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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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有谋杀?”赖奥斯利说。

“我们准备谋杀托马斯·莫尔,对吧?还有老费希尔,我们在磨刀对付他,是吗?”

“但愿不要。”大法官站起身,披上法袍。“这不是可判死罪的指控。莫尔和罗彻斯特主教只是从犯。”

赖奥斯利说,“这的确是够严重的了。”

诺福克耸耸肩。“早晚得干掉他们。莫尔不会宣誓的。费希尔也不会。”

“我很肯定他们会的,”奥德利说。“我们得使用有效的说服手段。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全,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会拒绝宣誓拥护王位继承权。”

“那么,”公爵说,“凯瑟琳也会宣誓拥护我外甥女的孩子的王位继承权?还有玛丽——也要让她宣誓吗?如果她们不答应,你有什么建议?把她们装进囚笼拖到泰伯恩吊起来,任她们乱叫乱踢,让她们的皇帝亲戚看到?”

他与奥德利交换了一个眼神。奥德利说,“大人,您中午之前不该喝这么多的酒。”

“哦,吱吱唧唧,”公爵说。

一周前他去了哈特菲尔德,去看看王室的两位小姐:伊丽莎白公主和国王的女儿玛丽小姐。“一定不要把称谓弄错了,”在他们骑马前去的路上,他对格利高里说。

格利高里说,“您已经在后悔没有带理查德来了。”

他本来不想在议会这么忙的时候离开伦敦,但是国王劝说他:只用两天你就可以回来了,我需要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出城的路上到处流着融冰后的水,在太阳照不到的矮树林里,一潭死水的小水洼上仍然结着冰。当他们踏进哈特福德郡时,有气无力的太阳在朝他们眨眼,一蓬蓬的黑刺李四处开着花,向他们挥手,抱怨着寒冬的漫长。

“很多年前我经常来这儿。当时这里是莫顿红衣主教的官邸,你知道,当开庭期结束,天气转暖的时候,他就会离开城里,我九到十岁时,我叔叔约翰总是让我坐在一辆装着最好的奶酪和馅饼的食品车上,以免有人在我们停车的时候想偷东西。”

“没有守卫吗?”

“他担心的就是守卫。”

“Quis custodiet ipsos custodes?”

“是我,很显然。”

“那您会怎么办?”

“不知道。用牙齿咬他们?”

那座老砖房的正面比他印象中的要小,不过人的记忆总是这样。大小侍从连忙跑了出来,马夫们牵走了马,还有热酒在等着他们,这热热闹闹、咋咋呼呼的情景,跟多年前来这儿时很不一样。搬柴提水,为炉灶生火,这些活儿超出了一个孩子的体力和能力,但当时的他不愿服输,只是跟大人们一起干着,身上脏乎乎的,饥肠辘辘,直到有人发现他快要倒了:或者直到他真的倒了。

约翰·谢尔顿爵士是这座奇特的府邸的主事者,不过他选了一个约翰爵士不在家的时机;他想跟女士们谈谈,而不是晚饭后听谢尔顿唠叨马、狗以及他年轻时的壮举。但是迈进门槛时,他几乎改变了想法;只见布莱恩夫人从嘎吱作响的楼梯上疾步走了下来,她是独眼龙弗朗西斯的母亲,负责照料小公主的起居。她已经年近七旬,完全是一副老祖母的样子,他还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就能看见她的嘴巴在动:殿下睡到十一点,然后哭闹到半夜,把她自己累坏了,可怜的小家伙!睡着了一个小时,醒了之后又哭,满脸通红,可能是发烧,谢尔顿夫人被叫醒了,医生们也都叫了起来,小东西已经出牙了,在这种时候!给她喂了一点镇静的药,太阳出来时才安静下来,九点钟又醒了,吃了一顿……“哦,克伦威尔先生,”布莱恩夫人说,“这不可能是你的儿子!上帝保佑他!这么可爱、这么高大的年轻人!他的脸多英俊,肯定是从他母亲那儿遗传的。他现在多大年龄了?”

“到了说话的年龄,我想。”

布莱恩夫人转向格利高里,她容光焕发,仿佛准备跟他一起唱童谣。谢尔顿夫人神态傲然地走了进来。“白天好,先生们。”她稍稍有点犹豫:王后的姨妈该向珠宝屋的主管行礼吗?她觉得大概不用。“我想,布莱恩夫人把她份内的事情已经全部向你汇报了?”

“的确是的,也许我们现在可以听听你这边的情况?”

“你自己不去看玛丽小姐吗?”

“会去的,但事先了解一下……”

“当然。我可没有动粗,尽管我的外甥女王后建议我拿拳头对付她。”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揣摩着;空气中有了紧张的意味。女人们是怎么干的呢?也许,可以学得会;他感觉到,而不是看见,他的儿子在后退,直到一台橱柜挡住了他,柜子里已经摆满伊丽莎白小公主的各种金银器物。谢尔顿夫人说,“我的职责是,如果玛丽小姐不听话,我就应该,用我外甥女的话说,狠狠地像对私生女一样揍她,她本来也是私生女。”

“哦,圣母玛利亚!”布莱恩夫人呻吟道。“我以前当过玛丽的保姆,她倔得像个婴儿,所以现在不管你怎么揍她,她都不会变的。你们想先去看看小家伙,对吧?跟我来……”她握紧格利高里的胳膊,牵着他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你瞧,这么小的孩子,发烧可能有各种原因。可能是要出麻疹了,但愿不是。也可能是天花的前兆。一个才半岁的孩子,你不知道会是什么……布莱恩夫人喉咙上的青筋在跳动。她边唠叨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

他终于明白亨利为什么要他来这儿。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写进信里。他对谢尔顿夫人说,“你是说王后给你写过信,要你那样对玛丽小姐吗?”

“没有。她只是让人捎来了口头吩咐。”她在他的前面走着。“你认为我该照着做吗?”

“也许我们得私下谈谈,”他低声说。

“是啊,为什么不呢?”她说:转过头,也低声回答。

小伊丽莎白被一层层的衣服裹得紧紧的,两只拳头也藏了起来:这样也好,她看上去像是要打人一般。姜黄色的短头发从她的帽子底下露了出来,她的眼睛很警惕;他从来没有见过摇篮里的孩子这么容易生气的样子。布莱恩夫人说,“你认为她长得像国王吗?”

他犹豫着,试图不偏向任何一方。“该多像就有多像。”

“但愿她的腰身不要像他,”谢尔顿夫人说,“他真是发福了,对吧?”

“只有乔治·罗奇福德说不像他。”布莱恩夫人俯身看着摇篮。“他说,她从头到脚都像博林家的人。”

“我们知道,我的外甥女过了三十年守身如玉的生活,”谢尔顿夫人说,“但即使是安妮也做不到童贞生子。”

“但是这头发!”他说。

“我知道,”布莱恩夫人叹了口气。“恕我冒昧,而且我对陛下也毫无不敬之意,你简直可以把她当小猪娃带到集市上去。”她把孩子的帽子从发际线上掀起来,手指忙碌着,想把那些短头发塞进去。小家伙皱着脸,用打嗝表示抗议。

格利高里朝她蹙着眉头:“她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

谢尔顿夫人抬起一只手,掩住自己的笑容。“格利高里,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娃娃长得一个样。走吧,克伦威尔先生。”

她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带走。布莱恩夫人留在那里给小公主重新打包,她的包裹有些地方似乎松了。他扭过头去,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格利高里。”有的人说得比这还少就被关进了塔里。他对谢尔顿夫人说,“我不明白玛丽怎么会是私生女。她父母生她的时候是真心相爱的。”

她停下脚步,抬起一边眉头。“你会对我的外甥女王后这样说吗?我是说,当着她的面?”

“我已经说过了。”

“那她是什么反应?”

“嗯,告诉你吧,谢尔顿夫人,如果她手里当时有把斧头,她会恨不得砍下我的脑袋。”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把这话带给我的外甥女。就算玛丽真是私生女,是英格兰最穷的、没有一寸土地的人的私生女,在我的手里,她也只会得到细致的照料,因为她是一位很好的年轻女子,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不会同情她的处境。”

她快步走进主屋,裙裾一路从大理石地板上拖过。玛丽常年的仆人都站在旁边,他以前见过这些面孔;他们的外衣上有新的徽章,那是玛丽的徽章被拆了下来并换成了国王的徽章。他看了看周围,认出了各种东西。他在大楼梯下停留片刻。他以前从来都不许从这里上去;后面有一个楼梯,供像他这样负责送柴或煤的孩子使用。有一次他违反了规定;当他爬到楼梯顶时,从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拳头,打在他的脑袋上。是莫顿红衣主教自己躲在那儿吗?

他抚摸着这跟坟墓一般冰冷的石头:葡萄树叶与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花缠绕在一起。谢尔顿夫人微笑地看着他,感到有些好奇:他在犹豫什么?“也许我们该换下骑马服再去见玛丽小姐。她可能会觉得受到轻慢……”

“如果你们耽搁久了,她可能也会这么认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有想法。我说我同情她,但是,哦,她真难对付!她从来不肯赏脸跟我们一起用午餐或晚餐,因为她不愿坐在小公主的下手。而我的外甥女王后交代过,除了我们送去当早餐的一点面包之外,不准把食物送进她的房间。”

她把他带到了一个紧闭的门前。“大家还叫它蓝色房间吗?”

“啊,你父亲以前来过这儿,”她对格利高里说。

“他哪儿都去过,”格利高里说。

她转过身。“先生们,看你们怎么应付吧。顺便说一句,叫她‘玛丽小姐’她是不会答应的。”

这是个很长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房间里的凉意犹如鬼魂的使者一般在门口迎接他们。蓝色的挂毯已经被取了下来,石灰墙上空空如也。玛丽坐在一团快要熄灭的火旁:她缩着身子,弱小得令人怜惜。格利高里低声说道,“她看上去就像玛利金。”

可怜的玛利金,她是一个小精灵;她晚上才吃东西,靠面包屑和苹果皮为生。有时,如果你下来得早,在楼梯上不出声的话,就会发现她坐在灰烬上。

玛丽抬起头;她的小脸出乎意料地亮了起来。“克伦威尔先生。”她站起身,朝他走了一步,由于裙边绊住了她的脚,她险些跌倒。“自从我上次在温莎见到你,已经过去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神情严肃地说。“你这些年还不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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