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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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智商高的人左撇子的可能性也非常高?李晓伟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别的点上面去,竭力不去想象活人一旦掉进滚烫的油锅里的样子,尽管那只是出自于一个妄想症病人的无穷遐想。

四十分钟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时间到了,送走了潘威,同时在潘威的执意要求下跟礼包也道了别后,李晓伟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颈部关节,刚想通知下一个病人,细琢磨,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潘威的话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牙仙大人……愿望……牙齿都没了……

医生相信病人的话?李晓伟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他的手随之放在了叫号机上,用力摁了下去。门外很快就传来了下一个病人的脚步声,李晓伟用窗台上的抹布擦了擦办公桌,然后坐在办公椅里开始等待。

五分钟过去了,看着新来的病人的脸,他却懊恼地发觉自己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下班的时候,李晓伟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快速点击病人家属联系电话一栏,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电话号码,并随手在拍纸簿上记了下来。

李晓伟心里藏不住隔夜的秘密,他是个一旦决定了就必须去实施的人。终于拨通了拍纸簿上用铅笔潦草得记下的手机号码,李晓伟心中也想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磁性的年轻女人的声音:“我是章桐,请问你是哪位?”

从来不紧张的李晓伟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了,他红着脸,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个词——你好……

挂断电话后,李晓伟不由得苦笑,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声音会和现实中有那么大的差距——摆明了电话中冷静睿智的章桐与现实中的毛糙突兀简直判若两人。

傍晚,南长步行街,猫山王榴莲甜品店。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天空灰蒙蒙的,雨水顺着江南所特有的黑色屋顶瓦片滴答而下,在甜品店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雨帘。步行街的路面是由青砖铺就而成的,昏暗的路灯光映衬着不同颜色的伞面,来往的行人走在青砖石上,鞋面敲击发出了好听的节奏声。

猫山王榴莲甜品店和这条街上的所有店面一样,属于仿清代古式建筑结构。

李晓伟是一个有着特殊怀旧情结的男人,所以特别喜欢这个地方,他一有空就会来这坐坐,喝杯茶,吃吃点心,心情就能轻松一下午。

今天,他在等人。

电话中那个手很冰凉的年轻女人一再申明说自己是个路痴,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家店,但是李晓伟的一句话却堵住了她的嘴——“你闻着味儿来就行了,这条街上就这一家店,榴莲的味道,很好认的。”

虽然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李晓伟心不在焉地在甜品店里足足等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生怕章桐看不到自己,他赶忙站起身挥了挥手,并提高了嗓门:“章医生,我在这儿!”

章桐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黑色风衣,路上有点冷,她就把风衣领子竖了起来。

她一路上都在琢磨李晓伟突然约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用意,难道说母亲的病情又变得严重了?不然的话,没理由突然找自己的啊。最近几次去养老院探望母亲,总感觉她的反应越来越慢,有时候问她一句话要连问三四遍才会有反应,想到这儿,章桐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循着声音,终于看见了猫山王的牌子,章桐收起伞,递给门口站着的服务生,这才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你好,李医生。”

“快坐吧!”李晓伟站起身,替章桐拉开了椅子,等她坐下后,这才重新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章桐扫了一眼李晓伟面前的蛋糕碟子,里面除了碎屑以外已经所剩无几:“你喜欢甜品?”

李晓伟点点头,有些尴尬。他今天骗了潘威,因为吃甜品也是要看心情的。

“章医生,你不介意我约你在这里见面吧。我知道有些女生是不喜欢榴莲这股特殊的香气的。”李晓伟说,“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榴莲被称为水果之王,富含很多维生素和氨基酸,很有营养。”

章桐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谢谢推荐,我也是医生,所以这些我都知道。至于说味道嘛,干我这行的,无论哪种味道都很适应。对了,李医生,你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吧,对吗?”

李晓伟笑了:“上次拿药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眼你母亲的病历,知道你在警局技术部门工作,是法医。”

服务生给章桐端来了一杯锡兰红茶,又转身离开了。

李晓伟笑眯眯地伸手一指,同时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店里最有名的锡兰红茶,每次我来这里的必点茶品。”

章桐点点头:“谢谢,李医生,方便告诉我你叫我来这里的目的吗?我记得电话中你说有重要事情想听听我的意见,是不是我母亲的病……”

知道章桐误会了,李晓伟赶紧摆手解释:“章医生,你别想多了,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你母亲的病,我是私人有件事想拜托你帮我忙。”

章桐皱眉,抬头看着李晓伟,没有吱声。

李晓伟赶紧把下午自己从潘威那里听到的事跟章桐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他认真地说:“章医生,在你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方式来给你讲这件事,但是最终我都放弃了,我之所以选择和你开诚布公直截了当,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真的很在乎这件事。”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章桐不由得哑然失笑,“李医生,难道说你认为你的病人说的是真人真事?妄想症病人的话你居然也能相信?”

李晓伟一脸的无奈:“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章医生,我只是请求你帮我去查一下以前的旧案资料,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件事,打消我的顾虑,至少,至少不让我做噩梦,好吗?”李晓伟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心里却又不愿意放弃,便一脸恳求地看着章桐。

“时间跨度太大,我恐怕帮不了你。”不出所料,章桐双手抱肩,果断一口回绝。

“别这么急着就下结论啊,在你来之前,我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李晓伟有些炫耀地翻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屏幕后,抬头认真地说道,“应该是1985年前后发生的事,而发生地点就应该在本市。”

“你这么肯定的话,为什么要来问我?自己解决不就得了。”章桐无奈地看着李晓伟,“我平时上班没那么多时间的。”

李晓伟却继续信心满满地说道:“章医生,我当然不相信所谓的牙仙的存在。但是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太巧合了,如果这件事是真实存在过的话,那么这就完全符合一个杀手的行凶特征。虽然说孩子还小,也就十多岁,但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见到并说出的未必就不是真实的。而且我查过,石子街,这个地名,是在1987年的时候才改成现在的花园里的,以前就是一条老街。”

“那你要我做什么?”

“作为一个非警务人员,我查不到相关的案件资料,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去你们警局的档案室查查看。你说呢?”李晓伟的口气中带着些许哀求。这让章桐感到有些意外。她认真地看着李晓伟,半晌,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我看你又不是神棍!”

李晓伟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双手十指交叉,面带笑意,目光中闪烁着狡黠,自信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不,你可以说我是合法的神棍。我不会介意的。”

“作为交换条件,以后我可以帮你的忙,免费的。”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慢慢推到章桐的面前。

上面写着:犯罪侧写师李晓伟

“你?”章桐感到很惊讶,“你不是精神病医生吗?”

“正确的说法是心理医生。我是有执照的心理医生!”李晓伟皱眉,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他伸手指指章桐手里的名片,“这是我的副业,我可是认真的。”

“那你为什么毕业后却选择去了医院而不是警局?”章桐注意到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是五年前的,那时候手机号是9位数。旁边两位数字则是用圆珠笔仔细地新添加上去的。

“我阿奶,她不同意我去当警察,说太危险。”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阿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听她的话听谁的?”

章桐想了想,收起名片放进包里,站起身:“好吧,你欠我一次,给我记住了!”

李晓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伸手一指:“后面的电话号码,你随时都能找到我,24小时全天开机。”

抬头看时,章桐却早就已经走远了。李晓伟只能苦笑:“真是让人猜不透的一阵风啊!”

这一晚,李晓伟睡得很不踏实,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里。

梦里,父亲高大的背影在蓝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父亲在哭,哭得双肩颤抖不可自抑。父亲的哭声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狮子,在舔舐自己伤口的同时,哀嚎这个世界的凄凉与冷酷。突然,父亲听到了李晓伟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张开嘴好像要跟他说些什么,就在那一刻,月光照射在父亲脸部的侧面,李晓伟惊恐地发现——父亲的牙齿,一颗不剩……

他一声尖叫,从地铺上爬起,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早就已经被冷汗湿透。为什么潘威口口声声说我认识牙仙?

窗外,巷子口的路灯柱旁,一辆死飞牌自行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那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骑车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晓伟家的窗户,昏暗的路灯光下,良久,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惨白的牙齿:“你是我的!”

3.1985年

秋天的早晨,对于患有严重过敏性鼻炎的章桐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伸手去推开警局大门的同时,章桐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脑袋顺势撞在了玻璃门上。身边走过的同事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一抬头,章桐看到了档案室的头儿田波正迎面向自己走来,心里一动,便加快脚步迎了过去。她并没有把全部情况都告诉自己的同事,只是说想查个以前的案子,年代比较久远,见章桐亲自开口,田波二话不说立刻点头同意。

“大约三十年前的,1985年前后,本市崇安区石子街上发生的案子,可能被列为意外处理了。相关的尸检资料你这边还能找得到吗?”走进办公室的同时,章桐继续试探性地问道,“我担心时间太久,你们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听了这话,田波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章主任,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别看这些已经都是陈年旧案,但是留着总是会派上大用场的,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不就说过这么一句话么:‘每一个案子都只不过是历史上旧案的翻版罢了,一个好的侦探必须能够熟悉世界上所有的案例!'”

“好吧,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田波,你能帮我吗?”章桐表示彻底认输。

田波点点头:“肯定的啊,章大主任开口,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我正愁没机会用一用我们的新程序呢!”

“新程序?”

田波伸手打开电脑主开关:“没错,上周刚开发出来,找了一个业内很厉害的合作公司。如果你早来三天的话,要想找三十年前的案件卷宗,恐怕你就得翻遍整整一个屋子的档案盒子,现在呢,”他微微一笑,眉宇间颇为得意,“最多十分钟,就能解决问题。”

“现在做这种也能请外包吗?”章桐有些迷糊。

田波耸耸肩膀,双手一摊,眨了眨眼:“术业有专攻,局里没有这方面的研发经费,所以呢,虽然我们不是大神,不过我们也正在向大神这个级别努力罢了。”

半小时后,章桐拿着一份薄薄的打印资料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档案室。直到她走回办公室,A4纸上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打印机的温热。

她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潘健就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探出了头:“章主任,你来得正好,卢队找你,请你马上过去。”

“游泳馆的案子?尸检报告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吗?”章桐皱眉。

“应该是开会吧,看情形,好像发现了什么新情况,想和你谈谈。”潘健继续蹲下专心致志地修他的电脑插座。

章桐叹了口气,把包随手往椅子背后一挂,想了想,转身走出办公室,边走边大声提醒:“阿健,我劝你赶紧把你的插座换个有保护盖的,不然没多久又得被耗子当晚餐吃了!”

话音未落,身后立刻传来了噼里啪啦办公桌上物品滚落的声音,伴随着潘健恼怒的咒骂,章桐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非专业的人,彻底弄懂专业理论中深奥的环节,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但是章桐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把这种不满的感觉放在心里。她双手抱着肩膀,面无表情地看着卢浩天,心中在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那些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却又异常死板的理论字眼。

血液坠积,或者叫尸斑,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但即便是法医,如果工作经验不足的话,过于匆忙时也会做出误判,会把尸斑和淤伤混为一谈,但这是极少发生的事。

尸斑是人死亡后身体的一种正常反应,人死后血液停止循环,心血管内血液因短时间重力作用而回流入遍布全身的分支小血管内,导致体表肤色发生变化。如果尸体在肌体死亡过程中始终都处在一个坚硬的表面,并且是平躺的姿势,那接近表面的部位会呈现出暗红色,而相对靠上的部位则是死灰色或者青灰色。鉴于此,上吊自杀的人,尸斑就会聚集在死者的双足部位。尸体不会撒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而淤伤的造成就不同了,表皮虽然也不会有擦伤,但是皮下组织因为外力撞击的缘故,身体软组织内毛细血管发生破裂,所以会导致软组织挫伤和片状皮下出血。

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最简单的区别方法就是指压淤伤不会褪色,尸斑却会。但是眼前的这位刑警队长似乎就是搞不明白。章桐想发火了。

“章主任,你真的确定死者一直都是保持这种平躺的姿势吗?”卢浩天问。

章桐皱眉,对于质疑自己专业水准的问题,她一向都没有任何好感:“我只能说没有继发性尸斑表明在尸斑的形成过程中尸体被以别的姿势移动过。我检查出的结果证实死者就是以那种姿势死去的,并且在足够长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那种平躺的姿势。”

卢浩天看了看自己的助手。

“卢队,你把我找来除了做相应的名词解释外,就只是为了这个问题吗?”章桐问。

卢浩天却并没有直接回答:“章主任,你印象中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个死者?”

章桐一愣,脱口而出:“当然没有,卢队,你为什么这么问?”

“人死后和生前的样子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章主任,麻烦你再想想,有没有见过这两个死者?”卢浩天似乎很不甘心,他又拿出了那两张章桐非常熟悉的死者脸部特写,“别急,我想会不会因为你工作太忙,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死亡已经扭曲了这两张脸本来的面貌,但是仍然能够辨别出死者生前的大致长相,可是章桐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我不认识。”她摇摇头,开始有些不满。

卢浩天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助手,然后耸耸肩:“没事了,章主任,谢谢您的配合。”

走出卢浩天办公室的时候,章桐突然意识到刚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中有一个细小的变化——卢浩天把“你”换成了“您”。

章桐不由得心里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桐走后,助手阿强忍不住合上笔记本,抬头对卢浩天说道:“卢队,我想这事儿应该是巧合,你不能钻死胡同。”

卢浩天双眉紧锁:“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这是合理性的怀疑。你看,第一个死者,李江,38岁,金融从业者,死因不明,但是死前被解剖,尸体经过了专业的处理;第二个死者郑豪民,29岁,保险顾问,死因不明,同样死前被解剖,尸体也经过了专业的处理。两个案发现场看似平常,却是精心设计。”“理由呢?”

卢浩天右手一扬:“很简单啊,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而你不是特殊情况的话,还根本就发现不了。小旅馆的那一起,尸体在床底下,如果不是水管问题,整个楼层都被水泡了,你能发现尸体吗?游泳馆里,十米天台,如果不是专业的人,你会没事干上去玩跳水?我看你最多就是在下面扎个猛子过把瘾了事。那么,你告诉我,你从这些看出了什么?”

阿强瞪大了眼睛,显然被卢浩天的举动有些吓坏了:“卢队,你,你没事吧?”

“放心,我好得很,阿强,你想,两个现场的监控录像,发现什么了没?”阿强茫然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那就对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没有鬼的,也就是说,布置这两个案发现场的人完全了解我们警方办案的程序,再加上对地形非常熟悉,所以,他才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尸体一走了事。”

“卢队,你还没说到点子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故意针对章主任?”阿强皱眉,“如果真是她做的案子的话,章主任她身材那么瘦小,还是个女人,你确定她能搬得动那两具死尸吗?”

卢队没吱声,打开抽屉,拿出了两张死者生前的相片,放在了阿强面前。这是两张卷宗相片,阿强非常熟悉这种相片的特殊规格——3.7英寸白色背景,而作为一名刑警,案件卷宗处理工作是入门的必备课程。

“他们两人都有案底?”阿强脱口而出。

卢浩天点点头:“虽然都是命案,但是案件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撤销了。至今,那两起都还属于是未破的悬案,而法医经手人,你看看是谁的名字?”

其实不用看,阿强早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法医署名一栏那特有的娟秀的字迹却还是让他心里不由得一沉。

“卢队,不会吧?我们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章主任工作兢兢业业,她绝对不会是那种义务警察,肯定是哪里搞错了。”话虽然还这么说,阿强却开始感到惴惴不安了。

“我当然也不希望是这样。”卢浩天收起了那两张相片,重新又把它们放回了抽屉。

“不过,这叫合理性怀疑,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总之,等痕迹鉴定那边的指纹比对出来再说吧。那把解剖刀上的指纹还在鉴定。”卢浩天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今天我跟你说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技侦大队那边的人。”

阿强茫然地点点头。

警察也是人,也会犯错,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他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看着顶头上司面沉似水的脸,阿强陷入了莫名的苦恼之中。

李晓伟又走神了。自从和章桐分手后,李晓伟便一直神经兮兮地守着自己的手机,就连睡觉都忍不住把它放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以防万一电话响起时自己不能及时接听。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弄清楚潘威所说的那个可怕的故事?答案是否定的。

“李医生,你的电话!”护士阿美的声音在耳边猛地响起,李晓伟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暗暗咒骂了句,却丝毫没有放慢向护士站跑去的脚步。

“你好,我是李晓伟。”李晓伟从阿美手中一把抢过听筒。

“李医生,我是章桐,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扫描件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邮箱里。有空你查下吧。”电话那头章桐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透着一丝疲倦。

“哦哦,是吗?多谢章医生!”

挂断电话后,李晓伟一回头,就看见了满脸惊讶的阿美。

“章医生?叫得好甜。我怎么就从没听说过咱们院里有这么一个章医生呢?”阿美夸张地伸手捂着胸口,八卦的本能又一次被成功地激发了出来。

李晓伟皱了皱眉,转身就走:“你就别费心瞎猜了,她不是我们院的,也不给活人看病!”

回到办公室,反正现在病人不多,李晓伟便顺手带上门。看着静止不动的手机屏保画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邮箱,点开邮件,随着手机页面的滑动,他脸上的神情却慢慢地变得愕然。

李晓伟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青天白日的,他对这种龌龊的玩意儿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等看完这封邮件后,他却再也不敢那么肯定。这个案子在当时的影响面并不大,再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案子发生的时候,潘威还没有出生,连李晓伟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潘威又何从知晓?难道说礼包真的是一个什么都知道的鬼魂?想到这儿,李晓伟不由得浑身一哆嗦,鼻子一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按下了自己手机的快拨键,那里存着章桐的手机号码。

“我现在正好有空,你说吧。”章桐对李晓伟的突然来电却显得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的声音带着一些慵懒。

“章医生,就是那份邮件,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你帮我查查登记在案的所有的缺失牙齿的案件包括意外死亡事件,看看是不是有别的相类似的事件发生过?”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再次响起时,带着微微的警觉:“时间范围呢?”

李晓伟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正在逐渐加快:“就是从这个案子开始到现在。拜托了,章医生。”

“十分钟后等我电话。”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李晓伟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头冲着护士站大吼了一句:“半小时之内不看病人,我有事。”

护士阿美一脸的惊讶。李晓伟得意地重重关上办公室大门。

章桐盯着话机呆呆地看了几秒钟,她不得不承认这起看似子虚乌有的案件正在一步步地引起自己浓厚的兴趣。

第一起事件发生在1968年,这真得好好感谢局里完善的新建档案系统,那些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灰尘的发黄的卷宗甚至于可以被一直追溯到建国初期,而档案室新开发的那套软件系统自动把所有卷宗可查的案件都分门别类地变成了电子的。这么浩大的工程,章桐相信也只有某个电脑天才才能做得出来。

少年阿瑞确有其人,本名叫赵家瑞,崇安老城区人,户口簿上登记的住址就是李晓伟所提到过的石子街。案件发生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四岁,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失踪,村里人流传说他的母亲是跟自己相好的跑了,所以,阿瑞的父亲才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拿儿子出气。

在那时候的年代里,时兴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特殊教育方式,所以,阿瑞的遭遇在别人眼中,会被认为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父亲管教孩子罢了,最多只是叹口气,也没有什么人会真的出面去阻止阿瑞父亲的暴行。

其实这个案子真正意义上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刑事案件,因为它最终被定性为——醉酒失足导致死亡的意外事件。所以就更提不上“凶手”两个字。但是谁都无法解释清楚收尸的时候居然发现死者的一口牙齿不见了踪影。章桐很清楚一个人身上最坚固的部位就是牙齿。所以,案子虽然没有被作为谋杀案处理,但是却被当时的某位有心的警员给记录了下来,事后把所有的证物都打包送进了档案室。

天长本就是个小城,意外死亡的人并不多,所以这样的档案一直保存完好。

可惜的是这个疑问却一直都没有人在意,人都死了,更何况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招人待见。再加上当时的侦破手段除了口供和举报以外根本就没有技侦一说,所以,案子就渐渐地沉默了。而牙仙一说更无从考证。

出于职业的本能,章桐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因为多年的法医工作经验告诉自己,要想从一具还没有骸骨化的尸体身上把牙齿完整地敲落下来,光靠一锅烧热的炒菜油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别说尸体的其余部位都是完整无缺的,唯独牙齿不见了踪影。

难道说真的有牙仙存在?章桐不由得苦笑。

十多分钟后,坐立不安的李晓伟终于接到了章桐的电话,他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但是细想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在有据可查的卷宗里,有关牙齿全部丢失的刑事案件包括意外在内,仅有阿瑞这一起所谓的意外死亡事件,成年后的阿瑞被捕,旋即于1985年被判处死刑,一个月后,圣诞节前夜,被枪决。而1985年过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件发生过。

“阿瑞死了?太可惜了。”听完章桐的简单讲述后,李晓伟感到吃惊不已。难道说他就是牙仙?这个油然而起的怪异想法让李晓伟感到哭笑不得。

“故意杀人。”这在当时的年代里,属于严打对象,死刑判决下来后,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月,也绝对不会有所谓的奇迹发生。

“真遗憾,看来这回牙仙可帮不了他了。”李晓伟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手里也有十二条人命,他是犯案的杀人凶手。谈不上什么所谓的遗憾一说。”章桐冷冷地说道。

“哦,哦,是我不对,对不起,我说错了。”李晓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用词不妥,赶紧道歉。很快,他话锋一转,又继续追问道,“章医生,那这个阿瑞案件中的死者尸体上有没有出现过和牙仙有关的牙齿缺失情况?”

“尸检报告上没有详细的记录标明,只有大致死因和手绘的解剖图。我想应该是没有吧。”章桐老老实实地回复,“如果有异样的话,按照标准的工作程序,我们是需要注明的。”

“这就不好办了呢,凶手确定是阿瑞吗?还有,那这十二个人的死因呢?”李晓伟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档案上记录是失血性休克导致的多脏器功能衰竭,身上的伤口都是刻意用锋利锐器造成的,并且绕开了要害部位。”

“赵家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一个正常人是完全不可能突然变成这么一个疯狂的连环杀人恶魔的。这在理论上是解释不通的。”与其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李晓伟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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