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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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在大四岁的姐姐和小七岁的弟弟眼里,他简直太软弱了。
可是,在那个时期伸夫脑袋里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可怕东西。
例如,他在夏祭期间去杂耍戏棚看到了地狱图画和妖怪,在书中读到了鬼故事,听大人和同学们讲了奇怪现象,还有对死亡世界的胡思乱想……林林总总交织重叠。
当伸夫晚上进被窝之后,它们就像养熟的小兽般悄悄来到枕边。
小弟之所以能满不在乎地自己去厕所,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真不知道那些惊悚故事。而姐姐似乎由于女性所特有的迟钝,对惊悚故事不屑一顾。可是,伸夫在上初中后见闻骤增,也随之听到了很多惊悚故事。而且,他一旦听过便轻易不会忘掉,还会从中展开更加恐怖的想象翅膀。
明明胆小却越想看更可怕的东西,于是变得越来越胆小。
伸夫记得,当时听说有的家庭全家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睡觉,他还感到特别羡慕。因为如果大家睡在一起,即使深夜有强盗潜入也不会害怕。而且厕所离得很近,如果兄弟多的话总会有一个陪着同去。虽然听说那是由于住房紧张不得已而为之,但伸夫却希望自己家也变成那样。
然而,伸夫家是父母弟弟在一起睡觉,伸夫跟姐姐在二楼睡在各自的房间里。他不愿接受这种就寝方式。
父母堪称全家的顶梁柱,而且都是大人应该无所畏惧,所以根本无需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倒是出于守护孩子们的考虑,父亲跟自己和弟弟、母亲跟姐姐在一起睡觉才合适。
“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要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呢?”
伸夫很想提出这个问题。他倒不是因为想歪了或为了嘲讽,而纯粹是为了从夜晚的恐怖中逃脱。
但不知什么原因,伸夫无法说出口。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到了跟前却支支吾吾,犹豫到最后只说声“好羡慕弟弟呀”就沉默不语了。
如果问到“为什么沉默”他会穷于应答。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和顾虑,只是隐约感到后面的话不该说出而已。
尽管如此,伸夫仍曾一度跟父母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寝。客厅隔壁就是卧室,记不清是因为偶然钻进铺好的被窝自然睡着,还是因为自己卧室的蚊帐破了,他只在父母旁边睡过一夜。
反正伸夫那天夜里睡在父母旁边,偶然醒来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也不知是在深夜还是在清晨,总之天还没亮确切无疑。他立刻明白那是父亲和母亲在说话,可详细内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隐约记得母亲像是在诉说身体不适,父亲提议去哪里放松静养一段时间。
伸夫没能忘记的是父母说悄悄话的奇妙感觉,虽然就在身边,却像来自天外一般甜蜜而柔和。
伸夫以前从未听过父母这样说话。父亲柔声细气,简直不像男人的嗓音,而母亲则像是几分扭捏几分撒娇。
伸夫一时感到身边说话的不是父母而是别的男女,闭住眼睛浑身紧绷。
他就在那种状态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父母依然以平常的嗓音进行平常的对话。
然而,在伸夫的脑袋里却留下了深夜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的男女对话声。对话内容并不清楚,只有语气的温柔感觉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那果真是父母的声音吗?会不会是在做梦?虽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可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
另外,那次确实是在清晨。因为被尿憋醒去厕所时,房檐下的牵牛花正沐浴朝阳,所以毫无疑问。
因为时间还早,伸夫突然改变主意想回到被窝里去,就拨开了父母卧室的隔扇门。
正好母亲已经起来,于是伸夫猛地钻进了母亲的被窝。
“好暖和!”
伸夫喜欢在早上钻进父母的被窝。他为寻求母亲留下的体温刚刚钻进被窝,脚下就触到了冰凉如水的东西。
“好凉!”
伸夫嘟囔着缩回双脚,随即推开了被窝。
这时,本应熟睡的父亲睁开了眼睛,正在更衣的母亲回过头来。
“湿了嘛!”
伸夫眼前的褥单有些皱皱皱巴巴,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小片潮湿。
伸夫一时以为可能是父亲或母亲尿床了。
“怎么搞的,还尿床?”
伸夫欲言又止。父母根本不可能尿床,而且即使尿床也不可能只这么一小片。
伸夫在一瞬间想到这些,但并不意味着他已醒悟到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不知何故,他感到不能再问下去。
伸夫慌忙闭嘴,随即躺下盖上被子。他缩起双脚尽量不去碰那片潮湿。
如果可能的话伸夫真想逃出被窝,可刚刚钻进来又不好意思说走就走。如果马上离开的话,“湿了”就具有了某种意义。伸夫为了表示他毫不介意,就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他在被窝里一直睁着眼睛,母亲已经脱掉睡衣换上了和服便装,而父亲依然若无其事地躺着。
过了片刻,母亲拨开隔扇门出去,旋即拿着报纸进来放在父亲枕边。
“伸夫,赶快起来!”
就像被这呼唤声拯救,伸夫赶紧从有些腥臊味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十一
说实在话,伸夫对父母已有性关系难以置信,他不认为在现实中父母发生过各种黄书中所描述的淫秽行为。
然而,既然父母已经有了孩子,这毫无疑问就是那种行为的结果。
以前伸夫曾被安井君问到姐弟几个,他在回答时感觉蒙受了莫大的侮辱。即便这是事实,他也不愿想象父母之间曾经发生过性关系。
然而,这毕竟是伸夫的一厢情愿。
客观地考虑,既然父母都是普通人,理所当然会有正常的性关系。可是,与其说他不能坦率地接受这个事实,莫如说他根本不愿意这样想。
当然,他对跟弟弟年龄隔了七岁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也曾问过此事。
“其实还有一个,可是因为妈妈身体太弱就拿掉了。”
母亲十分自然地回答,伸夫点了点头。
不过仔细想来,那不就是人工流产,即黄书中经常出现的“堕胎”吗?
由于自己的年龄跟弟弟隔了七岁,因此不能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也不能恪尽兄长的情分。想到从小就怀有的不满就是由此导致的结果,伸夫忽然悲伤起来。而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母亲也做过书中所写那种令人羞臊不堪的手术。黄书中以“妇产科医院里哭泣的女人”为题,对接受手术的女性的实际状态进行了描述。即便情况会有所不同,但想必母亲也曾以那种姿势接受过手术。
伸夫一想到黄书中描述的场面就呼吸急促起来。
他想说“只有妈妈与众不同”,但实际上自己的年龄跟弟弟相隔七岁,而且母亲本人也如此说明,所以他没有理由予以否定。
虽说此事与自身无关,但伸夫只是想想便感到脸上发热。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伸夫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母亲实在可恨。
“做这种事情还能算是妈妈吗?”
伸夫不由得怒火中烧,连看到母亲的面孔都会心生反感。
“爸爸也真是的!”
他的激愤情绪又指向了父亲,骤然感到父母都是不够纯洁的人,甚至不想跟他们说话。
可是,父母丝毫没有觉察到伸夫的情绪,照旧若无其事地在楼下喊“伸夫,吃饭啦”。伸夫走下楼去,却见父亲正在悠然自得地喝茶看报纸。
“怎么啦,不想吃饭吗?”
听到母亲问话,伸夫一声不吭地走过餐桌旁进了厕所。母亲望着他的背影嘟囔:
“真是个怪人呀!”
母亲这样说就让伸夫更加反感了。
“我才不怪呢!明明是自己做了奇怪的事情。”
伸夫想这样说,可又觉得即使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母亲也不会接受。而且,此话一旦说出,恐怕愤怒就会失去威力。愤怒毕竟也只是在伸夫自己的脑袋里发酵才能够成立。
“妈妈根本不可能理解。”
伸夫心里嘀咕着又沉默不语了。
虽说如此,不过当时伸夫可能对母亲逆反心理过强,常因琐碎小事动怒发牢骚。稍稍争吵几句,一旦理屈词穷就干脆板着面孔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伸夫虽然也想与母亲和睦相处,可心底涌起的冲动却驱使他对抗母亲,感到体内就像翻腾着黏稠炽热的岩浆,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机会爆发。
他也知道不应该这样,但又克制不住。这倒也并非有什么理由,就像潜藏于体内的能量不可遏阻地点燃了怒火。
爆发的目标大都是针对母亲。虽然这是因为母亲离自己最近,但同时也不可否认是出于对母亲恃宠而骄的心理。
总而言之,他觉得母亲的一切都令人愤怒、不可宽谅。
例如,在相册里贴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虽说是出生于明治年间,可母亲的娘家却相当富裕,还供她上了札幌的女校。在照片中,她身穿据说是当时流行的黑色斗篷,精心编好的发辫垂在肩头,脚上穿的是黑色皮鞋,一只手搭在扶手椅上。在另一张照片中,母亲就像个大正时期的摩登女郎,头戴白色贝雷帽,身穿白色裙装,手中拿着网球拍。
与母亲相比,父亲却俨然一个穷学生。在所有的照片中,他要么穿着黑色的学生装,要么穿着脏兮兮的睡衣。
姨母了解母亲的年轻时代,她看着相册向伸夫介绍:
“你妈那会儿可是个大红人儿哦!”
虽然姨母这样说,可伸夫却还是搞不明白。从大正时代起就穿得这么时髦,想必一定引人注目,但说到怎么走红他却无从想象。
“因为她皮肤白、眼睛大嘛!大家都叫她‘好美姑娘、好美姑娘’。”
“那、她交游很广吧?”
“虽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但还是有很多喜欢她的人哦!”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最好直接去问你妈啦!”
姨母开玩笑似的笑了,伸夫却不由得郁闷起来。
自己的母亲年轻时美貌出众、受到男人们追捧,听到这话感觉倒也不坏,自己也是男孩,所以希望母亲永远美丽。
但是,一想到母亲跟其他男人也很亲密,伸夫就高兴不起来,并突然觉得母亲太随便,就连在当时十分别致的名字“好美”都令他厌烦。
“这张照片挺漂亮的吧?”
姨母说的是母亲左手臂上搭着那件斗篷、右手扶着立柱的照片。
如果说漂亮也确实漂亮,但对于伸夫来说母亲就是母亲,不愿把她想象成一个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
“因为你爸太老实啦!”
“那不挺好吗?”
伸夫突然想为父亲辩护,并感到穷得从夏到冬只穿一件立领制服的父亲更加亲近。
“我觉得我爸特棒!”
“所以你妈就跟他结婚了吧?”
这么一说伸夫又搞不懂了。实际上他无意了解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对于男孩来说,自己的父母怎样相识并非愉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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