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玛丽·瑞瑙特作品天堂之火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他想到陷落的城镇,燃烧的屋梁,妇女从烟尘中奔出,仿佛最后一方麦田的庄稼在镰刀下倒伏时,男孩们手握棍棒等待之际跑出来的田鼠和野兔。他记得那些被兵士抛下的女尸;胜利者的交媾权满足得了野兽,满足不了他们。他们有仇要报,一种未遂的仇恨,也许是恨自己,也许是一种他们莫以名之的怨愤。他的手在她细腻的身体上轻轻追溯他见过的伤口;没有妨害,她不会懂。他吻着她,让她安心。她不那么颤抖了,明白她的使命不会落空。他小心地要她,无限轻柔,心里想着血。

过后,她想他已经睡着了,便轻轻坐起来,开始溜下床去。他只是在沉思。“别走,”他说,“陪我到早上。”其实他喜欢独卧,不必和这个陌生的胴体局促在一起。但何苦让她在这个钟点面对盘问?刚才她没喊叫,只微微缩紧,虽然她是个童女。怎能不是?她是用来提供证据的。他只替她感到愤怒;没有神祇向他启示她会比他多活五十年,到老都吹嘘她的初夜给了亚历山大。夜凉渐生,他拉起毛毯盖住她的肩膀。若有人守夜等她更好。让他们等着吧。

他起来掐灭油灯,再躺下注视黑暗,感到灵魂昏昏沉沉,因为它刚给速朽的肉体做过人质。死,即使只死一点点,也应当是远大的牺牲。不过,这次也算是某种胜利了。

他在鸟鸣和曙色中醒来;睡过头了,有些他要检阅的兵卒已在操练。那少女仍在睡熟,嘴巴微张,看上去傻气多于哀愁。他一直没问她的名字。他轻轻摇动她,她合上嘴,睁开深蓝色的眼睛。她看上去惺忪、红润而温暖。“我们该起床了,我有工作要做。”他礼貌地加上,“真想这样再待一会儿。”

她揉揉眼睛,然后向他微笑。他心头一轻;考验结束了,成绩良好。床单上有一小块红迹,是婚礼翌晨老婆子们向宾客展示之物。提议她带走这个虽然实际,未免太不体恤人。他有个较好的主意。

他给宽袍系上腰带,走到他的珠宝匣前,取出一个敝旧的绣金软羊皮荷包。它不久前才被郑重地交给他。他拎出那件首饰,一个很大的金胸针,双鹅交颈,求偶的舞姿。是古物,天鹅都戴着王冠。“这是两百年间从王后传给王后的饰物。好生保管它,亚历山大。将来是给你新娘戴的传家宝。”

他把绣金荷包扔到一旁,僵着脸,但是带笑上前。那少女别好了肩扣,正在系腰带。“这给你留作纪念。”她睁大眼睛接了,凝视它,感受那重量。“告诉王后,你使我非常满意,但以后我会自己选择。然后把这个给她看;记得说是我吩咐你的。”

清新多风的春季天气里,他们从海岸进发到埃盖。在此地古老的宙斯祭坛上,亚历山大奉献了一头无瑕的纯白公牛。祭司审视了热气腾腾的内脏,宣告那块肝预示着好运。

他们路过因融雪汇流而涨满的卡斯托里亚湖,在微波粼粼的蓝色湖面上,半淹在水中的柳树颤抖着绿穗;然后,在萧瑟的褐色灌木间穿山度岭,进入嶙峋高峻的“猞猁岭34”——林克斯提斯家族的土地。

他在这里慎重地戴了头盔,执马缰的手也戴着他命人照色诺芬的设计做的皮护套。自从年迈的埃若珀斯去世,年轻的亚历山德罗斯做了族长,他没有生过事端,上一次伊利里亚战争时也援助了腓力。无论如何,这里是太理想的伏击地点,而且林克斯提斯家族的历史也不容淡忘。

然而他们尽了藩国的义务,兄弟仨全都来了,骑着强健多毛的山地矮种马,一身戎装,后面跟着扈从的山地人;三兄弟如今是高大褐肤的蓄须男子,不复是他在节庆中见过的小伙子了。他们谨守礼节地互相寒暄,双方各是有世仇而后修好的两族的继嗣。许多代以来,两个家族已因血缘、战争、竞争和婚姻而连接。林克斯提斯家族曾经是这里的国王,不止一次争夺过整个马其顿的王位。但是他们的武力未能拒伊利里亚人于门外。腓力做到了,因此稳坐王位。

亚历山大接受了东道主的仪式性礼物——食物和酒,并让他们与他的主将们在一块巉岩上会商,那里遍生着地衣和开花的苔藓。

他们自己穿着在边地实用的粗犷服装,缀了铁片的皮袍,风帽式的色雷斯头盔,不禁细细打量这个刮净胡须的少年,他的武功虽胜成人,却执意保持一张男孩的脸;全套盔甲属于华丽的南方风格,闪闪发亮。他的胸甲贴合每一块肌肉,镶嵌雅致而做工精细,装饰物不留一个尖角。他的头盔有一顶高高的白色羽冠,不是为了使他显高,而是为了士卒们在战场上能够看见他;战况必要时,他们必须随时跟上计划的改变。他向林克斯提斯三兄弟解释了这点,因为他们是第一次加入他的战争。他到来以前,他们不信他的能力;他到达时,他们持疑愈深;但是当他们看到年届四旬、战伤满面的兵士们对他的一言一语都全神贯注时,他们终于信了。

他们急行军,要抢在敌人前占据关隘之上的高地;到了赫拉克雷亚,这里肥沃的河谷屡成兵家争夺之地。林克斯提斯家族对这里好似鹳鸟对屋顶一样熟悉;他们以年代久远的村野笑话给自己人鼓劲,又向供奉着别处没有的古早神明的庙宇献礼。居民们像面对传奇般注视亚历山大,都说全靠他们的头儿们,他才会在这里。

军队骑马爬坡,经过层层梯田(田边围以石块,葡萄种在红色沃土中),骑向下一重山岭。下行过了石山环抱的普热斯帕湖,再前行,直到碧波荡漾的丽曲尼狄斯湖也收于眼底,它清澈如天,杨树、白色的金合欢树、成林的梣树都在湖岸生长,与湖湾和巉岩相映,袅娜多姿。在湖的这边,烽烟四起。伊利里亚人已侵入了马其顿。

在关隘上的一个小山堡里,林克斯提斯的族人们向族长高呼表忠。在族长耳力之外,他们向行伍中的乡亲问道:“人活一世;大帮人马压境,要不是听说那女巫的儿子要来,我们本来不会等援兵等这么久。那话是真的吗,他是蛇妖在王后身上怀的种?听说他刀枪不入?还说他是裹着胎衣出生的35?”连十里之外的集市,这些农人也只有在最盛大的节日才去见见世面,他们从未见过剃了须的人,便问东部来的人他是否阉者。成功挤上前去的人报告说,他并非刀枪不入,年纪虽轻,身上已有战伤;但他们望见过他的眼睛以后,担保说他是有魔力的。而且,他在过隘口时阻止士卒们杀一条从他们面前游过去的大蝰蛇,还称之为幸运使者。他们戒慎地瞅着他,但怀着希望。

战役在湖边开打,在梣树林、果园和熠熠闪耀的杨树中间,在黄色锦葵花和蓝色鸢尾花点缀着的山坡上,兵士的践踏碾平花朵,使之染血。碧如天青石的湖水搅过了,弄脏了。成群的鹳和鹭飞离芦苇丛;腐食的动物们张望着猛邻从天空松口落下的美味,并涌向在多草的岸边堆叠,或是在开小花的岩石底下漂浮的尸骸。

林克斯提斯人遵从命令,奋力战斗,不负家族的荣光。他们能欣赏——尽管自己不能制定——那一套让伊利里亚掠夺者落入陡坡和湖岸之间的周密战术。他们加入追击,进入峰顶覆雪的西部山岭,并下行至峡谷,把停下喘息的伊利里亚人逼出堡垒,或死或降。

见过他打仗的悍勇之后,林克斯提斯人惊奇他竟然容留俘虏。他们本以为,给他取绰号为霸西利斯科斯的人,必定是想到了那条戴王冠的恶龙,其瞪视令人丧命。但现在,当他们自己想将自古的仇雠斩尽杀绝时,他却接受和平的誓言,似乎他们不是野蛮人一样。

伊利里亚人是身长体瘦的山地人,肤如皮革,头发褐色,祖先常与林克斯提斯人联姻,因此相貌其实接近。带领劫掠的头人克索斯,在一条河的咽喉中了埋伏,被活捉。他们捆着他带到疆界上浊浪汹涌的河边,亚历山大的面前。他是威震四方的巴尔德利斯较年轻的儿子,此人是腓力王的宿敌,于九十高龄战死之前一直是边陲大患。此刻,这个如长矛般笔直硬朗的五十岁的灰须人,冷眼注视那个骑在一匹值得为之兴兵逾境的马儿背上的、脸面青春而目光老练的小伙子,暗暗惊叹。

“你毁坏我们的土地,”亚历山大说,“挟走牲口,洗劫了我们的城镇,奸污了我们的女人。你觉得该怎么发落你?”

克索斯只会很少的马其顿语,但足以听懂这话。他要求不使用通译。他久久看着那年轻人的脸,答道:“该怎么对待我,我们未必看法相同。腓力之子,就拿你觉得也适用于你自己的办法对待我吧。”

亚历山大点头。“给他松绑,他的佩剑也还给他。”

他的十二个儿子有两个死于此役,另有五个被俘。亚历山大免去赎金释放了三人,两人留作人质。

他是为敉平边乱而来的,不是要结下新仇。尽管他引兵深入伊利里亚,但没有试图开拓边疆。现在的边界仍是腓力早已赢得的丽曲尼狄斯湖——塑造大地的众神预划的分界。一时毋二事。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统率的真战争。他进入陌生的乡土,因地制宜而用兵,人人视之为大胜。其实这一役为了掩护一场更大的战争而打的,他保守这秘密。与赫菲斯提昂独处时,他说:“如果报复克索斯,那就太卑劣了。”

在丽曲尼狄斯湖清澈的水中,战斗的泥污沉了下去,白斑狗鱼和鳗鲡剔净漂浮的尸体。践踏过的百合花睡了,来年会绽放新绿;白色的金合欢花在下一场春风中纷纷如雪,遮住了血迹。孀妇们举哀,断肢的男子们勉强要重操旧业,从未匮乏的孤儿们知道了饥饿。黎民俯首于命运,就像面对侵袭牲口的疫病,或是令橄榄树颗粒无收的冰雹。他们去神庙献上感恩祭礼,就连孀妇和孤儿也去了;伊利里亚人,恶名远播的强盗和奴隶贩子,没有获胜。他们的神祇慈悲地凝视祭品,没有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手段,不是目的。人在悲伤时,比在喜悦中更渴望知道日月星辰在照常运转。

过了几周,腓力王从色雷斯返回。雅典战舰遍布海岸,他无缘于舒适的海行;他大半行程坐轿,但快到佩拉的最后一段路则登上了马背,以示尚能骑马。他不得不让人搀扶下来;亚历山大看见他依然带痛行走,便上前请父亲手搭他的肩膀。他们一同进来,引起窃窃私语;一个憔悴佝偻的人,老了十年,减了十磅;一个光彩照人的青年,身披胜利,犹如春天年轻雄鹿角上的新绒。

奥林匹娅斯在她的窗前欣喜地望见了这一幕。但国王休息过后,亚历山大立即去了他的房间,一待就是两个钟点,这可不那么叫她满意。

过了几天,国王能跛行下楼在宴会厅进晚餐了。亚历山大搀扶他走到躺椅落座,发现他身上仍有一股化脓的气味。极注意清洁身体的他提醒自己,那是一个光荣的伤口的气味,因此看见大家全都望着那笨拙的跛步时,他说道:“没关系,父亲,您每走一步都证明了您的英勇。”大家听了都高兴。离他弹奏基萨拉琴的那一晚已经五年了,很少人记得。

回到舒齐的家,得到良好的医治,腓力康复很快。但是他的瘸已经加重,因为是同一条腿被再度刺穿,伤口在腘肌腱。在色雷斯时,这伤口化了脓,他一连数日高烧,濒临死亡;当坏死的肉结痂脱落时,帕曼尼恩说,那儿伸得进一只拳头。即使他将来能独自上马,那也要等上许久;然而他一旦被扶上马背,就会以骑术学校那种直腿夹紧的标准姿势端坐。几周之后,他接管了军队的操练,夸赞了所见的良好纪律。许多战术创新他看在眼里,却并不评论;其中有一些甚至值得发扬。

雅典推倒铭着与马其顿和平之盟的大理石碑,正式宣战。狄摩西尼已经使绝大多数公民相信,腓力是个醉心权力的野蛮人,视雅典为可资掠夺并供应奴隶的地方;至于他们五年前萎靡之时他并未图利的事实,则是其他原因使然,总之不能归功于他本人。其后,他一度提议雅典军队在佛基思战争中充当同盟,但狄摩西尼叫雅典人按兵不发,声言他们会被扣为人质;这么多人亲眼去看过再回来,必会混淆视听。佛基昂,对马其顿作战表现最佳的将军,说腓力的提议是真诚的,差点因此被控以叛国罪;是他名声在外的、堪比公正者阿里斯提德的正直救了他。

狄摩西尼发现这是个长期烦恼。他毫不怀疑他是出于城邦的利益在分配波斯人送给他的黄金;但是经他手的数额既大,又无须向谁交代,代理人抽取佣金自然不在话下。这使他衣食无忧,担任公职的时间也省去了——哪还有更值得追求的目标呢?但他不能不当心佛基昂。

雅典人跟斯巴达人大战的那些年,是为了光荣与帝国而拼杀;结果他们一败涂地,什么都没了。他们为自由与民主而战,最后陷入其历史上最残暴的专制。仍有健在的老人经受过当年冬季围城时的饥荒;中年人则听过亲历者的讲述,大半是那场围城所毁掉的人。他们对战争早已不信。假如他们再次应战,那只能出于一个理由:为了存续。一步步地,他们被说服了去相信腓力有意要毁灭他们。奥林苏斯不就是他毁灭的吗?因此他们终于放弃赈济金,用之于舰队;提高富人的税额,废除从前的均一税率,改以财产比例征收。

雅典是因其海军而比忒拜安全。很少人明白它当时的统帅并不高明;狄摩西尼想当然地认为数量压倒一切。是海军挽救了佩林苏斯和拜占庭,以及赫勒斯滂海峡的粮道。如果腓力挥兵南下,必是从陆路来。狄摩西尼如今是雅典最有权力的人,俨然是城邦的救星。雅典人与忒拜的盟约,他十拿九稳;他已经用一个更大的敌人,替换了忒拜这个宿敌。

忒拜踌躇不决。腓力已巩固了它对周边的波奥提亚乡间的统治权,解决了一个长久争端:雅典人一度宣称那是反民主的,寻求让波奥提亚人自治,以图削弱忒拜。但忒拜控制着进入阿提卡的陆路,这是它对腓力的价值。如果他与雅典另立和约,忒拜就会失去与他议价的全部能力。

他们如此辩论着,仿佛世事如同从前,不愿知道事在人为,而人已经变了。

在马其顿,腓力的外表变得黝黑沧桑,他起初能在马背上坐个半天,后来能坐一天;在佩拉湖畔巨大的马场上,骑兵以复杂的动作回旋、进攻。王室中队如今有两个,一个属于腓力,一个属于亚历山大。父子俩一起骑马出现,金头发靠近灰白头发,亲密交谈。奥林匹娅斯王后的侍女都苍白不安;一人挨了打,卧床两日。

仲夏,庄稼又高又绿时,德尔菲同盟再度会商。科提佛斯报告说,安菲萨人仍旧违约,并未驱逐罢黜的领袖;他带领的那支临时军队不足以令他们屈膝服从。他在会议上提出,应请求替神明惩罚过渎神的佛基思人的马其顿国王腓力,领导圣战。

作为专使在场的安提帕特罗斯起立,说国王已经授权于他表示同意。而且腓力会自资征伐,以之为敬神的奉献。感谢辞和一份精密的委托书起草完毕,再交给本地的书法师傅抄正;师傅完成时,安提帕特罗斯的信使一路换马兼程,已到达佩拉。

亚历山大在球场里,跟朋友们玩着“奇者制胜”的游戏。轮到他站在众人围成的一圈中间,努力截住划过空中的球。他跃起四尺抓住了球,这时,像平常一样只能看着别人锻炼的哈帕劳斯听到外边口口相传的新闻,便喊话道,德尔菲有信使来了。亚历山大急于阅信,便把未启封的信札带去给正在洗浴的国王。

他站在一只装饰繁复的大铜水盆中,蒸着伤腿,一个侍从给它搽着一种味道刺鼻的药水。他的肌肉依然松垮,全身都有纵横纠结的疤痕;一根锁骨,很久以前在战场上坐骑被杀时折断过,如今盖在一块厚厚的老茧下。他像棵老树,年复一年被牲口在那树皮上摩擦头角。亚历山大不必思索就看出每一个伤口是什么武器带来的。我到了他的年纪,该有什么伤痕?

“替我拆了吧,”腓力说,“我的手湿着。”他眼皮一沉,是个藏起坏消息的表示。但是不需要了。

当亚历山大跑回球场,刮净脸面的青年们正在流泉中戏水,一瓮瓮清水泼向彼此,洗涤尘埃,换取清凉。一见他的脸,他们各异的动作忽然中止,仿佛是斯科帕斯的一组雕塑。

“时候来了!”他说,“我们要南下了。”

7

在彩绘的台阶下,卫兵倚长矛而立。那是科提乌斯,一个蓄着铁色大胡子的壮实老兵,年逾六十。自从国王不再来探望王后,宫里便认为让青年来护卫她是不体面的。

裹在黑斗篷里的年轻人停步于镶着黑白拼色地砖的走廊阴影中。他从未这么晚来过他母亲的房间。

他的跫声使卫兵抄起盾牌并把矛尖直指,喝令他通报身份。他露出脸来,随即登上台阶。挠了门无人应答,他拔出匕首,用手柄铿然敲了敲。

里面响起一种睡思昏沉的窸窣,接着是沉寂中的呼吸声。

“是亚历山大,”他说,“开门吧。”

  如果觉得天堂之火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玛丽·瑞瑙特小说全集葬礼竞技会波斯少年天堂之火,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