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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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舌头不以为然:“赵老憋小肚鸡肠,没安什么好心眼子,多半故弄玄虚而已,他要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能在阴沟里翻船?”

司马灰则认为赵老憋虽然有些不近情理的怪僻,却仍是个深藏不露的奇人,但这世界上是门就可以关闭,唯有死亡的大门永远不关。赵老憋本事再大,等限数到时,也难逃一死,不过就算是赵老憋洞悉身后之事,特意留下这本谜一般的憋宝古书,司马灰也完全看不懂其中传递出的任何信息,只好同那些零碎物事一同带在身边,看今后是否能够应验。

再看尸骸间再没什么线索可寻了,司马灰就同罗大舌头倾倒火油,焚化了赵老憋的遗体,然后回到担架边,查看宋地球的状况。

宋地球头上伤重,虽已止住了血,奈何没有足够的水来清洗伤口,又导致有些感染发炎,整个人发着高烧,口唇干裂,头上滚烫,身上冰冷,裹着毡筒子躺在担架上,处于昏迷状态,完全没有了意识。

司马灰先前见到附近那些土贼死的蹊跷,凡是进过黑门的人,出来就会倒地暴毙,死因一概不明,他在没想出稳妥策略之前,并不想冒然行动,但是一看宋地球伤情严重,只有尽快找到黑门下的水源,才有一线希望保住性命,也就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了,他让众人稍作休整之后,便抬上宋地球的担架继续前行。

这条深邃的地下峡谷,全部被流沙包围覆盖,很难想象这冰冷生硬的地底,就是古楼兰先王“安归摩拿”长眠之处。高耸的悬崖绝壁,被挖成了巨大的岩洞入口,但走到“黑门”深处,却始终没有见到雄伟华丽的地下宫殿,只有宽阔恢宏的甬道不断延伸向下。

司马灰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仿佛随时都会惊动地宫中沉睡的灵魂,不时有沙鼠在墙缝里来回爬动,有的体形比猫都大,见了人就呲牙尖叫,然后扑到脚边乱咬,只能用步枪的枪托加以驱赶,终于穿过了地下岩山。

洞口外是在一片从绝壁上凸出的石台,这座石台三面悬空,距离地表深达三四千米,附近满目漆黑,形成了一个孤立的“山窗”,身后峭壁千仞,临崖向周围俯瞰,但觉阴气逼人,深不可知。

众人不得不停下来寻找路径,罗大舌头按着头上戴的“Pith Helmet”,探着身子向下望了几眼,就觉一点寒意,从脚底心直涌到顶阳骨,他回头问胜香邻:“妹子,你说这裂谷底下还有多深?”

胜香邻常随地矿工作队执行测绘任务,对地质构造方面的知识,远比司马灰等人掌握得多:“我听宋教授讲过,这是一处地槽,而不是什么裂谷,裂谷是旱山水土流失,承受不住张力而形成的;地槽则是远古地壳运动时期,出现在地壳中的槽形坳陷,多呈长条状分布,至今还没有人真正测量过地槽的深度,我估计咱们现在是处于这条地槽内部了,四周布满了暗黄色的硅化物,下面应该就是古楼兰先王安归摩拿埋骨之处。”

司马灰也放下担架,到崖边向底部看了一眼:“原来这地槽坑洞才是真正的黑门,这里能有水源吗?”他说到这,忽然想起那本憋宝的古书,立刻找出来翻到折页处,对照着周围地形看了看,奇道:“这不就是图中描绘的地方吗?那注有暗语的一页插图上,绘着一个人牵着头牛站在峭壁前,黄石山大概就是指这地槽内部的岩层了,却不知作何解释。”

罗大舌头说:“你别是看走眼了吧?这地槽深陷在大漠戈壁之下,穿越荒漠主要依靠驼队,谁会傻到进沙漠还牵头牛?”

司马灰瞑目一想,又转问通讯班长刘江河:“这大沙坂周围有牛吗?”

刘江河很坚决地摇头否认:“从来没有,我是自小跟着驼队长起来,从没见有人赶着牛进沙漠,最近也要到若羌县城,或是阿尔金山脚下的农场才会有牧牛。”

胜香邻也道:“带着牛进荒漠太不合常理了,这本古书上描画的情形,可能并不在黑门地槽中,它只是近似罢了。”

司马灰道:“那也未必,我听说日本关东军最强大的时候,曾计划分多路偷袭苏联,其中一支准备越过蒙古大漠的师团,就征调了大量牛马和骡子,因为牛能负重,又是反刍动物,饱饮饱食后,能够连续数日不吃不喝,筋疲力尽后还可以宰杀作为补给,所以我觉得赶着牧牛进荒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胜香邻仍觉不可思议:“毕竟无根无由,即使带着牛马到这山窗上来,又能有何作为呢?”

司马灰一时语塞,他寻思牵着牛来到这阴气森森的地槽内部,毕竟也非易事,荒漠中风沙变怪众多,牛要受起惊来,可比驼马更加难以控制,总不该是为了宰杀掉献给楼兰先王,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黑门”中根本没有牛,这就足已断定憋宝古籍中谜一般的插图,并不是什么预言,而是四个隐晦的提示,至少第一幅图的内容,涉及到了古楼兰的“黑门”遗址,但司马灰还是想不明白赵老憋究竟想要传达什么信息,这就叫“眼里识得破,心中想不透”。

司马灰正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刘江河忽然低声对他说:“这卷憋宝古籍是专门给死人看的,它里边潜伏着一个非常邪恶的东西。”

第二话 宝骨

通讯班长刘江河先前只顾着照看“宋地球”,并不知司马灰等人在尸骨旁找到了什么,直至此刻才发现那卷古籍,他生长于驼队之中,常听赶骆驼的老人讲述憋宝事迹:

据说西域胡商与江西土人擅用方术,天下之宝,无所不识,然而这两者却有所不同,江西术人是在地窨子里开地眼;西域胡人则是在身上养血珠,所谓血珠,即是江底老鳖体内结出的肉瘤,大如丸球,不甚光泽,所以旧时也称此法为“鳖宝”。一般是用刀在自己胳膊上挖个口子,将鳖宝埋在肉里,待到伤口愈合,再遇找宝物便能有所感应。

此类掌故在各地流传已久,上岁数的人大多知道。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以讹传讹的虚妄之说,因为有些地方落后贫穷,外地来的商人勤恳务实,凡事精打细算,逐渐发了大财,而本地人却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思进取,看别人赚钱却又眼红,也想不明白自家的生意为什么不如外来户,怎么钱财都让外地人赚走了?便往往将责任归咎于是那些外来的憋宝客,说是这伙人施术摄去了秘宝,才使得山脉河流间灵气枯竭,害掉了此地风水。

在大漠戈壁中也流传着类似的说法,说是以前的罗布荒漠,到处都是森林湖泊,遍地牛羊,水草丰美,湖中所产的大红鱼捕捞不尽,来自长安、贵霜、安息、大宛的使臣和商旅络绎不绝,人们使用来自汉朝和中亚各国的钱币交易丝绸、香料、铜镜、琉璃。

直到鄯善王要筑“泥城”,那城墙盖一段就倒塌一段,此时有波斯胡人经过,声称这城下有“羌羯”,必穴地得之,方可筑城。

在得到鄯善王的允许后,波斯胡贾勘察方位,挖开一个很深的地洞,但那里边没有什么“羌羯”,只有大陶罐里装着一枚朽烂的钉子,长不过寸许,洗净后半青半赤,呈显玉质。

此后再筑“泥城”,便一切正常。不再倒塌崩坏了,国中却开始地陷水枯,风灾沙暴频生,这才知道西域胡贾从地下挖出的玉钉是“宝骨”,波斯拜火王曾经许下然诺,谁得着它就拜谁为国相,鄯善王失其重宝,后悔莫及,然而为时已晚,随着孔雀河改道,塔里木河断流,泥、楼兰等曾经繁华显赫地古代城池,也终于被神秘废弃在大漠深处,漫化为一片死寂的茫茫沙海,人迹断绝,空留城郭巍然。

因此至今仍有一种偏颇观念,西域胡商的憋宝之术都是邪法,专能惑人心智,倘若施术者在体内养血珠时贪心太过,最终会反噬自身,变成活鬼般的行尸。

刘江河自幼跟随驼队在大漠中行走,听这种事情听得多了,他虽也知道这种腐旧思想,都是早该摒弃的糟粕,但是看到司马灰居然将这古籍带在身边,还要依法施为,才忍不住出言相劝。

司马灰对这些事早有耳闻,心下根本不以为然,正如宋地球所言:“看问题要看本质,而不要纠缠于表象。”何况赵老憋是用江西土法开的地眼,又不是来自西域的胡人,毕竟这类民间传说中的憋宝方术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一般人连想也想不出来,才会传得神秘莫测,他认定赵老憋留下的古籍插图中,一定存在某种暗示,这四幅插画,很可能是四种憋宝的法子。

司马灰当年在黑屋埋葬过赵老憋之后,时常回想那两句暗语的隐意,如今看到憋宝古籍中描绘的插图,便记起曾听文武先生说过一个典故,说不定与“黄石山上出黄牛,大劫来了起云头”之语有关。

相传在昆仑深山绝壑中藏有玉膏玉髓,但是那些深涧幽谷,异常陡峭险峻,而且谷底云雾弥漫,含有致命的瘴气,什么人也爬不下去,便有人想出个取宝的法子,先将牛马骡子一类的大兽带到山顶,再活生生推落深涧。

牛马之属的躯体,最是沉重不过,从那几千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摔下,多会摔得血肉模糊,腐烂后散发出的恶臭,会迅速引来大骛之类的猛禽,此类猛禽体形硕大,能够凌空攫起牛羊,它们可以直接飞入深涧,撕扯兽肉和内脏,然后腾空拔起,要将腐尸衔回巢穴,此时伏在山顶的取宝者会敲打响器,惊得大骛抛下腐肉。

牛羊摔死在深涧中的时候,尸体的血肉里会黏满玉膏,取宝者撵走大骛之后,就可寻获随着腐肉黏出的玉髓玉膏,或多或少,就看当时的运气了,这也是一门掘藏方术,常人不明就理,绝难以想象其中的神妙之处。

那些死掉的法国探险家,背包里装着许多楼兰珍宝,诸如黄金匕首和玉石面具上,都有大片黑斑,似乎是尸血凝结而成。此时推测,应当是法国人勾结憋宝者,利用这古老的法门,才从地槽里取得珍宝,不过未必是使用牛羊一类的大兽,将死人抛落深渊,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司马灰说这憋宝古籍中描绘的第一页插图,可能是想借昆仑山掘藏的典故,暗示地槽中隐匿着巨大的危险,如果图中绘着死尸而不是牛,就过于晦涩难解了,可地底下应该不会有大骛一类的猛禽存在,法国探险队虽然憋宝得手,却仍然全部死在了返回的路线上,看来这图中的提示只能作为参考,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胜香邻点头道:“这条地槽呈南北走势,绝壁山窗下的坑洞,是南端的起始点,也是安葬古楼兰先王的黑门,从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它的纵深区域。咱们下到地槽底部,确实非常冒险,稍有大意就会发生不测,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时罗大舌头在山窗下找到了一条陡峭的岩裂,倾斜着从侧面通向地底,可必须将宋地球绑在担架上才能抬得下去。

司马灰看这绝壁险峻。担架根本周转不开,就让众人扔掉一个背囊,轮流背着宋地球,并把穆营长留下的“五四式”交给胜香邻防身,又将自己的撞针步枪子弹上膛,裹了几根火把装在背包里。

胜香邻这才觉得司马灰在屯垦农场时,坚持要给全部人员配发武器,确是考虑周全,她将枪套斜背在身上,打开了探测空气质量的“电石灯”,一看通讯班长刘江河神色紧张,就问:“刘班长,你不要紧吧?”

刘江河虽然熟悉荒漠的地形和气候,却从没经历过真枪实弹的考验,无线连也不是作战部队,又没钻过山洞,置身黑暗之中的感觉极度压抑恐慌,没有经验的人难免产生畏惧情绪,但他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不想在其余几人面前显得胆怯,就硬着头皮答道:“我没事,我听穆营长说,咱们执行这次任务,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战略部署之一,我有决心……”罗大舌头背着宋地球,催促道:“我说你们还走不走了?他娘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把我罗大舌头累死,可能也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战略部署之一。”

司马灰听了此言,忽然想到这“地球望远镜”,是五十年代由苏联人实施的计划,可他们在地底发现的秘密,似乎至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如今探险队舍生忘死的前往罗布泊极渊,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即使取得了苏联人留下的数据和岩心样本,恐怕也永远回不去了,这次行动又能有多大意义?莫非就如评书结尾里所讲,“从此之后,国家安定,文忠武勇,天下太平”?想必到不了那种程度。不过转念一想,那绿色坟墓的首脑行事鬼祟,为了破解黄金蜘蛛城中的古代符号,居然能想出用特殊器材接收“幽灵电波”的诡异计划,这类妖邪的思想和行为没有底限,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倘不设法查明真相,后患必将无穷无尽,要是果真如宋地球所言,地底极渊中存在着绿色坟墓的秘密,那即使有去无回,我豁出去了性命不要,也必须下去走上一趟。

因此司马灰并没有考虑什么退路,也深知通讯班长刘江河虽然缺少作战经验,却不可能再将他打发回去了,如今只能竭尽所能,尽量多照顾他一些,当下跟着众人攀下陡峭的岩隙,地槽中存在着厚重的黑雾,都是水气凝聚而成,像云层似的萦绕在半空,行到距离地表大约五六千米的深度,气压表就失去了作用。

可也奇怪,没人感受得到强烈的地压,氧气含量也未减弱,呼吸心跳一律正常,众人俩眼一抹黑,判断不出具体原因,只能推测是和特殊的地质构造有关。

探险队最终下到峭壁底层,落脚处是个钙化物沉淀堆积出的平台,范围难以探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潮湿阴冷,遍地堆满了金银器物和累累枯骨,大部分是古楼兰先王安归摩拿的陪葬品,也有后世国主敬献的珍稀之物,最显眼的是一株大树,通体以珊瑚车磲嵌着珍珠宝石制成,用电石灯一照就显出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司马灰识货,知道这是汉武帝茂陵中的“烽火树”,高有三丈,曾是汉宫里的镇宫之宝,东汉年间因乱流入西域,想不到会在“黑门”中得以亲见,又看烽火树下羊脂玉台上停放这一口巨椁,椁身羊首蛇躯,形状近似龙舟,先王“安归摩拿”的尸骨大概就盛敛在其中。

众人眼下急着寻找水源,也无暇多顾,只好贴着峭壁向前摸索,逐渐发现这下边是片地台,也就是地槽中凸起的台地,环着地台都是奇形怪状的硅化木,更深处则是积水,就仿佛是个天然形成的地下蓄水池,水中存在浮游生物,看起来是暗流涌动的活水。

罗大舌头见着地底有水,就将昏昏沉沉地宋地球放下,想要拎着水壶上前取水。

司马灰将他一把拽住:“不太对头,这古楼兰黑门遗址洞开,除了位置极深,也不见什么有效的防备措施,土贼们为什么不敢下来?憋宝古书中暗示的危险又在哪呢?”

罗大舌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多少回了,那伙土贼要是真知道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全伙送命,用不着相信那些鬼话。”说完就打开矿灯,俯身取水,可刚一伸手就像触电似的急忙缩了回来,仰面坐倒在地:“见鬼了!”

司马灰奇道:“你他娘的又有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一惊一乍的?我看这地底下可能蛰伏着不明生物,你给我小点声,不许暴露目标。”

罗大舌头抬起自己的手掌:“你们快瞧瞧,这他妈还是我的手吗?怎么跟死人似的?”

第三话 地压

罗大舌头到地槽中取水时,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管筋络,全部向外凸起,而且内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淤青,显得皮肤格外苍白。他知道其中厉害,忙把到电石灯下,让司马灰等人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西国以珠为贵,或许古楼兰先王的陪葬品中,陈列着许多夜光宝珠,能够照如明月,但在阴晦的环境中历时两千余年,如今也早都变成漆黑的碳状物了,因此这地槽处在绝对黑暗之中,内部没有任何光线存在。

探险队置于其中,就如跌进了无边的浓墨,面对面站着都看不见对方的五官轮廓,要不是罗大舌头将矿灯照在自己手上,也不会发现身体产生了异变,此刻众人凑在电石灯下,才察觉到并非是他一个人的身上存在这种反常迹象,其余几人的情况也完全相同,似乎有种黑暗物质,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侵入到了人体内部。

胜香邻感到十分诧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罗大舌头说:“我虽然不懂科学,但多少还具备一些古老的常识,咱这回可真完了,1973年缅甸莱朗闹传染病,好像叫什么黑鼠疫,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点八,整村整寨的死人,我亲眼瞧见过那些人临死前的样子,就跟咱们现在的症状是一模一样,从发病到死亡用不了一天,什么时候口吐白沫鼻流黑血就要一命呜呼了。”

通讯班长刘江河惊道:“咱们大概是被地谷中的沙鼠传染了,那些土贼都是这么死的!”

司马灰起疑道:“罗寨主,请你用你那些古老的常识分析一下,既然咱们感染了鼠类传播的高死亡率疫情,又都到晚期了,可为什么没有出现冷热发抖的普遍症状?”

罗大舌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这世界上最好的死法,就是事先没有经过考虑的死亡,也就是死得越突然越好。如今大伙死到临头了。你还非逼着我深入考虑这种问题,简直太不讲革命人道主义精神了。”

胜香邻听出司马灰言外之意,就问:“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司马灰说:“古楼兰先主安归摩拿的棺椁,设置在地槽底部的台地上,没有夯土墙和地宫,上下左右无遮无拦,这在葬法中称为‘绝地通天’。咱们穿过地谷之后,延着峭壁间的皱褶断裂带,就可以一直下到‘黑门’内部,我看这尊羊首蛇身的船形棺椁附近枯骨累累,可能都是些殉葬者,也可能是抬棺献宝的奴隶,下来之后就再没回去,这些人不逃不散,枯坐在原地等死,显得很不合理,除非地槽中有什么无影无形的东西,将活人束缚于此。而憋宝古书中的插图,也借利用腐尸取玉髓的掘藏方术,暗示着不能下到地槽深处。”

胜香邻问司马灰,山窗上探出峭壁的平台狭窄陡峭,纵有猛禽飞下攫取腐尸,受到惊吓后也未必能将尸体抛在山窗附近,何况那伙法国人及“赵老憋”虽然没有进入地槽,却还是死在了外边,这件怪事又怎么解释?

司马灰说:“图中涉及的内容只是一个隐喻,法国人完全可以重金雇佣一些不知死活的土贼下来摸宝,毕竟这世上就是人命最不值钱,可地谷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即使停留在山窗以外安全区域的人,也全都莫名其妙地倒毙在了路上。这个现象足以说明‘黑门’里存在某种谜咒,这里只能进而不能出,任何违反这一规律的人都会暴亡。”

刘江河听不懂司马灰言下之意,要是这地谷中存在楼兰古尸留下的诅咒,使外来者在踏入地谷的一瞬间就注定有来无回,咱们还不里外都是个死?与感染上“黑鼠病”身亡又有什么区别?现在说这件事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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