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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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德拉藻是孢子式生殖方式,藻体产生许多有鞭毛的孢子,可自由游动,每一孢子成熟后各自长成为一新的个体。在南美洲,它们的繁殖速度是惊人的,1969年的巴西东海岸事件,罪魁祸首就是这种蔓德拉藻。一星期内疯长的海藻大量堆积在巴西近海,它们吸收浅水层氧气,遮住阳光,造成近海鱼群大量死亡,那片海域在一段时间内被称为死亡之海,蔓德拉藻也被当地人叫做‘死亡’或是‘天神的惩罚’。呵。”他喉咙发出一个声音,很怪异的经由一层玻璃变音后成为更诡异的声音,叶南笙觉得他是在笑。

她问,“怎么了?”

男人从显微镜下抽出切片,直起了脖子,可依旧背对叶南笙,“不过,中国的水质环境刚好遏制蔓德拉藻的疯长速度,成熟的蔓德拉藻两天能分裂一个新孢子,新孢子到成熟要一个星期。”

“懂的够多的。”可知道这些对案子却一毛线用处都没有吧。叶南笙推开玻璃门,走进实验室。

“根据藻类的成熟和分裂情况,凶手该是在9月29号晚上将尸块丢弃到津港广场喷泉池的。十一国庆,津港开喷泉时,尸块被发现,人群躁动,一切矛头都会指向那群没用的警察……”

一阵诡异的笑声终于让叶南笙心里打个寒颤,“你怎么能猜到这些?”

那男人慢慢回头,实验室的幽蓝灯光让龚克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徐徐说:“因为……我就是凶手……”

叶南笙猛睁开眼,眼前是夏图一张放大的脸。“叶医生,你没事吧,什么叫‘那你说说杀人是什么感觉。’你不会连这都打算实验下吧?”

你当我白痴啊,这能试吗?

叶南笙淡淡看了夏图一眼,别过脸,手不着痕迹的在脸上滑了下,然后她把沾了湿粘液体的手藏到背后。环视下人走的差不多的会议室,叶南笙尽量不让夏图看出她是带着起床气的情绪在说话,“他把分析结果和你们说了?”

“说了。一组被派去筛选8-25的过往嫌疑人,二组则去查市里现存的蔓德拉藻的来源。龚老师说蔓德拉藻在中国还很少见,找到它的来源,对案情侦破会有突破性帮助。龚老师神了,我开始怎么没看出来他是那么一个博学的人呢!”

“没人跟进莫代勇那条线?”昨晚和龚克赶了一个通宵进行化验、模拟,叶南笙脸上带着憔悴,问夏图时,她眼睛始终看着站在门口和戴明峰说话的龚克。

那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啊,心思怎么就那么缜密呢?懂的怎么就那么多呢?想到把那人脑袋切下来抱在怀里研究的情景,叶南笙贼贼一笑,同时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只研究死人,干嘛对活人有兴趣。

叶南笙这复杂的心理活动夏图自然看不到,不过她倒想起了找叶南笙的目的,“叶医生,就是打算和你说这件事的,头儿一会儿跟着龚老师去莫代勇家那边看看,头儿说你是法医,不想去可以先回招待所休息。”

换做之前,叶南笙百分百会选择回去睡觉,或者找个实验室做实验,不过这次,她意外的说了“不。”

“我跟你们一起去。”

由于上次的意外,那辆几乎报废的北京现代被队里收回送去维修,这次夏图开的是辆一汽大众产车。第一站,他们到的是9-21案被害者莫代勇工作的地方,一家名为“汉威天华”的健身会所。

汉威天华位于北城区松原西路一处十字路口上,不小的门脸占了所在大厦的一二两层,二楼位置挂着块水晶镂空匾额,上面写着“汉威天华健身会所”几个字,旁边还有副体格健壮的健美先生海报从二楼直接垂到一楼。从二楼的窗子,看得到里面跑步机上做运动的人的身影。

戴明峰他们共是两车八人,下了车朝门里走。有正擦窗的店员上前兜揽生意,戴明峰直接朝他出示了证件,“来查案的,你们这里谁负责?”

汉威天华的经理很快召集了店里闲着的人来到二楼一间闲置的房间,让戴明峰意外的是,莫代勇的老婆王束刚好也在,她是来收拾遗物的。

站在只摆放几架旧健身器材的房间里,除了几个警务相关人员外,大家表情大多局促,只有莫代勇的老婆表情平淡,看上去和才死了丈夫的女人该有的表情有些出入。

“莫代勇最后出现的时间你们确定是9月17日晚上?”夏图比对着前一天录的口供,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私底下相处的稚气全无。

经理打断手下七嘴八舌的回答,“这个月我们店效益不错,刚好那天我过生日,代勇就和他们几个攒了个局说要给我庆生,十点钟吃完饭,大家张罗去唱k,谁知道唱了才一个多点吧,代勇就说他胃不舒服,先走了,然后他就再没出现过。我这几天也是忙,心想他要偷懒就偷吧,反正和他熟的那几个客人一半是月初才来,我就没去找。直到昨天你们的人来调查,我才知道代勇出事了。”

“在哪吃的饭,ktv名字叫什么?”戴明峰问。

“饭店叫三棵树,就在这条街,KTV离的远点,在隔壁街,叫一声一世。还有,代勇离开时,应该是12点过5分。”

“行啊,够轻车熟路的,我们还没问,你就先说了。”夏图笔没停,眼皮却抬起来看了经理一眼。经理面带尴尬,“TVB警匪片看多了,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戴明峰问话时,龚克一直站在一旁看墙角立着的一块旧板子,上面是汉威天华的职员表,分首席健身教练、高级健身教练和普通三类。相似的一块他在进门的时候也看到了。像天外来音一样,带着寒气的声音突然传进在场人的耳朵,“莫代勇家庭生活怎么样?”

经理他们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问话的人,他站在身材威武的戴明峰身后,是个不注意压根就不会被发现的人。他声音冰冷清淡,气势甚至比不过做笔录的夏图。

被这么个人一问,经理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问什么就答什么?”戴明峰厉声。

“哦,是是。”经理擦把汗,“店里员工结婚的不多,但就数代勇和王束他们感情最好。小王前年调到临市工作,代勇那可是隔段时间就去看她一次,大包小裹的往那背东西啊。不信,你问小王。”

王束眼睛一直像在出神,听到经理问话,她点点头,“是,代勇对我很好。”

戴明峰在寻思龚克问这些话的意思,冷不防龚克沉声对他说了句话。他只稍微楞了一下,就点头,“行了,今天先问这些,除了王束外,你们都可以走了。”不明所以的经理带着手下走了,之后,戴明峰甚至把几个一同过来办案的同事也打发出去。

偌大房间,一时就剩戴明峰,夏图,龚克,还有一直在默默期待什么的叶南笙。

龚克在房间中间来回走了许多圈,一直沉默,就在戴明峰打算问他时,幽幽的声音开始了他的叙述。

“你大学毕业时认识的莫代勇,他中专毕业,20岁步入社会打拼,为人圆滑世故,你是社会新人,找工作屡屡碰壁,甚至还被老板骚扰过。莫代勇就是在一次你被骚扰时,救了你,或许是在个酒吧里。之后他开始追求你,你父母见的人多,知道莫代勇不是女婿的良选,一直阻拦你们交往,可莫代勇有个优点,嘴甜会来事,他想办法把你吃的死死的,最后你父母没办法,只得同意你们结婚。可是婚后,你并不如意,你发现婚后没多久,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你胡说,代勇他爱我,他从没碰过别的女人!”王束的脸早没了最初的平静,她牙齿死咬着下唇,眼睛通红的瞪着龚克。

可被瞪的龚克此时直接背对着她,站在了窗前,语调几乎没变的继续说,“你受的是传统教育,就算发现他出轨,也一心忍了。可因为某些原因,他开始打你,他总习惯拉住你的左手腕拿腿踢你的肚子,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被他踢没的……”

此时的王束早没了刚刚的歇斯底里,她右手抓住左手腕,身体微微弯着,像在承受巨大痛苦一样,嘴里喃喃得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话,“他没有,我的孩子,莫代勇……”

“如果简单是这样,你也可能会继续忍下去,可你发现了一件让你这个一直思想传统的女性再无法接受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前年直接申请了把工作调离,远离莫代勇。”

“不,不是的,没有!”王束面色惊恐,像是惧怕某种可怕事情被揭发公诸天下一样,她冲向龚克,希望堵住他的嘴,无奈,还没近身直接被戴明峰拿下了。

戴明峰拉开王束左袖口,手腕上一道陈年的瘀伤像泼错位置的墨汁一样,再挥之不去。戴明峰抬起头看向龚克,“什么原因。”

“莫代勇喜欢男人。”

王束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

“不是酒吧,是舞厅。”被带走前,她说。叶南笙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束说的是莫代勇第一次救她时的场景。

由于可能存在犯罪动机,王束被戴明峰安排人送回局里配合审讯。戴明峰去做安排,夏图和叶南笙站在龚克身旁,夏图一脸崇拜的看龚克。

“902,挺行的啊。”叶南笙说,她知道,在来之前,龚克不过是同他们一样,只是看过些莫代勇的背景资料和照片而已。

夏图比较兴奋,“现在就等王束承认杀莫代勇的犯罪事实,我们这个案子就算告破了吧?龚老师。”

龚克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迈了几步,直接跨进街边的一家面包工坊。

“龚老师好像有新发现。”夏图拉着叶南笙跟着龚克走进店铺。

那是家不算大的面包店,两排玻璃展台队列似的摆在两侧,一进门,有甜品香扑面而来。店里有店员,听到门声,她抬起头喊声“欢迎光临”。

“店里那种甜品最畅销?”这是龚克问的第一个问题,让夏图和叶南笙略微意外。

叶南笙想不出龚克到底在想什么。

店员指了其中几种给龚克,“这几种是店里卖的比较好的,先生是要买给女朋友吗?”

小店员眼神在夏图和叶南笙之间逡巡几下,拿不准自己问的对不对。这时,门再次打开,身材笔直的戴明峰进门,小店员眼睛一亮,“店里今天有活动,消费满200元送20元代金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戴明峰有点摸不着头脑。

龚克在这时问了第二个问题,“汉威天华的人来一般买哪种?”

“他们不常来,就是他们店的收银员小余周末偶尔会来,但是说实话,她买的这种,不好吃,除了小余,几乎就没人买。如果不是我们老板娘要求,估计早下架了。”

“你刚刚说的那几种,还有这种,每样一沓,谢谢。”龚克付钱,提东西,走人,一切做的彬彬有礼,因为他不疾不徐的动作,那两摞满满的点心盒子提在他手里都少了滑稽和突兀。

坐在车里,龚克先拿了一块店员说的那种不好吃的点心尝了一口,他摇摇头,“不好吃。”

“龚老师,咱能先别吃吗,先说说案情,刚刚你说的那些,都怎么知道的?”戴明峰坐在副驾驶上,朝后座的龚克比比划划,说实话,不止他,车里的叶南笙和夏图都有这种疑问。

龚克把嘴里点心嚼嚼咽了,“汉威天华的地段如何?”

“不差,隔着两条街就是临水著名的金融区,白领多,他们老板说那些白领周末都爱去他们店做健身。”夏图插嘴。她主修计算机信息,脑子却不比计算机差许多,记忆力超强。

龚克点点头,“白领会跑两条街做健身,可是会跑两条街买面包吗?”

“你说那家面包店有问题?”戴明峰一点即通,不过他马上又自我否认了。“可那条街也有居民区,或者店主出于租金考虑选在那里呢?”

“解释得通,不过要怎么解释店主坚持做这么一种毫无销量,口感奇差的甜品呢?”

龚克的话问住了戴明峰。

一直没说话的叶南笙开口,“902,你不会想说,那个蛋糕像是暗号,而传递信息和接收信息的刚好分别是健身馆和面包店的人吧?”

龚克点头,他咬了一口另外一盒的点心,又点头,“再少点糖就好了。”

“老板娘是莫代勇的情妇!”戴明峰也明白了什么,他拿起电话,立刻联系分局调查健身房收银员小余和面包店女店主。

没一会儿就有了反馈信息,一切如龚克所料。

那时候,龚克在拆第六个盒子,他吃东西斯文,每盒却只吃一块,吃完像品评一样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叶南笙有些看不过去了,“喂,902,知道你神机妙算,可你说说,就刚刚在健身房那些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和我说,你是猜的!”

龚克低低沉吟一下,“差不多。”

教育背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结合,必定是一方依靠什么打动了另一方。警方取得的莫代勇和王束两人的个人履历中,莫代勇曾有段被派出所拘留的记录,也是在几乎相同的时间,王束辞去了才做不久的工作。加上王束辞职的那家老板,龚克耳闻过他某些劣习,两人恋爱过程由此而来。

“那后来那些呢?龚老师你怎么知道莫代勇有女人,还有家暴的。”夏图尽量控制不让自己激动,不然出了车祸可不是闹着玩的。

“穿着。”

从警方收集来的照片看,莫代勇喜好穿衣打扮,而王束在两年前的衣着一直是朴素的,而且,从资料显示,莫代勇在认识王束前,性格就风流,婚后出轨,实属正常。

“至于家暴,是从王束一张旅游的照片看出来的,她的穿着和同行人有明显不同。”

夏图也记得那张,那还是她和同事一起去莫代勇家拿的呢。暑热天气,同行人都是短衣短裤,只有王束一人长衣长裤的穿着,当时,她右手正握着自己的左手腕,脸上笑容艰难。

“那最后的那个男人呢?这个我实在是联系不到证据了。”夏图既兴奋,又懊恼。

“那个是我单纯猜的,因为直觉告诉我,莫代勇的死,和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有关。而王束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

夏图一声口哨,“龚老师你帅呆了。”

叶南笙也觉得龚克帅,不过……“不过,902你很饿吗?买这么多?”

叶南笙瞧着十二个全被龚克拆封,再一盒试吃一个的点心,问。

“我爱吃甜食。”答。

电话声就在车里人为神探和甜食这个搭配组合感到诡异的时候响起,是分局的民警小王打来的。

“戴大队,你让我们找的三庵庙路出现的那只眼,我们找到了,就是8-25的报案人李存义的儿子。”

只不过情况似乎有点糟糕,那人……死了。

第十章蛛网

从北城区赶回榆淮区,时间刚好正午,该吃午饭的时间。

叶南笙下车时,听到一起下车的夏图肚子“咕噜”一声。

“饿了?”叶南笙问。

夏图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她动作利落的把腰间腰带又往小退了两格,“干刑警的,哪个不是长了个跟着案子跑的胃。”她绕行到叶南笙身侧,放小音量又说,“从我报道的第一天起,头儿就说了,‘做刑警的就是份吃苦受罪的差事,喊饿喊累,可以。给我走人!’”

夏图模拟起戴明峰的声音,惟妙惟肖。她晃动下脑袋,“我才不能给他歧视女性的机会呢!”

叶南笙点头,在男女地位和工作态度问题上,她绝对是无条件站在夏图一边的。

站在大众旁边,叶南笙先环顾审视了下这个被警戒线圈围起来的所谓案发现场。

榆淮区三庵庙东路的11路终点站,11路总站锈旧的铁门大敞四开,门前左右停了两两警车,其中一辆警灯忘了关,红蓝两色交替闪着,似乎在无声的告诫围观人群:这里出了状况,请勿靠近。

两车夹缝间,穿着警服的榆淮分局民警正试图驱散那群预制到危险仍忍不住好奇向危险靠拢的群众。

所幸由于前阵出的那件事,真来围观的群众不多。见叶南笙站在人圈外,小民警朝她招呼,“叶医生,这边……”

叶南笙真没想到,她即将的工作地点会是11路总站三层小楼旁边那辆就快报废的公交车里。

徒步走过二十几米长的院落,叶南笙在距离公交车三米远处站定。有痕检员踩着勘查踏板由外而内向公交车逼近取证。

戴明峰站在一旁,手掐着腰,脸色不好。身旁才给报案人做完笔录的民警向他做着汇报,“死者叫李伟,今年30岁,父亲是8-25案件的第一报案人李存义。11路总站站长打算把站点集体搬家,这里作为废址将低价卖给临市一位地产开发商。今早,报案人,也就是11总站的主任王富民带着几个员工回来打算把楼层简单清理下,才进院就发现了报废公交车被人糊了不少报纸,他让人去摘,发现了死在车里的李伟。”

民警顺手一指,不远处一个蹲在地上不住抱着头自言自语的年轻人进入大家的视野。

“吓得不轻。”民警叹口气,接着像想到什么画面一样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换成谁,才看到那种画面,估计都这反应。”

他的话让后到的叶南笙摸不到头脑,不过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因为痕检员的负责人来说,痕迹采取完毕,法医可以进入了。

中心现场在公交车中后部。叶南笙踩着勘查踏板上了车才发现,这哪里算得上是辆公交车啊,前排座位七扭八歪不说,后面几排的座椅干脆直接不翼而飞了。简直是比垃圾场还不如的地方。

没有座椅的两米见方空地上铺了块草席,草席边缘带着斑驳的黑绿点,类似受潮发霉的产物,旁边杂乱的堆着团成团的旧报纸,缺了胳膊的独臂奥特曼倒在地上没精打采,两个脏兮兮几乎辨认不出原貌的肯德基全家桶纸盒叠在一起,有腐臭味道从里面往外四散。

“要饭的自理能力都未必差成这样。”叶南笙嘀咕着,戴上塑胶手套,视线随之移向尸体所在位置。

那的确是让普通人望而生畏,恐惧会盘踞心头久久不去的死亡画面。李伟仰卧位躺在草席上,四肢像被抽掉所有筋骨一样扭曲纠结成一团,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茫然无神看着掉了漆的公交车天花板。在他嘴边近处,有滩血迹,血量不多,再靠近的位置还有滩呕吐物,也许是隔了夜的关系,呕吐物发着骚臭味,这让跟在后面没吃中饭法医组其他成员一阵作呕。

当然,仅凭以上种种死状,当然算不上恐怖,但如果在尸身上在凌乱的罩上那么一层蜘蛛网,外加尸体悬空正上方对着李伟嘴的地方还多了一只正在织网的巨型蜘蛛时,任是个正常人都只能联想到相类似的几个字——诡异、惊惧、恐怖……

和叶南笙一同上车的法医犯了难,这家伙在,他们怎么验尸取证啊。“叶医生,我们要不要请专人来先把这个大家伙弄走,个头那么大,难保没毒。”

“科玛奇蛛,原产非洲,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织网蜘蛛,不过瞧这只的大小……还在生长期。”不知什么时候套好鞋套的龚克早绕到了叶南笙他们前面,此时,他正拿根长的取证棒伸向蜘蛛,看样子是在尝试做移走蜘蛛的工作。

身后的男法医出声,“龚老师,危险,小心被咬。”

龚克却没听见一样,他眼神专注的似乎全世界现在只有他眼前这只科玛奇幼蛛,像宽慰同事一样,他低喃,“这蜘蛛对人无毒……”

“可咬起人却凶!”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时,龚克手里的棍子也不翼而飞。他抬头看正冲他挥手指挥他后退的叶南笙,叶法医一双黑白的眼睛分明是在说:比谁懂的多啊!谁不懂啊!想抢我饭碗啊!

叶南笙最终取代了龚克的位置。

车上的三人,恐怕只有那个男法医想的是:这俩人真是疯子,那劲头就像比着谁先就义似的。

科玛奇蛛最终被放进一个透气性良好的器皿里送下了车。

蜘蛛解决了,蛛网却成了难题。半小时后,当她把最后一条蛛丝从李伟的身体剥离,她以及负责接手的男法医早是满头大汗了。

唯独龚克,不管叶南笙吩咐他做什么,他总是按照一个步调,不疾不徐却又快速的做好。

他给叶南笙的感觉有点像一部老电影的女主角。

电影开场,是个灰色清晨,女主角从计程车下来,走到一家名品店门前,手里拿着面包、豆浆和装着其他早餐的纸袋,明明是多的让人j□j乏术的东西,女主角却始终把动作控制在优雅、稳重的节奏,就如同此时的龚克。

好端端的大男人,举止那么斯文干嘛?怪咖!叶南笙心里想,她才不承认自己对龚克的这点小偏见是源于老穆总说她举止太粗鲁、不像女孩子的缘故呢。

挥去脑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叶南笙开始仔细观察眼前这具尸体。“出血量很小,呕吐物基本凝固,取样回去做下化验。”

完成了静态勘查,叶南笙理了理手上的塑胶手套,把手伸向死者头颅。她先要明确死者死亡时间、初步查找致命伤后,李伟的尸体就要运回殡仪馆,在那里,这具骨瘦的尸体要被法医解剖,最终确定死因。

叶南笙拿手指在尸体头部各处顶顶,没发现明显骨擦感,于是她手伸到死者背部,一使力,李伟的尸体边从仰躺成了侧卧位。

晴朗了一个上午的天气,到了这个时段不知从哪飘来朵乌云,刚好拢在他们所在的区域上空,天空阴仄,空气湿冷,有风呼呼吹着公交车窗上的旧报纸,呼啦呼啦的响。

叶南笙正准备摸下死者后脑,也几乎在同时,从她手边极近位置传来一个阴沉湿冷的声音。

“嗯……”

恍如地狱魔音。

也是在那时,一直在旁做记录的男法医用颤抖的右手哆哆嗦嗦指着叶南笙腿边的尸体,“眼……眼睛!”

叶南笙低头,恰好对上“怀里”那双与之对视的眼睛,那眼睛满是浑浊,似乎里面满是来自地狱的污垢。

“诈尸了!”男医生倒退两步,险些没直接摔下车去。

“诈个屁尸!”叶南笙对已经吓得脸色全无,被龚克托着才避免直接滚下车危险的男医生一声吼,“人还没死呢!”

重新把李伟放平在草席,叶南笙吩咐龚克,“902,让他们安排车,送医院。”

在使唤龚克这事上,叶南笙表现的越发自然,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戴明峰派了辆警车,一路警报鸣笛的把李伟送去了距离最近的环山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是多出现于突然性跌倒或头撞墙造成的对冲伤。所谓对冲伤,是指沿头部被打击或碰撞作用力方向,在对侧的脑皮质发生的挫伤。对冲伤和用工具直接击打造成的打击伤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这两种伤是法医入门级的知识。

后来经过痕检员的技术陈述,李伟该是发病时不慎跌倒,磕到了后脑,进而出现假死情况。公交车内,一处由鞋码V-5760012的运动鞋造成的划痕证实了这点。而叶南笙挪动的动作又刺激了李伟的神经,因此有了“诈尸”那幕。

“你们也不能怪我胆小,任谁刚看完蜘蛛作茧一样的死法,再阴气森森听他哼那么一声,然后还瞅上那么两眼,谁不怕?你不怕?你不怕。”刚被吓到的男法医神情才定了定,面对同行们嬉皮笑脸的眼神,他面子总是挂不住得挨个质问。

倒真不是别的,自己好歹入行一年了,可这次和个女人并肩,是他怯了胆。

他回头想看看叶南笙有没有在笑自己,可走廊里空荡荡的,叶南笙和龚克都不见了。

龚克站在床尾看着躺在床上一直看天花板的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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