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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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森野这番话,我突然觉得今天她倒是挺聪明。

她的瞳孔深处,并没有以前我遇到那些杀人凶手眼中特有的异样。那是一双将人视为人的眼睛。我想她以后也不会杀人吧!虽然与普通人相比,她的兴趣有些特殊,但总括来说,森野仍然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尽管我和森野有许多共同之处,但这一点我们是完全不同的,而我觉得正是这一点的不同,决定了我们究竟是不是人类。

她属于人类,总是扮演着被杀的角色。

而我却不一样。

「她烫头发以后的照片也曾被公开过,只不过因为那照片没有征得亲属的同意,所以媒体没有大肆转载。我也只是对那张照片有一点印象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

她再次点了点头。

我回到家径直跑上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开启电脑,在网上搜寻北泽博子尸体的照片。顿时,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凝重、浑浊起来。然而,我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我放弃了搜寻,从书架里拿出藏在其中的匕首。我凝视着映在刀刃上自己的脸。从窗外传来的风声,听起来就像是曾经惨死在这把匕首下的人在哀号。

匕首曾有意识地向我发出召唤,或者,应该说是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映照在匕首这面镜子上,让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看了看窗外,远处街道上的灯光,将一缕淡淡的光亮渗入了夜空。

手里的匕首传来原本不应存在的声音。我总觉得这声音是由于刀刃的干渴而产生的。

我对森野撒了谎。烫头发后的北泽博子的照片,根本就没有被任何媒体刊登过。

*引子 完*

* 1 (上) *

以前,家里偶尔有一个成员暂时离家外出,如父亲到外地公干,或母亲和朋友出门旅行,我就会发现还是一家四口聚在一起比较舒坦,连屋子的通风状况也会格外地好。当我参加学校旅行时,呆在家中的母亲和姐姐在原本应该有我出现的地方,看到的只是空气。我想,每到这个时候,她们一定有过类似的空虚感吧?但是,即使像这样,家里缺了一个人的不完整情形,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几天而已。当那个人从旅游胜地回来以后,家又回到从前,四个人重新相聚在一起。屋子里又恢复从前那个习以为常、刚好能容纳四个人的空间,恢复那个每当从电视机前走过时,就会被姐姐伸长的腿绊倒却令人舒畅的狭小空间了。

就在不久前,这个家还是一个四口之家。如今,姐姐却永远地离开了。如今,餐桌前总是多了一把椅子。

为什么姐姐会被人杀死?谁也不知道,但在七星期前,我的姐姐北泽博子死了。在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十二个小时后,有人在郊外一座医院的废墟里发现她被杀了。

我从来没有走进过那座废墟,但姐姐的尸体被人发现后,我曾经一次,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在外面远远地眺望过。那是一个除了枯黄野草外什么也没有、冷冰冰的地方;碎石子铺成的地面上那些灰白的细小碎石随风而起,连鞋面也被染成灰白色。医院的废墟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混凝土建筑,看上去就像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蜕皮后留下的硕大空壳。窗户上的玻璃全都破烂不堪,里面一片漆黑。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里面发现了姐姐的尸体,所以废墟的入口处被围上了胶带,警员们正钻过胶带,在废墟里进进出出。

听说姐姐是在废墟最里边的房间被三个小学生发现的。虽然警方从未公开过,但那儿以前是用来给病人动手术的房间。

据说遗体损坏得非常严重,就连尸体的辨认几乎都无法进行。离尸体不远处有一个手提包,警方是透过袋里一些随身物品,才与我家联系。当时,接电话的是母亲,那是在姐姐出门后还不到一天时间的中午打来的电话,起初妈妈还以为是恶作剧。

然而,那确实是姐姐的尸体。虽然这并不是由熟知姐姐的父母、我或者姐姐的男朋友赤木经过仔细辨认遗体后确认的,但从尸体旁边的袋里所找到的姐姐生前外科病历,以及法医几次精密的鉴定,已经充分地证明了一切。

……警方没有公布姐姐的尸体被发现时是什么状态,也没有公布姐姐是怎样被杀害的。在这个世界上,被绞死、被刀子捅死的案例占绝大多数。即使是绞死、捅死,都会被公众视为极其残忍的手段,随之引起媒体一阵骚动。但事实上,姐姐似乎不只是被绞死、被捅死那么简单。

警方认为如果把姐姐所遭受的重创公诸于世的话,肯定会给社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于是他们都缄口不谈,就连发现尸体的小学生也被强行下了缄口命令。

父母曾一再向警员和医生哀求要看看姐姐的遗体,但都被拒绝了,因为姐姐的遗体已经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所以不忍让他们看到。

父亲和母亲并不是特别溺爱生前的姐姐,他们就如世上其他普通的父女、母女一样,曾经为一个电视广告而争论不休,也曾因为忘记报纸放在哪里而争吵得面红耳赤;父亲和母亲也从没在别人面前夸奖炫耀过姐姐。但他们听到姐姐的死讯后掩面失声痛哭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他们曾经倾注了多少的心血来养育姐姐。

「请让我们见见博子!」

父亲在医院里拼命地向医生和警察恳求。他粗红着脖子,看上去很生气。看到父亲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医生和警员只好无可奈何地领着父亲和母亲往搁置姐姐遗体的房间走去。

我在走廊上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透过四边形的两扇大门目送他们远去、消失。我很害怕,害怕得无法鼓起勇气走到房间里去看姐姐。

突然,一段警员与医生间的谈话传进了我的耳朵,看来他们没有察觉站在楼梯阴暗处的我。

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尸块拼凑起来,可真够辛苦的……

警员这样说道。一听这话,我差一点瘫倒在地。鞋子在医院的地板上蹭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那警员转过头来发现了我,顿时大惊失色,脸上浮现出僵硬的表情,随后便紧闭嘴唇。

把姐姐的身体拼凑起来……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仔细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

不一会儿,父亲和母亲便从放置姐姐遗体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我赶紧迎上去急切地问道:姐姐到底怎么样?他们却充耳不闻,完全不理我。之前一直哭不停的父亲和母亲,进入那个房间以后也不再流泪。他们不想正面看到任何人的眼睛,于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父亲和母亲的表情好像被遗留在那间房间里似的,他们脸上的皮肤焦黄,宛如两张永远不会动弹的面具。

警方对有关姐姐遗体的情况只字不提,面对公众,他们只是把事实藏进了黑匣子里。或许正因为如此,在遗体被发现后,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也没有持续多久,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如今,自姐姐遇害已过了七星期,警方和媒体的有关人士已经不再到我家来了。

姐姐比我年长两岁,遇害的时候才二十岁。家里就我们姐妹俩,可以说,我是一边看着姐姐的样子一边成长的。

在我小学五年级时,姐姐已经穿上我还没有看过的中学校服。正当我刚升上中学二年级,姐姐便开始常常在家里谈起那个我一无所知的高中世界。我常常在姐姐的身上看到自己两年后将要迎接的生活,对我来说,姐姐正像一只在黑暗无际的大海上引领着我的导航船。

虽然我们姐妹俩相差两岁,但我们的个字却差不多。或许正因为如此吧,常常有人说我俩长得特别相像。记得上小学时,每逢新年到亲戚家玩,每碰见一个人他们都会这样说。

「我怎么不觉得呢?没有这回事吧?」

姐姐看了亲戚们的反应后,觉得很奇怪,便这样对我说道。对我们来说,每天都相互见面,看到的都是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另一张脸。到底哪个地方长得相似呢?我也常常很纳闷,但曾经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姐姐正和亲戚家的孩子在另一间房内玩游戏,从门前经过的婶婶吃惊地对我说:「哎呀,刚才你不是在对面那个房里的吗?」

小时候,我和姐姐的关系非常要好,常常一起玩耍,偶尔姐姐还会牵着我到比我大两岁左右她同学的家里去玩耍。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之间的融洽渐渐变化,我已经记不起最后一次和姐姐开心谈笑是在什么时候了。

* 1 (下) *

数年前,我和姐姐之间就莫名奇妙地产生了隔膜,但并不是那种明显得连身边的人都知道的隔膜,或者根本用不着用隔膜这样夸张的字眼来形容我们关系的微妙变化。只不过当她和我讲话时,她的脸上会流露出不愉快的神情。

有一次我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指着正在阅读的杂志对姐姐说:「这篇文章很有趣啊!」我仅仅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她瞟了一眼杂志便紧索着眉头,冷冷地说了声「哦」,随后立即走开了。或许是我自己多虑吧!那个时候,姐姐的态度以及脸上的表情,总让我觉得隐藏着几分暴躁。

当时一定是因为她心情不好,或凑巧那时比较忙的缘故,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我尽量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因一些琐事,才使姐姐露出那样的表情。

即使是自己多虑,但姐姐对我的不耐烦并不仅是她一时的反常。

记得有一天我从学校回家,看到姐姐正在起居室里和朋友通电话。姐姐对着无线电话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不时夹杂着愉快的笑声。为了不打扰她,于是我便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并调低电视的音量,独自看电视节目。

不一会儿姐姐便通完了电话,整个屋子立刻安静下来。我们各自坐在相对排放的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电视机的画面。我本想主动和姐姐聊点什么,但又犹豫了,这种不愉快的气氛原本就是姐姐先挑起的。刚才打电话时,她的心情明明很不错,但当剩下我们两人时,她却一言不发。她打破我们之间原本温暖、和谐的气氛,竖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终于,我把身体慢慢地挪近姐姐,打算主动和她搭讪,但姐姐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拒绝我。每次和我讲话时,她的应对都格外地简短,但她和母亲说话时却完全不一样。由此,我明显地感觉到姐姐是有意尽快结束和我的交谈。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很害怕,后来竟发展到姐姐还没有开口说话前就感受到她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无法呆在她身边的地步。最后,我只要在姐姐面前经过,或单独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就会变得十分紧张。那个时候的我,全身都会变得僵硬。

「夏海,你不要再穿那件衣服了。」

那是大约在半年前,正当我打算到书店买参考书时,姐姐指着我的衣服对我这样说道。她所指的,正是我外出时常常穿的那件白色毛衣,很早以前我就喜欢穿这件衣服。凑近一看,上面已经长出许多小绒球,有的地方还断了线。

「但是,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呀!」

姐姐好像不满意我这个答案。

「哦?是吗……」

姐姐一副对我满不在乎的样子,把头撇向一边。我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刹那间,仿佛世界上所有光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正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我们姐妹俩的长相的确十分相似,但我们的爱好及性格却恰好相反。

姐姐性格十分开朗,平日总是摆出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容,而且结交了男朋友,随时都有一群仰慕者簇拥在她的身旁,每天也有朋友给她打来电话。姐姐好动,兴趣爱好广泛,似乎很少见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在我的眼里,姐姐总是那么耀眼。

相反,我却是一个书呆子。最近,我总是伏在书桌前埋头苦读,家里人也只能听到我不小心折断铅笔芯的声响,即使在空闲的时候,我也只是读读历史小说。姐姐上中学后,常常去我不熟悉的地方玩耍,和我不认识的人来往。平日只有被姐姐强拉硬拽才肯出门,大多数时间我便一个人留在家里读书。这一切的变化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不过,我依然深爱着开朗活泼的姐姐。

我常常把呆在家里像块木头的自己,与在外得心应手的姐姐拿来对比,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卑,倒是为自己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姐姐而感到骄傲。

在姐姐的眼里,或许我只不过是一个土里土气庸俗的人。难道是我妨碍她的生活,而我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姐姐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她从未亲口说出对我的不满,从来没有说过讨厌我之类的话,甚至在某些地方还隐隐可以发现,她故意不让我察觉到她的不满情绪。正因为如此,每天都呆在她身旁的我,却从来没有体会到姐姐的心态变化。

或许姐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疼爱过我吧……

这个结论是否正确已经无从考证,但除了这种解释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答案。

我从没有找机会亲自问过姐姐,哪怕只是问一句话也好。可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当初我为什么不在姐姐活着的时候鼓起勇气亲口问问她呢?也许她给我的答案会令我后悔去问她,但总比现在这么纳闷好得多。

如今我永远地失去亲自询问姐姐的机会。我只有独自带着疑问和懊恼,苦苦地思念姐姐。

在这个没有了姐姐的家里,仿佛就象永远不会有早晨到来的夜晚一样,非常地安静。与两个月前那个家相比,现在的家简直是判若两样。

父亲和母亲自从看了姐姐的遗体后,就变得少言寡语起来,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守在电视前的时间却变得愈来愈长。即使偶尔看到搞笑的综艺节目时,也从没见他们笑过,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盯着荧幕。也许父亲和母亲以后半辈子也只能如此了吧!每次看到他们这种神情时,我总会这样想。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发生了多么令人高兴、振奋的事情,我想,在他们内心深处,依然会背负着无法卸下的重担,因此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面孔。

母亲依旧一如既往地为我和父亲准备饭菜,已经习惯以前那种平凡日子的母亲,简直像一台机器般,每天仍然准时为我们准备好饭菜。

每当看到屋子角落堆积的灰尘,我就想放声痛哭。父亲、母亲太可怜了。在姐姐遇害前,母亲总是仔细地打扫干净屋里每个角落,但现在的家到处都铺着一层薄薄的尘土,连这也没有察觉到的父亲和母亲,恐怕每时每刻都在回想姐姐幼时的笑脸。第一次抱起刚出生的姐姐时的感觉,也许现在仍然停留在他们的手臂之间。

他们不应该进入那间放有姐姐遗体的房间里去。在那里看到的姐姐,与珍藏在他们记忆中孩提时姐姐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将永远困扰着他们。

如今在这个沉闷的家庭里,我的存在是微乎其微的。当我主动和父亲搭讪时,父亲只是「嗯……」地支吾一声,然后毫无意识地点点头而已。但换个角度来说,或许我平日的行为也和他们一样。在与朋友交谈时,与父亲和母亲一样,我再也无法露出原来的灿烂笑容了。

夜幕降临后,我有时会进入早已空无一人的姐姐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思考问题。姐姐的房间就在我房间的隔壁。要是姐姐在世时,事先没跟她打招呼就闯进去的话,她一定会很生气。

平日没人居住的房间很容易就会堆积灰尘,我把手轻轻放在姐姐曾经用过的书桌上,顿时感觉到桌面早已铺满各种各样的尘粒。

姐姐以前坐在这里想了些什么呢?我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一边逐一打量房里的家具,一边静静地这样想。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窗,也许是由于夜幕的降临而漆黑一片。

有一刹那,我似乎看到浮现在玻璃窗上姐姐的脸庞。但是,当我定睛一看,窗上却只有我自己的影子。连自己也会把自己错看成姐姐,也许这正因为我们姐妹俩的确长得很像的缘故吧?

桌子的架上有一面小镜子。我想拿过来照照自己的脸,于是我便伸手过去。突然,我发现镜子旁边有一个圆筒形的小东西,那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支口红,于是伸出去的手转向了口红。

这是一支有着鲜血一般鲜亮颜色的口红,另外还有几支淡粉色的口红,但只有这一支鲜血般的红色深深吸引着我。

我已经用不着照镜子了。在我和姐姐之间,有没有口红这类东西,正是我们的不同之处。我紧紧地握着这只口红,离开了姐姐的房间。

我不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样生活下去。这样迷茫无奈的我却再次亲耳听到姐姐的声音,那是十一月快要结束的某一天傍晚的事。

*1 完 *

* 2 (I) *

十一月三十日。

我打算买一本关于大学升学考试的习题集,于是在放学回家的途中,顺便来到镇上那家大书店里。我并不是特别渴望能够升入大学,姐姐在世的时候,我在学习上曾经有过非常明确的目标,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故只好茫然地继续以前曾经憧憬过的目标。

摆满各种习题集的书架放在书店的最里面,我站在书架的前面,首先从最上面那层开始搜寻,从左往右依次扫视排列整齐的书脊。直到最右端的最后一册,才移向书架的下一层,逐次地搜寻适合自己的习题集。

可惜我怎么也找不到令我满意的书,于是我只好弯下腰来,开始搜寻书架上挨着脚边最下面的一层。我仍然从左边起依次确认每本书的书脊,当视线移到右端时,隐约看到一双皮鞋。

黑色的脚尖正对着我,显然这正是直接冲着我来的站立方式。我正准备抬头看个究竟时,那双鞋突然向远处跑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混杂的书架群里。

突然,我发觉有人老是紧盯着我,我顿时感到非常不安,于是我再次转过头去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一次我又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背后。书店里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在正面的书架上,但我的影子却被一个比我大整整一圈的影子覆盖。

然而我刚才一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他就站在我身后,离得很近,仿佛快要碰到我的脊背,我甚至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

他肯定是个色魔。听说以前这家书店曾经出现色魔,但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全身僵硬,像块石头似的,连呼救的声音也无法从嗓子挤出来,更不要说逃跑了。我被吓得头也不敢回,两腿发软,不停地打颤。

「对不起,请借一下。」

突然从右边传来了说话声,那是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

「色魔先生,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你瞧,天花板上挂着的那面镜子!我对这事情很感兴趣。不过,我想过去,可以让一下吗?」

或许是因为有人走过来,给我少许安慰的缘故,我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又可以动起来了。我转过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刚好站在书架的中央,正看着我。

那个紧贴在我身后的色魔慌忙地朝与少年相反的方向逃去。我看到他的背影,那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宽大背影。他那渐渐远去的慌乱相多少有些滑稽,我心里的恐惧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我转过身面向少年,并向他表示感谢。只见他瘦瘦的身材,个子比我要高,但不知从身体何处透露出一股柔弱的气息。我总觉得他身上穿着的校服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一定是和我认识的朋友念同一所学校。

「不,没什么大不了,况且我也不是为了要救你。」

他面不改容地淡淡说道。

「那么,你当时真的是恰好想从这里经过,才说刚才那番话的吗?」

「我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北泽,你是北泽夏海吧?你可和你姐姐长得很相像啊,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

他的话太唐突了,在那一瞬间我无法反应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开口说道:

「我在博子生前曾经和她碰过面,也从她那里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

「请等一下!你到底是谁?」

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少年没有理会我,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一个到处都可以买到的淡茶色信封,信封胀鼓鼓的,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这个,给你。」

少年这样说着,便把那个信封递给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呆呆地接过了信封。里面装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好像放着一盒磁带什么的东西。

「对不起,你只要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就行,请把信封还给我。」

我按照他所说的,取出磁带,然后把信封还给少年。他叠好信封,并放进衣袋里。

磁带也是那种随处可以买到的普通磁带,磁带标签上写着《VOICE1·北泽博子》。这几个字不是用手写的,而是用打字机列印出来的。

「这个磁带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写有我姐姐的名字?」

「只要听听这盒磁带就明白了。这是北泽博子生前托我保管的东西,我想一定得让你听听,于是便给你带来了。除了这一盒外,还有另外两盒,那两盒下次在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但如果你把我的事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话,那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话未落音,他便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

我一边喊着,一边想追上去,但根本不管用。正如刚才色魔站在我身后一样,我的腿动弹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少年并不是想加害于我,相反,是他从色魔那里把我救了出来,我却神志恍惚,不知何时已经紧张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书架的背后,只剩下我和手中紧捏着的磁带。

我在回家的火车上观察那盒磁带。车窗外的太阳早已下山,四周漆黑一片,如同用墨炭涂黑的一样。车窗外的风景几乎看不清了,或许正因如此,我丝毫感觉不到火车的移动。看来太阳的运转已经进入了冬天时令。姐姐遇害的那个傍晚,天色还很明亮的。

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从他所穿的高中校服来看,可能和我同龄,或许还比我小一两岁。他说他认识我姐姐,但我却从未曾从姐姐那里听说过有关他的事。

但是,仔细想来,在姐姐遇害的前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像原来那么亲密,所以姐姐没有提起过与他的相关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少年说这盒磁带是姐姐托他保管的东西,也就是说,姐姐可能是想让我听到这盒磁带里的录音。磁带的标签上所写的《VOICE1·北泽博子》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火车的车速慢了下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车。

车站前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当我拐到岔路口并沿着这条岔路走进住宅区时,在漆黑又幽静的夜空下,只有脚底下这条柏油路向着黑暗的深处无限地延伸。冰凉的寒风敲打着我,使我不停打着冷颤,我赶紧朝着回家的方向加快脚步。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从道路两旁的房子窗户里发出明亮的光。每座房子里都有一个家庭,每个家庭的成员们都幸福地围坐在餐桌旁。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顿时变得无比的空虚。

但我家的窗户现在却是昏暗的。这并不表示家里没有人,我一打开大门,便对坐在起居室的父亲和母亲打招呼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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