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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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遗憾你跟我外甥的婚姻没能说成。”

“当然,甚至都没有人问过我。”她勉强笑了笑。“我将永远看不到你的府上。但是却听说了那么多。”

“你听说了些什么?”

“哦……柜子都要被金币胀破了。”

“我们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我们会买更大的柜子。”

“他们说那是国王的钱。”

“所有的钱都是国王的钱。上面有他的肖像。玛丽,你看,”他握起她的手,“我无法说服他不喜欢你。他——”

“你努力了多少?”

“我希望你安安全全地跟我们在一起。不过当然,身为王后的姐姐,这可能不是你所期待的美满姻缘。”

“我怀疑有多少做姐姐或妹妹的,会期待着我每天晚上的待遇。”

她会又一次怀上亨利的孩子,他想。安妮会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你的朋友威廉·斯塔福德在宫廷里。起码,我想他还是你的朋友吧?”

“想象一下,他会怎样看我的处境。不过,起码我父亲对我又有好言好语了。阁下觉得又需要我了。国王可不能去骑别人马厩里的母马。”

“这一切会结束的。他会给你自由的。他会好好安置你。一份养老金。我会帮你说话的。”

“一块肮脏的洗碗布也能有养老金吗?”玛丽的身体晃了晃;她似乎因为痛苦和疲惫而精神恍惚;泪水涌上她的眼眶。他站在那里接住了她的眼泪,把它们擦去,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一边却但愿自己在别的地方。脱身后,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门口,神态凄凉。一定得为她做点什么,他想。她的姿色在渐渐消失。

亨利坐在威斯敏斯特大厅上面的一处楼座上,看着他的王后在下面的贵宾席上就坐,身边是她的女侍,她们是宫廷里的花朵,英格兰的贵族。国王已经提前吃了一些东西,现在只是食不知味地拨弄着一只调味碟,将薄薄的苹果片蘸上肉桂。跟他一起坐在楼座上的,还有那些大使,让·德·丹特维尔穿着毛皮衣服,抵御着六月的寒意,而他的朋友拉佛尔主教,则穿着一件上好的织锦长袍。

“这一切真是太壮观了,克伦穆尔,”德·塞尔维说;那双精明的棕色眼睛打量着他,不漏过任何细节。他也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针脚和衬垫,饰钉和染色;他赞美起主教织锦的纯正的紫红色。据说这两个法国人喜欢福音书,但是在弗朗索瓦的宫廷里,所谓喜欢,充其量只涉及国王出于自己的虚荣心而希望去庇护的一小群学者;他从来没有能够培养出自己的托马斯·莫尔,也没有自己的伊拉斯谟,这自然会伤害他的自尊。

“瞧瞧我的王后妻子。”亨利从楼座上探头俯视。他还不如就在下面。“她值得拥有这一切,对吧?”

“我叫人把窗户上的玻璃全都更新了,”他说。“好更清楚地看到她。”

“Fiat lux,”德·塞尔维小声说。

“她表现得好极了,”德·丹特维尔说。“今天她肯定站了六个小时。得祝贺陛下娶了一位跟农妇一样强壮的王后。当然,我并无不敬之意。”

在巴黎,他们正在对路德会教友处以火刑。他很想跟大使们提及此事,但是,在烤天鹅和烤孔雀的香味从下面飘来之际,他不能这样。

“先生们,”他问(音乐像一股小小的波浪在他们身边起伏,那是声音的银色涟漪),“你们听说过吉多·卡米洛这个人吗?我听说他在你们主子的宫里。”

德·塞尔维与他的朋友交换了一下眼神。这让他们难住了。“建造那个木包厢的人,”让喃喃道。“哦,是的。”

“是个戏院。”他说。

德·塞尔维点头。“而你自己就是里面的那出戏。”

“伊拉斯谟已经给我们写信说起过这个,”亨利转过头说。“他正在让家具工人为他制造一些小木书架和木抽屉,一个套着一个。这是用来记西塞罗的演讲的一个记忆系统。”

“恕我冒昧,他的目的还不仅如此。这是古老的维特鲁威设计图上的一个戏院。但不是作演戏之用。正如主教大人所言,作为剧院的主人,你将站在它的中央,然后抬头四望。你的周围排列着一套人类知识的系统。就像一座图书馆,但是仿佛——你能想象一个这样的图书馆吗,每本书里装着另一本书,然后里面还有一本更小的书?不过,还不仅如此。”

国王把一颗茴香夹心糖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书了。每天还有更多。谁也不能指望把它们全都读遍。”

“我不明白您对此怎么了解得这么多,”德·塞尔维说。“都是你的功劳,克伦穆尔先生。吉多只肯讲他自己的意大利方言,而就算这样他也会结巴。”

“如果你的主子愿意花钱的话,”亨利说。“他不会是巫师吧,这位吉多?我可不愿意弗朗西斯被一位巫师所控制。顺便说一下,克伦威尔,我准备把史蒂芬再派到法国去。”

史蒂芬·加迪纳。这么说,法国人不喜欢与诺福克打交道。这不奇怪。“他会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吗?”

德·塞尔维的视线与他的相遇。“但秘书官的工作谁来干呢?”

“哦,克伦威尔会干的。对吧?”亨利笑了。

他还没有完全走进大厅,赖奥斯利先生就拦住了他。对传令官及其官员、还有他们的孩子和朋友们来说,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他们可以得到一大笔赏金。他这样说了,而“简称”则说,得到一大笔赏金的是您。他缓缓地靠到屏风上,声音压得很低;他说,早就可以预见到这一点,因为亨利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温切斯特每走一步都跟他较劲作对。他厌倦了争吵;现在他成了一位有妇之夫,就期待着多一些douceur。从安妮那儿吗?他说,“简称”笑了起来:您比我更了解她,如果她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位舌头不饶人的女人,那么他就更需要对他和气的大臣了。所以,想方设法把史蒂芬留在国外,到时候他会正式任命您这个职位。

克里斯托弗为了下午的活动而穿戴一新,正在附近晃来晃去,并向他示意。我得走了,他说,可赖奥斯利摸了摸他的红礼服,仿佛想沾点运气,一边说,您操持着这里的一切,操持着庆祝活动,您是国王的快乐之源,您办成了红衣主教没能办成的事情,而且还远远不止如此。就连这——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已经食言的英格兰贵族正在逐一品尝二十三道佳肴——就连这宴席也操办得这么出色。谁也不必开口要任何东西,还没等他自己想到,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手边。

他点了点头,赖奥斯利走开了,他招呼那男孩过来。克里斯托弗说,别人告诉我,说秘密的事情时千万不要让“简称”听见,因为雷夫说,不管听到什么信息,他就会立马跑去找加迪纳。好了先生,我有一个口信,您必须马上到大主教那儿去。宴会结束之后。他抬头朝主宾台看去,在那里,大主教正坐在安妮的旁边,头顶是她的富丽的华盖。两人都没有吃饭,尽管安妮还在做着样子,两人都扫视着大厅。

“我立马就去,”他说。他很喜欢这个词。“在哪儿?”

“他以前的住所,他说您知道。他希望你保密。还说不要带任何人。”

“你可以去,克里斯托弗。你不是一个人。”

孩子咧嘴笑了。

他有些担心,一想到教堂的周围,黄昏时醉醺醺的人群,而没有人帮着留心他的背后,他就不太踏实。遗憾的是,一个人不能有两个正面。

他们快要到达克兰默的住所时,疲惫像一件铁斗篷似的向他的肩膀袭来。“歇一会儿,”他对克里斯托弗说。最近几个夜晚,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在阴暗处喘了一口气,这里很冷,一踏进走廊,他就被夜色所淹没。周围的房间都门窗紧闭,空空的,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从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在威斯敏斯特的街上,传来一声中途戛然而止的喊叫,犹如一场战役之后死者的哭号。

克兰默抬起头;他已经坐在桌前。“这些日子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说。“错过这些场面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国王今天对你大加赞赏。我想,他是有意要我传达给你。”

“我真是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为塔里制砖的成本。如今看来,那一项简直是微不足道。明天还有比武大赛。你会去吗?我的孩子理查德已经报名参加徒步项目,将在单人格斗中出场。”

“他会赢的,”克里斯托弗说。“猛地一击,别人就倒了,再也起不来了。”

“嘘,”克兰默说,“你不在这儿,孩子。克伦威尔,这边请。”

他打开房间后面一扇低矮的门。他探进头去,借着从门口射进去的半明半暗的光线,他看到一张桌子,一只凳子,凳子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年轻,平静,正埋头看一本书。她抬起头来。“Ich bitte Sie,ich brauch eine Kerze。”

“克里斯托弗,给她一支蜡烛。”

他看清了她面前的书;是路德的一本小册子。“可以吗?”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书。

他不自觉地读了起来。他的思绪随着那些字行跳跃着。她是克兰默藏匿的某个逃犯吗?他知道如果她被抓住的代价吗?他已经读了半页,大主教才慢慢地走进来,犹如一声迟来的道歉。“这女人是……?”

克兰默说,“玛格丽特。我的妻子。”

“亲爱的上帝。”他把路德的书“砰”地一声摔在桌上。“你都干什么了?在哪儿找到她的?显然是在德国。所以你才回来得这么慢。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

克兰默温顺地说,“我不由自主。”

“如果国王知道了,你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你吗?巴黎的主行刑人设计了一种机器,带有配重悬吊式的梁——要我为你画出来吗?——当异教徒被施以火刑的时候,它会把他放进火里,然后再吊起来,好让人们看到他痛苦的各个阶段。亨利现在也会要一台的。也可能他会弄一台别的装置,花四十天的时间慢慢地让你的脑袋与肩膀分家。”

年轻女人抬起头。“Mein Onkel。”

“他是谁?”

她说出了一位神学家的名字,安德列亚斯·欧西安德:纽伦堡人,路德会教友。她说,她叔叔和他的朋友们,还有她镇上的那些学者,他们认为——“关于神父应该娶妻,夫人,也许是你们国家的信仰,可在这儿不是。克兰默博士没有提醒过你这一点吗?”

“求你了,”克兰默央求道,“告诉我她在说什么。她责怪我吗?她是不是希望自己还在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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