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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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母亲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由美子咬着嘴唇,想起了许多失去的东西,这些回忆像要撕碎她的心,她难过地靠近了炉子。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刚过午夜零时,纲川浩一打来了电话,他还问,由美子你是不是又哭了。听了他的话,由美子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她紧紧地抓住电话,谢谢你打电话来。纲川浩一温柔地说,明天我有事,但后天准备带你去寺庙参拜。由美子想起了他的充满笑意的表情,豌豆这个名字太适合他了。少年时代,他和栗桥浩美的关系非常好,但和哥哥和明的来往并不多,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热情呢?由美子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和探究其中的原因相比,握住他伸出的温暖的手则更为重要。所以,她在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挂断电话时,由美子还依依不舍。

纲川浩一说,新的一年对由美子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由美子,不要泄气。这句话成为由美子新年的目标。

前烟滋子和昭二也要去附近的神社参拜,虽然叫了公公婆婆,但他们说天气太冷没有来,于是两个人挽着胳膊一起出发了。

滋子并没有把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和突然之间对自己产生的不自信告诉昭二,一年都快结束了,她不想再说这些让他担心的事情了,现在她也不想考虑报告文学的事情了。

两人抽了签,滋子抽的是上签,昭二抽的是中上签。当昭二看到签上写的是“你等待的人姗姗来迟”时,显得非常高兴。滋子问他等待的人是谁,他说当然是孩子了。你的报告文学是不是还要写好几十部分?今年不努力的话,我们……昭二不意思地笑了。

有马义男在医院里,即使是元旦,真智子也不能出院,但义男可以在医院里住一个晚上。病房的护士长和营养师非常善良,他们决定让义男第二天早上在医院吃菜肉酱汤。真智子睡着了,义男在床边打起了盹,他们都在做鞠子的梦。

塚田真一暂时又搬回了石井夫妇家,他和石井夫妇一起吃了晚饭,等他们先去睡了之后,真一把灯关了待在客厅里,看着窗外。寒冷的夜空有几颗星星,窗玻璃冰凉的,他把头靠在上面,想起了水野久美。

她没有打电话来,她也许会和真一一样在想象,但想象毕竟只是想象,不打电话只能说明一点,真一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他把院子里的一只名叫洛基的狗悄悄地抱进屋里,他摸着狗的脑袋,在沙发上睡着了。因为洛基很暖和,所以他没有做梦。

新年就这么过去了,时光仍在不停地往前走,谁都看不见,但时间确实在流动。

1月11日下午两点,有马义男来到饭田桥的方舟旅馆,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他在等待浅井佑子的到来。

他想再详细地听浅井佑子讲一讲,他不太理解浅井佑子为什么不仅要见日高道子,还要见其他受害人的家属。作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有马义男怀疑是否可以向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的家人提起损害赔偿诉讼。

罪犯已经死了,猛一看,这件事好像已经结束了。要是从不会再有人受害这个角度看,确实如此。但是,就是法院也不能断言这两个人确实无疑就是罪犯,警察也正在对案件真相进行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向栗桥和高井的家人提起诉讼吗?即使可以的话,虽说不需要像刑事审判那样对证据要求非常严密,但原告也必须要证明栗桥和高井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在这个全是外行的群体中,这些痛不欲生、勉强支撑自己生活的受害人家属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吗?

义男没有多少法律常识,但幸运的是从来没有做过民事诉讼的原告和被告。但朋友中有因为交通事故或妨碍营业等问题被卷进诉讼中的,义男听他们讲过一些情况。正因如此,他才不太相信浅井佑子说的那些话。也许对一个外行而言容易解释,但至少去年年底她对有马义男说的话有点太简单了。

有马义男在想,现在只有“从栗桥浩美公寓里发现的照片”,但尚未查明和案件关系的伊藤敦子和三宅碧又会是什么样呢?如果警察能发现更确凿的证据那当然最好,但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可能就不能成为提起损害赔偿诉讼的原告了。浅井佑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去年底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最坏的情况是由日高和有马作为原告提起诉讼。

如果这样的话,那提起诉讼的意义是不是就要小多了?

所以,有马义男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像我这种外行,或稍有一点社会经验的人看来,这都是非常不安全的计划,但是律师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正当他抽第二支烟的时候,在大厅热闹的人群中发现了日高道子,还没等他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她也看见他了。日高道子仍是一副对不起全社会的样子,弯着腰,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浅井律师……”

“好像还没来。”

日高道子并没有坐下,很害怕似地站在一边。没办法,有马义男也只好站着抽烟。

“听说今天能见到三宅碧的父亲。” “是吗?”

“她母亲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来不了。”

“伊藤敦子的父母会来吗?” “他们现在变得无依无靠了,说这事和自己没有关系,连女儿的生死都不清楚,他们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确实如此。如果鞠子的遗体还没有被认领回家,无论浅井佑子多么热心,有马肯定也不会有心情去搞什么损害赔偿,即使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有马义男看了看无精打采的日高道子,他想说事情未必会像浅井佑子说的那样容易,浅井极富正义感非常了不起,但在目前情况下提起损害赔偿有点不太现实而且没有抓住重点。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日高道子在咕哝什么,他仔细地听了听。

“你在说什么?”

“浅井是一位出色的律师。”

“噢。”

“像我这样的人不懂法律,也没有上过学,对社会上的事情根本不了解,一直待在家里……所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拜托给了浅井律师,她确实救了我。”

有马义男又噢了一声,又掏出一支烟来。正在点火的时候,听见日高道子还在继续说:

“——我一直想随千秋一起去死。”

“那可不行。”

“是的。”日高道子用手擦了擦眼睛,“但我觉得实在没法活下去了,你能理解吗?”

“当然理解,非常理解。但是你可不能死,即使你女儿也希望你活着。”

日高道子真的哭了起来,并用手捂住了脸:“我想千秋在那个世界一定会很寂寞的,所以,我要早点去陪陪她……”

义男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千秋是个漂亮女孩,在那个世界也不会寂寞的,她根本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这只不过是她母亲想自杀的一个借口。就在这时,日高道子说出来的几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日高道子说:“去年底,如果不是浅井律师打电话来,现在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我可能早就死了。”

义男看着她青灰色的脸。可能是睡眠不足,她明显有了黑眼圈:“浅井律师给你打过电话吗?”

日高道子拿出手绢边擦鼻子边点头。

“什么样的电话?” “……先不要想千秋的事情,这件事不会轻易被人忘记的,首先要提起损害赔偿诉讼。”

义男目不转睛地看着日高道子,她也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啦?”

“去年底,你和浅井律师找我的时候可没说过这样的话,你说是你在崎玉市当市议员的哥哥推荐下去找的浅井律师,提起诉讼的事情也是你哥哥提出来的。”

日高道子的脸一下子变白了:“这个,这个……”

“我也没有追问,但这话是不是不对呀?”

“这个……”日高道子的头更低了,她擦着眼泪,“其实当初和有马先生说的话都是假话。”

“假话……你坐下来吧。”

日高道子坐在沙发上,为了能听见她说话,有马义男挨着她坐了下来。

“实际上,这件事是浅井律师先给你们家打的电话?”

“是的,是这样的。”

“电话里,浅井也是和在我家时一样,说了许多热情的话,然后就说起损害赔偿的事情?”

“是的……”

“但为什么要对我说假话呢?” “浅井说,只有我说是自己想提起诉讼并去请的律师,别人才容易相信。”

“噢。”

确实如此。

“但是,说你当市议员的哥哥为了这件事和你商量过,这是真的吗?”

日高道子的声音更小了:“这个……”

“事实上,我哥哥真的是崎玉市的市议员,但他和我已经断绝关系了。”

“早就这样了吗?” “不是,是从千秋出事以后……我哥哥在教育方面非常有名气,所以,他为有千秋那样的侄女而感到可耻。”

义男的心里乱得很,他开始觉得什么地方错了。

“这么说的话,你哥哥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但浅井律师说,讲我哥哥的事情别人容易相信。”

“你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吗?”“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是这样的……”

“你去过浅井的事务所吗?”

日高道子摇了摇头:“没有去过,都是她到我家里来的。”

“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事务所。”

“但是,我打过电话。”

“谁接的电话?”

“一个男的,好像是和浅井一个事务所的律师,今天我们也能见到这位律师。”日高道子看了看周围,“他们已经迟到了,可能路上堵车吧。”

有马义男想,也许他们不会来了吧?不会,既然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他们应该会来的。

“你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了浅井?” “是的。” “你把钱交了吗?” “是的,交了开工费。”

“多少钱?”

“一百万日元,对这么大的损害赔偿诉讼而言,这是相当便宜的。”

“这也是浅井说的吗?” “是的。”

义男更生气了,看来今天是来对了,这可不行……这种事……

就在这时,他在大厅的人群里看见了浅井佑子。但她不是一个人,旁边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穿着西服的男人,他好像大病了一场,无精打采。浅井佑子正在和他说着什么。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位也是五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他的身体很健壮。他和浅井佑子的衣服上都戴着金黄色的徽章,这应该是律师的徽章吧。

和浅井佑子并排走的男人应该是三宅碧的父亲吧,后面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日高道子说的和浅井佑子“在同一家事务所的律师”。

三个人走了过来,有马义男尽量一动不动地站着。也许浅井佑子发现了他们,她在往这边看,并和旁边的男人解释着什么,那个男人也在看着义男。义男从他那疲惫的眼神里可以断定他是一位失去爱女的父亲。

“你好,你是三宅碧的父亲吗?”义男主动打着招呼。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条件反射似地点了点头。

“我叫有马义男,古川鞠子的外祖父。”

三宅碧的父亲噢了一声。在他想说话之前,义男把眼光转向了浅井佑子和她带来的那个男人。他大声地说:“浅井律师,我想提个问题,你真的是律师吗?” 听他这么一问,日高道子和三宅碧的父亲都把目光投向了浅井佑子。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还是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有马义男。但她带来的那个男的好像有点不安。

“你在说什么,有马先生,你想做什么?”浅井佑子平静地问。

“对不起,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对我说的话生气吧?我是一个没有教养的老头,因为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律师,所以要在今天开会前,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这完全是一种借口,但义男还在坚持。这可能是年龄的功劳吧。

“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她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带来的那个男人开始有点心神不安了。

“我把浅井律师提出的损害赔偿诉讼这件事告诉了我们豆腐联盟城东支部的法律顾问,他说只要查一下名录就可以了解到浅井律师出身何处和参加的律师协会,所以,我就查了一下。”

她还是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慢慢地说:“我既不属于你所说的东京律师协会,也不属于日本律师联盟,所以名录上不会有我的名字。”

“噢,原来是这样的。”

“有马先生,我们不要这样站着说话,我去前台拿把钥匙,进屋说吧,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她向那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浅井佑子想从这里溜走。义男想,她想逃走,不能让她随心所欲。就在义男想说我和你一起去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旁边跑到了他的面前。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你是有马先生吗?”她问。然后她又像在跟别人吵架似地大声说,“我叫高井由美子,高井和明的妹妹,来听听你们的事情。”

有马义男不由得向后退了两三步,高井由美子站在他面前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他也只好伸出了手。由美子扶着沙发,抬起头。“有马先生,拜托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全是眼屎。

义男一下子还没有从这个女孩说的话中理出头绪来。高井由美子——高井和明的妹妹,由美子——和明——妹妹。

妹妹?高井和明的家人?

“你,住口!”

和浅井佑子一起来的、可能是三宅碧的父亲的男人抓住高井由美子的手,把她从义男身边拉走。由美子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叫道:“你放开我!”

“滚开!我有话和有马先生说!” 那个男人生气地大叫:“我是三宅碧的父亲!”

高井由美子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似地呆呆地站着,苍白的脸越发白了,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三宅碧的父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他放开了抓着由美子肩膀的手。

“你太肮脏了,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们。”

“我只是想说……”

“我不想听你说话!”

有人放声大哭起来,是日高道子。她蹲在沙发旁边,抱着头在哭。义男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摇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大厅里的人们都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义男他们,大厅边上的服务台的服务员们也都在往这边看,还有服务员正在用旅馆里电话和什么地方联络。只有一个人绕过服务台跑了出去。

浅井佑子?她的同伴?他们要逃到哪里去?义男看了看周围,但也没有发现什么,他觉得头很晕,不得不闭上眼睛。

啊,我快要倒了。

“小心!” 不知谁喊了一声,接下来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在训斥着高井由美子。

“由美子!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义男睁开了眼睛,自己坐在地上,有人在背后抱着他,不知道自己靠在谁的身上,但还是能抬起头。

眼前,有一位不认识的女人抓着高井由美子的胳膊,从背后抱住她,正在责备她。这是一个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不太洋气的女人。义男想,她可能是由美子的律师吧。这也有律师,那也有律师,但究竟哪一个是真的呢?

“你、你是谁?”三宅碧的父亲指着那个高个子的女人,“你到底是谁——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

那个高个子女人真诚地看着三宅碧的父亲,点了点头。

“我叫前烟滋子。”

看上去三宅碧的父亲真的认识,但同时,他的脸又因生气而越发地黑了。“啊,原来是你,就是那个写无聊报告文学的作家?”

这不是责问,而是痛骂。这个叫前烟滋子的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低了下来。然后就靠近由美子小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你就不该到这里来,这样道歉是不礼貌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高井由美子的眼里全是泪水。

“我、我、我只是……”

“道歉?” 由美子咬着牙说,“但是,我哥哥是无实之罪!” 三宅碧的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的脑子里已不再有什么理智和冷静。他忽然举起了右手连停都没停、不是用手掌而是用拳头向高井由美子打去。

高井由美子一下子飞了出去,从义男的视线中消失了。有个年轻的女人尖叫起来,不是由美子,而是大厅人群里的一个人。有一个保安员向三宅碧的父亲跑了过去,而在服务台的服务员则和前烟滋子一起,向高井由美子跑去。

“滚开!”三宅碧的父亲骂着保安员,暴跳如雷,“杀了她!杀了这个肮脏的女人!我要为三宅碧的父亲碧报仇!滚开!滚开!”

保安员按住了这位因愤怒和悲伤而失控的父亲,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向由美子冲过去。由美子也好不容易被扶了起来,坐在地上。看到三宅碧的父亲的样子,前烟滋子惊叫一声护住了由美子。

义男觉得从背后抱着他的手松开了,那个人快速冲到前面挡住了三宅碧的父亲。这位年轻人,不,还是个少年,他死死抓住了三宅碧的父亲已经举起的胳膊。三宅碧的父亲回过头来,义男看见了他那凶狠的表情。义男知道如果不能制止住这位可怜的父亲,事情会更糟,但他却动弹不得。他只看见一位保安员过去帮那位少年按住了三宅碧的父亲。真是不可思议的场面。不可思议,鞠子,爷爷在这里要做什么,鞠子。

保安员、三宅碧的父亲和那位少年一起倒在了地上。

卡哧一声,沙发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掉在了地上。

“真一!”前烟滋子惊叫一声。

那位少年倒在了地上,三宅碧的父亲和那位保安员也都睁开眼睛看着被压在下面的少年。少年的额头正在流血,大厅的地毯被染红了。

“啊,糟糕!”

不知是保安员还是服务台的服务员叫了一声,而且还哭了起来。

义男爬到了少年的身边,他没有呼吸了,他的太阳穴被碰破了,碰到了桌角上。义男对众人说:“这个孩子还有救,赶快叫医生,快点!” 救护车到这里需要七分种,在这七分钟里,义男成了现场的指挥。他让前烟滋子照顾高井由美子,让旅馆照顾三宅碧的父亲和日高道子,他要了滋子的名片和手机号码,说他送这个孩子去医院,到了以后会给她打电话。

日高道子放声大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三宅碧的父亲发泄之后也是呆呆地坐着,看都不看义男。看到救护队员抬着担架跑过来,义男站起来,使劲地抓了一下被保安员和旅馆里的人扶起来的三宅碧的父亲的肩膀。这位可怜的父亲,身体在颤抖,他也哭了起来。

义男上了救护车,向年轻的救护队员简单介绍了少年受伤的经过。这位救护队员在测少年的脉搏,告诉义男不要碰他的伤口。同时,他也安慰义男,不要紧,不要紧,他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快到救护中心的时候,路上非常拥挤。少年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眼看着纱布越变越红。义男一边看着,一边想这样流血不会有事吧。在躲让不让道的汽车的时候,救护车晃得很厉害。救护车的这种情况,在真智子住院时,义男曾经历过。为了不让少年的头晃动,义男用手扶住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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