尔顿先生说,“动作快点,女孩。别让老爷等你。”

那是个小型晚宴,只有六个人,但房间仍给人过于拥挤的感觉。房内弥漫着高声说话的声音和过热的暖气。弗雷德里克先生极想让宾客留下好印象,坚持房间要更热一点,汉密尔顿先生接下这份挑战,燃烧着两个暖炉。由于房间热得像温室,那种特别浓郁的女性香水味变得相当刺鼻,现在正威胁着要淹没整个房间和所有的宾客。

我进门时,先看到弗雷德里克先生,他身着黑色晚宴服,看起来几乎和往昔的少校一样体面,只是更为瘦弱,身躯没少校那般笔直。他站在桃花心木办公桌旁,正和一位肥胖的男人聊天,那个男人灰白色的头发如花圈般环绕在闪亮的脑袋上。

那位肥胖的男人指着办公桌上的瓷花瓶:“我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看过一样的东西,”他的英国北方乡绅口音夹杂着其他腔调,“一模一样。”他倾身靠近看,“一定很值钱,老兄。”

弗雷德里克先生毫无头绪地回答道:“我不知道,这是祖父从远东带回来的东西。它从那时起就被放在那里。”

“你听到了吗,埃斯特拉?”西米恩·勒克斯特越过房间呼唤他那位苍白软弱的妻子,她正坐在埃米琳和汉娜中间的沙发上,“弗雷德里克说这东西在家族里流传了好几代,他用它来当镇纸。”埃斯特拉对她丈夫报以容忍的微笑,长年

共同生活让他们产生了默契,不用说话也能心神领会。我察觉到他们的婚姻是种长期的忍耐。早已丧失早期的激情,只剩下象征性的关系。

埃斯特拉尽完对丈夫的责任后,将注意力转回埃米琳身上,她发现了一位热衷于追求上流社会潮流的同好。埃斯特拉的丈夫虽然有点秃头,她的头发却浓密得惊人,弥补了这个小缺失。她的头发白蜡色,缠绕成服帖的发髻,令人印象深刻,充满美国风味。那让我联想到汉密尔顿先生钉在楼下公布栏上的一张照片,一幢为鹰架包裹住的纽约摩天大楼——复杂而令人印象深刻,但并不吸引人。她听了埃米琳的话后露出笑容,牙齿洁白地让我大吃一惊。

我靠着墙边走过房间,将鸡尾酒托盘放在窗户下的升降机上,不时屈膝行礼。年轻的勒克斯特先生坐在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地聆听埃米琳和埃斯特拉以兴高采烈的腔调讨论即将来临的郡内社交季。

西奥多——我们都叫他泰迪——非常英俊,但在那个时代,富有的男人都很英俊。自信使好看的面貌更为突出,创造出一种机智和魅力,眼睛散发世故成熟的光彩。

他有深色的头发,几乎和他的萨维尔晚宴服一般黑,留着出众的八字胡,看起来像个电影演员。像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想到这儿,我的双颊立即涨得通红。他微笑起来爽朗自在,牙齿甚至比他母亲的还要白。我想,美国的水一定有什么成分,所以美国人的牙齿都白得像汉娜戴在颈间的珍珠项链。珍珠项链下,她仍戴着那条金制坠饰项链。

埃斯特拉以我从没听过的硬邦邦口音,开始巨细靡遗地描述贝尔蒙特夫人最近的舞会。泰迪的眼神游移过房间。弗雷德里克先生注意到他的宾客受到冷落,急忙紧张地向汉娜使个眼色,汉娜清清喉咙,不甚热切地说:“你的渡海之旅是否愉快?”

“非常愉快,”他轻松地笑着说,“虽然我父母可能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坐船,从我们离开纽约到抵达布里斯托,他们都一直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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