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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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老实地点点头,“案发后,凶手本来应该原路返回,从走廊离开现场。但是,当凶手刚要行动时,他发现鬼丸老带着你已经来到北侧邻室的门前。可能是他隔着墙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也可能是你们的敲门声惊动了他。他想如果你们要找玄遥,接下来自然会来这第二书房。现在不能去走廊,但又必须马上离开。匆忙中,他决定打开翻转门从密室脱身,并马上付诸实施。

“这里再重复一遍,凶手大概也知道翻转门打开后能自动关闭,但没想到本应关上的门被玄遥手挡住了。凶手没来得及注意这些,便上了密室的楼梯。从那儿一进入“达丽娅的卧室”就急匆匆地从密室外的楼梯下来,然后——”

我停了下来。

“然后,他来到走廊。”玄儿又眯缝起眼睛,眼神中依然透着寒意。他接过我的话茬,继续说下去,“出来一看,他发现有个孩子正站在开着的第二书房门前往屋里窥探。于是他喊道‘是玄儿吗’‘玄儿,你为什么在那儿……’”

“如果考虑不在场的证据,本来只有他是没有嫌疑的。但是现在突然完全变了,只有他是凶手,一切才合情合理。”

“柳士郎他——”玄儿痛苦地说出了那个名字,“果然浦登柳士郎才是18年前凶案的元凶!他杀了玄遥,还杀了卓藏并嫁祸于他。”

(……是的)

是的——他也回忆道。18年前的那个夜晚,“视点”暂时飞离玄儿去捕捉这间房里的景象。当时——

当时,有个男人来拜访第一代馆主玄遥。他将烧火棍偷偷藏在身后,他就是浦登柳士郎。

“柳士郎对这二人抱有极其充分的杀人动机,这一点就无需赘言了。无论是他对凶案的处理还是后来对玄遥的态度……我想如果他是凶手,那些恐怕都是他肯定会采取的行动。

“柳士郎极其痛恨玄遥和卓藏这一点以及它背后的情况,想必当时这个家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美惟与望和就不用说了,佣人诸居静、鬼丸老,还有野口医生恐怕也不例外。玄遥被杀,卓藏横死,就算找到卓藏的遗书,柳士郎也不得不面对大家怀疑的目光。即便他知道美惟与望和会站在自己一边,但他仍然不愿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杀害卓藏与玄遥的凶手。不仅是她们,对于任何人,他都不愿承认自己犯罪。尽管别人肯定多少会对他有所怀疑,但他终究还是想把事情的真相隐瞒到底。所以——

“听以他决定充分利用一个偶然事件,就是你当时看到屋子里有个可疑人影这件事。他应该立刻明白了你看到的实际上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去纠正这个错误,而是希望将其完整地展示给大家,使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变成确凿的事实。”

“的确!”玄儿生硬地笑起来,“你的解释真是切中要害啊,中也君!”

“只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说着,我看着亲手毁坏的藤沼一成的幻想画,“就是这张画。凶案过后,成为浦登家主人的柳士郎竟然让受邀而来的画家画这样的画,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想隐瞒事情的真相吗?”玄儿冷眼看着那画回答道,“这面镜子是揭示真相的证据,他想通过在上面作画来隐瞒它。”

“可是有很多其他方法啊,比如偷偷打碎或者把它拆掉,用不着特意这么做啊!”

“那可是浦登家传下的惟一一面‘达丽娅之镜’!对于把它从这个世上毁掉,柳士郎可能终究也感到有些抵触吧。”

“如果是这样,他可以亲手把它涂掉,用不着让陌生人来画那样的画啊!而且为了防止秘密泄漏,这样可能安全得多。”

“可能是因为他非常欣赏藤沼一成的才能吧。即便是冒着和他共享镜子秘密的危险,他还是希望藤沼一成能在上面作画。或许他觉得要把‘达丽娅之镜’从人们眼中隐去,也只有这样才最适合。”

“是吗?”

“中也君,不管怎样,你的推理真的很完美!”玄儿冰冷生硬的嘴角浮现出微笑,“真像个了不起的名侦探啊!向你致敬!”

虽然我知道这称赞并未带有讽刺或者玩笑的意味,但我还是把目光从玄儿的微笑上移开,不敢正面接受。

风更加剧烈,在紧闭的窗户外面咆哮着。

“所以……”我试探着接着说下去,“所以,关于这次——18年后的凶案,我觉得凶手可能也是柳士郎。”

“哦?”玄儿睁大眼睛,将微笑扩展到整个脸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玄儿你不也有同样怀疑吗?在思考‘暗道问题’时,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柳士郎是凶手。”

“你是说他的视力因为白内障而衰退,所以不能打开壁炉中的暗门?”

“是的。”

“嗯,的确,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假设。”玄儿收起扩展开来的微笑,慢慢地摇摇头,“但是,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假设这次的凶手也是他,那就完全不合逻辑了。这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拿刚才市朗的话为例,他说首藤表舅在树林中被杀,他看到这些是在大前天——23日的傍晚,对吧?虽然这是在我们被暴风雨困在岛上之前,但你觉得柳士郎怎么才能到那么远的树林中去呢?对于在黑暗馆中活动还要依靠手杖的他来说,到底是怎么做的?”

被这么一问,我不由得哑口无言。我勉强想到了一个解释,那就是杀害首藤利吉的凶手另有其人,但还没说出口我自己就否定了。

市朗看到的利吉被人用皮带勒住了脖子。蛭山丈男也被自己的裤带勒住了脖子。浦登望和是被自己的头巾勒住了脖子——都是同样的杀人手法,都是同样的……

——都是同样的杀人手法,不是吗?

——只有同一个凶手才会用同样的杀人手法,对吧?

虽然我并不打算就此赞同美鸟和美鱼的说法,但在某种意义上凶手确实是用同样的手法重复着犯罪。如果为了坚持柳士郎是凶手的观点就说杀利吉的凶手另有其人,这未免太牵强附会了。

“还有,中也君!”玄儿说道,“这一点我向野口医生问过并得到了确认。他——柳士郎的病情好像十分严重,远远超过我的想像。稍暗一点的地方就几乎看不见,甚至都快妨碍到日常生活了。我很难想像他这个样子还能实施这一系列的凶杀案。柳士郎并不是杀害这三人的凶手。”

“那么——”和刚才的玄儿一样,我也将目光在空中徘徊,“那么是谁呢?”

“我明白你想把过去与现在联系起来的心情。但是,18年前的凶案与现在的凶案完全不同。凶手不同,犯罪的动机也不同。”

“是谁……”

“18年前的柳士郎虽然受到强烈憎恨的支配,但依然能保持内心的平衡,能通过思考来控制自己的行动。但是这次的凶手不同。”说完,玄儿凝视着我,他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掠过一道忧郁或者说是悲伤的阴影。

“他没有这种正常的平衡感。一旦萌生杀意,就不能控制自己。他的心己不正常——疯了!”

——杀人狂!

“可以说是一种杀人狂吧!”

——是的,是杀人狂!

“玄儿!”

这次我和刚才的玄儿一样,膛目结舌。

“你到底……‘他’到底是……”我喘息着说道。

“我不是说过确认了一件重大事实吗?——我已经明白了,恐怕不会错。征顺姨父和野口医生也都已经了解。现在,他们正在监视着他的行动……”

“是谁?“我的声音已半是哭腔,“那个所谓的‘他’到底是谁?”

他是……他对自己说道。

“他么……”玄儿回答时,脸上突然又有一道悲伤的阴影掠过,“就是三天前的傍晚从十角塔上坠落的那个青年——江南!”

……对!是那个青年!

“后面的名字也知道了,叫忠教。”

“忠教?”我不由得喊出声来。

是的,已经知道了——他继续对自己说。

“就是在18年前旧北馆发生大火之后,离开这里的诸居静的儿子——忠教!”

那个青年并不是我。

“江南忠教,这就是他现在的姓名。开头字母是T.E。”

间奏曲六

“我”即“中也”现在正和朋友面对面站在黑暗馆西馆一楼的屋子里。作为“视点”贴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在他已从昏暗的混沌深渊中解脱出来,并完全恢复了本来功能的意识下——

……比如说……

比如说那个——他,也就是江南孝明想道。他想重新回顾并提炼出众多散落四处的矛盾感来查证它们的含义。

对,比如说天气!

9月已进入下旬,在历年没有的持续的好天气中,我租了一辆车向着黑暗馆而来。那一天——9月23日,也是秋高气爽……对了,那天天气晴朗,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百目木崖遭遇那样的大雾。

傍晚到达见影瑚边时,一时低沉的云也变薄了,天空开始被鲜艳的夕阳染成红色。

然而,同样是9月23日的日暮,“我”们看到有人从十角塔坠落后向外跑去。那时的天空却是阴云密布,只能勉强看到星光。绵绵秋雨一直持续到前一天,地面因此变得非常柔软。同一天,市朗独自翻过百目木崖向着黑暗馆而来。途中他仰望同样阴云密布的天空,预感到天气很快又要变坏了。地面也因为一直持续到前一天的秋雨而四处残留着水塘和泥坑。

这种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

比如说那个——江南孝明想道。

比如说颜色和形态。所谓的“颜色”是指湖水的颜色,还有衣服的颜色……

到达见影湖边后,我乘上系在栈桥上的小船,操着用不习惯的浆,独自来到岛上。当时,红色的湖面闪烁着妖艳的光芒,但那红色是湖面本身、湖水本身已被染成红色,而不是因为夕阳的映照。

然而,同样是9月23日的下午,当“我”们渡过同一个湖时,湖面却是一片深绿色。在坠塔青年的回想中,湖面的颜色也不是红色。他从栈桥独自乘船来岛上时,湖面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呈现出黯淡的深灰色。

湖水变红,并不是像浦登家的传说那样是被“人鱼之血”所染,而是地震迸出的大量红土造成的。“我”们和市朗是第二天才发现一部分湖面变成棕红色的。可为什么我来时看到的湖水就已经是红色了呢?

上岛之后,仿佛有人在我耳边召唤似的,我登上了那座十角形的塔。当我来到最顶层的阳台时,遇到那天的第二次地震。但在那之前,我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最靠近塔的那栋房了——东馆二楼的窗边。是一个穿着茶色衣服的男人,时间正好是下午6点半。

另一方面,“我”在东馆二楼的起居室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十角塔的阳台上。在紧接着发生的地震中,“我”也看到了那人影从塔上坠落的情景。因此我从塔上看到的窗边的人影大概就是这个“我”了。但这时的“我”穿的不是茶色的衣服,而是灰色的长袖衬衫和深藏青色的马甲。

这些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比知说……

比如说那个——江南继续想着。

比如说那个告示牌和招牌,还有车子、毛毯,当然还有森林中的尸体,那块陈旧的告示牌竖在延伸至见影湖边的路旁。在这块正方形的木板上我看到用暗红色的涂料写着这样的字句——“此乃浦登家私有之地,禁止擅闯”。

然而,当市朗在同一条路上看到那块告示牌时,上面的文字却是令人惊恐的鲜红色。市朗不是由此联想到鲜血而吓得浑身发抖吗?

暗红和鲜红——还有,我看到的那块牌子是斜立在那儿的,倾斜的幅度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半倒状态。但市朗看到的未必如此。因此这不仅是“颜色”问题,也是“形态”问题。

所谓的招牌是指我中途在I村去的杂货店——“波贺商店”的招牌。招牌上到处都有涂料剥落,四方形的角上出现了弧线,似乎几十年都没更换过,饱经风雨的样子。

然而,在波贺商店的独生子市朗的回忆中,店的招牌绝非如此——今夏,父亲亲自重新上过漆,看起来像是订做了一块新的似的。

这些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终于越过浓雾中的百目木崖后,我看到了波贺商店的主人告诉我的岔路。折入岔路后,我遭遇了那天的第一次地震。车子冲入森林,撞在巨大的山毛榉上停了下来。挡风玻璃上白花花地布满裂痕,有的部分甚至碎裂脱落。

然而,市朗看到的事故车辆是什么样的呢?

同样是五人座的黑色轿车,同样是冲入森林撞在大树上停下来,但问题首先在于挡风玻璃的状态。粉碎散落的玻璃……是的,那辆车的挡风玻璃,其破损程度好像不是“有的部分甚至破碎脱落”,而是完全粉碎地散落一地。

问题述在于后座的样子。

在市朗看到的车后座中,一条灰色毛毯被随意地团在那里。但我坐的那辆车的后座中应该没有这类东西。要说有什么的话,也不过是装着喝过的矿泉水的塑料袋之类的……对,最重要的当然是森林中的那具尸体。

那尸体倒在事故车辆不远处的草丛中,手脚弯曲成可怕的角度,头部满是鲜血,还被人用皮带勒住脖子。市朗发现的那具尸体在我发生事故的附近有吗?——没有!至少在我弃车离开的那个时候绝对没有。

这些不一致、不协调是怎么回事?

有的非常隐秘,有的十分明显,如果意识处于正常水平,应该马上就能了解它们的含义。

确实如此——江南想道。

现在看来,“答案”是知此明显,以至于让我非常惊讶: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呢?……

……比如说……

比如说湖畔的那座建筑和它的崩塌,还有那栋建筑的门锁和门环……我来到见影湖边,发现建在栈桥旁的四方形石造建筑后,便去敲入口处的门。我叫了几声,但没有任何回答。门好像上了锁,想开却开不了。我发现安在门旁的内线电话,便按了一下喇叭下面的红色按钮,但里面似乎并没有响起门铃之类的。

这里难道没有窗户吗?我心里这么想着,便转到建筑的另一侧。在那儿我着到墙壁的一部分已经完全倒塌,从瓦砾的间隙向里面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其他窗户上的黑色百叶窗都关得紧紧的,无法看到内部的倩形——是的,那座建筑就是这个样子!时间好像是过了下午5点。

然而,同一天下午刚过6点,市朗到达湖畔。当时那栋建筑是什么样的呢?入口处的门上有个铁制门环,但我敲的门上却没有。

相反市朗的眼里也没有门旁的内线电话。转到建筑背面,市朗发现一扇透出灯光的窗户。其中一扇百叶窗的接合处留有间隙,他从那儿向里面一看,看到了站在水池前磨着菜刀的蛭山丈男——

关键是当时这栋建筑还没有损坏,后来在下午6点半发生了当天的第二次地震,这次造成它的崩塌。

当时一部分墙壁和天花板崩落,倒下来的架子把蛭山压在下面。市朗看到这些后便跑到建筑的入口处,打开门飞奔进去。也就是说这时入口处的门和我想打开它时不同,没有上锁。

还有——

我到达见影湖边时,湖岸的栈桥上只有一艘手划的船。当我乘船来到岛上时,岛上的栈桥上系着一艘带引擎的船。

然而看门人蛭山在下午4点前用带引擎的船送“我”们上岛之后,最迟在5点左右应该已从岛上返回湖边。可我到达湖边时都已过5点半了,栈桥上为什么没有系着两条船?

这样的不一致、不协调还有,还有很多。

比如说坠塔青年上衣的“形态”和衬衫的“颜色”,还有他沾满污泥的灰色帆布鞋,钱包里本来应该有驾驶证、工作证的,但现在没有。苏联应该处于快解体前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电视中却在报道“和平共存路线”和“中苏对立加剧”之类的新闻。应该己故的江户川乱步和横沟正史却被作为值得邀请的“当代侦探小说家”来谈论……除此以外还有,还有很多。在意识已经完全恢复本来功能的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可以随处发现、找到无数的“不一致”。

这是当然了——江南心想。

因为不是有些地方不一致,而是所有的都不一致。

同是“五人座的黑色轿车”,但“形态”不一致。同是“焦茶色的钱包”,但“形态”也不一致。钱包里装的“小额纸币”的“形态”还是不一致。而且——

直到现在江南才能够意识到:最终不一致的是从十角塔坠落、被“我”们救起的青年——这个叫“江南”的人本身。

不仅是衣服、鞋子和携带的物品不同,而且他们的长相本身就不同,肉体上的特征也不同。他和我不同,完全不同。他不是的,他——他不是我!

在江南孝明通过“视点”看到的“世界”里,每个角落都有这种矛盾感。然而,这里面也并非只有这些不一致和不协调。

除了有的非常隐蔽、有的异常明显的“不一致”外,还存在若干奇妙的一致和类似,使得江南功能不全的意识和思考更加混乱。

……就像……

就像是为了欺编我而特意设置的,就像是有种邪恶的恶意在戏弄这个“世界”……

……比如说……

比如说两次地震的日期和时间,还有作为地震起因马上联想到的火山爆发。6月激烈的火山活动造成多人死亡,但从地理学上考虑,难以将它简单地和那一天的地震联系起来……比如说坠塔青年拥有和我差不多的年龄和相同的怀表,和我同样都是左手受伤包着手帕,还有他的姓偏偏也是“江南”。当然,一致和类似的还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以及构成这一记忆的场面和语言。

……但是……

即便如此,还是不同,根本就不同。

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我的“现在”和他的——他们的“现在”不同,根本就不同。

因此——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数不清的不一致、不协调在此泛滥。

1991年的9月23日是星期一。

这是来拜访黑暗馆的我的“现在”,但他们的不是。他们的9月23日,就是“我”即“中也”应朋友之邀来到黑暗馆的9月23日并不是1991年,而是其他年份的9月23。

其证据是——江南想道。

他仿佛突然具备了低智特才综合症患者的特殊能力,开始仔细核查至今为止“视点”捕捉到的几个日期。这对于核查主体江南自己来说也是非常奇特的感觉和体验。

——那是入学典礼过了一个多星期的星期天,日期好像是4月20日。

“我”即“中也”是这样回忆与玄儿相识的那一天的。他去旧古河男爵府的那天晚上,在小石川植物园旁遭遇了意外车祸而昏迷。等他在病床上醒来时,那已经是第三天的4月22日早晨,他记得这一天是星期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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