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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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些幻想中从没跟另一个男人有过性行为吗?”

他摇摇头。“没有这种事。最多就是跟另一个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你除了幻想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对,当然从来没有过。”

“没跟你太太提议过?”

“耶稣啊,没有过。我根本不会想这么做,不过在幻想中很刺激。”

“这些幻想中有儿童吗?”

“没有。”

“没有小男孩也没有小女孩吗?”

“都没有。”

“任何暴力成分呢?有没有强奸,或虐待?”

“没有。”

“有没有逼女人去做她们不想做的事?”

“从来没有。不必逼她们,是她们自己想做各式各样的事情。所以才会是幻想嘛。”

他们都笑了,或许笑得有点超过这句话所带来的效果了。

他说:“普雷斯顿,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你怎么可能做过他们指控你的那些事呢?”

“我也一直这么想,可是——嗯,我现在觉得很安心了,阿尼。你让我很担心,或许该说我让我自己很担心。”他挤出一个笑容。“当然,坏消息是,”他说,“后天他们还是要给我打针。”

“行刑时间是中午,”阿普尔怀特说,“我一直假设是午夜。我是说我这辈子,只要想到处决,我得说,这种事我不会常常想到,不过我总以为死刑是在半夜执行的。有人按下开关,全州的灯光就暗下来。我一定是小时候曾经在电影上看过。而且我好像记得有一段在监狱外拍的新闻影片,一群人聚在那里反对死刑,旁边挤着另一群人庆祝某个可怜的混蛋即将遭受致命的电击。大中午有这么多人聚集就不对劲了,天空一定得是一片黑暗,这样每个人才能清楚地看到烟火。”

这些话很悲伤,有意思的是,他的声调却毫无悲伤之意。

“给我宣布量刑的法官没提到行刑时间,只说了日期。细节是由典狱长决定的,我想汉弗莱斯是不希望有人熬夜吧。”

“有人告诉过你会是什么时间吗?”

“不止一次。他们不希望有任何惊奇。他们会在十一点到十一点三十分之间来接我。带我走到那个小房间,然后把我绑在推床上。在场会有一名医师,还有其他人,玻璃墙那面还会有一些观众。我不确定玻璃墙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要隔音,因为里头会有麦克风,好让他们听到我的遗言。我可以讲一段话。我不知道我到底该说什么。”

“随便想说什么都行。”

“也许我会保持沉默。‘主席先生,阿拉巴马通过。’但另一方面,为什么要放弃传达信息的机会呢?我可以替全国健康保险说点话。或反对死刑,只不过我没那么确定我反对死刑。”

“哦?”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向来就不反对死刑。如果我做了他们说我做过的事情,那么我应该用命去偿还。而如果我没做,而且没有死刑,嗯,我的余生就得在一个比这一间更吵而且更不舒服的牢房里度过,被我根本就不想交往的一群人彻底瞧不起。我可能会像那个残忍的杀人狂杰夫里·达玛一样,在狱中被杀死。”

“玻璃墙后面的那些人。”他提醒。

“我想会有些记者吧。还有受害者的家属,想看到正义伸张,看到结局。我记得在量刑审时,有几个被害者家属这么说过,我当场的反应就是恨他们,不过要命,我怎么能怪他们恨我?他们不知道那些不是我干的。”

“的确。”

“如果他们能从我的死得到某种有益身心的‘了结’,嗯,那么我可以说我也不完全是白白送掉一条命了。只不过我的确会是白白送死。”

“还有其他见证人吗?”

阿普尔怀特摇摇头。“都是我不认识的。他们告诉我可以邀人前来。这不是很好笑吗?我努力想过谁有可能会乐于收到这种邀请,而如果有这种人,我怎么受得了跟他同处一室?我的父母亲早就过世了——顺便说一声,感谢老天,幸好如此——而就算我老婆没跟我离婚,就算我的小孩会定期来看我,我会希望他们见我最后一面时,是看到一根针扎在我手臂上吗?”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种时刻孤单一人很可怕。”

“我的律师提议过要来。我猜想只是因为职业上的道德义务,碰到某个没打赢的官司,你最后就得做这种事。我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在场,他还得很努力才能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说吧,他无声催促着。你还等什么?

“阿尼?你觉得——”

“当然,”他说,“这是我的荣幸。”

星期三晚上他在汽车旅馆里熬夜看付费色情片看到很晚。即使是在信仰虔诚的区域,肯花钱照样什么都看得到。家就是男人的城堡,即使只是一个租来过夜的小隔间,在里面也是可以随自己高兴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花每部六块九毛五的代价看三级片。

那些电影并没有唤起他的情欲。色情片从来就没用。不过还是很解闷。不是故事情节,他根本没注意情节。里面的对白也很多余,要不是因为想听其他声音——背景音乐、拉下拉链的音效、按摩棒的嗡嗡声、用手掌拍打的声音——他会按下静音键。

他看完那些片子,连声音带画面,然后让自己的思绪任意漫游。他身边的桌上有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他不时喝上一口。最后一部片子结束时,杯子里还剩一点酒,被融化掉的冰块稀释了。他把酒倒进水槽,上床睡觉。

星期四他在阿普尔怀特的牢房里待了几小时。这回他们的握手变成拥抱。阿普尔怀特在怀旧心情的驱使下,详细叙述了他的童年。还算有趣,从各方面来说,都寻常得可以预料。中间也有几次中断。一名医师进入监房,带来一个称体重的普通磅秤,他秤了阿普尔怀特的体重,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数字。

“这样他就可以计算该给我的正确剂量,”医师走后阿普尔怀特说,“可是你不觉得他们应该更加谨慎,直接给每个人致命剂量的三四倍吗?他们这是想干什么?省点儿药钱?”

“他们想维持科学方法的假象。”

“想必如此。或者他们是想确定他们的推床够牢靠,免得被我压坏了。你知道,如果他们有可能让一个人自杀的话,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和费用了。你可以把床单撕成长条拿来编根绳子,不过要吊在什么上面呢?”

“如果可以的话,你会自杀吗?”

“我考虑过。几年前我看过一本书,惊悚小说,里面有个人,我想是个华人,他是咬舌自尽的。你想这有可能吗?”

“完全不知道。”

“我也是。我想试试看,可是……”

“可是怎样,普雷斯顿?”

“我没那个胆子。我担心会真的死掉。”

“我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都可以。他们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你知道,之前不管托盘里是什么我都吃。可是现在他们要让我点菜,我反而不知道要吃什么了。”

“随使你想吃什么。”

“警卫朝我偷偷挤了挤眼睛,告诉我说如果我想喝酒,他或许可以弄一瓶给我。我被逮捕后就没喝过酒了。现在也不想喝。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吗?”

“什么?”

“冰淇淋。不是当甜点。而是一顿饭只吃冰淇淋。”

“上面要浇糖浆、撒上配料吗?”

“不,光是香草冰淇淋就行了,但是要很多。真酷,你懂吗?而且又甜,可是不会太甜。香草冰淇淋,我就打算吃这个。”

“你想过那个真正的凶手吗?”

“以前常想。那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无罪的方法——如果警方去找他的话。但他们没去找,可又为什么该去找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

“那一定会让人气得发狂。”

“的确如此。那真的把我气疯了。因为那不单是巧合。有个人花了很大的工夫把证据栽在我身上。我想不出有谁会有理由恨我恨到这个地步。我亲近的朋友不多,不过也没有任何敌人。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

“他不光是陷害你,还用恐怖的手法杀了三个无辜的男孩。”

“就是这样——这不像他盗用公款,然后窜改账簿栽赃给同事。这种事情可以理解,有个理性的原因。但这家伙一定是有反社会性格或是精神病态,不管正确的字眼是什么,而且他一定对我有病态的执迷,才能把一切都栽在我头上。我这样谈论一个匿名的敌人,听起来像是有偏执狂,但一定有个人做了这一切,让他成为我的敌人,可是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不会罢手的。”

“什么意思?”

“他一定从杀人中得到快乐,”他解释,“很显然,摧毁你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他用那种方式杀害那些小男孩,是因为他是个病态的王八蛋。无论如何,他都会再犯,而且他早晚会被抓到。最后他可能会供认自己所有犯过的罪,这种人一旦被抓就会变得很爱吹嘘。所以可能有一天,你的罪名终将会被洗刷。”

“到时候就太晚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了。”

“恐怕你说得没错。”

“不过也许威利斯夫妇可以找到儿子埋骨的地方。我想这样就很好了。”

然后,“阿尼,你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吗?”

“的确有。”

“哦?”

“有些我没告诉过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要命,现在我好像非说不可了,对吧?”

“我不明白。”

“当然了,你怎么会明白呢?事情是这样的,普雷斯顿。我知道一项资讯,你知道了可能会很难过,但如果你不知道,到最后可能会更难过。”

“隧道尽头的白光后面,还有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牢房。”

“天哪,你真有想象力。事实上,这让我更容易下定决心了。你的坚强、你的心智顽强程度。”

“不管是什么,阿尼,你就说吧。”

“是跟明天的行刑步骤有关。注射致命的药剂。如你所知,总共有三个步骤。他们会用静脉注射三种药物。第一种是戊硫巴比妥钠,比较普遍的名字是巴比妥盐,一般都误以为这是让人说实话的麻醉药。它被归类为安眠药,会让你冷静、镇定下来,让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第二种是麻妥侬,是源自于南美洲印第安人用来涂在箭头的箭毒。这是一种麻痹药剂,会使你的肺麻痹,让你的呼吸停止。最后,就是一份高剂量的氯化钾,让你停止心跳。”

“然后你就死了。”

“对,不过这个执行的效果有很大的争议,因为整个步骤不像一般宣传的毫无痛苦,其实是非常痛苦的。旁观者看不出痛苦的症状,因为受刑人的脸部表情完全不会改变,但这是因为他们改变不了,肌肉都被麻妥侬麻痹了。受刑人其实会感受到剧烈的痛苦,而且会一直持续到几乎死亡的那一刻。”

“耶稣啊。”

“我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些,”他说,“没有人回来提供给我们第一手报告。所以我的意思是,我猜想,你应该要知道可能会有这些痛苦。而我会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你完全没心理准备的话,那会更糟糕,不过或许我弄错了。也许我只是让你最后几小时承担不必要的忧虑。”

“但是我不会担心,”阿普尔怀特说,“痛苦好像根本不重要。一旦你适应了自己即将死亡的这个想法,痛一点又有什么差别?甚至不止一点点?不管会是什么感觉,反正不会持续太久。”

“这样的态度真了不起,普雷斯顿。”

“这不会坏我吃冰淇淋的胃口的,阿尼。我可以这么告诉你。”

行驶在往南的州际九十五号公路上,他看到荒野牛排屋的招牌时放慢了速度,然后决定再往前开。他住的戴斯酒店附近有一家OK便利商店,他可以在那边稍停,买一品脱香草冰淇淋带回房间。

第07章

TJ第一个试的就是电话号码。露易丝告诉过我们,那是他的手机,九一七开头的,纽约地区专用的两个移动电话号码开头之一。网络上有个可以用电话号码查信息目录,TJ知道怎么用,于是就去上网,希望能查出姓名和地址。可是那个号码没有登记。

“他可能是走进一家店,买了一部有预付通话时数的电话。你要买卖东西,就是这样。走进十四街那边的手机店,付现金买一部电话,生意就成交了。连名字都不必提供,因为你又不是要开户,你只是买个电话,外加里头预付的通话时数而已。时数快用光时,你就回去原来那家店,再给老板一点钱,他们就再给你一些通话时数。”

“这一切都不必记账。”

“关于这一点嘛,其实是记账的。不过那家店会不会申报这笔现金收入,嗯,这部分我们也不在乎,对吧?”

“不会让我们烦恼得睡不着。我想未必只有毒贩才这样买电话。”

“我就是这样买的。比较简单,而且不会每个月收到账单。更不会接到推销的电话。你不必要求电话号码不公开,因为一开始你的名字就没有列入名单里。”

“是有很多明显的好处,”我不得不承认,“唯一更好的就是根本不要电话。不过像大卫·汤普森,他应该不难联络才对。他是广告文案自由撰稿人。如果没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他要怎么接工作?”

“客户会有他的电话号码,就和毒贩子一样。”

“那如果有新公司找他呢?”

“那就麻烦了。”

“他跟露易丝说过,他那一行不是忙得要死就是闲得要死。闲得要死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希望别人很难联络到他。他的电话肯定不止一部。”

“除非他很笨。”

“他办公室应该有一部有线电话。他可能因为那是营业电话,就没给她号码。”

“或者他根本不是他声称的那个人。”

“有这个可能。”

“电话簿上有一大堆叫大卫·汤普森的,还外加一堆D.汤普森。

“可以从这里开始。”我说。

而且打电话也不需要电脑技巧,只需要有一种我刚从警校毕业时所学得的顽强精神,不过这是静止的。缩写是GOYAKOD,代表“抬起屁股去敲门”①。从理论上说,我就是这么做的,按照曼哈顿区的住家电话簿,一个个打给D.汤普森和大卫·汤普森。

①英文是Get Off Your Ass and Knock On Do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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