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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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克倒没介意,甚至很快取到了她需要的所有。

“颜色浅绿,泡状,应该属于藻类的一种,不知道是否生活在特定水域。需要做下检测。”女生对着棉签上的东西自言自语一会儿,才把东西装进物证袋。

“把这个交给他们的人,那群家伙信不着我。”她递了东西给龚克,摘了手套,这才第一次正眼看龚克,“你不是他们的人?”

女孩儿是鹅蛋脸,脸颊上带点婴儿肥,头发束起,在脑后盘成髻。她穿件粉色T恤,下面是七分仔裤,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脚上穿着帆布鞋。

“你比昨晚正常许多。”

龚克接过物证袋,转身时听到她用上扬的语调说,“你谁啊?怎么随便占人便宜啊!”

盯着径直离去的背影,叶南笙揉揉鼻子打个喷嚏,心想老穆你就害我吧。

比起和人打交道,她真更愿意面对的是具尸体,真的。

第四章第一印象

现场勘查到下午四点算是基本结束。

最先离开的是救护车,车里没有亟待解救的鲜活生命,没有鸣笛,它就像一辆普通面包车一样,缓慢调头,穿过人群,驶上马路,然后汇入车流。

它会开到市法医中心的停尸间。

但凡被发现的非正常死亡现象,尸体都会送到那里。法医将对尸体或尸块进行解剖、检验、各种病理分析,最后出具尸检报告。如果死因有异,那尸检报告将作为警方侦破案件的第一手依据。

和记者打了近两小时交道,戴明峰消耗了不少体力和耐心,他在现场来回走着,不时停下脚拿手抓揉头发,样子看上去很焦躁。

“哎哎,那个谁,注意态度!”他指着一个正为救护车清路的同事,大声喊。

“糟透了。”直到车辆逐一疏散离开,民警开始把警戒带卷曲成捆,最后一个闻风而来的记者钻进白色面包采访车离开,戴明峰才有时间走到龚克旁边,说了这三个字。

案情的复杂产生客观压力,但也有更大的主观压力来自舆论以及市局甚至省厅方面,百姓希望有个太平的生活环境,领导要求他们实现百姓这个希望。

也曾破过不少大案的年轻刑警队长这次有些吃不消了。

戴明峰十指张开,掐在腰上,两脚跨立站姿,头低着,在热闹渐去的广场上,一副压力山大的样子。

龚克话少,尤其不擅长安慰人,看到戴明峰这样,他想不出该说什么。伸手轻拍了戴明峰肩膀两下,龚克说,“先从基本案情入手吧。”

龚克的声线特点是冷,陌生人乍听会觉得这人不易亲近,不过也是这个声音让戴明峰重拾了信心,他仰起头,看着被自己视为神祈的老师,重重点头,“好。”

归程。

龚克戴明峰同车。

开车的依旧是来时那个小姑娘,介绍说她叫夏图,27岁,警校毕业直接分到市局,工作两年,专常计算机网络追踪。一年前,她被领导分配到戴明峰手下,工作至今。

然后就是车内一阵沉默,很显然,三人还停留在津港广场时那种状态。

车子开出千米,前方不远是处十字路口,隐约看得见交警不停挥手,他们在尝试让车子动的快起来,可五分钟过去,现代依旧埋在臃肿车流中,缓慢向前蠕动。

似乎想缓解下压抑的气氛,夏图打开了前后四面车窗,各式声音顿时涌入车厢,同时也把龚克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现代挨着旁边的人行道,一个路人正弯腰揉着脚踝,粉T恤、七分仔裤、帆布鞋,外加那张婴儿肥的鹅蛋脸,是刚刚在抛尸现场遇到的那个901邻居。

感觉到有人看她,叶南笙扫下碎刘海,臂弯里看向倒立在旁边的汽车,当然她也看到了倒立在车里的龚克。

她直起身,耸耸肩,分明像在说“大人物和吾等屁民待遇就是不同!”

龚克觉得这个“屁民”还真有点骨气,连伸手拦车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爱交朋友,更不爱管闲事,关楚总说他有交往恐惧症。的确,他在乎案情多过其他。所以龚克真很犹豫,他该不该提醒戴明峰,车下还有个他们的同事在步行呢?

倒是夏图先看到叶南笙,她朝窗外喊,“叶医生,你没跟跟勘查车去法医中心?快上车。”

警察也不是不会偶尔做点小出格的事,譬如夏图,趁着车速为零,直接侧身一推,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快啊,叶医生,你再不快点,我被交警抓了铁定挨领导批!”夏图几乎绑架似的拉了叶南笙上车。

身后戴明峰“哧”了一声,“不被抓我就不批你了,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就差没把天捅破了。”

“你啊?不算领导,你是我们头儿。”夏图回头看了戴明峰一眼,转回身踩油门,“专长就是给没纪律性的我们擦屁股的。”

几句调侃让戴明峰在外来的客人面前有些掉分儿,不过意外缓和了车里几乎凝固的气氛。

就在戴明峰打算收拾小丫头片子夏图的时候,车上一直沉默的第四位乘客开了腔。

“你怎么知道我姓叶?”她是拿着老师给的证件直接进的现场,证件上就算写了名字也是老师穆中华的。她是无名小辈,不该有人认识她。

车过了十字路口,车况变得流畅,夏图提了个档,“我不仅知道你姓叶,还知道你叫叶南笙。”

夏图晃晃头,“一副我说对了吧”的样子。叶南笙眼里的惊讶直接让夏图笑出了声,“别惊讶,是龚老师告诉我的。可是,叶医生,你不会不认识龚老师吧?”

“龚老师是哪棵葱。他又怎么知道我的。”这是那天,龚克从后视镜里叶南笙瞥来的淡淡一眼中解读出来的信息。

“哪棵葱”和叶南笙被一同安排入住了榆淮区一家名叫阳光的招待所。招待所对面不远是榆淮分局的小楼。

对这种安排,戴明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说,“两起案子都发生在榆淮区,当年那起案子直到最后市局也没侦破,最后市局把案子转回了榆淮分局的积案组,相关的案情资料也一并存放在这儿。为了尽快破案,也为了避免外界干扰考虑,这次市局就近就把专案组设在了这儿。我们也是就近为你……们安排的住处,条件有限,还请多包涵。”

戴明峰似乎还是瞧不上这个脚步声轻地不像人类的女法医,可在夏图的一在暗示下,他“礼貌”地加了个“们”字。至于那位一门心思放在望天发呆的女法医听没听到,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龚克的房间在203,叶南笙是205,在他隔壁。夏图204,住两人对面,作为专案组特派,随性配合他们的工作。在前台拿房卡时,夏图被告知了一条留言,随后她把这条留言转告给正站在楼梯口陪龚克说话的戴明峰身上。

叶南笙依旧被凉在一边。

夏图走到戴明峰身边,手肘捅捅他,“老大和副局三点就来了。”

“啊?”戴明峰晃下神,条件反射的看向手腕上指在五点一刻的手表,那俩家伙不得等急眼啊。

“不过他们四点时候走了。”

戴明峰瞪了夏图一眼,死孩子,说话大喘气不说,还调侃领导,胆儿肥了……都是他惯的。他报复性的去敲夏图的头,被女技术员一个闪身躲开,“还有,头儿,副局让你五点半之前到他办公室汇报情况,你现在还有十四分五十三秒的时间。”

戴明峰嘟嘟囔囔的走了,直到招待所的玻璃门再看不到他撒丫子狂奔的身影,龚克才开口,“副局说的该是让他尽快过去汇报吧?”

“嗯。”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夏图之前从戴明峰那里已经耳闻过许多龚克的事情,对他似乎洞悉得了一切的观察力见怪不怪,“想治头儿,非给他上纲上线不可,谁要他总歧视我们女性。”

夏图说着,挽起叶南笙的手胳膊,边招呼龚克上楼。

那刻,龚克想起自己读警校时老师在一次案情分析后说的一句话,“在男人的讥讽面前,被讥讽的女人们所结成的同盟式友谊往往是极具杀伤力的。”

那次的案情很简单,花心男人一脚踏两船,两只船还没挤走对方,却发现男人瞄向了第三只,于是那两只一气之下合力结果了男人。

把相似情况套用在戴明峰身上,龚克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招待所的条件比想象中要好,差不多有二星级水平。标间单卫带淋浴,两张单人床并排摆在房间里,铺着白色被单,被单浆洗过的样子,铺在床上四边叠出齐整棱角。两张床中间过道对着墙上的电视,挨着电视再往里贴墙摆张四方桌,上面依次摆着一沓便签纸和一只水笔。

龚克放下东西,正寻思接下来干什么,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外面站着夏图,她是来给龚克送案件资料的。

“资料太多,我先拿这么多过来,老师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再去拿。”似乎还保留了学校里的稚气,夏图充满干劲的说。

龚克接了资料,点头。

回到房间,他洗把脸,脱掉外套躺在床上,拿起身旁的卷宗。

案情最早要追溯到20年前,1992年8月25日,一场暴雨之后,两个收车准备下班的公交车司机在解手时意外捡到个带封条的盒子,自以为捡到宝贝的司机打开盒子,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着的男性生殖器,生殖器呈寿司状被切成数段,他们随后报警。

接到报警电话,警方立即出动。在接下去直到第二天上午的近十五个小时内,临水市陆续多处地点发现了被切割下来的人体器官。其中包括一只左耳、两只眼珠,十指以及沿脚踝骨剁下的双脚。

后来,法医通过对这些残骸的皮下组织、骨骼以及可以提取出来的数据进行比对分析,确认它们来自同一男性。根据伤情判断,法医得出该名男子应该已经遇害。

可离奇的是,无论警方再如何严密搜寻,被害者身体的其余部分至今都没下落。更让人费解的是,市局对本市失踪人口以及外来流动人员的排查中,也是少有斩获,一个月过去了,前来认尸都逐一摇头离去。

那些尸块,就像随着大雨一同凭空降临在了临水市,再难寻得来处。

省公安厅把此案列为头号重案,有关方面要求限期破案,临水市警方为此成立了精英汇聚的“8-25”分尸案专案组,那段时间,全市所有的警力几乎全部投入到了这起案件当中。

可无论他们围绕着第一抛尸现场扩大搜寻范围,还是排除掉无数嫌疑人,面对一起连被害人是谁都确认不了的案子,就算施公在世,也是束手无策。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8-25专案组在无任何案情突破的结局前无奈的宣布了解散,同样的无奈恐怕也留在当年那群为8-25耗尽心血的专案组探员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二十年时光荏苒而过,当年的专案组探员多半已经退休或调职,8-25好像一个被遗忘在世界角落的小小尘埃一样,再鲜少被人提及。直到2012年9月21日,一起近乎相同的案件再次在临水市发生,同样是茬口整齐的被割下的左耳一只、两只眼珠,十指,沿脚踝骨剁下的双脚,以及被切割数段的男性生殖器。

在和上次相同的地点被陆续发现。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上次是只木盒子,这次真成了装寿司的塑料盒。但也和上次一样,塑料盒被拿纸条交叉封了,上面写着两个字——天谴。

“你是有多恨男人?”目光从卷宗上的字迹移开,龚克眼神迷离,像在对虚空中那个看不见的凶手说。

耳边突然传来尖叫声,声音像是夏图的,可却是从隔壁205叶南笙的房间传出来的。

龚克穿下床穿鞋,开门,两步就走到了叶南笙的房间,房门被锁扣夹住,并没关严,龚克推开门,看到的是手拿菜刀和夏图扭成一团的叶南笙。

第五章 902先生

“早说你是在做现场模拟啊……”夏图喘口粗气坐在床沿上,她十指交叉掌心对扣,一下下活动手腕,“真没看出来,那么瘦,劲儿倒不小!”

叶南笙同样也气喘吁吁的,她挨着墙角坐在地板上,脸色给了龚克和之前那晚一样的惨白诡异感。她休息的比夏图要久,半天过去才嗡声说,“老穆说,人死前,按已知自己要死和未知自己要死两种情况,心脏和神经系统会给肌体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射结果,反应在尸体上也会有相应区别,如果找到其中的规律,对判定死者是意外死亡还是被杀、甚至凶手是否是其熟人都能提供出重要的参考依据……”

“这么神!果真泰斗。”夏图吹声口哨,却没忘记教育叶南笙,“那你也不该亲身实验吧,你自己看不到就你刚刚那眼神,真像第三个人举刀在砍你的手一样。”

想到附身一样的叶南笙,夏图强忍住寒颤。

“刀呢?”叶南笙像没听到夏图的话,顾自低头找菜刀。她眼神迷离,不住地喃喃,“我和厨房师傅借的,要还的。”

夏图翻个白眼,考虑着一会儿去万维网搜下,看是不是所有泰斗的徒弟关注点都如此神奇。

他们似乎都没注意房间里还站着第三个人。

不过正如关楚的评价那样,某些时刻,龚克的存在感极低,他像个不属于这人间的生物,只在某些时刻发出不能让人忽视的光芒,而绝大多数时候,他就像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物。像个水管工人,穿着蓝制服,袖口磨成白色发亮;或者是市场随便哪个菜贩、喉咙带着职业性的沙哑。

总而言之,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引不起别人注意。

好比现在。

如果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真不知道夏图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玩刀很危险。”出来的急,龚克的衬衣领松着,袖口挽起一截至小臂,小臂是和手背一样的苍白颜色,刚刚的抢夺过程让他额头挂层薄汗,再配上右手握着的菜刀,形象和他不苟言笑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道是龚克这种杀鸡的造型太过滑稽,还是他明显不大擅长的教育式言论,总之夏图笑场了,连叶南笙的嘴角也弯弯的。

他是真不擅长同人打交道,尤其女人,所以龚克直接转身出门,“我去还刀。”

七点不到,阳光招待所的走廊里一片寂静,脚步过处,有年头的木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声音。

厨房在一楼东侧靠里位置,龚克穿过明亮的大厅,进了走廊。那时候,大厅里几个人坐在水吧旁聊天,断续有笑声尾随在身后。

招待所是横向设置结构,走廊很长,十五米左右样子。龚克走了几步,头顶突然嘶一声响,紧接着四周便陷入了漆黑。

似乎能听到前台经理安抚客人的声音,和招呼检查电闸的声音。可这种种声音都掩盖不了身后的吱吱地板声。

一只手搭上了龚克肩膀。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幽幽地总带点状况外情绪的声音,是叶南笙。

“跳楼很危险。”龚克想也没想的回答。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伴随黑暗之后,声音带着极度揣测后的不肯定再次响起,“你住902?”

恭喜你答对了,龚克想起关楚总爱说的这句话,这让他多少欣慰。即便再不在乎存在感的人,也是不愿一直被当成白板在别人面前晃悠的。

他点点头,后来想起她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902住的不是个老太太吗?还是个带七岁小孩的一家三口?要不是那个搞行为艺术的杂毛小子?”叶南笙伴着手指细数她记忆中那些邻居。但无论是谁,她都觉得不是龚克。

龚克不想告诉叶南笙,那些邻居都是在一年前,甚至在更远的过去,而且据说,他们的入住时间基本都在一个月之下。

“溺水危险。”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见到叶南笙,龚克就把她同那个笔名为“南声”的《真相》杂志写手画了对等号,看得出,这个女人对法医事业有着很大热情,甚至狂热。

安全考虑,他出声提醒。

“去年就试过了。”

回答依旧是简约风。

“捆绑勒死也危险。”

“上个月勒过了。”

你来我往,黑暗中,两人从容。

“触电不要试……”

“唔,这个真没试过,回去可以提上日程。”

……

线路很快接通,夏图跑到一楼走廊,看到一片光明下,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个面无表情越发严重,一个兴奋溢于言表的两人在讨论——死法。

有招待所的人从旁经过,无不从容而来,匆匆而去、表情惊恐。

有时候,夏图就觉得,龚克和叶南笙上辈子一定是很熟悉彼此的那种朋友,不然这辈子哪里来的那么好默契几乎同声同字的回答她:“反过来。”

夏图的提议是,“先吃饭,然后我带你们去抛尸现场看看。”

叶南笙看了龚克一眼,说,“902,挺敬业的嘛。”

龚克觉得自己眉心跳了两下。

902?在叫他?

轻松气氛在七点整时结束。

榆淮区,三庵庙东路。

秋初,微凉,人烟稀少的马路。

远处,一盏幽暗路灯闪闪烁烁,像是随时会报废灭掉似得。龚克眯起眼,勉强看清灯下广告亭旁牌子上写的字——终点站,三庵庙小学。汉子下面是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1。

亭子近两米长,主体是钢板构架的玻璃面广告墙,玻璃板后压着一个净白牙膏的宣传海报;亭子顶部支出半米的斜面,是遮风雨用的。才七点光景,亭子里一个候车人都没有,风乍吹起,广告墙上的那排大白牙像吃人的怪兽,竟阴森恐怖的。

夏图停好车,想想又折回去开了前车灯,顿时,现代车前的区域亮起两条光带。踩着其中一道,夏图人影飘忽的走到龚克身旁,“喏,那里就是两次发现尸块的地方。9-21之后,11路都把总站改到别处,上次我们来取证,11路总部看门的老大爷说这里就再没什么人来了,连鸟都不飞了。”

说最后一句时,夏图语气明显带着自嘲。这是身为人民警察却破不了案的正常反应。

顺着夏图手指的方向,一面几乎和临水这座现代化城市格调完全不符的老墙第一次进入了龚克的视野。车灯光刚好照在墙底的一处龟裂上,很大一条缝子却不像自然断裂的形状。

“七十年代的建材,又长年被尿酸腐蚀,再加上临水时干时涝的气候,所以造成了这种非自然的龟裂形状。”说话的是叶南笙。龚克甚至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前面的。

此时的叶南笙不知从拿淘来个手电筒,照着捏起地上一撮泥土放在鼻子边闻,“谁说没人来的,尿骚味还新鲜呢!”叶南笙嫌弃弹掉指尖的土,还不解恨的又拿出张纸反复擦了数次才算解恨。

对龚克,叶南笙虽然没表示出什么,不过龚克明显感到了她以下这种情绪,“凭什么就男的能随地小便,想方便就方便,完了事提起裤子就走人啊?凭什么女的就不行啊!”

在任何情况和条件下都无条件要求和男性掌握同等权利,典型女权主义拥趸者,这是逐渐接触后,叶南笙给龚克留下的新印象。

她比想象的还有意思。

龚克蹲下身子,也在叶南笙脚步位置捏起一撮土,他先拿手指捻了捻,有潮感,放在鼻间闻闻,的确是属于尿液的那种酸涩味道,结合了当天临水的天气情况,龚克和夏图说,“联系法医队取样,回去化验下。”

“龚老师,你是真瞧不起我们女同志是怎的,南笙不就是法医?”夏图也拿了两只手电筒,手里亮着的那只围着龚克身后晃了一圈。

龚克回头,看到已经收集好证据装袋的叶南笙挑眉看他。

你很大男子主义。

不是……或许有点吧。

眼神交流中,龚克先败下阵来。他接了夏图递来的手电,四下里边照边像在搜寻什么。

“龚老师,你现在这么仔细的找,是怀疑凶手在案发后重新回来过吗?那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没这种可能,一些变态杀手在‘冷却期内’,就是喜欢通过故地重游寻找刺激和快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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