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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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阿明家中设宴款待寒生等一行人,小芹的父亲也赶来了,大家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感慨。酒足饭饱之后,就在阿明家的竹楼上安歇了,妮子和沈才华就睡在了老祖的身边,贾尸冥则盘腿闭目打坐,慢慢的调养体内的真气。

夜深了,乌云渐渐遮蔽了月光,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整座寨子里一片静谧,唯有山风吹拂竹梢,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

两名挎着卡宾枪的青年漫无目的在山寨里巡逻值夜,偶尔火光一闪,那是他们在吸烟。

子夜时分,黑漆漆的半空里,悄无声息飘来了一个浅色的球形物体,缓缓的飞抵阿明家的高脚竹楼窗口,待到近前,那原来是一颗人头,枯瘦黑皮,两只眼睛射出邪光,一口黄灿灿的大金牙,正是颂长老的脑袋……

颂长老等人离开山寨后,来到了恩梅开江一处隐秘的水湾,那儿藏有一艘机帆船,是他们溯着伊洛瓦底江驶上来的。

上到船上,降头师们将通他亜的尸首放到了船舱里。

晚饭过后,已近子夜时分,颂长老吩咐大家在船上待命,自己则祭出了“飞头降”,将脑袋脱离了身子,飞上茫茫的夜空里,朝着寨子里而去……他在与“野人山老妖”握手之时,便已经确认了这个“阴相人”几乎没有体重,他的“飞头”绝对可以叼得起她的。

天空中乌云蔽月,朦胧的夜色正好掩护了“飞头”诡异的阴影,当他飞至阿明家的那幢高脚竹楼时,没有惊动寨里的任何人。

“飞头”悄悄地贴近竹楼,探头探脑的挨个窗口往里瞧。堂屋内睡了好些个人,鼾声四起,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香气,他认出其间有那位赤脚神医等几个人,还有一个老头在独自闭目打坐,但未见“野人山老妖”。有间屋子里睡着那个着装古怪的老太婆和一个年轻的女人,怀里依偎着个婴儿,那是阿明的妻子小芹。他又飞到最里间屋子的窗口外,终于看到了目标,那个“阴相人”单独同两个小孩子睡在屋子的地板上……

东南亚一带的高脚竹楼,一层豢养牛猪等牲畜,二楼供人居住,而且窗户都是空的,并无窗扇与玻璃,这与热带雨林潮湿闷热的气候有关,更加便于通风之故。

“飞头”悄悄地钻进了窗内,见俩孩子正在熟睡之中,于是抓紧时机,张开了大嘴叼住“野人山老妖”的长发,将其拽起身来,果然其轻得如同纸糊的一样,丝毫不费力,然后从窗口拖着她悄悄地飞了出去……

墨墨睡觉时怀里抱着“小翠儿”,她梦见了娘将她搂在怀里,讲着很好听的故事,后来娘不知怎么的,身子慢慢的飘起来了,晃晃悠悠的飘出了窗口……

“娘……你要去哪里?”墨墨在梦中喊着娘,可是娘却不理睬她,渐渐的越飘越远,她急得哭了。

“喵呜……”突然,大黑猫在她耳边警觉的叫了起来,墨墨一下子惊醒了,扭头看去,娘真的不见了!她目光朝着窗口望去,刚巧瞧见娘正飘浮在半空里向着远方飞去……

“娘,等等我……”墨墨心中着急的喊着,怀里抱着大黑猫“小翠儿”一纵,整个身子也斜飘飘的飞出了窗口,她在朦胧之中无意识的使出了“一苇渡江”。

“达摩五式”的第一式“一苇渡江”是门绝世轻功,不亚于沈才华的“猪油功”,但无论何种轻功,毕竟还是飞不起来的,墨墨冲出窗口外没多远,就坠落下去了,她的脚刚一沾地便重又跃起,沿着寨外的泥土路,朝着娘飞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而此刻,沈才华仍旧睡得呼呼的,连日来的奔波,实在是太疲倦了,那大鹦鹉嘟嘟更是鼾声连连,面颊竟然红扑扑的,原来它偷偷从贾尸冥的大碗里喝了点酒。

墨墨身轻如燕,脚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身法飘逸至极,一直追到了恩梅开江边上。但闻“哒哒哒”的马达声响起,一艘机帆船刚刚驶离了岸边,她瞧得真切,娘飘飘然降落到了船上。

“娘,等等我……”墨墨奋力一跃,身子如乳燕穿云一般,落在了船头上。

可眼前的景象却令墨墨大吃一惊,一颗脑袋正叼着娘的头发,用力的朝着船舱里面拖……

第三部 天地玄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清晨,一缕阳光射进了竹楼内,宿醉的人们纷纷醒来。

贾尸冥一直打坐调息至天明,但自从其丧失了真气以后,便如同寻常人一般,若是在以前,昨夜之事绝对逃不出他敏锐耳朵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里面的房间前,轻轻地推开房门,惊讶的发现屋内地板上只有沈才华和大鹦鹉在熟睡着,而墨墨同老祖都不见了……

贾尸冥摇醒了沈才华,急问墨墨及老祖去哪儿了,小才华迷迷瞪瞪的摇晃着脑袋,表示不知道。

“坏了,我们上当了!”贾尸冥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道。

“出什么事儿了?”寒生等人闻言冲进来问道。

“老祖和墨墨不见了……”贾尸冥懊丧的说道,“贫道想这颂长老怎么会如此大度呢,原来是趁我们不备,深夜来袭,抓走了老祖和墨墨。”

寒生目光望向了沈才华。

“我睡着了……”沈才华泪水盈盈的悔恨说道。

“我也睡……睡着了。”嘟嘟不好意思的嗫嚅道。

寒生走到窗口四外眺望着,思索着说:“对方大概是从窗口进来的,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武功应当是相当高的了。”

“她们往那边去了……”沈才华鼻子嗅嗅,突然手指着恩梅开江方向说道。

“我……我去看看。”嘟嘟说着振翅飞出了窗口,一直朝江边飞去。

“才华,你还能闻到墨墨的气味么?”寒生急切的问道。

“能。”沈才华点点头。

“好,那我们就马上去追。”寒生断然道。

告辞了老爹,在沈才华的引领下,众人一路直奔恩梅开江边而去,阿明也拎着卡宾枪随着一同前往。

清晨,江面上雾气朦胧,沈才华止住了脚步,失望的说道:“我嗅不到了……大概是乘船走了。”

阿明望着茫茫江面,说道:“往恩梅开江下游走,在桑加汇入伊洛瓦底江,经密支那和曼德勒一直可以到博葛礼入安达曼海,之后便可以绕行去曼谷了,我想他们可能沿江顺流而下……”

贾尸冥摇了摇头,思忖道:“这颂长老心机颇深,不可以常理推断,贫道倒是认为他极有可能声东击西,反而逆流而上,从而摆脱掉我们。”

“先去前面码头那儿,打听一下看有谁发现过可疑的船只?”阿明指着不远处说道。

众人赶到了小码头,远远瞥见阿明的那艘木船就停泊在岸边,他匆匆前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说道:“今天凌晨,有人听见一艘机帆船往恩梅开江上游去了,肯定不是本地的船只。”

“此地凌晨时分经常有船只经过的么?”贾尸冥问道。

“没有,上游都是连绵不断的原始雨林了,又没有什么城市和村庄,所以除了打渔船之外,极少有人去。”阿明解释说道。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颂长老他们了。”贾尸冥语气较为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就乘阿明的船追上去吧。”寒生最后道。

大家登上了木船,彭长老扶着安息长老坐进了舱内,阿明摇着橹朝恩梅开江上游而去。

寒生站在船头上,凝望着雾气茫茫的江面,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墨墨和老祖,可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沈才华坐在船边上,悄悄地从衣袋里掏出灵胎,见无人注意,急忙低头悄声的问道:“灵胎,快告诉我,你知道墨墨去哪儿了么?”

灵胎闻言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睁开了双眼,用纤细的赣北口音说道:“她在一艘大船上,江水的两岸都是茂密的森林,方向是在北面。”说罢,小手指向了恩梅开江上游方向。

乌云飘过,清冷的月光顷洒于天地之间。

墨墨身子斜斜的飘落到船头上,一眼瞥见娘正被一颗人头往船舱里面拖,顿时惊呆了……

“喵呜……”就在这时,大黑猫“小翠儿”从墨墨的怀里“嗖”的窜了出来,扑至舱门口,凶狠地挥起两只利爪朝着那颗人头抓去……

颂长老大惊,自己的脑袋还未及返回躯体上,怎么突然间扑上来一只凶恶的大猫,“空萨!”他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道。

“嗤嗤”两声,锐利的猫爪在他的脸上抓出两道血痕,几乎伤到眼睛,“喵呜……”大黑猫张开血盆大口,又朝着他面上咬来……

舱内一位黑袍降头师闻声赶到,见势不妙急速的掏出个小竹筒来,塞子拔开,但见黑暗中金光一闪,一物跃出直奔大黑猫而去。

“小翠儿”瞥见金光闪烁,它本是灵猫,立即嗅感到危险的来临,急忙将腰一弓,倒纵回到墨墨的脚边,“呜呜……”发出恐惧的鸣叫声。

月光下,船甲板上蓦地蹦落来一只寸许大小的蚕虫,八足状扁椭圆形,头部奇大,两只大大的凸眼,通体金黄色,这就是金蚕蛊。

降头师炼制金蚕蛊是将毒蛇、蜈蚣、蝎子、蜥蜴、蚯蚓、蛤蟆等十多种毒虫,共同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一年过后,便只剩下一只,其形态以及颜色都彻底的改变了,形状变得象蚕,皮肤金黄,毒性极大,而且具有简单的思维,绝对听命于主人,甘愿受其驱使。

颂长老的“飞头”趁机返回到了躯体之上,喘息未定,急忙吩咐驾驶舱雇请的舵手开足马力朝着恩梅开江上游驶去,在雨林深处江边的一处峭壁上有个极隐秘的山洞,他早年就是躲在那儿修炼“飞头降”的,如今重返故地,准备再次修炼枋长老的“阴相人”。

月光下,颂长老惊讶的发现一个小姑娘呆立在船头上,正是在寨子里斗法时,那个口吐大血蚤的女孩儿,顿时惊喜若狂,嘴里急急的喊道:“空萨,空萨,本长老今晚收获太大啦……”

一脸大胡子的空萨提着内裤匆匆跑来,他方才去解手了。

“咦,吐血蚤的女孩儿?”空萨惊奇的说道,“她也是个小降头师吧?”

“呵呵……”颂长老满意的笑道,“当年勐拉差翁?炳的‘血降头’令整个东南亚以及南洋闻风丧胆,连暹罗皇室都畏惧三分,后来自他失踪了以后,‘血降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是的,长老,所有的降头师都认定勐拉差翁?炳可能已经死了,他的‘血降头’以及‘阴相人’秘术从此也就失传了。”空萨点头称是。

颂长老手一指墨墨,得意的说道:“这个小姑娘口吐大血蚤,不正是勐拉差翁?炳的东南亚第一降——‘血降头’么?依本长老所见,此女必定大有来历啊……”

空萨迟疑的望着墨墨,嘴里疑惑道:“莫非勐拉差翁?炳还活着?”

“有可能!”颂长老点头道,“这小姑娘兴许就是他的传人呢。”

此刻,墨墨已经缓过神儿来,遂高声叫道:“你们为什么抓走我娘?”

颂长老与空萨面面相觑,他们几个人都听不懂汉语。

“说呀!为啥抓我娘!”墨墨怒极,跺脚厉声喝问道。

颂长老急得直挠头皮,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哎呀,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小姑娘说,你们为什么要抓走她的娘?”这时,船舱内传来了答话之声……

说话之人是颂长老雇请这艘机帆船的泰国船主岩通,他穿着件白色无领衬衫,脑袋探出驾驶舱,解释着说道。

“你懂中国话?”颂长老惊讶的问道。

“我是华人,老家在云南勐腊。”那位老年船主一面驾驶着机帆船,一面回答说道。

“那太好了,你赶快问问她,认不认识勐拉差翁?炳?”颂长老赶紧说道。

船主用蹩脚的普通话和颜悦色的复述了一遍。

“勐拉差翁?炳……那是我的师父呀。”墨墨惊讶道。

“勐拉差翁?炳是小姑娘的师父。”船主对颂长老说道。

颂长老心中顿时激动得一阵颤栗,急不可待的问道:“勐拉差翁?炳现在在哪儿?”

“你师父勐拉差翁?炳在哪里?”船主翻译过来。

墨墨闻言立时警觉了起来,没有搭理他,目光一瞥,直冲着船舱跑去,口中高声叫道:“还我娘来……”

“喵呜……”大黑猫立刻发出了警告。

那金蚕弓身伏在甲板上,急切的等待着主人发出进攻的指令。

“快收起金蚕蛊!”颂长老急令道,他怕凶狠的金蚕伤到了小姑娘。

黑袍降头师口中念了句巫咒,金蚕身子“嗖”的后纵弹起,准确的退回到了竹筒里,那人顺手盖上了塞子,然后将竹筒揣进了怀中。

墨墨扑倒老祖的身上,仔细的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娘有哪儿受伤,于是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抱起她,退回到了船头上。

颂长老踌躇满志的说道:“空萨,你去舱里找点吃的来,我们需要和这位勐拉差翁?炳的传人建立点友谊才行。”

“是。”空萨进舱去了,不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碟洋葱辣椒炸蚂蚁蛋来,这是传统的暹罗美食,营养极为丰富。

“小姑娘,饿了吧?这蚂蚁蛋又香又脆,可好吃啦……”颂长老和蔼的说着,随手抓起一粒豌豆大小的蚂蚁蛋丢进嘴里,“嘎嘣”咬碎吞落腹中。

“喵呜……”大黑猫再次的发出警告。

墨墨没有理睬颂长老,而是扭过头去,望着雾气笼罩的浩瀚江水犯了愁,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坏人,自己和娘已经被困在这艘船上了……若是离岸边近的话,还可以用“达摩五式”轻功跃上去,可是眼下是在江中心,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江水,无论如何是走不脱的了。

颂长老见墨墨不吃东西,于是挠了挠头皮,问空萨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说出勐拉差翁?炳的事情呢?”

空萨想了想,说道:“小孩子思维简单,只要连哄带骗的,她肯定就会说出来。”

“嗯,讲的不错,这样吧,你去驾驶舱开船,换下岩通来给本长老做翻译。”颂长老吩咐道。

岩通老爹来了,对着墨墨亲切的笑了笑。

“你告诉她,就说本长老是勐拉差翁?炳的师弟,已经多年未见师兄了,心中很是想念……”颂长老吩咐道。

岩通如实的将话翻译了过去。

墨墨怀疑的看着颂长老,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

颂长老见墨墨不信,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道:“你等等,本长老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会相信了。”然后匆匆跑进了船舱里。

此刻,机帆船正开足着马力,溯着恩梅开江往上游驶去。

第三部 天地玄黄 第一百八十五章

颂长老从船舱里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黑白相片,兴冲冲的跑到墨墨身旁,对她说道:“你看看这是谁?”

墨墨目光落在了这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上,一个赤足布巾缠头,鹰鼻凹眼,满脸胡须的老降头师正盘坐于一块大青石上,口中吹着一根血笛……

“炳师父……炳爸爸……”墨墨心头一热,眼眶湿润了,脑海中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雨林的深处,自己同鬼婴小才华一道骑在勐拉差翁?炳脖子上玩耍时的情景……

颂长老微笑着望着小姑娘,心中暗道,她果然是当年东南亚最邪恶的降头师勐拉差翁?炳的传人,阿瑜陀耶王朝时期枋长老秘术的唯一传人,“血降头”和“阴相人”两样旷世奇术都在她的身上……嗯,想不到数百年来,多少降头师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本长老就是勐拉差翁?炳的师弟,也就是你的师叔,你的长辈,懂么?”颂长老异常慈祥的说道,“可怜的孩子,看起来,你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吧?”

岩通将颂长老的话照样翻译了过去。

墨墨闻言心中酸楚,她不知道炳师父有没有同门师兄弟,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勐拉差翁?炳用“灌头术”,只是将“血降头”和“阴相人”两样旷世秘术和对勐拉差翁?坤巴的复仇信念,强行植入了她的脑中。当她长大成人以后的某一天里,那些潜伏的信息将会突然醒觉过来,她记起这所有的一切,然后将以最残忍的手段杀掉仇人大国师坤巴,成为自吞武里王朝以来,暹罗最伟大的降头师。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颂长老问道。

“墨墨。”墨墨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告诉了他。

颂长老见小姑娘肯同他讲话了,心中暗喜,接着又显得无比诚恳的说道:“小墨墨,自数年前与炳师兄分手后,一直音讯全无,师弟我心中挂念的紧,不知他现在可好么?”

“炳师父早就死了。”墨墨幽幽道。

死了?原来勐拉差翁?炳死了……颂长老虽然已有所料,但闻言还是吃了一惊,他面露哀伤的说道,“小墨墨,炳师兄是怎么死的?”

“被大国师勐拉差翁?坤巴害死的。”墨墨回答道。

颂长老这回可是真的吃了一惊,据他所知,十余年前,暹罗皇宫内是有一个大国师勐拉差翁?坤巴,可是听说多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呀……

“大国师勐拉差翁?坤巴不是很多年以前就死了么?”颂长老颇为疑惑的问道。

“没有,他抓去了我娘,把她变成了‘阴相人’。”墨墨忿忿道。

“那么勐拉差翁?坤巴现在哪儿?”颂长老谨慎的问道。

“被我杀死了。”墨墨回忆起雨林里的坤巴满脸是血,津津有味在啃食自己肢体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你……”颂长老闻言心中骇然,这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杀死了大国师勐拉差翁?坤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忐忑的小心问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血降头。”墨墨自豪的回答着,嘴里突然脱口而出,“炳爸爸说了,我是自吞武里王朝以来暹罗最伟大的降头师。”

颂长老闻言沉默不语,半晌,默默的说道:“你学会了炳师兄的‘血降头’和‘阴相人’秘术?”

“会。”墨墨望着他,肯定的答道。

“小墨墨,你是本长老的师侄儿,有些忠告不得不同你说,降头术是源于中国川滇一带苗疆的蛊术,自一千六百年前流传到了东南亚,并结合古暹罗巫术所演变而成,它能救人於生死,亦可害人於无形,因而称暹罗‘降头术’和中国湘西‘蛊术’并列为世间两大邪术。”颂长老缓缓说道。

船主岩通一字不漏的翻译着。

墨墨第一次听到有关降头术的知识,感到十分的新鲜。

“小墨墨,你知道降头师也会被自己的降头术反噬的么?”颂长老关切的问道。

墨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功力不足的降头师极有可能因此破功,乃至赔上一条性命,即使降头师的功力深厚,十之八九也会因为反噬而大伤元气,必须急觅隐密之处疗伤,方能逃过破功之劫。”颂长老循循善诱道。

“什么叫做‘破功之劫’?”墨墨不解的问道。

颂长老微微一笑解释道:“昨晚你都见到了,通他亜的‘五毒蛊虫’被你的大血蚤所杀,他紧接着脸上的毒疣便爆裂身亡了,尸首现今还在船舱里呢,这便是降头术反噬,破功之劫了。”

墨墨回想起来那个掌中托着怪虫的白袍降头师临死之时的吓人模样,心里感到了一阵恐惧。

“所以。”颂长老接着说道,“本长老既为你的师叔,就有责任防止你也被大血蚤反噬,最后破功而亡。”

“大血蚤不会的。”墨墨尖声反驳道。

“孩子,防患于未然嘛,这样吧……”颂长老严肃的说道,“你把‘血降头’和‘阴相人’秘术说给师叔听,看看有什么值得防范的地方,好么?”

墨墨疑惑的目光瞅着颂长老,想了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定就是炳师父的师弟呢?”

颂长老把手一摊,显示出很委屈的样子道:“照片你都见了,怎么会不是呢?”

墨墨又想了想,摇头说道:“炳师父的照片如果是你捡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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