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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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抱歉,”索林一手覆上前额。“可那该死的小厌物——”

“那该死的小厌物——比照你的说法——可是我老友海汾大人的儿子。而他则是,我相信,天才型人物。”

索林瞠目结舌,两眼瞪向天花板求救。

“艺术家!”他说。

“真抱歉,”洛克更正道,“他是画家。他是不是艺术家还有待观察。时下好画家少之又少。他们不敢用色,也不敢处理细节。龙尼则不然。他目前受教于杜夫雷思门下——欧洲惟一称得上画家的人,”洛克擎起修长的手指,啪啦弹响,“有待观察啦。可话说回来!这并不重要。”

“我晓得,”索林回嘴道,“而且我很高兴(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老先生)你也明智地理解这点。所以说来桃乐丝和我论及婚嫁倒是他妈的哪里不对了?”

“你看不出反对的理由?”

“看不出!”

“好吧,”洛克说,“我只是想在我女儿变成你的第二任老婆以前,先弄清楚你的前妻是怎么死的。”

洛克椅子后头的窗室沿窗之处设了个红色天鹅绒垫的长椅。何顿把他那根早熄了的香烟丢到地板上,这会儿已经不知不觉坐上那座椅。在这期间,何顿有种超乎寻常的感官经验,觉得其中一幅肖像——17世纪一位德沃何女士,卷发拢成一络络——正在凝神看他。这个幻象强烈到他得把眼光拔开,强烈到甚至在洛克的平静话语爆开时他会把眼睛转向索林。

桃乐丝显然一直没听出对话里的暗潮,这会儿她抓着索林手臂的手登时放下,一脸疑惑瞪着她父亲。索林的声音浓浊起来。

“你跟希莉雅谈过!”他说。

“你说什么?”洛克问。

“你跟希莉雅谈过,”索林几乎用吼的,“那个小魔头发了癫,而且……”

“放轻松,索林!”何顿说,一边起身。

“我向你保证,”洛克插话道,暗色的拱眉和突起的颧骨转过来迅速瞥了何顿一眼,“我没跟希莉雅谈过。我甚至还没见到她。我知道那可怜的女孩,”他犹疑起来,“病了。”

“所谓她生病,”何顿怨忿说道,“症状是她宣称索林残暴对待玛歌,甚至可能逼她走上绝路。”

不过何顿就此停口。他无法,实在无法勉强自己,把所有可怕的情节都讲出来。他不太知道原因。不过他就是不行。他让话头悬着,浮在半空中;洛克瞪眼环顾,桃乐丝则发出一声喘气。

“果真!”这是洛克惟一的评语。

“全是谎言,”索林说。

“是吗?”洛克礼貌地询问道。

“我说了,全是谎言,”索林重复道,一脸挣得发白。“我想全世界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冤枉了。不过,”他润润唇,“说到玛歌的死。如果你没跟希莉雅谈过,你又是跟谁谈了?”

“没跟人谈,”洛克平静答道。

“可是这事没人说过什么啊!”

“当然没有。总之,至少没给你听到就是。只是——我亲爱的马许啊!”

“怎么?”

“你太太健康状况良好,在我家用过晚餐随你回家,然后不到12小时就死了。我话讲到这里就好。如果你以为这一带没有人起疑,或者思前想后,那你就是住在愚人的天堂了。”

“原来如此,”索林喃喃道。然后扭开头去。

不过桃乐丝可不一样。

那声喘气后,桃乐丝的脸掠过一抹狂野、轻蔑、半带怜悯的表情,充满矛盾。她的蓝眼因为英雄崇拜泛起泪水,她转向索林如同转向被敌人环伺的英勇烈士。索林朝她勇敢一笑,半带幽默地耸耸肩,意思是他们在并肩作战。

的确没错。骁勇的桃乐丝看见她父亲往前倾身要讲话,马上挺起叛逆的下唇,准备迎战。

“桃乐丝?”

“嗯,父亲?”

“请你了解,亲爱的。我不是在说,这些诋毁我们朋友马许的谣言有什么真实性。”

“是吗,父亲?”(她狂乱的嘴唇微微吐出“真好心呐!”几个字。)

“我敢说一定不可信,我也希望不可信。不过这关系到你的幸福。我完全是因为这样才提的。”

“说来,”桃乐丝突然叫道,“你是在求我啰。”

“我倒不会真用‘求’这个字眼,亲爱的。”

“是吗?可是我会,”她的声音拔高成了尖叫。“你跟伏尔泰(译注:法国18世纪启蒙时代理性声音的代表)或者安纳托·法郎士(译注:法国19世纪小说家,擅长描写人情世故)或者哪个人那样习惯坐在角落冷眼旁观倒是挺方便的。我是说,在公共场合而不是家里的时候。不过这会儿你晓得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索林了(对,而且我已经19岁可以结婚了,别以为我不行),所以现在你就是在求我!”

“说来还有件事,亲爱的,我刚忘了提。你们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

“真的吗?”桃乐丝说,颇为自得。“嗳,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这你哪有办法晓得呢?”

“呃!”她耸着肩膀笑起来。“我想凭的就是长期以来律师所谓的‘亲密关系’。”

“桃乐丝!”索林呼道,这事当众提出真的吓到他了。索林气急败坏地猛打手势,要求其他人平静下来。

丹佛斯·洛克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亲密关系,”他勉强吞下这四个字。

“没错,父亲。如果你要的话,我会使用更粗俗的字眼。”

洛克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指轻敲。

“说来这段‘亲密关系’进行多久了?是在——是在马许太太死前吗?”

“噢,亲爱的父亲!比那还早800年哩。”

“所以说,”洛克很困难地开口道,“要是有任何人觉得索林·马许先生也许是为了你(为了你!)才加速他太太的死亡……?”

“洛克,看在老天分上!”索林说。

“噢,何不摊开来讲呢?”桃乐丝催道。她泪水盈眶转向索林。“亲爱的,”她说,“你觉得爱我很羞耻吗?我不觉得羞耻。我很自豪。可是我希望他们了解你。我要他们看出你多有风度多勇敢又多高贵。”

“对啊,索林,”何顿表示,不是没带着讽刺,“你何不开始告诉我们你多有风度多勇敢又多高贵呢?”

“请等一下,”桃乐丝咻地扭身跑来防卫她目前招架无力的斗士。“如果要讲是谁行为不检之类乱七八糟的胡话,那我有话要说。这话我——我本来是不会说的。”

此时桃乐丝很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你——你们老想攻击索林,”她继续说,“而且,当然,他嗤之以鼻,一个字也没讲,要不你们可有得听了。索林是我的爱人。但谁又是玛歌·马许的爱人呢?”

洛克开始起身,但又坐下来。跨步走向桃乐丝的是何顿。

“玛歌,”他问,“有爱人?”

“对!”桃乐丝哼着鼻子说。

“他是谁?”

“我不晓得,”桃乐丝两手一摊:“索林自己也不清楚。”

桃乐丝爆发的怒火从来维持不久。这回的怒火,在她父亲冷眼凝视之下,开始闪烁不定逐渐转弱。她一把抓住索林肩膀以为支柱。不过她还是反击回去。

“那个女人,”她赐予玛歌恨意十足的粗体字,“那个女人拘谨得叫人受不了——噢,老天在上,真是这样!——所以之前从来就没偷过人——噢,老天在上,没有喔——所以整件事她可真是搞得神秘兮兮。还真以为那是天大的罪孽之类的。不过到最后她对他简直迷得发狂,不管他是谁。迷得要死要活。看得出蛛丝马迹。而且……”

“桃乐丝,”他父亲打断她。不过他还无法大声说话,只是声音里有个什么叫她气势又更弱了。

“桃乐丝,”洛克继续说,“虽然这种事你的经验无比丰富,而且你对咱们可怜的人类问题也颇有了解,不过你抓狂的脑子可曾有一次想过——”他砰地猛拍扶手——“马许太太也许是给下了毒?”

“我……”

“想过吗,亲爱的?”

“我不知道,”桃乐丝发起脾气,“而且我不在乎。我只是要讲:索林做了那个女人也做过的事情,你不用那么大惊小怪,何况她先前已经做了其他让他活得好不快乐的事。另外你也不该说什么索林坏心、残暴、‘加速她的死亡’。”

“成,桃乐丝,”何顿温和说道,“那我们也不该说希莉雅疯了。”

“希莉雅人很好,唐·迪司马罗,”桃乐丝说,抬起涨红的脸,“不过她是疯了。索林跟我讲过。疯了,疯了,疯了!”

然后两人对看起来。

“各位,”漫长的停顿以后,洛克语气正式地说,“单说眼下情况混乱不堪还真不足以形容。”

他站起来。

这时何顿猛然想起,他们置身的长画廊就在罪行(如果可以如此称呼的话)发生的套房底下。在此之上,如果你朝南看去,便是玛歌发病的白金两色起居间,还有她死在里面的玫瑰色卧室。

或许洛克也起了同样念头,因为在他控制紧绷的情绪两手一拍以前,他抬眼往上瞥了那么一下。

“我们,”洛克继续说,“莫名其妙卷进来。总得想个办法脱身。和这件事相关的每个人的生活都缠进了这张网里。这可不是抽象问题。是爆发力十足的切身问题。不过我们看不到这张网,也无法了解,只能感觉。我们连问题何在都不清楚。问题解决前,我们会陷入狂乱的思绪不得安眠。不过这问题我无法解决。显然你们也不行。看在老天分上,到底有谁可以呢?”

这时惊吓到他们的是欧贝的声音,欧贝的声音正在宣告有人踩上通往画房的阶梯,即将抵达。欧贝叫的是:

“基甸·菲尔博士。”

第九章

“啊哈!”菲尔博士说。

体积如此庞大之人如何能够挤身穿过拱门,更别提行于台阶之上,这事委实超乎人类想像。不过基甸·菲尔博士办到了。

他声势浩大地滚身而来,形体硕大,肩膀罩上复折斗篷,拄着两根拐杖作为支撑。他的铲型帽紧紧攥在握住其中一根拐杖的手里。蓬乱带灰的一团头发圈住发亮的红脸,脸上是三层下巴以及一管很小的鼻子,鼻上架了副系着黑色宽缎带的眼镜。强盗的八字胡——几天没梳理——弯绕在他嘴边。他朝他们煦笑,一如走动的火炉。

的确,就因为菲尔博士西装背心的隆起处洒了雪茄烟灰,而背心上方的口袋又插了封折起来的长信封,上头小心写下“别忘记”,所以折损了一点庄严。

不过整个画廊都在他的脚步下震颤。真会以为肖像画——最后的阳光突显了其中某位军官制服的红或者某顶假发的白——在他沿着狭长的地毯走来时在画框里隆隆晃荡。

菲尔博士大略朝这些肖像瞥过一眼后,仿佛就要直接走进画里以便详加检查。不过他想起自己的来意。他走向中间窗口聚集的众人,发出长长一声战嚎般挑战的声响。

“索林·马许先生吗?”

索林脸色泛白,不过还是意志坚定保持镇静,他点点头瞪眼看去。

“丹佛斯·洛克爵士?”

洛克笑笑,微倾着头。

“呃——桃乐丝·洛克小姐?”

桃乐丝原本偷偷在擦眼睛,面对着鬼魂似的人罩向她来,不由发出尖细的叫声。

“啊哈,”菲尔博士说,很高兴全搞对了。他旋身转向何顿。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笑。

起初是他胃里一声咯咯轻笑,然后就往上蔓延如同小型地震。这一笑搞得他背心隆起处的雪茄灰云雾般升起,也吹开了他眼镜那条宽缎带。接着是纵声大笑隆隆作响如同雷劈,菲尔博士的脸变得猩红,眼睛湿润,胃部呼呼凸起,眼镜咻地飞出。这效果就像留声机笑声唱片:听的人一不留神,就会傻乎乎地加入其中。

“你可介意告诉我一声,”何顿问道——他想桃乐丝和她父亲一样就要加入了,“我为何看来这么可笑?”

菲尔博士忽然刹住。

他回过神来,深切关注的表情在脸上弥漫开来。

“先生,”他咻咻喘道,声音听来好生沮丧,“真是抱歉!真是抱歉极了!”

悔恨之意倾泻而出,跟他的唐突完全不成比例。不过他是真心诚意。他的一切都是特大号,包括情绪。他把铲型帽和一根拐杖放上洛克旁边的桌子,然后便顺着眼镜的缎带摸去,啪地把鼻梁上的眼镜弄歪了。

“你——呃——接受我的道歉吧?”他焦虑地催问。“我笑只是因为,先生,拜你之赐,我办到了(老天明鉴!)原本我觉得永远办不到的事,可是连你自己都不晓得。是这样的……”

“我说呐,”索林道,“这是怎么回事?”

菲尔博士以一根拐杖支撑着转身。

“噢,啊!是!先生,请容我解释自己何以如此冒昧闯入。”

“别,别,很高兴你来此地!”索林向他保证,带着一丝他惯有的开朗笑容。

“你知道,”菲尔博士解释道,一边逡视画廊,“这不是我头一回来凯斯华。我有幸结交已故的安德鲁·德沃何夫人。我想也就是你们称作妈妈咪的女士。”

“妈妈咪,嗯?”索林喃喃道。

何顿的脑子闪过前一天晚上希莉雅讲的某些神秘话语。我现在也不能打退堂鼓了。如果只跟某个男子讲过倒也还好——妈妈咪的老友。“某个男子”有可能是指菲尔博士吗?他没时间多想。菲尔博士正在跟他讲话。

菲尔博士探进他庞大复折斗篷底下的外套口袋,抽出小记事簿撕下的一页要递给他。

“在我们——哼咳——继续下去以前,”菲尔博士喘着说,看来心不在焉的眼睛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可否请你稍微看一下,然后告诉我内容是否属实?”

“你是说?”

“先生,”菲尔博士烦躁地说,扬起纸在空中晃晃,“请你念出这个好吗?”

何顿接过那纸。现在暮色浓得很难看出表情,不过菲尔博士的眼里的确有些许警告意味。何顿侧跪在窗椅上头,把纸凑向玻璃念出。在凯斯华周遭寂静的暗夜里他可以听到壕沟的涟漪声。

铅笔字迹跃入他眼帘。

我无法当着其他人的面讲。等天全黑了,你能否在我打开教堂墓室的锁时,做个见证,看看那里是否真有鬼魂在走动?告诉我答案,然后请把纸条还我。

何顿念了两次都没抬眼。等他抬眼时,他瞥了眼凯斯华暗褐色的那一面以及窗口旁的红褐色排水管,脸部肌肉一动不动。他把纸条递还给菲尔博士。

“对,”他同意道,“完全属实。”

丹佛斯·洛克爵士彬彬有礼地说:“你刚是要说什么,菲尔博士?”

“我是说,”菲尔博士答道,“以前来访时——除了某一次——经验都很愉快,”他前后摇晃一阵,两手按上拐杖支撑部分体重。“而这趟来访,抱歉要告知诸位,是官方的。”

“官方,”索林说,“代表谁?”

“代表威尔郡的警察局督察长麦登。依据的是伦敦刑事侦察组发出的指示。想来你们或许已经猜到,是要调查马许太太的死因。”

“我就晓得!”索林耳语道。

索林冷冷地随便点个头,迅速大步跨向画廊北端,碰了3个电灯开关。画廊沐浴在天花板灯以及窗室红灯罩台灯发出的柔和光线里头。索林回来时,只见菲尔博士正拄着叉状柄的拐杖来回摆荡,低眼怒看他交握的手。

菲尔博士眉头又皱得更深了。

“这件事——哼咳——很敏感,”他说,头没抬起。“海德雷觉得如果我这老朽先来调查,也许比较不尴尬。以防,你们晓得,结果只是疯人疯语。”

“喔!”索林道。“说来你发现是疯人疯语啰。”

“不,”菲尔博士答道,带着预示噩兆的清晰。

“依我浅见,这是谋杀,”菲尔博士抬起眼。“马许太太应该是我指得出名称的毒药害死的,而且几乎可以确定凶手就是12月23日晚上参加谋杀派对的另外那7人之一——等等!”

他语声尖锐,虽然僵着身子的众人其实无意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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