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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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妮也只是走到客厅门前,对着正在商店里坐着的维罗克说:“你应该要吃些早餐吧。”

  维罗克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温妮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建议。但他刚走进客庁,看到桌上诱人的早餐,就十分认同温妮的提议了。他还是戴着帽子吃饭,就像在酒吧里一样,大衣的衣角垂在椅子两边。餐桌上铺着棕色的油布。温妮慢条斯理地向维罗克诉说家里的近况,就像神话中忠实的妻子佩内洛普终于等到游荡归来的丈夫奥德修斯一样。神话中的佩内洛普在丈夫离开期间织了很多布,温妮没有织织补补,但她把楼上的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卖掉了一些不用的东西。这期间,迈克里斯来过几次。他告诉温妮他要去乡村的一个小木屋里生活,大约是在査塔姆和多佛的交界处。卡尔·云德也来过一次,当然是在他那个又老又古怪的女管家的搀扶之下来的。温妮一直觉得云德很讨厌。温妮还接待了奥斯邦。奥斯邦来的时候,温妮站在柜台后面,面无表情,眼神望着远方,一言不发。一提到奥斯邦,温妮的脸上泛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温妮当然不会忘了提到史蒂夫。她说史蒂夫一直都在帮她拖地。

  “母亲不在家,我们只能这样过。”

  维罗克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表示赞许,也没有表示不满。温妮不知道维罗克的秘密,她也不知道维罗克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史蒂夫一直都很认真做事的。”温妮继续说道,“他一直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力。你是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维罗克瞥了一眼史蒂夫。史蒂夫坐在他的右边,依然还是脸色苍白,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着。维罗克的这一眼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维罗克或许曾经想过史蒂夫十分不中用,但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无聊念头,也不会影响到什么。维罗克向后一靠,把帽子脱了下来。他还没能把帽子放在桌上,史蒂夫就一把抓住帽子,然后毕恭毕敬地把帽子拿到厨房。维罗克又吃了一惊。

  “那孩子为了你可以做一切,维罗克。”温妮平静地说,“他做什么都愿意。”

  温妮停了下来,她在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妮欧还在厨房里擦地板。一看到史蒂夫出现,她开始了抱怨。妮欧发现,温妮总会时不时地给史蒂夫一些零花钱,而史蒂夫很容易上当。只要妮欧给史蒂夫讲她年幼的孩子的事,她就能从史蒂夫手中骗到一些钱。妮欧正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就像是被圈养在家里的某种两栖动物。她的开场总是一样的。“你真是幸福啊,什么都不用干,像个绅士一样享受。”妮欧说。接着,她又开始诉说穷人的生活是如何疾苦和不幸。她一边用力地擦着地板,一边带着鼻音说个不停。其实,妮欧讲的都是事实,她的感情是真挚的。每当讲起她不幸的日子,泪水总会打湿她的双眼。她是真的需要一些钱。

  温妮在客厅里发觉妮欧又开始向史蒂夫抱怨了。“妮欧又在讲她孩子的事情了。他们肯定没有妮欧所讲的那么小。她有几个孩子应该挺大的了,能自己养活自己。她讲的那些事只会让史蒂夫非常愤怒。”

  厨房了传来一阵拳头敲桌子的声音。温妮说对了。史蒂夫一开始是同情妮欧,等他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没钱时,他开始变得十分愤怒。他感觉自己不能帮助妮欧减轻贫穷负担,那么就要有人为此负责。温妮离开咎桌,准备去厨房结束这闹剧,依然以她坚决又温柔的方式。温妮非常清楚,妮欧一旦拿到钱就会去街角那个又脏又破的酒吧里喝上几杯。喝上几杯烈酒应该是妮欧缓解生活苦痛的一种发泄方式吧。温妮能这样理解实属不易,因为她确实懒得去剥开事物的表层,探寻更深层次的东西。“说来也是,她存着钱干嘛?如果我是妮欧的话,我也会和她一样的。”

  当天下午,维罗克在客厅壁炉前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瞌睡。后来,维罗克说他要出去散步。

  “我希望你领着史蒂夫一起去,维罗克。”温妮从商店喊话。

  维罗克这一天可震惊了不少次,刚才是第三次。他诧异地盯着温妮,温妮还是若无其事地在忙自己的事情。史蒂夫在拖地。现在,只要没事做,史蒂夫就会去拖地。这让温妮感觉很不舒服。温妮承认,史蒂夫这样的行为让她很紧张。温妮一直都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她说紧张未免让人怀疑是否有些夸张。但是,只要是看过史蒂夫拖地的人就不会认为温妮是夸张了。史蒂夫拖起地来就像是个闷闷不乐的宠物一样。他一会儿跑上楼梯,一会儿又盘坐在落地钟的旁边,双手抱头。谁看到他那张苍白黯淡的脸,还有暮色中闪闪发亮的眼睛都会觉得心神不安。单是想想他坐在那个地方就够让人不安的了。

  温妮让维罗克领着史蒂夫一起去散步。刚开始听到这个建议时,维罗克还挺吃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维罗克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用一个男人所能给予的所有的爱。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出异议。

  “他可能会跟不上我,万一他在街上走丢了怎么办?”维罗克问道。

  温妮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走丢的。你还不了解他。他真的很崇拜你。万一你真的找不到他了……”

  温妮停顿了一下,但是她只迟疑了很短暂的时间。

  “万一他走丢的话,你就尽符走你的好了。不用管他。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自己找回家来的。”

  温妮竟然如此放心,如此乐观。这就让维罗克今天第四次吃惊了。

  “他能找回来吗?”维罗克有些怀疑地问,但他想,或许史蒂夫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傻呢,温妮应该是最了解史蒂夫的人。维罗克目光一转,说:“那让他跟着吧。”说完,维罗克又开始乱想。他更喜欢出门坐马车。即便是像他这种不那么富有的人,也知道如何能走得舒坦。

  温妮站在商店门口目送两个人离去。她不觉得史蒂夫会成为维罗克的负担。她看着两个人走在脏兮兮的街道上的背影——一个又高又壮;一个矮小纤细,脖子就像根木棍似的,削瘦的肩膀略微耸起,一双大耳朵在阳光下看起来有点半透明。他们两个人穿的衣服的材质是一样的,他们的帽子都是黑色圆形的。他们装束的相似让温妮不禁联想起来。

  “别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是父子呢。”温妮自言自语道。她想,对于可怜的史蒂夫来说,维罗克何尝不像一个父亲。她很庆幸自己在多年前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选对了人。当年,决定嫁给维罗克时可没少辛苦过,也流过一些眼泪。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温妮发现维罗克很愿意带着史蒂夫一起去散步。她感到非常高兴。现在,每当维罗克准备出去散步时,他就会喊着史蒂夫,就好像主人呼唤他的宠物一起去遛弯一样,当然口气不一样。有时,温妮还会发现维罗克盯着史蒂夫看。维罗克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仍然少言寡语,但是不像以前那样无精打采了。不过,她没有觉得这些变化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认为这些变化是一种改进。至于史蒂夫,他再也不呆坐在落地钟旁边了,也不会没事就拖地了。他现在经常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语气很可怕。问你问他在嘟囔些什么,史蒂夫只是张张嘴,朝姐姐挤眉弄眼。有些时候,史蒂夫还会莫名其妙地攥紧拳头,对着墙壁绷着脸,不过再也没有见他拿着纸笔在厨房的桌子上画圈圈了。这也是一种改变,不过,温妮不觉得这是一种好的转变。综合史蒂夫最近所有奇怪的表现,温妮开始担忧,他是不是在和维罗克一起散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维罗克在散步的时候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会和他们都聊上几句。散步是维罗克户外活动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温妮并不关心维罗克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她的这种坦然镇静让商店里的客人还有其他朋友都觉得难以置信。她没有什么好猜疑的。她唯一担心的是史蒂夫听到了一些不适合他听到的东西。史蒂夫只能听,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他就会变得十分焦躁。

  温妮在商店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维罗克。维罗克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反驳温妮。其实不用反驳,维罗克的道理也显而易见。但维罗克并没有指出当初是温妮非要史蒂夫跟着自己去散步的。在当时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公正的旁观者都会认为维罗克是有理的一方。而维罗克表现得非常宽宏大量,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硬纸盒,往里面瞧了瞧,确认一些货物是否完好,然后轻轻地放在柜台上。放好之后,他说最好把史蒂夫送到乡下住一段时间,就怕温妮不能适应没有史蒂夫的生活。

  “没有史蒂夫我就不能活!”温妮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如果是为了他好的话,我没有什么舍不得。我不是离不开他,但他有什地方可去呢?”

  维罗克又从架子上取下来了一些褐色的纸张和一卷线。他边取货物边说。迈克里斯正住在乡下的一个木屋里,他不会介意给史蒂夫―间房住的。迈克里斯正在写一本书,他那里没有什么访客,也不会有人说些史蒂夫不该听到的话。

  温妮说她比较喜欢迈克里斯。她不离欢云德那个糟老头。至干奥斯邦,温妮什么都没有提。迈克里斯也一定愿意和史蒂夫一起住。他一直都对史蒂夫非常友好。温妮觉得迈克里斯还是挺喜欢史蒂夫的。无论如何,史蒂夫也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最近好像也越来越喜欢他了嘛。”温妮对维罗克说。

  维罗克当时正在打包一个硬纸盒,听到温妮刚才的话,维罗克手一紧,手中的线应声而断。他低声咒骂了几句。然后,他又沙哑着声音跟温妮说他愿意亲自把史蒂夫送到乡下,确保史蒂夫在迈克里斯那里是安全的。

  第二天,维罗克就开始按计划行动了。史蒂夫没有反对,正相反,他好像还很迫切离开。只要温妮没有把目光放在史蒂夫身上,史蒂夫就会急切地盯着维罗克看。史蒂夫表现得十分骄傲,十分专注,仿佛第一次被大人允许玩火柴的小孩一样。温妮很高兴史蒂夫能这么听话。她叮嘱史蒂夫不要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史蒂夫收起了往日里的孩子气,一脸埋怨地看了看姐姐。温妮笑了。

  “好吧,好吧,你也不用生气啊。史蒂夫,你确实有时候会把衣服弄脏的嘛。”

  维罗克已经在前而走远了几步。

  现在,母亲去了敬老院,史蒂夫又去了乡下,温妮突然觉得孤单了许多。维罗克还是会一个人出去散步,所以温妮总是一个人在商店或在家待着。格林尼治公园发生爆炸案那天,温妮也是一个人在家。维罗克那天一大清早就出门了,直到黄昏才回来。温妮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她不喜欢出门。外面天气不太好,屋里反倒更加舒适。温妮坐在商店的柜台后面,手里做着针线活。当商店门上的铃铛叮叮作响,维罗克进门的时候,温妮根本都没有抬头看。维罗克刚走到商店外的人行道时,温妮就听出来了他的脚步声。

  温妮没有抬头。维罗克什么话也没说,他的帽子向下拉得很严实,他径直朝客厅走去。

  “今天天气可真不好。你去看史蒂夫了吗?”温妮静静地问道。

  “不,我没去。”维罗克轻声说道,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客厅的门。

  有好一会儿,温妮都只是坐着,什么也没做,手里的针线放在膝盖上。突然,温妮把针线放在柜台下面,起身去打开了煤气灯。她转身走过客厅,来到厨房。维罗克一会儿肯定要喝茶。温妮知道维罗克很爱自己。她从未奢求维罗克说什么甜蜜的话,做什么浪漫的事。温妮知道维罗克有喝茶的习惯,尽管很少有人还保持着这种习惯,温妮也觉得十分别扭,但是,她愿意为维罗克泡茶,而且她并不期待维罗克会感恩她的这种照顾。毕竟,维罗克也是一位很好的丈夫,温妮尊重维罗克作为丈夫的权利。

  煮好茶,温妮本来打算去厨房做晚饭。这时,她隐约听到一阵阵咯咯吱吱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奇怪,温妮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她聚精会神地听着。温妮似乎听出来是什么发出的声响,她赶紧划亮一根火柴,点着客厅桌上的一个煤气炉。煤气炉用得时日也不短了,刚一点着时,它发出一阵哨子的声音,然后就像一只撒娇的猫一样,发出“咕噜咕噜”声。

  发出声音的正是维罗克。以前,维罗克进了家门也不会脱掉外衣和帽子。今天与以往不同,维罗克把大衣脱了下来,扔在沙发上,帽子也是倒扣在沙发边上,一看就是被扔过去的。维罗克拉了一把椅子到壁炉前面。他把脚底靠在壁炉旁边,双手抱着头,身子向前探,靠近正在燃烧的炭火。温妮听到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是维罗克牙齿剧烈打颤的声音。维罗克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温妮吓了一跳。

  “你浑身都是湿的。”温妮说。

  “没有那么严重。”维罗克挤出几个字,接着又猛打了一个寒战。他在尽最大努力阻止牙齿打架。

  “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一下吧。”温妮不安地说。

  “没有那个必要。”维罗克带着很重的鼻音回答道。

  维罗克早晨7点就出去了,下午5点才回来。这之间的时间里,他不知怎么就感染上了重感冒。温妮望着他弓起的后背。

  “你今天去哪里了?”她问道。

  “没去哪儿。”维罗克抽着鼻子回答。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受到了委屈,也像是在忍受着剧烈的头痛似的。维罗克的回答如此应付,如此不真诚。温妮没有说什么。整个房间里一片沉寂。维罗克大概也是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回答太过敷衍。他抽抽鼻子,有些歉意地说:“我去银行了。”

  温妮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

  “你去了银行?”温妮还是不温不火地问道,“你去银行做什么?”

  “去取钱!”维罗克很不情愿地嘟囔着。他又把鼻子往壁炉那边凑了凑。

  “取钱?什么意思?你把钱全取出来了?”

  “是的,全取出来了。”

  温妮仔细地铺好桌布,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两副刀叉。听到维罗克的回答,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把钱都取出来干吗?”

  “可能很快就会用得上。”维罗克支吾着,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讲。

  “我不懂你的意思。”温妮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随意。她站在桌子和食橱之间,等着维罗克给她一个解释。

  “你知道,你是可以相信我的。”维罗克面对着壁炉说,声音有一些哽咽。

  温妮慢慢转身走向食橱。

  “当然,我相信你。”温妮一字一顿地说。

  温妮又开始按部就班地准备晚餐。她摆好两个盘子,拿出来一些面包和黄油。她在餐桌和食橱之间来来回回好几趟,动作十分娴熟,每一步好像都重复过许多次。在这期间,他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家里显得十分宁静平和。温妮拿出果酱,她又想到维罗克今天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肯定比较饿,于是她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些冷牛肉。她把牛肉放在正在咕噜作响的煤气炉旁边,顺便瞟了一眼坐在壁炉旁纹丝不动的丈夫,接着便去了厨房。从厨房回来时,温妮手里拿着切牛肉用的刀和叉。

  “要是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嫁给你。”温妮打破了沉默。

  维罗克还是双手抱头,弓着背。他在壁炉前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样。温妮煮好了茶,轻轻地喊了一声“阿道夫”。

  维罗克应声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子前坐下。温妮拿起切肉的刀,看看是否锋利,然后把它放到盘子上,让维罗克自己切肉吃。维罗克低着头,没有动手切肉。

  “你要多吃些,这样感冒才会好得快。”温妮说。

  维罗克抬起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颊也是红红的。他用手指把头发烧得像一堆乱草。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十分堕落。当然,维罗克不是一个堕落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尊重的。他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是因为患了感冒而已。维罗克喝了三杯茶,却一点东西也没有吃。每当温妮敦促维罗克吃点东西时,维罗克脸上都会显露出一丝反感。

  “你的脚不冷吗?你最好穿上拖鞋。今晚也最好别再出去了。”

  维罗克嘀咕了几句,说他不觉得脚冷,他也没去管脚冷不冷。温妮让他穿拖鞋,他倒没觉得有什么。温妮问他今晚要不要出去,他觉得有话必须要说明。维罗克所想的不是今晚要不要出去,他的计划更加庞大。维罗克断断续续地告诉温妮,他打算全家移民到法国或者加利福尼亚。

  谁能想到维罗克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太出人意料,太难以置信,也太不可能实现了,温妮甚至以为维罗克在开玩笑。温妮觉得维罗克就好像在拿世界末日威胁她一样。

  “什么话!”温妮说道。

  维罗克说他觉得很不舒服,厌倦了周围的一切。而且……

  温妮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是患了感冒。”

  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维罗克今天确实有些反常。维罗克沉默了一会,仿佛他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过了一会儿,他又很笼统地讲了一下理由,他说没有选择,必项移民。

  “必须移民。”温妮重复道。温妮坐在维罗克对面。她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在胸前。“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有这种想法。你不是奴隶。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人是奴隶。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做奴隶。”温妮顿了顿。她讲话就是这样坦诚直白,让人无法抗拒。“我们现在的生意也没有那么差吧,”温妮继续说道,“你还有一个舒适的家啊。”

  温妮环顾了一下客厅。角落里的橱柜,壁炉里红彤彤的火苗,商店里的货物,半透明的窗户,还有虚掩的大门。在这条又窄又隐蔽的街道上,温妮的家真的算得上比较体面了,充满了家的温馨。温妮还想到了和迈克里斯住在一起的弟弟史蒂夫。她现在非常思念史蒂夫,毕竟她当弟弟的保护神已经那么多年了。这儿也是史蒂夫的家,这里的屋顶、橱柜,还有壁炉,到处都有史蒂夫的影子。想到这里,温妮站起身,走到维罗克身边。

  “而且,你也没有厌倦我吧?”温妮深情地说。

  维罗克没有说话。温妮依着维罗克的肩膀,然后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一吻不是蜻蜓点水。温妮的嘴在维罗克的额头定格了好久。外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屋外行人的脚步声也隐匿了。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桌上的煤气炉在咕噜作响。

  维罗克也没有想到温妮会给他那么深长的―吻。他两手抓着椅子,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温妮移开嘴唇。维罗克才松开紧握的手,他站起身,走到壁炉旁。这一次,他没有背对妻子。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

  温妮还是从容不迫地做着家务,收拾桌子。她安静地向维罗克分析着他刚才提议的荒谬之处。其实,温妮真正担忧的还是史蒂夫。以史蒂夫的状态,怎么可能适合出国呢。单凭这一点,温妮也不会同意维罗克的提议。温妮围绕着这一点讲了很多,越讲越激动。她系上围裙准备洗杯子。维罗克一直没有打断温妮的长篇大论。

  “要是你想移民,那你就自己去吧。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也许是说得太尽兴了,温妮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尖酸刻薄的话。

  “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走的。”维罗克匆忙说道。他的声音虽不洪亮,却饱含一种神秘的感情。

  温妮也开始后悔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了。那些字眼太过尖锐,温妮本来没有要伤害维罗克的意思。她根本没有要说那些话的意思,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但是,温妮有办法挽救她说的错话。

  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壁炉前面的维罗克。当温妮还在贝尔格莱维亚区和母亲住在一起时,她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的,因为她有自己的原则,也十分羞涩。而现在,对面站着的人是她的丈夫,她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羞涩的少女。

  温妮一边盯着维罗克的脸看,一边半开玩笑地说:“你当然不能。因为你会十分思念我的。”

  维罗克向温妮走去。

  “那是当然。”维罗克的声音比刚才有气势多了。他张开双臂,朝温妮走来。可他的表情有奇怪,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来拥抱自己妻子,还是要来掐死她。正在这时,商店门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好啦好啦,维罗克。你去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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