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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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短暂的夏季转瞬即逝,秋天踏着轻快的步履翩然而至。

当阳光普照的夏季结束之后,我们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随着秋意渐浓,我们也收回了被海洋、山川吸引过去的心思,一心进入来年高考前的冲刺阶段。

听到纯子和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在一起的传闻,同时我也听说了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叫殿村的美少年的哥哥。

只不过,我决心已经不再为这种传闻而发生动摇了。

纯子现在已经和我毫无关系。我不是不甘服输,而是真心这样想的。

台风虽然几乎刮不到北海道这里,但台风带来的秋雨却使秋意更浓。

十月末,当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又想起了纯子。回想起一年前在“米莱特”第一次喝咖啡时的情景,我重新翻出了纯子写给我的信。当初我曾经想过要一把火把这些信烧掉的,不过现在重温一遍反而感到很怀恋。

重读纯子写给我的信,使我重新认识到,对于我来说,纯子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不过一想到她为什么竟然能够离去得那么干脆这一问题的时候,一切仿佛都一下子陷入了重重迷雾当中,令人深感困惑不解。

秋雨渐渐变成了雨夹雪,有时半夜的时候还会变成雪。

年终将近,寒假马上就要来到了。

铅灰色的阴云笼罩着天空,好像马上就要下雪了。为了舒缓压力,下课后我们便到图书部活动室去围着火炉聊聊天。同去年三年级同学在第二学期便辞去图书部会员一样,我们的任期也只剩下最后几个星期了。虽然大家谁都没有说出口,但每个人都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感到不安,同时也为即将面临的分离而感到伤感。

“纯子现在怎么样了?”

“欧巴”忽然提到了这个久违的名字。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了。照她那样缺课还能毕业吗?”

宫川怜子有些担心地回答说。

“她不是要去上大学吗?”

“是啊,她说过要去上野的。”

“那儿的文化课考试很难的,就算实际技能再好恐怕也不行。”听到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大家都沉默了。我很不愿意让大家以为我的这种说法是出于对纯子的憎恨,不过我也没心情为自己辩解。

随降随化的雪到了十二月末的时候终于变成了不再融化的积雪。新的一年来临了。

我们的高考复习也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傍晚从学校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休息一会儿,然后从八点直到午夜一点埋头学习已经变成了我每天生活的习惯模式。

一月十八日这天晚上,我学习到一半实在太困了,便伏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大门右手那间我用来学习的四张半的榻榻米房间里点着煤油炉子,暖洋洋的正适合小睡。

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忽然感到有风进来便醒了过来。我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靠马路一侧的窗户开着一条缝,几片雪花从那里飘落进来。我感觉有些奇怪,站起来望向窗外,透过从檐下绕过那棵欧亚花揪直到二十米开外的街道上有一串儿脚印。那串脚印就和以前纯子心血来潮跑到我这里来敲窗户时才出来的脚印一模一样。

我赶紧跑到外边巡视了一番周围,雪已经停了,街道在清冽的月光下早已结冻,但是却不见一个人影。

可能在我睡着的那会儿纯子来过了吧?可奇怪的是,她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跑来我这里了呢?

第二天,我一到学校马上去找宫川怜子。

“时任君现在到校了吗?”

“没有,还没来。”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在不在家?”

“你怎么了?干吗突然这么做?”

“我有点儿不放心。”

宫川怜子在这天午休的时候给我带来了回信。

“据说纯子两天前就不在家里了。”

“那她去哪儿了?”

“她家里人也说不知道。”

“怎么能说声不知道就算了呢?”

“也许是到东京她姐姐那里去了吧。”

怜子可能已经习惯了纯子这种忽然不知去向的情况,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神情。连她家人都说不知道她的去向的话,我就更无从寻找了。

管她呢,随她去吧。

雪中的足迹在我的窗外又留了两天,到第三天便已经被凌晨开始下的雪完全盖住了。

报纸上登出《天才少女画家在阿寒湖畔自杀?》这则报道是在那之后十天左右的一月末。

报道中引用她家人的话说,她十六日离家出走后便下落不明了。她在留下来的信中说,她身上带着七千日元现金,暂时不想再踏上札幌的土地了等等。

调查得知,在那之后的二十二日,她入住阿寒湖畔的雄阿寒饭店,二十三日她说去看阿寒湖瀑布出了门后便突然消失了踪迹,一直到二十七日都没有找到她。

紧接着在第二天的晚报上又登出了一则报道,说她在去阿寒之前曾经到过钏路监狱探视过她的爱人殿村知之并交给他所需的保释金。

报道中进一步说明,殿村是共产党的地方活动家,伪装成医生在钏路活动被发现后,已经被逮捕入狱。

这些消息在学校里又引起了一阵骚动,纯子一时间又成为众人的话题。

“好像就是你说窗户被打开的那天,纯子坐夜行车去的钏路。”

在图书馆,宫川怜子安慰似的告诉我说。

“纯子一定是去见了你最后一面。”

“如果她想死,就去死好了。”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象着纯子和那个姓殿村的男人在雪中相聚的情景。

三月末,我考上了东京大学。

我感觉好像自己一下子变得非常了不起,在积雪开始消融的市内和朋友们到处喝酒庆祝。纯子依旧不知芳踪,不过我因为沉浸在终于摆脱了高考准备阶段艰苦的学习生活以及考上了大学的喜悦之中,纯子的事情也就渐渐从我的记忆中淡出了。

尽管如此,当我喝醉酒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南风拂面,我依然会突然想起她来。准确说来,那不是我有意识地要想起她,而是南来春风醉人的触感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停住脚步,望着残雪斑驳的道路尽头。

“晚上雪也会融化耶。”

那是一年前纯子胆怯似的在我耳边低喃过的话语。两个人紧紧拥吻着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纯子的颤抖。就算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却是存在于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可否认的事实。

殿村那个家伙不过是纯子临死前偶然结识交往中的男人而已。

我自己如此安慰自己,迎着南来的微风继续迈开脚步。

纯子的尸体在俯瞰阿寒湖的钏北山坳的雪中被发现是在半个月后的四月十三日。

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1839年发表的长篇小说。

指法国国庆节,7月14日。

第二章 画家之章

看过纯子遗照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在我住的札幌花园饭店的大堂里,我见到了画家浦部雄策。

见面前一天我打电话跟他说想跟他见面。那时我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经是纯子的绘画老师,也是自由美术协会会员,和纯子有过一段恋爱关系,如此而已。

“要谈时任纯子的事情啊。”浦部稍做思考后才答应了我的请求说:“好吧。”

以前我曾经在“米莱特”那家咖啡馆里见过他一次,但那是在二十年前,而且当时只瞥见了他的侧脸,几乎没什么印象。当然他也不认识我。如果是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总应该事先打听一下他的相貌特征,或者有什么易于辨识的衣着特点等等,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问。

二十年前他就教纯子画画,而那时他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如此算来,他的年纪现在应该在五十岁上下。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心里盘算着。五十岁左右、具有艺术家气质的人,在不算太宽敞的饭店大堂里,我相信靠这两点我就能够认出他来。而实际上我同时也顾虑到,现在再去问他的长相特征不仅失礼,而且有点儿残酷。

当然也许这只是我自己太多虑了。他本人可能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只要我询问说不定他就会很爽快地告诉我。

但是时过境迁,二十年的岁月流逝加之我曾经风闻“自从纯子出事以后,他非常不得志”这样的话,因此觉得现在如果问这种问题心里有些沉重。

我们约好五点钟见面。我提前五分钟离开房间乘电梯来到大堂。夕阳的余晖斜射进来,大堂里大概有二十来位客人。我看到其中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士头发乱蓬蓬的,戴着黑框眼镜,身上穿着一件休闲式外套。他和一位比他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看起来像画家的人面对面坐着说话。我猜想那位年长者应该就是浦部。

果然不出所料,穿休闲装外套的男子正是浦部。他好像要确认一下似的看了看我,然后马上站起来说道:“我就是浦部。”

“你们正在交谈,我就不打扰了。没关系的,我先到那边等您。”说着,我就准备到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找位子坐。浦部马上阻止我说:“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

他接着又和那位画家朋友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走了过来。这时我发现浦部的右腿有点儿瘸。

“您这么忙还要占用您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浦部交叉着双腿坐下来,将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面对面坐下来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以及塌陷下去的脸颊使我觉得他早已超过五十岁了。

“可能有些事情不太好说,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讲讲有关时任纯子的事情。”

浦部边点头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

“关于我和纯子之间的事情,以前就有各种各样的议论……”

“我知道这个话题会令您感到不快,不过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浦部用关节突出的细长的手指擦着了火柴,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抖动,不知是因为动脉硬化还是轻度酒精中毒。

“可能我这么说有点儿怪。二十年的漫长岁月应该可以让任何事情都成为过去式了。”

“至今为止,我一直不曾提及我和纯子之间的事情。无论谁怎么说,我从来没有作过半句解释。虽然我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恐怕只会越说越走样。可是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只要您愿意认真听我讲的话,我就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也无妨。”

“当然,我绝不是出于猎奇或挖花边新闻才来找您谈的。我在电话里已经跟您说过了,我和时任纯子是同学,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情况。而且二十年前我也曾经迷恋过她。虽然那个时候的纯子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妖艳、美丽的存在。可是今年冬天我去了趟阿寒湖,目睹了纯子死时所在的那个山坳,后来又看了她的遗照以及留下来的画作,我渐渐感觉到我所了解的纯子只不过是她的一个侧面而已。如果拿水晶来形容她的话,她具有多种不同的侧面,而我只是偶尔看到过她其中的一个侧面,而且她很快又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浦部手执香烟,凝视着茶几,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纯子应该拥有各种各样的面孔。而那些都是我这个当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所无从了解的。不过也是因为过去了二十年我才能够如此坦率地承认这一点。如果是在二十年前,就算有人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相信,就算用事实证明给我看,我也只能是愤愤不平罢了。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我知晓实际情况后仍可以理解她,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缅怀她。二十年的漫长岁月给了我承受这一切的余力和勇气。我现在只不过是希望您告诉我过去我所不知道的纯子另一面,让我重新认识一下纯子这个女人。”

“我认为对纯子影响最大的人就是我。”

浦部突然抬起头来,口气坚定地说道:“我想您一定也知道,除了我之外纯子还有其他男朋友。但是我认为,她直到最后心里想着的还是我。”

“是啊……”

“我早就想能够有机会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浦部喝了一口咖啡,隔窗望着外边的庭院,回忆起过去的那段岁月。三月的庭院中,树木根部还残留着雪块。由于受积雪压迫之苦,草坪在早春的阳光下泛着白光。

浦部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遇见纯子时的情景。当时他三十二岁。

那一天,也就是一九四八年四月十日。浦部在日记中写道:“小雨转中雨。中学三年级的女孩子来访。”日记中没有写那个女孩子的姓名以及来访目的,可见那件事情对于他来讲实在微不足道。

最先发现那个女孩子的是浦部的妻子知子。当时知子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中间打算出后门去扔垃圾。早春时节,天还比较短,再加上下午一直下雨,到了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临了。

知子把垃圾扔进塑料桶里之后正想从后门回到家中去,却发现自己家正门前站着一个女人。昭和二十三年(一九四八年)那会儿,为了节省电力街灯也都关掉了,正门口也没有门灯。知子在黑暗中极力辨认,但只能从发型判断出那是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虽然身上穿着雨衣,却没有打伞,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虽说刚近傍晚,但因为浦部他们家所处的琴似地区属于刚开发不久的住宅区,街上的行人还非常少,而踏着泥泞的道路冒雨来访的客人那就更加稀奇了。

“您有什么事儿吗?”

知子右手提着垃圾桶问道。

那女人听到了声音后回过头来,只见她的脸色就如同昏暗的暮色中浮现出一张白纸一样白。

“您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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