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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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低落得很,她已经整理好回伦敦的行李了。但是我跟她说,他父亲这边没人陪,而且至少这边有很多朋友可以照顾她。我想她被说服了。”
“珍,这件洋装很适合你。”
“不是有一句老话说,‘只要穿上蓝色的衣服,所有男人都会说好看’?”
“不一样,我是说真的。这件——”
“先生,谢谢你的美言。今晚的派对规模不大,很随性的,有晚餐、舞会和池边的饮料。你大概不会想来,对不对?还是你想让自己——轻松一下?”
巴洛不喜欢跳舞,但他可是个游泳健将。
“我很乐意参加,”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迟到一会儿。”
“没问题!什么时间来都可以。你可以带自己的泳装来,这里也会提供。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你不喜欢的派对狂,如果你不嫌无聊——”
“老天!哪会无聊!”这句话从他嘴里迸了出来,又赶紧止住。
“那就这样决定喽!我们该上楼了吗?菲尔博士说到楼上去。我知道他房间的号码。”
巴洛跟着珍走到电梯时,康丝坦思的容貌浮上心头。
“我不晓得,”为了驱散这个念头,他改变话题,“你跟菲尔博士这么熟?”
“喔,我们是旧识,”珍连忙按了电梯,“我也不晓得你是他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我以前见过他一两次,听过他在法庭上作证,”巴洛心底涌起新的疑虑和猜疑。“他这个人乐于助人,在学术上人人都要敬他三分。他可以用16种方法切一根毛发,可是还留了一手。要是他喜欢一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一定知道这一点。我只是纳闷,他现在到底打什么主意?”
菲尔博士打什么主意,还没有人知道。
穿着黑色羊驼呢亮面西装,打着细领带的菲尔博士把他们迎进了房间,笑盈盈有如“圣诞鬼魂”(译注:狄更斯小说《圣诞颂歌》里的一个角色)。透过阳光满照的窗子,可以看见面向海滨大道的阳台上摆了一张餐桌和四张椅子。
“我们在阳台吃午餐,”菲尔博士解释,“我喜欢在阳台吃饭。事实上,在什么地方吃饭都好。但就像艾顿法官说,能像上帝一样坐着俯视底下往来的芸芸众生,想像什么样的情绪会让人想拿面包或苏打水吸管作弄底下的人(突然兴起这样的坏念头),是一大乐事。你认识这位男士吧?”
巴洛发现一脸不悦的葛汉巡官就站在身后,吃了一惊。
“我见过巴洛先生,”葛汉说,拿下了警帽表示礼貌,露出了泛红的秃头,“还没有荣幸见过这位年轻女士。”
“这位是葛汉巡官,这位是坦纳特小姐,我们用餐好吗?”
菲尔显然有什么企图。
整顿饭,葛汉显得和气但不热络。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好像不希望有其他的客人在场。而且他运气不佳,被安排坐在背向栏杆的位置,阳光直射他的大光头。
在心存期待的葛汉看来,若不是菲尔博士在席间谈笑风生,否则这顿午餐真是糟透了。没错,餐点很棒,他们喝了很多高级的红葡萄酒佐餐,只有葛汉枯等他的苦啤酒上来。菲尔博士滔滔不绝说着故事,甚至连葛汉也有往椅子一摊、狂笑不已的时候。每说完一个故事,他还会淘气地抬起眉毛,像是要确定听众都了解笑点在哪里,才继续说下一个故事。
虽然气氛极为融洽,巴洛心底还是有个困扰。他觉得自己能开怀享受,只要——
是因为那个黑影?还是因为珍在这里?他注意到珍也若有所思。他们身后的大海由蓝灰色渐层至紫灰,海边的房子像迪士尼电影里的房子一样有人字屋顶,色彩缤纷。
服务生送来了咖啡和白兰地。桌上搁着三根雪茄和一盒香烟。斐德列克趋身为珍点烟时,想起了昨晚的事。菲尔博士终于谈到正题,他切入主题的手法之粗鲁,只能用“天外飞来一堆砖”来形容。
“会议,”他敲着桌子宣布着,“现在开始。会议记录已经读过、通过。主席建议葛汉巡官率先发表他对艾顿法官是否犯下谋杀罪的看法。”
第十二章
葛汉巡官的表情像是说:“我就知道!”他把餐巾丢在桌上,可是菲尔博士举起一只手制止他发言。
“等一下!”他鼓起了腮帮子坚决要求。“我把这件事摊在桌上,是因为我们面临的问题非比寻常。我们面临的关键问题很特殊,这个问题不是‘谁是凶手’,这个问题是‘艾顿法官是凶手吗?’
“有嫌疑或潜在的杀人犯到处都找得到,我马上就能想到两三个,还能说出他们犯的案子。可是这些不重要,我们要问的是更明确、更让人苦恼、更折磨人的人身问题:是他下的手吗?
“这个问题之所以让人苦恼,是因为眼前的事实很明白。这个自以为理性表率的人是一时冲动?还是他只是‘间接证据’的受害者?他认为这些间接证据不足以将他这个无辜者定罪。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事。”
菲尔博士点了根雪茄。
“因此,”他继续说,“我认为我们的讨论将对厘清问题有所助益。也许巴洛先生可以在此担任辩方的律师——”
巴洛打断他。
“我没办法,”他的语气强烈,“我不会主动担任他的辩护律师。这不就暗示法官需要辩护?暗示他的说辞有或可能有问题?真是胡说!”
“嗯哼,你问问葛汉巡官,他有什么看法。”
葛汉脸上的荨麻疹红艳艳的。他的发言既有威严又有说服力。
“所以我说,先生,我也不能公开讨论这件事。你应该明白。我以为我来这里,是——”
“你我两人会来个密谈?是吧?”
“随你怎么说。我相信巴洛先生了解我的立场,”葛汉笑了笑。“我也相信这位年轻女士了解,”又以豪迈的语气加上,“我有我工作上的责任。即使我心有定见,也不能到处发表个人意见。”
菲尔博士叹了口气。
“的确如此,”他说,“我向你道歉。那么,也许你们不介意我发表我的看法?”
葛汉显得平静又专注,还带着点期待。
“我大概也阻止不了你吧?”
巴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低估葛汉了,他认为老头有罪,这一点就难以辩驳。
“在讨论这个案子时,”菲尔博士继续说,“我们只能讨论具有容许性的合法证据。动机对我们来说没有帮助。一点帮助都没有。如果要考虑动机,你可能会问:假设何瑞斯·艾顿不知道莫瑞尔是一家正派公司的大老板,以为他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敲诈汉?假设他为了阻止这桩婚事才杀了莫瑞尔?
“你大可假设那些事,可是对追查真凶毫无帮助。你证明不了艾顿不知道那些事。如果一个人发誓他知道某件事,你无法证明他不知道。假如我说我知道哥伦布在1492年发现美洲,若是先前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你就无法证明我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你也许可以从我的谈话中推断出来,但是你无法证明。
“所以,让我们专注在这件谋杀案具体的事实上,我们也许可由此证明一些事。事实是什么?4月28日晚上8点半,安东尼·莫瑞尔在艾顿法官的小屋客厅遭人射杀。凶器是艾维斯管特.32的转轮手枪——”
巴洛打断他。
“已经确定了吗?”他简短问道。
葛汉巡官有所迟疑:“是的,先生。已经确定,让你们知道这一点不算泄露太多事。”
“一把艾维斯管特.32的转轮手枪,”菲尔博士继续说,“惟一明显的标志,是刻在弹膛下方的小十字标志。”
珍·坦纳特突然打翻了咖啡杯。
这个小咖啡杯在碟子上晃动着。人心不在焉时,多少都有打翻东西的经验。杯里只剩下一点点咖啡,因此并没有溅出来。珍没说话,其他人也没提。现在对气氛异常敏感的斐德列克,却感觉得到珍心底有股他难以捉摸的情绪波动。
珍镇定地注视着菲尔博士,灰眼眸里思绪重重,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菲尔博士没有看珍。
“这把枪可能很难追踪,很难追踪,”他停了下来,喘着气。“第二,所有涉及这起事件的人,案发当时人在哪里?艾顿法官在厨房,莫瑞尔在客厅的电话旁,康丝坦思·艾顿在海堤下的海滩上,背对着小屋,巴洛先生——”
他突然又停顿了下来,用手理了理那一头华发夹杂的乱发。
“等一下!巴洛先生当时在哪里?”他看着斐德列克。“先生,这个问题没有负面的含意,只是我还没听人提过。”
“说的是,”葛汉巡官忙着附和,又经过一次内心挣扎他才启口,“现在就要谈正事似乎糟蹋了一顿美好的午餐,可是我刚想起,巴洛先生,艾伯特·文斯告诉我,昨晚在他骑脚踏车去法官小屋的路上遇见了你。”
“没错。”
“他说你的车停在反方向的车道上,大约在恋人小径的入口对面。他说你喊住了他,跟他说一个流浪汉还有菲罗斯医师的事。昨晚打算问你,后来忘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黑杰夫,”巴洛回答,“他又回来了。”
葛汉发出“噢!”的一声,马上明白,菲尔博士却觉得困惑。
“黑杰夫?”博士重复这个名字,“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
葛汉解释:“他是这一带的一个麻烦人物,是个流浪汉。如果你要严格区分,或可说他是个无赖。常在消失一阵子后又突然出现。”
“黑杰夫,他是黑人吗?”
“不是,是因为他的头发和小胡子很惹人注目。我看人喝醉过,”葛汉一边回想一边摇着头,“可是,我从没看过有人能喝得像他那么醉,又那么安静。没人知道他哪来的钱,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家酒馆喝酒,大部分的酒馆老板都不让他进门的。麻烦就出在他一喝醉,大街上就地躺下。他不会伤害人,我们也不想逮捕他,可是——唉呀!”
斐德列克的声音严肃。他又想起那个画面,黑漆漆的路上,遥遥相距的路灯,还有那个缩成一团的人影。
“嗯,”斐德列克说,“昨晚他差一点就一觉不醒了。”
“哦?”
“是的。我开车到通尼许镇买香烟。快到恋人小径时——”他转向菲尔博士,“这条小径跟大马路直角相交,这个地点从法官小屋往通尼许镇的方向去,大概有300码的距离。有家房地产公司曾计划开发小径往里去的一块建地。那里有几栋样品屋和一具公共电话亭。这个计划后来流产了。不晓得你注意过那条小径没有?”
“没有,”菲尔博士说,“请继续说下去。”
“就在快开到恋人小径时,我看见杰夫躺在大马路中央。事实上,我第一眼看见时,还以为他被车子撞上辗过。我下了车。是杰夫没错,烂醉如泥,可是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受了伤。我把他拖到马路的另一头,靠海的那一边,把他放在沙滩上。
“就在那个时候,菲罗斯医师开着车过来,差点撞上我们。我跟菲罗斯医师说了这件事,他只说:‘胡扯,把他推下海堤,海浪会打醒他。’然后就走了。杰夫似乎没有受伤,可是,我还是回车上拿了手电筒。等我回到原地,他已经消失了。”
透过雪茄的冉冉烟阵,巡官和菲尔博士同时眯着眼看斐德列克。
“消失了?”巡官说。
“信不信由你,消失了。”
“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刚开始我以为我弄错我放他的地点,我沿着海滩搜寻。后来,我只得把车开到马路的另一边,好让大灯照亮那整个区域。这就是为什么车子会停在反向的车道上。可是我找不到他,黑胡子、滑稽的衣服、染花大手帕等等,他全身上下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他凭空消失了。”
巡官嘟哝着。
“也许你移动他时,他醒了过来,后来就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醉汉会这样的。”
“我也这么想,”巴洛突然感到体内起了一阵寒颤,几乎控制不住他的肌肉和声音。他不能让人发现。他绷紧了身上每一根神经,极力控制住。
“可是,”他补充说道,“我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伤。”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伤这个脑筋。”巡官冷酷地说。“杰夫是我最不需要担心的事。如果我们真要找他,也许会发现他睡在哪一间样品屋里。”
“我希望如此。”
那阵阴影一过,斐德列克又能顺畅呼吸了。
“这,”菲尔博士说,他把雪茄像薄荷糖棒般吸吮着,显得若有所思,“这就交代了另一位人物的行踪。其他的人在哪里呢?艾波比先生大概开着车在乡间绕圈子,迷了路——”
“啊,”葛汉说。
“坦纳特小姐正在来这里见我的路上——”
珍平静地看着菲尔:“希望你们别认为我跟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菲尔博士只是咯咯笑着,摇了摇头。葛汉答道:“才不会,小姐。可是,你可能帮得上忙。昨晚跟菲尔博士一同到小屋且要求进屋的,是你吧?”
“正是我。”
“你那时想告诉我什么事吗?”
“没有,抱歉没有。”
“但是你认识莫瑞尔先生,对吧?毕竟,你曾邀他参加你的派对?”
“情形不是这样的。我邀请的是康丝坦思和她的男朋友,现在的习惯都是这样。派对之前,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你还晓得莫瑞尔先生什么事吗?”
珍深吸了口烟,把烟吐了出来,香烟放在碟子的边上。
“我知道的,”她答道,“不比菲尔博士知道得多。”
菲尔博士径自轻声笑着,高兴地搓着手,斐德列克·巴洛不明白原因何在。
“好女孩!”菲尔博士说,“好样的!”
“谢啦!”珍嘴里又加上一句,“去你的。”
“好了,”葛汉几乎要发火了,“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只能说我想知道菲尔博士知道的事。先生,你惹人恼怒的能耐是出了名的。我不介意告诉你现在我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你刚开始说你要讨论证据,却拉拉杂杂扯了一堆不重要的细节。你到底要讨论什么证据?”
菲尔博士的语气突然变了。
“既然如此,”他马上说,“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是电话。”
席间一顿沉默。
“你是说,小屋客厅里的电话?”
“是的。话筒缺了一角,扬声震膜从里面破了。请注意,里面。”
葛汉研究着菲尔博士,目光锐利。
“先生,我考虑过这个问题。电话里面的那一部分虽然脆弱,可是我不明白,电话摔在地上怎么就会让扬声震膜破裂?那个部分保护得很好的。”
“不可能的,”菲尔博士说,“不是摔破的。那到底是怎么破的?”他吐了口烟,思索着。“你也许记得,我拆下话筒时,嗅了嗅话筒?”
“是的,我记得。”
“有火药粉,”菲尔博士说,“话筒边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晓得了。你认为里面扬声震膜是被枪声震破的?”
“那是一个原因,还有开枪时喷出的气体。你记得,我们贡献卓越的文斯引述接线女孩的话,说那一阵声响几乎震碎她的耳膜。”
葛汉思考着菲尔博士的话,仿佛只理解一半的意思。他张了嘴要说话,瞥了珍和斐德列克一眼又吞了回去。他拈起已经熄了一阵子的雪茄,像是要施展魔术般地挥来舞去。
“这一点,”菲尔博士继续说,“我想,这一点是真相的一部分。接下来的推论就很清楚,你们一想就知道。”
“恐怕我不明白,”珍说,“这是说,开枪造成扬声震膜破裂?”
“没错。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正是开枪造成的。”
太阳西斜,阳台这会儿也没有午餐刚开始那么舒服。白日短暂的暖意渐渐散去,正如在座的人对这个案子的热情慢慢降温。
稀稀落落、还未尽兴的周日嬉游者依然零零星星地走在海滨大道上。孩童和狗儿在游人间来回奔跑,有如九柱游戏,球儿在九柱间穿梭。远处的车子映着霞光。能拥有车子的家庭都以此为傲。一位海滨摄影师四处抢快门,希望能有个好收入。一辆卡车停在往沙滩去的阶梯旁,车旁有三个男人正忙着把沙子装进袋子。在那个时候,最后这个景象恐怖丑陋的意涵并未受到像现在这么多的瞩目,当时阳台上的这三位观者完全没多想。(译注:本书写作的时间于1941年,时值二次世界大战,英国常遭德军空袭,需要许多沙包保护防空避难所和建筑物,沙包与空袭、战争有直接的联想。)
沉默了好一阵子,菲尔博士才说话。
“那一部分很清楚,”他说,“其余的部分就很模糊,或者该说头绪纷繁?有些地方很明白,有些地方则很让人不解。”他转过头,神情抑郁。“告诉我,坦纳特小姐,你跟康丝坦思·艾顿小姐很熟吗?”
“可以这么说。”
“她这个人称得上非常诚实吗?”
危险!巴洛坐直了起来。
珍犹豫着,先斜眼瞅了巴洛一眼才正眼看着菲尔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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