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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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富闻言顿时无名火起,大声说道:“废物?老子的这条胳膊是为了国家而丢的,我警告你,不管你他妈的是谁,来头有多大,我郭有富可不惧你!”

“找死啊你。”费道长闻言顿时老羞成怒,伸手自颈后抽出点穴橛,就准备硬闯大殿。

有富也不甘示弱,伸出左手自腰间拔出那支五一式手枪,在大腿上用力一蹭,“咔嚓”一声上了膛,对着费道长说道:“退后!”

费道长更不答话,点穴橛脱手而出,闪电般的击中了有富独臂肘关节内侧的少海穴,即是民间常说的“麻筋”,立时有富的左臂如同被电击了般的酥麻,紧接着手枪拿捏不住,“啪嚓”一声掉落了地上。

费道长如影随形的欺身近前,食指戳中了有富胸前的膻中穴,然后看都没看的伸手抓过点穴橛,纵身跃进了大殿内。

有富平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了江湖高手的点穴术,但随即身子发软,眼前一黑便摔倒在了殿门前。

殿内,此刻妮子已吓得呆若木鸡,浑身瑟瑟发抖。

“阿弥陀佛……”殿内一声佛号响起,蒲团上已经入定的一渡法师腾空而起,站立在了妮子的前面。

费道长也停住了脚步,左眼透过风镜上下打量着这个长眉毛的老和尚,从其身法上来看,此人功力极深。

“贫道费子云,敢问大师佛号?”费道长拱手施礼道。

“老衲一渡,敢问道长深夜造访敝寺,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未免有些霸道些吧?”一渡冷冷地说道。

“是贫道唐突了,这里陪个不是,恳请大师将这个小女娃交与贫道,贫道即刻离寺。”费道长唱了个喏说道。

“老衲若是不肯呢?”一渡淡淡地说道。

“大师,佛寺乃八戒清静之地,女子夜留寺内恐有不妥吧?”费道长嘿嘿阴笑道。

“佛门避难,众生平等,老衲不知有何不妥?”一渡平静地说道。

费道长心想,与这个老和尚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得速战速决,于是正色说道:“贫道此番由京城而来,是身负国家绝密任务的,这个小女娃对于国家安全至关重要,贫道必须将她带走,大师若是敢于阻拦的话,贫道保证,天亮以后,公安机关就会上门查封这座寺庙,大师以为如何?”

一渡法师淡淡道:“国家机密也好,查封寺庙也罢,老衲悉听尊便,总之,这个小女娃子,今夜道长你是带不走的。”

费道长闻言暗道,这老和尚是铁了心的要作对,看来只有凭武功一决雌雄了。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二十七章

费道长猱身扑上,点穴橛自上划下直取一渡法师的气门、当门和脐门三穴,此三穴乃是咽凹、胸凹及脐凹一条直线,为人体36死穴,下手及其狠毒。

一渡法师微皱眉头,面露苍凉凄苦之色,右手僧袍一甩托起妮子,左手僧袖一挥卷起点穴橛,身子凌空斜斜的飘了出去,姿势飘逸之极。

此身法名为“一苇渡江”,乃是当年达摩祖师传下来的武功心法,共有五式,即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影透入石和只履西归,端的是神奇无比,但修习之人必以大慈悲心方可,而且使出时面目表情极度凄苦,功力越高,苦相越盛,充分体现了佛门的济世情怀。正如古人诗中赞曰:路行跨水复逢着,独自凄凄暗渡江。日下可怜双象马,二株嫩桂久昌昌。

费道长武功内力本就不弱,可是在老和尚僧袍的一挥之下,手中点穴橛竟然拿捏不住,被生生的夺了去,他当即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一渡法师的对手。

一渡法师站立在大殿中间,手指微动,点穴橛自掌中飞出,稳稳的落回在了费道长的手里,口中淡淡地说道:“费道长,请回去吧。”

费道长脸上尴尬之极,神情万分的沮丧。

“师父,出了什么事?”有良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了大殿门口。

费道长眼珠一转,心道,世间事,无毒不丈夫,休怪贫道了,是老和尚你自找的……他对着一渡法师拱了拱手,口中说道:“贫道告辞了。”然后躬身而退,待迈过大殿门槛之际,突然使出分筋错骨手,一掌按在了小和尚的天灵盖上,拇指扣住其天灵死穴。

有良刚一惊呼:“师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惨白,两只眼球向外胀出。

“大师,贫道得罪了,没别的意思,只是以小和尚交换小女娃,怎么样?”费道长一面说着,另一只手悄悄地拾起了地上的手枪。

突然的变数令一渡法师措手不及,有良顶门死穴受制,只要费道长稍一用力,则必死无疑。殿门外距自己有两丈开外,救援有所不及,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妮子交给这个卑鄙的小人……正踌躇无奈之间,听得轻轻“啐”的一声,妮子一小口痰无声无息的射向了费道长的左眼。

费道长见一道微弱的痰光袭来,非但不避开,反而迎了上去,“啪”的一声,青幽幽的小痰凌空飞过两丈多远,粘在了有机玻璃风镜上。

“哈哈,小降头师,故伎重施又奈何了贫道么?”费道长得意的嘿嘿笑道。

“费道长,你也是修道之人,竟如此卑鄙的以下三滥手段胁迫老衲,连一个小沙弥也不放过,种业必得恶果。”一渡法师斥责道。

卑鄙?费道长心道,你这迂腐的老和尚,哼,卑鄙的手段还在后面呢。

费道长在有良小沙弥身体的遮掩下,悄悄地举起了手枪,瞄着一渡法师的胸膛迅速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子夜的风铃寺中回荡着,越过了院墙,传的很远、很远……空气中弥散着呛人的火药味儿,随之,一切都沉寂了。

鲜血自一渡法师的左胸前洇出,染红了僧袍。

费道长知道老和尚的武功深不可测,一击虽中,但不一定致于非命,于是紧接着又连续的扣动扳机,“啪”的一声,子弹卡壳了。

一渡法师颌然长叹,一只脚抬起,僧鞋倏地飞出,瞬间击中了费道长的右臂,“咔嚓”一声脆响,将其右臂肱、尺、桡骨悉数折断,仅余一层皮肉相连,“咣当”手枪掉落在了地上。

此乃达摩五式中的“只履西归”,但因费道长藏身于有良身后,一渡法师有所顾忌,否则定然击中其要害,一招毙命。

费道长愕然失色,没想到这老和尚中弹后还有如此功力,仓皇之下忍痛放开了小沙弥,纵身越过院墙,落荒而逃。

一渡法师缓缓坐下,“有良,过来。”他艰难的招呼道。

“师父!”有良缓过神儿来,泪流满面的扑至了师父身旁。

“有良,师父有未了之事,需要嘱咐你和妮子,”一渡法师嘴角泛出血沫,喘息着说道,“妮子是郭家后人,负有保护‘风后冢’的使命,这些本不该现在就跟你们说,但师父已身受重伤,趁一息尚在,只得提前告诉妮子了……”

“师父,什么‘风后冢’?我从未听你说起过。”有良惊讶道。

“一渡爷爷,你不要死……”妮子热泪盈眶的叫道。

“听老衲说,孩子们,”一渡自怀中摸出那枚黄铜顶针,颤抖着替妮子戴在了大姆手指上,松紧刚好卡的住,“妮子,这是当年郭璞留下来的信物,内有玄机,你要记住一首偈语,听好了,‘彼尸尔尸,无尸无气,相尸何求,鬼壶祝由’,记住了么?”

妮子点点头,说道:“妮子记住了。”

“有良,等师父说完后,你要即刻连夜带着妮子离开风铃寺,先躲到黄河对岸你的老家去吧,记住,脱掉僧衣,永远不要对人提起你曾经在风铃寺出家过。”一渡法师叮嘱道。

“有良要留下照顾师父……”有良哭诉道。

“傻孩子,”一渡法师轻声叹道,一面自僧袍内取出一本薄薄的,染上了鲜血的小册子,“为师只是一个守陵人,今日命绝于此,不过尽职而已,今后就要靠妮子了。这是一本达摩五式的武功秘笈,现在传与妮子,没有武功是保护不住‘鬼壶’的。妮子,你附耳过来……”

妮子懂事的将耳朵靠在了一渡法师的嘴边。

“‘风后冢’就在……”一渡法师小声的说着,突然间,他隐约听到殿外衣袂风起的微弱声音,面色骤变,严厉的呵斥说道,“快走,从殿后,千万别回头!”随即耗尽身体最后的内力托起两个孩子,凌空推送至佛龛的后面,那里有一道小门通到殿后树林里。

有良从未见师父口气如此严厉,知道事态严重,于是拽着妮子的手开了后门,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黝黑阴暗的树林深处。

大殿内,一渡法师双手合什的跌坐于地上,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瘦高清癯的老者悄无声息的飘然落于殿前。

“来的好快呀……”一渡法师虚弱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贫道贾尸冥,特来拜访一渡法师。”那老者一身黑衣,戴着一副墨镜,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话直说吧。”一渡法师说道。

贾道长鼻子嗅嗅,道:“贫道数里之外听到枪声,大师可是受了重伤?”他脚尖踢了踢地上昏迷的有富,知道他被人点了昏穴。

“道长好快的脚力……”一渡的声音越来越弱。

“待贫道瞧瞧大师的伤势,”贾道长上前扶住一渡法师,并拢食中二指,连点他的天池、期门、灵墟与屋翳四穴止血,但知道他已经与时无多了,遂抓紧时间问道,“大师,开枪的是门口躺着的那个人么?”

“不是……此人是风陵渡镇的公安特派员。”一渡说道。

“那么是谁伤了大师?”贾道长接着问道。

“介休大罗宫费子云,”一渡有气无力的苦笑着道,“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哦,原来是那个费老道,贾尸冥根本不屑与之为伍,前几天贫道在江西湖口,曾经见过这家伙一面,想不到他也来到了河东,但却不知他为何枪伤大师?”贾道长问道。

“与贾道长深夜来此的原因一个样。”一渡淡淡道。

贾道长嘿嘿一笑,说道:“大师果然眼光如炬,贫道也实不相瞒,大师若是告诉在下‘风后陵’的具体位置,贫道答应大师,即刻追杀费子云,替大师报仇。”

“阿弥陀佛,恩仇如幻,老衲早已看空世间之事,不必道长费心了。”一渡法师此刻的瞳孔已经渐渐的散开了。

“风后陵已历经五千年了,大师至死不肯吐露,宁肯把秘密一个人带进坟墓里,如此之执着,又遑论勘破世事,看空恩仇呢?”贾道长摇头叹息道。

“老衲含笑九泉……”一渡法师终于油尽灯枯,闭上了眼睛。

含笑九泉?这老和尚搞什么鬼,莫非已经安排好了后事……贾尸冥心中嘀咕道。

他走到殿门口,伸手在倒卧于石阶上的有富肋间重手一点,解开了他的穴道,然后身子一纵,拔地而起,隐藏到了梁上。

有富悠悠醒转,晃了晃脑袋,慢慢的爬起身来,拾起了手枪。

“大师!您怎么了?”有富突然看见殿内横卧着一渡法师,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一探鼻息,大师竟已经圆寂了。

有富摸了摸一渡法师胸前的伤口位置,知道是枪弹洞穿了心脏,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这样的枪伤见过许多。

“是费子云干的!”有富回忆起了自己与费道长对峙时的情况,脱口而出……这时,他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高声的喊叫了起来,“妮子!妮子呢?”随即拎着手枪急急忙忙的四处寻找起来,但并没有发现妮子和小沙弥的踪迹。

贾道长始终躲在大殿的梁上,一动未动。

有富没有找到妮子,站在大殿门口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妮子莫非已经被费子云抓走了?不行,我得赶紧赶回风陵渡去……”说罢,匆匆开了山门,直奔风陵渡而去。

贾道长听着其脚步声远去,纵身跃下。

妮子?风陵渡……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渐渐的警觉了起来。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二十八章

清凉的月光洒在了无垠的原野上,费道长拖着一只断掉的胳膊仓惶的狂奔着,风镜甩脱了,皮鞋也跑掉了一只,当他狼狈不堪的冲入老宅时,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一头倒在了院子里。

听到动静,郭镇长走出了屋子,见费道长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地上,顿时大吃一惊,随即叫喊了起来。

厨房内,秦书记正陪着一个老者喝茶,此人是个侏儒,脑袋奇大,面色白皙,四肢短小,但却发达有力,身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黑色的火箭头皮鞋锃光瓦亮,一尘不染,看年纪约有五十余岁,其实只是长得年轻而已,真实年龄已经近九十岁了。

听见喊声,秦书记与那侏儒老者走出了房门。

“费道长!”秦书记惊讶道。

侏儒老者走上前,略一端祥,伸出了两只胖胖的小手,在费道长两耳后高骨处的天隙穴上揉了揉,然后说了声:“起来吧。”

费道长蓦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的坐起身来,目光瞥见站在面前的侏儒老者,顿时浑身打了个机灵,“师父……”他一边叫着,同时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这个侏儒老者正是费道长的师父,中国考古协会的会长宋地翁,河南永城人士,乃明末农民起义军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之后,精于奇门遁甲及图谶之术,业界名望极高,是连续数届的全国政协委员,毛泽东、周恩来生前也都曾接见过他。

“子云,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眼睛瞎了一只,胳膊也断了一条……”宋地翁皱了皱眉头说道。

“师父,”费子云半边脸上脏兮兮的绷带已被汗渍浸透,白矒矒右眼珠呆滞的望着宋地翁,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是那个小降头师毒瞎的,脸是狗咬的,胳膊是风铃寺一渡老和尚打的,师父,您老来了就好了,抓住妮子,毙了那老和尚,替徒儿报仇!”

“嗯,我先看看你的胳膊伤势,弄不好别再废了。”宋地翁一只小手抓下,拎起费道长回到了厨房里,待郭镇长撤下茶水后,将费道长撂在了桌子上。

此时,费道长的胳膊已经肿胀的如同小腿一般粗,衣服已经脱不下来了,宋地翁双手一分“嘎吱”撕开了衣袖,定睛细瞧。

费道长的右臂呈黑紫色,肱、尺、桡骨自肘关节处尽断,仅剩皮肉相连,伤势极重。

宋地翁摇了摇头,眼睛一瞥,吩咐郭镇长去找块木板来,自己则双手抓住费道长的手臂,将三条臂骨断茬一一的对接上,“忍着点。”他冷冷地说道。

郭镇长直接将厨房里的面板拿了过来,问道:“这个可以么?”

宋地翁二话未说,一只手按着面板,另一只手并拢手指为柳叶状,一掌砍下,硬生生的将面板劈成了两半,如同利斧一般,看得郭镇长与秦书记连连咂舌。

宋地翁连续用手掌将面板削成适合的宽窄,做为夹板固定好费道长的右手臂,然后麻利的用布带缠紧,口中淡淡地说道:“可惜没有带药来,只有送去医院了。”

“咚咚咚……”此刻,老宅门口再次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郭有富回来了。

“费子云杀了一渡法师!他还抓走了妮子……”有富手里拎着手枪,背倚着厨房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宋地翁冷冷的开口道:“此人是谁?”

“他是有财的弟弟有富,镇上的公安特派员。”秦书记赶紧介绍说道。

费道长闻言“腾”的坐起身来,兴奋莫名的问道:“一渡老和尚死了?哈,太好了。”

“妮子呢?你把她抓到哪儿去了?”有富怒气冲冲的问道。

“妮子?贫道并没有抓她呀?”费道长迷惑不解地说道。

秦书记语气严厉的对有富说道:“郭有富同志,请你把枪收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富将手枪插回腰带里,喘着粗气说道:“费道长用点穴橛把我戳晕了,等我醒来时,看到一渡法师已经中弹死了,费道长和妮子也都不见了,我闻了闻枪膛,这支五一式手枪已经开过火了。”

“妮子根本就没有回来过,”秦书记正色说道,随即转过头来,“费老,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

费道长于是便将自己尾随有富前去风铃寺,发现了妮子就躲藏在寺中,有富用枪阻止自己带走妮子,无奈之下,才出手点倒了他,之后又如何与一渡法师交手,危急之中开了一枪,击中了老和尚的胸部,自己也被老和尚的暗器打断了手臂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一渡法师已经死了,人命关天,要尽快妥善处理才是。有富,你说妮子不见了,是不是在寺中躲藏起来了?她毕竟还是个小娃子,人生地不熟的,何况三更半夜天又黑,她能跑到哪里去呢?”秦书记客观的分析说道。

“风铃寺里我都寻遍了,没有发现妮子。”有富说道。

“带我去风铃寺。”宋地翁平静地说道。

“好,我亲自陪宋会长去,”秦书记点点头,吩咐道,“有富,你也累了,就留在家里吧,连夜写一份情况报告给我。有财,我们开车去风铃寺。”

“有一段路不通,需要步行。”郭镇长说道。

“没问题。”宋地翁站起身来。

“师父,我……”费道长吃力地说道。

“你留下。”宋地翁冷冰冰地说道,率先走出门去。

秦书记亲自驾驶着吉普车,带着有财和宋会长,沿着颠簸的泥土路,连夜朝着风铃寺而去。

在距风铃寺数里之遥的地方,没有路了,大家弃车步行。

宋地翁虽然身材矮小不足一米高,但行起路来却是奔走如飞,秦书记和郭镇长须得一溜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

月色斑驳,风铃寺孤独的矗立在夜幕之中,寺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山门洞开,一行人放轻脚步鱼贯而入,空气中弥散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大殿之内烛光闪烁,香烟袅袅,蒲团之上跌坐着一个老和尚,头戴僧帽,破旧的僧袍上血渍斑斑,正背对着殿门,双手一阴一阳合于胸前运功疗伤……

“一渡法师没有死?”秦书记悄声说道,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费道长虽是由京城带着机密任务而来的,但打死人毕竟是件麻烦事,自己身为全县百姓的父母官,辖内出了人命总得有个说法。

宋地翁迈步进了大殿,面对着老和尚的背影,谦恭地说道:“一渡法师,我是永城宋地翁,听闻法师受了重伤,特意前来探视,地翁略通岐黄之术,可否为法师疗伤?”

老和尚闻言浑身一颤,遂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听闻宋地翁乃京城大隐,深夜亲自莅临寒寺,难道也是为了‘风后陵’而来的么?”口音像是河东话,不过却是生硬的很。

宋地翁微微一笑,道:“法师中气未伤,想来必无大碍,倒是地翁僭越了……想不到这河东风铃寺的出家人也知道地翁,法师既然提到了‘风后陵’,想必晓得地翁的专业便是考古,越是历史久远的古墓,兴趣越是浓厚,还望法师指点一二。”

老和尚沉吟道:“老衲倒是想先听听宋会长的高见。”

“哈哈,地翁是想与法师交流心得,不过法师心脏中了枪弹,却仍能谈笑风生,而且口音怪异,像是装出来的,不能不引起地翁的怀疑。罢了,你究竟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宋地翁脸色倏地一变,厉声呵斥道,同时平地里跃起一米多高,探出一只胖胖的小手,无声无息的凌空朝着老和尚后脑勺一把抓去……

老和尚的僧袍蓦地鼓起,一道无形的罡气场罩住了他的全身。

“全真教先天气功!”宋地翁大吃一惊,忙缩回了小手,身体在空中骤然间停住,并急速后掠回到了原地落下,口中说道,“原来竟是白云观失踪多年的观主金道长啊,失敬,失敬。”

老和尚屁股底下的草蒲团缓缓的转了过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破旧的僧袍胸前染有一片殷红的血渍,中间有一个枪眼。

“贫道贾尸明。”老和尚嘿嘿笑道。

这个人是谁?秦书记与郭镇长面面相觑。

“贾道长,真没想到!还以为六年前你已经……”宋地翁惊讶地说道。

“六年前贫道就已经死了,是么?”贾道长脑袋一晃甩去僧帽,双手一拽,僧袍裂成两爿,扔在了一边,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是首长说的。”宋地翁回答道。

“哼,如此说来,京城大隐宋会长是首长的人了,还有那个大罗宫的费子云……”贾道长鼻子一哼,说道。

“费子云乃是地翁不成器的蹩脚徒弟。”宋地翁说道。

“武功低下,人品也如此卑微,打不过老和尚竟然动用火器,简直是道家败类,宋会长真的是授徒有方啊。”贾道长讥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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