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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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纯正的女同性恋,所以,在她被害楼群的居民一致肯定,这女孩儿带男人回过家。只是,从凶手的样貌来看,似乎更像是个男人,假如王敏文没有和男人交往,那么,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杀掉她呢?艾莲发觉,这倒是和医院事件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所以关于这个女孩儿的情况,也许你可以问问保罗…”

话音未落,两人便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后进来的人,叫艾莲不得不多看上两眼:短短的寸头上,根根黑色向上抖擞;脸部线条分明,轮廓硬朗;嘴角稍微向下弯曲,下巴突起;平坦的上身披了件夹克,下面衬一条笔直的西裤——这大概就是妇人口中的保罗,若不是先前介绍过来,艾莲很难把她和“女人”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随着细微的观察,艾莲还是发现她的肩膀股价略为显小、骨盆也多少宽阔了些,除此之外,和一般的男人真是毫无区别。

尽管艾莲见她回来,很有礼貌的站了起来,又即使经过了妇人热情的介绍,保罗的态度还是冷若冰霜,而后艾莲跟她的交流,也是颇费周折。

保罗承认她认识王敏文,也对以前那段关系表现出坦率的态度,然而他却拒绝回忆与王敏文生活中的其他细节。当艾莲追问王敏文目前可能和什么人有亲密关系的时候,保罗也以并不知情为由,拒绝提供任何线索。

无奈之余,艾莲只得提出告辞,妇人将他送至楼下。

刹那间,艾莲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盯着妇人。

妇人不等他开口,抢先说道:“你有些怀疑保罗,对吗?”

见被人洞穿了心事,艾莲一时语塞,点点头算是默认。

“保罗是不可能的,她和王敏文关系的结束也是两厢情愿,她不会去做傻事,而且,她每天下班都会按时回家,和我呆在一起,当然,我也知道,亲密的人作证,并不一定有效。”

“对不起,我无意中伤你们。只是多少有些疑惑,她和我遇见的凶手有一些类似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总之,如果引起了你的不愉快,我愿意道歉。”

“没关系的。另外,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他对你的态度?”

“我不是很明白,只是感觉她不喜欢我。”

“因为她在吃醋!”

艾莲差一点儿便流露出惊异的表情,但他还是很少的控制住了:女同性恋当然也会吃醋,也会嫉妒,如果他不合时宜的表现出诧异的神色,那只会表情一个问题——即他并没有接受女同性恋作为一种存在所必然合理性。这会给妇人带来负面的感受,也可能影响后面的调查。

“保罗的占有欲很强,我是她的女人,因此,她也会和其他男人一样,希望我不要对别人感兴趣。也可能是我今天对你的态度过于友好了,所以她会不满,因为,我…”

妇人没有把话说下去,但艾莲隐隐的感觉到了后面的台词:“因为,我还是爱着男人的!”

见艾莲保持沉默,妇人又说道:“回去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也不要担心。因为出了杀人案,这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她愿意说什么,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艾莲为妇人的热心而感动,然而为了避免造成他人的不快,还是理应赶快离开。

临走的时候,妇人低声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刚才的楼层吧,悄悄地向上看看。”

艾莲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回头,他隐约的看见,先前呆过的那房间里,保罗站在窗户边,一直盯着他…

麦涛从“朋友”那里回来,便继续每天必不可少的生活——坐在转椅里,对着电脑出神。

给刘队打电话的时候,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住屏幕,“汇报”了所有的分析以及目前的进展之后,他自觉眼前发花,喉咙里阵阵作痒,这才吃了药,依依不舍地离开电脑。

须臾,又接到艾莲打来的电话,对今天的调查作了个简单的叙述。

“唉,如果我的那支录音笔还在,我们就可以一起分析…”麦涛说不下去了,想起那支消失的录音笔和陈芳的遭遇,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一见到保罗,”艾莲隔了好半天才继续说,“我一下子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名字叫…”

“等一下,”麦涛打断他,“叫我想想,你要说的是《男孩别哭》吧?”

电话那头的艾莲会心地笑了起来,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第十八章 麦涛(谋略)

电影《男孩别哭》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1993年,位于美国中部内布拉斯加州境内的法奥斯城来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小城的宁静。几乎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被他的纯真所吸引,女人们则对他频频表示爱意。尽管他成了全城的热门人物并与许多人结为朋友,但人们并不真正了解他的秘密。

这个自称布兰顿·蒂纳的小伙子实为女儿身,就住在离法奥斯75英里远的林肯市。她的真名叫作蒂娜·布兰顿。她无法接受自身的性别,却一直自认是“有性别角色危机”的男人。为此,她搬到法奥斯,希望能被人们接受,像一个男人那样生活。

“他”的新朋友伦尼告诉他,一个外乡人如果在法奥斯城找不到异性朋友将会被看不起。于是,布兰顿很快成了小城的情圣,并与一位名叫坎德斯的单身母亲住在一起。但拉娜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自从第一次相遇之后,两人很快便彼此热恋。布兰顿还与拉娜的前男友约翰成了朋友。约翰和死党汤姆都有前科,他们纠集了一帮粗野的男人,酗酒、昼夜狂欢。他们都接纳了布兰顿。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布兰顿因交通违章而被逮捕,她的秘密被发现了。拉娜得知真相后,站在了布兰顿一边,而约翰和汤姆却感到被羞辱了,他们的怒气迅速膨胀为一次血腥的暴力犯罪——他们强奸并残忍地杀死了布兰顿…

影片至此戛然而止,留给读者太多的思索,包括人自身的价值观,社会性别角色的定位…然而艾莲与麦涛考虑的是影片另一重涵义——毋庸置疑,所有人对于影视片中出现的强奸情节都会感到震撼,然而两人在这部影片中描述布兰顿被强奸并杀死时所产生的感受则更加强烈。这里隐含了一个观点:尽管大多数国家对于强奸罪的量刑更多是考虑被害人的年龄以及犯罪残忍程度。但强奸一个女同性恋者的罪行似乎更加残酷一些,特别是针对女同性恋中的男性形象扮演者。

艾莲和麦涛同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假如影片中的布兰顿并没有被杀死,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样?结论无非有两种:精神崩溃或是成为新的复仇者。

对于这部影片的回忆,使两人第一次把同性恋的线索与报复行为结合在一起。然而新的问题产生了:加入两年前萧影身上真的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事后报复的对象却一直是女性——那些跟她有过合影的女同性恋伙伴?

麦涛沉吟许久,把第三个线索,即医院可能存在的医疗事件,套了进来:萧影可能是女同性恋,但是她的这种倾向是什么爆发的呢?也许是在两年前,也有可能是在那之后。这形成了两条不同的路线:第一,当年的萧影并非同性恋,她和自己的咖啡店老板有了关系,但随后被不负责任的老板抛弃了。由于对男性的不信任感和被伤害之后产生的倒退机理,她可能转而对女性产生好感。而依照死去的线人薛婷婷的说法,她那个时候似乎怀孕了,也许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更有可能想要打掉,于是她找到了同性恋伙伴王敏文小姐,却没想到出现了医疗事故。由此,萧影的心理由爱转恨,开始一系列的包袱。第二条路线稍有区别,当年的萧影就已经是同性恋,这更符合薛婷婷的说法——她在酒吧工作的一年里与男性客人保持了不冷不热得适度关系——因为她对男性客人毫无兴趣。然后酒吧拆除后,她却被老板强奸,精神濒临崩溃,整日酗酒——这也出自薛婷婷的说法。但她那时候应该并没有走向报复的极端道路,原因可能是她怀孕了。出于女人天生来的母性情结,她可能会对赋予自己新生命的男人恨不起来。所以时至今日,酒吧老板都没被干掉。但那孩子似乎没有出生,为什么呢?还是出于医疗事故,在这个事故之后,她失去了孩子,但她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并不知道内幕。直到今年,即1999年,某人可能不小心走露了消息,使得她产生变态的报复心理。杀死女同性恋者可能出于她在和她们的交往中受到过更加强烈的伤害,甚至那起医疗事故很可能就是她们一手操控的。

无论是上述的哪条路线,其核心问题都是要搞明白,当年医疗事故的内幕。对于凶手的性别不明,麦涛也修正了先前的观点,考虑到萧影很可能是受到了作为女性被伤害的经历影响,更多情况下把自己当作男人——有可能开始改造自己的外貌,比如说注视睾酮等雄性激素,使自己的外表看上去也像一个男人!

艾莲对此的补充是:他想起了被杀的酒吧老板娘,假如这起独立于半年前的案件和眼下的系列案件真的出自一人之手,那么理由也就很好理解了。他顺便联系到了薛婷婷证词中可能出现的谎言,长时间找工作未果的薛婷婷可能求助过酒吧老板,而她的交换条件,是将萧影与老板偷情的秘密揭露出来。即使说,薛婷婷一直知道萧影和老板的奸情,为了自身利益,她最终放弃了再为朋友保密,转而投向老板娘的阵营。因此薛婷婷也成为被报复对象,可是凶手并没打算一开始就干掉她,也许对这个细节并不知情,然而对方主动找到自己告知线索的事情却令凶手坐不住了,她不得不除掉了这个多嘴的朋友。

艾莲把这些想法和盘托出,同时表示了一些问题的看法:第一,凶手究竟是不是萧影还很难说,也许会是了解内幕的人;第二,女主编谢晓虹遇害时间的怪异仍然是他心头难以解释的疑问,另外,那个奇妙的玻璃碎块尚未解释清,她是否真的被同一个凶手干掉都还是个谜;第三,如果真的像他们所分析的,他与护士何雨霏的交往则必然会给这个无辜的女孩儿带来麻烦,他不想干了。

麦涛对这最后一条感到无法接受,“伙计,”他这样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如同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中途收手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前功尽弃,咱们当时说好的,你来接近何雨霏,这有可能引出凶手。当时你也知道这可能带来的后果,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眼下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保护好她,我们来设计一个圈套,诱出杀手,问题就全都解决了。兄弟,这一次你听我的,应该不会有错。”

麦涛的一席话说得艾莲沉没无语,他确实丛一开始就了解了这个计划,而且到现在一成不变,也小有收获。可这是不公平的,他知道这个计划,麦涛也知道,甚至刘队也可能听说了,但是何雨霏不知道!她只是在与男朋友分手之后“巧遇”了一个令她产生好感的男人,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或许会有感情,或许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然而她都并不知道这个计划。也许像麦涛所说的,早晚有一天,他们可能引出凶手,但不论何雨霏是否会被凶手伤害,她就无法得到完满的结局——抓到凶手的那一天,也将是她和新的男人分手的那一天。依照自己的性格,艾莲是没有勇气把这一切讲出来的,告诉那可怜的女孩儿,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她。也许,到那个时候悄然离去才是上策。

麦涛是在中国最了解艾莲的人,他由此猜到了他的心事,也从他的沉默中品味到了犹豫,最后,只好继续说道:“兄弟,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当然我们也从来不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但是,想想那些死去的女人,想想我们的工作和使命。跟那个丫头别玩儿得太过火,你会控制好自己的,别带来太大的伤害,就一切OK了。另外,刘队那边,我不打算出面了,一切的分析以及我们的安排,都由你来讲述。你看这么办行吗?”

艾莲想到了陈芳,甚至为没有说实话而且心怀叵测的薛婷婷感到难过,麦涛和自己一样,都不可能以伤害他人为乐,他们不得不这样做。他没有理由拒绝他。但是,艾莲不愿再和警方发生什么关系,也许是由于愧疚,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坚持仍由麦涛去和刘队沟通,同时也试着要求刘队暗暗派出一些人去保护何雨霏——他实际上并不希望如此,这就好像他和何雨霏的“感情戏”,不得不在一大堆拍摄人影众目睽睽之下,按着剧本一步步地上演一样。他不喜欢演戏的感觉,却从小开始不断地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戏剧。

最终,两人达成了一致,这是麦涛的计划。与以往两人合作所有的案件不同,这是独立的麦涛的计划。

还是那个阴暗狭小的房间,只是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全都撤去了。主人在写字台前抽着烟,他(她)的报复已经接近尾声,没有必要再保留那些该死的物证了,付之一炬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可他(她)还是感到了一些危机,有个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喜欢超越规则办事,更讨厌增添无辜的受害者,既然自己是一个复仇者,那么,所有的行动当然都应该围绕着那些当年犯下罪行的该死的人们!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人洞悉,因此,当照片被处理掉之后,那罐快用空了的迷彩油,却依然保存在写字台的抽屉里。

他(她)有自己的原则,因此,当初曾经放过麦涛一马,只不过,这一次,他(她)需要等待时机,干掉那个知情人…

到了1999年7月3日,也就是艾莲29岁生的前夕,他与何雨霏“邂逅”的第四天傍晚,两人的感情已发展到濒临失控的地步。

在用过了晚餐之后,艾莲正准备打道回府,何雨霏却靠过来,开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他有些惶恐,因为知道那份计划的不公平的感觉油然而生,遗憾的是,却没有占据内心最主要的部分。艾莲算是个谦谦君子,他缺乏感情却并非没有性欲。他的目光从她的半遮半露的睡裙上滑过,停在她胸口的那一对尤物上;他的手指也颇含热情地揽住她的腰肢…该死,我他妈是怎么了?艾莲不断地告诫自己,却又有些无法自持,心襟荡漾。一直以来,他都成功地在避免这一类事情的发生,可今天是怎么了?

“你很冷淡,”她说,“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

这话,什么意思?

艾莲惊异地瞥向自己曾经用过的玻璃杯,那里面,只剩下很少的红酒,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我希望能留下你,”她又说,“你也知道,我是护士,从医院拿一些药品相当容易。”

该死,难道我们都错了?

“你很优秀,也很体贴,真是奇怪的感觉,”她又说,“这和你的冷淡截然相反,似乎一切都是矛盾的,但是很美。”

她的目光开始闪烁,脸贴着他的面颊。

难道我们都错了?该担心的不是她,而是我们自己。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到头来只不过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对了,何雨霏见过麦涛,如果,如果她是凶手,那么她当然也知道和薛婷婷见面的我,在发现薛婷婷尸体的时候,我和麦涛呆在一起,她由此了解了我的身份。也许,从一开始,这些都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而我们才是自投罗网的傻瓜!怪不得相识的那一天,会有她和男朋友分手的那个巧合,难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开始飘移不定。糟了!他很想站起来一把推开她,夺路而逃,却已经丧失了这个力气。他的目光再次滑向她的乳沟,胡说,全他妈是胡说!她根本没有服用过雄性激素,她一直把自己的两个身分掩藏得很巧妙。只是,干掉了自己,无异于惹了麻烦,她可以继续掩藏自己,没必要这么做的…也许她会再次开始逃亡之路,也许…

艾莲的眼皮快要阖上了,他努力挣扎,却似乎毫无用处。他的头部渐渐低垂,开始了粗重而含混的喘息。

就在这时候,仿佛时机已经成熟,何雨霏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嘴唇靠了过去。

一瞬间,昏昏欲睡的艾莲,忽然清醒过来,他松弛的手指猛地抖动了一下。腿部有某种强烈的刺痛感,正是那刺痛在刹那间把他从失去意识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丧失了神采的眼睛忽然间炯炯地射出光来,一把推开何雨霏,站了起来。

这显然出于何雨霏的预料,她大吃一惊,向后退缩,靠在卧室门边。

“你…”她声音惶恐。

他并不回答,径直走进洗手间猛地冲了一把脸。随后将长裤退下,发现在右腿上有一个小小的创口,已经穿透皮层。

这是怎么弄的?艾莲在裤兜里摸索一番,发现了那成三角状约摸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碎片。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在谢晓虹家里搜索出来的物证。在商场购买西服的时候换到了这个口袋里。没想到这东西救了我一命。

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离开,可艾莲盯着洗手间镜子中的自己,突然疑惑不解。

不,不对啊,谢晓虹的被害果然另有隐情。他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数天前在谢晓虹住所调查的情景。

那天,他先是在卫生间的阴沟里发现了女主编与萧影的合影照片,随后把它交给刘队。走回来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他低头捡起了玻璃碎片。随后又注意到旁边的墙壁上,有一小处墙壁的墙皮脱落了,可惜当时并没太留意。

现在,他一眼瞥见何雨霏浴室里的香水瓶——淡淡的康乃馨香型——嗯,会有股母亲的味道。他想起之前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并不一样,也许这是在家里,才会喷上的香水,就在洗澡之后。是的,所以才在浴室里也摆上一瓶。

也许这里和谢晓虹的家里有些相似,这枚玻璃碎片,正是香水瓶上的。有人把它用力地向外掷去,香水瓶砸在对面墙壁上碰得粉碎,因而,也在墙壁上留下了痕迹。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做下这件事的人会是谁呢?谢晓虹的老公远在国外出差,当然不在怀疑之列;而凶手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又不需要利用香味来掩盖尸臭,何况他在事后打扫过这些碎片,所以他也不可能给自己增添麻烦;如果没有其他人那就只能是被害人自己干出了这件事。是谢晓虹本人拿起了香水瓶,用力向外掷去造成如此后果,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凶手处心积虑地在这起命案中做出假象,他肯定处理过尸体,但用的什么方法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至少造成了昆虫学判断和法医学判断在尸体死亡时间上的不合拍。同时,尸体的被杀害位置给人们一种错觉是在卧室里进行的,当然,蛆虫的活动迹象表明,真实的地点不在卧室,而是浴室。那么,凶手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从被害人死前穿的性感内衣来看,她应该已经洗过了澡,在床上等着情人到来,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只是她想不到罢了。总不会有人穿着洗澡吧,所以换内衣的举动一定是在卧室里。凶手如约出现了,起初自然没有引起被害人的怀疑,就像以往一样,他们准备做爱。但是,凶手事先就计划好了,趁被害人没有防备,使用准备好的绳索套住了被害人的脖子。之前的王敏文和宾馆女性很可能也是这么被害的。但问题随即出现了,既然凶手已经卧室里完成了杀人准备,那么最后的凶杀现场时浴室该怎么解释呢?跳过这个疑惑,再向后看,不论出于何种理由,反正凶手把被害人带进了浴室,为了不给自己带来麻烦,至少不让被害人叫喊,他应该极力控制住绳索才对。两人达到浴室后,凶手完成了杀人行动。可究竟被害人是在什么机会下扔出香水瓶的呢?

从香水瓶的抛出方向来分析,被害人很有可能是想用它来打击凶手,给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奇怪的是,她有没有机会这么做呢?艾莲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答案:也许,被害人看到从镜子中看到了凶手的脸,但这张脸是她熟悉的面孔,理当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等一下,她得到了一个机会,在被紧紧勒住喉咙频临死亡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机会,这要怎么解释?或许,凶手也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就像我现在一样,看到了自己的脸…一丝犹豫…时机…或许…

疼痛的刺激毕竟只是暂时的,过后还是无法抗拒药力,艾莲再次感到天昏地暗。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趁刚才这个机会赶紧逃走,可悲的是,他分析出了女主编的一次机会,却让自己的机会悄悄溜走。他晃晃悠悠地从浴室里褪出来,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自己那双迷离的眼睛,在他的视野里,仿佛有很多双眼睛,正在望着自己。

他只将房间门拉开了一半,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脑袋撞在门框上,身体颓然地倒了下去…

“你有多久没有艾莲的消息了?”

“大概四个小时…”麦涛烦躁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

“他没接电话,也没回一个短信?”

“是的。”夜幕下,路灯边,麦涛的脸色很难看,身边的刘队则掩饰不住担忧的神情。

“跟平时不一样,”见麦涛又抽出一支烟,刘队凑上去点火,一连几次都没能点着,“妈的,没气儿了!”

麦涛自己的打火机也意外地打不着了,他心下升起一阵不安。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们得上去看看。”

“再等等,”麦涛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音里也有些颤抖,“等等,艾莲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现在别,不然会前功尽弃…一旦暴露出艾莲的身份,就算何雨霏真的知道什么,也不会再说了。”

麦涛说“应该”,自己心里却没了底。该死!艾莲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楼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行,不能等了,”刘队斩钉截铁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艾莲的安全很重要,我们不能再失去…”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化妆潜伏在路边的警员忽然过来报告说:“队长,目标出来了。”

两人均是一愣,警员解释说,何雨霏从被监视的住宅楼里走了出来。

“分头行动!”刘队立刻下了指示,“你们两个,去追踪护士;我和麦涛上楼察看。记住,一旦目标有返回的迹象,立刻通知我们。”

安排妥当之后,刘队与麦涛立刻从草丛后站起来,顾不上抓挠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迅速向住宅楼靠了过去…

第十九章 麦涛(控制)

1999年7月4日清晨,艾莲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眼前的世界有些残缺不清,他花了些时间来适应透过窗户的强烈阳光——心里生出一阵美妙的感觉——自他回国之后便一直连绵不断的阴雨天看来完全的结束了。他想动动右腿,发现上面沉甸甸的,何雨霏枕在上面睡着了。他又意识到左腿也有些不自在,伸手摸去,昨晚的伤口上已经缠裹了纱布。

艾莲的意识有些空白,便干脆不去细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一动不动地,维持着睡着时的那份安宁,只是瞥了瞥床边的闹钟,还不到六点,便按掉了闹铃;忽而又想起这一天是周一,何雨霏是要上班的…

小区里不远处的汽车上,两个人伸着懒腰,哈欠两天。

“刘队,”麦涛先开了口,“你说昨晚上咱们是不是犯傻了?”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咬了多少个包?”

“七八个吧。”

“那就对了,我们干嘛不从一开始就呆在车里呢?”

“你…”刘队十分吃惊,盯住麦涛那张略为浮肿的脸,“这是你的主意啊?”

“啊…”麦涛好不容易收起一个长长的哈欠,“我都忘了,真是抱歉。”

“等到护士去上班,我们几个也该找人换班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晚上还是咱们。”

“知道了。”

“你醒了?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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