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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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见我突然这么激动地大叫，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微微点了点头。

“倒到哪里去了？”我追问道。

“垃圾房。”雨晴微弱的声音跟我的吼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垃圾房？”我定了定神，稍微冷静下来，问道，“那你有看到我戒指吗？昨晚我扔到这垃圾桶里的。”我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垃圾桶。

雨晴摇了摇头，接着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她没看到晓薇送给我的戒指？这么说，那戒指真的已经被扔到垃圾房里去了？再也找不着了？想到这里，我又激动起来，大吼道：“有没搞错呀你？没经我同意就把我的东西扔掉！”

雨晴见我这么凶狠，似乎十分害怕，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把手中的垃圾桶狠狠地往地下一扔，只听得“砰”的一声，垃圾桶裂开了。雨晴吃了一惊，轻呼了一声，后退了两步。

“出去！”我喝道。

雨晴的眼睛红了。她一脸委屈，用手捂住嘴巴，走出了我的房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与此同时，我到洗手间漱洗，并换过衣服，接着走出房间。雨晴站在大厅上。她见我出来，走前了一步，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我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脸冷冷的表情。雨晴欲言又止。我轻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离家而去。

我没有驾车，一路向前走，不一会走到大信。我走进了大信附近的苏格密码，叫了个饭。等待服务员把饭送来的时候，我才终于能静下心来，认真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为什么刚才我会这样激动、生气？那是因为晓薇送给我的戒指被扔掉了。那是一枚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有着特别意义的戒指。

十分重要？为什么是十分重要？晓薇把戒指送我的时候，的确是爱着我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当时，这枚戒指代表爱、代表承诺。可是后来呢？晓薇爱上了Ken，甩了我，让我过着比死还痛苦的生活，这时候，这枚戒指还能代表爱和承诺吗？不，它代表的是背叛、是仇恨。

再后来，我终于重新振作，慢慢地从晓薇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我不再恨晓薇，甚至感谢她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懂得了爱，并拥有了一段快乐的日子。这时候，晓薇活得快乐与否，都跟我无关了。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淡。戒指，这时代表着冷淡。

然而现在呢？

几天前，我见到了两年来一直没有见过的晓薇。接着，我那冷漠了两年的心，竟又似乎热了起来。我跟晓薇像以前一样，通电话、一起吃饭，但是，感觉却不同于从前。

昨晚，在ROOM吧门外，晓薇说想跟我重新开始。本该对她绝情的我，却犹豫了。

本来，我曾不止一次这样想：我不能被同一个女人伤害两次。既然晓薇跟我分手时，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完全不理会我的死活，那么今天，我干嘛要对她心软？干嘛怕伤害到她？

但当时，可能因为喝了酒，胡思乱想，想到以前，于是我又心软了。

关键时刻，是一通电话让我醒悟过来。

于是我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让自己压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了出来。这样做的结果是：我跟晓薇彻彻底底地翻脸了，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晓薇当年送给我的戒指是完全没有意义了，即使被扔掉了，也不该有任何遗憾、惋惜。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既然这戒指一点也不重要了，刚才我干嘛要那样激动？被扔掉了，一了百了，干净利落，不是更好吗？

为了这样一枚一点也不重要的戒指，我骂了雨晴，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这时候，饭送来了。但不知怎的，我却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了。我一边随意地吃着，一边想到了雨晴。

雨晴，一个心地善良、温柔体贴的女孩。

今天早上，她见我没有起床，于是帮我打扫房间，并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掉，这有什么错？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会那么无聊把一枚戒指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又想要回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却对她大发脾气，真是岂有此理！

决定跟她同居前，我的眼神伤害过她；答应跟她一起吃饭庆祝她新居入伙时，我的失约又伤害了她；而现在，我为了一个曾经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送的戒指，又伤害了雨晴一次…唉，我到底要还伤害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多少次才够呀？

想着想着，我真的好想打自己几拳。

与此同时，我跟自己说，从今以后，必须要做到两件事：

一、把对晓薇的感情彻底放下！不能再对这段感情优柔寡断！不能再被这个女人扰乱我现在的生活！

二、绝对不能再伤害雨晴！认识雨晴以来，她为我付出了很多，而我为她做的事只有一件——让她住进我的房子，除此之外，我就在不断地伤害她。Stop！到此为止！如果我再伤害她，我就先狠狠地把TNND的东方乐扬打十拳八拳再说。

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

现在先回去道歉吧。

我很快地把饭吃完，正准备结账，天却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来。

靠！现在在拍电影吗？怎么这么巧合？

雨大得十分夸张，不一会，天已乌黑一片。我出来前没有带伞，要走，自然是不可能的。我坐在苏格密码里，呆呆地想，想着我跟雨晴认识以来，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嘿！我是不会再想何晓薇了！

我想到了在万佳的餐厅里跟雨晴初见的情景，想到跟雨晴一起被困在大信地下停车场的杂物室里的那一幕，想到了跟她同居后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刚才这样骂雨晴十分过分。虽然当时我是十分生气，但也不该这样对雨晴发脾气呀。真的好后悔。

我早就知道人在恼怒时不该冲动地做任何决定的道理，但刚才却控制不住自己。

这世界上很多悲剧，往往就是这样造成的。

等到下午三点多，雨还是很大，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我给雨晴打了个电话，她却没有接听。我再也等不及了，结了账，走出苏格密码，像傻瓜一样，冒着雨在大街奔跑，朝家中方向跑去。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跑回家，找到雨晴，跟她说三个字：对不起。

卷一 040：雨中的眼泪

回到家的时候，我全身都湿透了。但我顾不上换衣服，一进家门就叫道：“雨晴！”

然而却没人应答我。

我又叫了一声：“阿晴！”

还是没人回答。

她不在家？雨这么大，她到哪去了？

我走到她的房间前，探头一看，果然不见有人。

我又把屋里的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雨晴。

看来她真的不在家（如果她没有故意躲在衣柜、冰箱、洗衣机等地方的话）。

我又拨打了她的手机，电话是通了，但还是没人接听。

她到底哪里去了？

我的心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我为她而焦急、担忧？看来雨晴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了。

我望着窗外那大得吓人的雨，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件事。

不、会、吧？

我马上找来一把伞，匆匆走出家门。来到楼下，我撑起伞，直接往宝弦阁小区内的垃圾房走去。一分钟后，我走到垃圾房前，虽然看到意料之中的一幕，但仍然忍不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是雨晴！

雨晴旁边全是被打开的垃圾袋。

雨晴正蹲着身子，把一地的垃圾翻来翻去。

她在找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她的头发、衣服、裤子，早已被雨打湿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鼻孔一阵酸楚，一颗心像被什么压着似的，很重，很难受。

我好恨自己！好恨！好恨！

我快步走过去，距雨晴还有大概七八米的时候，雨晴忽然站了起来。

我停住脚步，大叫了一声：“阿晴！”

虽然我的声音几乎都被雨声掩盖了，但雨晴还是回过了头。她看到我，愣了一下，之后举起右手，十分兴奋地说：“乐扬！我找到啦！我帮你把戒指找回来啦！”

雨晴手上所拿的，当然就是晓薇送给我的那枚戒指。

雨晴拿着戒指，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表情十分兴奋，似乎她所找到的，不是我的东西，而是一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物品。那一刻，她好像完全忘记了今天早上我对她破口大骂的事，也好像完全忘记了现在天正下着大雨，她的一身衣裤都被打湿了，而是完全投入于找到戒指的喜悦当中。她是在全心全意地为我找戒指，找到以后，内心感到十分快乐。这种快乐，是装不出来的；这种真诚的表情、这种全心全意为一个人做事的举动，也是装不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全心全意地为一个人付出，也是一种快乐。

就像我从前为晓薇付出时，感到非常快乐一样。

但我没有想下去，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雨晴那如花儿一般的笑容，看到她那快乐的神情，看到她那被大雨打湿了的头发，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心中有一种很怪的、很难形容的感觉。紧接着，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和雨点一起，从脸庞滑落。

我慢慢地向雨晴走去。我的脚步跟我的心一样，很沉重。走了十多秒，我才走到雨晴跟前。我低下了头，不想让雨晴看到我那湿润的眼睛和一脸的眼泪。

雨晴的声音仍然十分愉悦：“不败，你看是不是这枚戒指？”

一听到她这样说，我再也忍不住了，右手一松，雨伞掉落在地。

“怎么啦？”雨晴问道。

我轻轻抓住雨晴的一双小手，把脑袋靠在雨晴的左肩上，不停地抽泣。雨晴这才感觉到我在哭，呆了一下，连忙问：“不败，你怎么啦？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大力地喘着气，任凭眼泪流出来。

好久没哭得这么痛快了。

雨晴也不再说话了。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双手互握，在垃圾房前，在大雨之下，呆呆在站着。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觉得很滑稽呢。

好几分钟后，雨晴才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我低低地应答了一声，捡起雨伞，并趁雨晴不留意，迅速地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然而眼泪是被擦去了，但一脸的泪痕，却擦不去，红红的眼睛，也掩盖不了。

我们回到家。走进家门，雨晴说：“我先去换衣服。”

“阿晴！”我叫住了她。

“嗯？”雨晴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轻轻吁了口气，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雨晴微微一笑，说：“我先回房间。”她的笑容那么的真，那么的自然，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接受了我的道歉，不再生气（或许是没有生气过？）。

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过一身衣服。再次来到大厅的时候，只见雨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见我出来，笑了笑，说：“不败，雨太大，我去不了买菜，幸好冰箱里还有些肉片，今晚吃肉片炒蛋，好吗？”

“好呀。”

“你饿了没有？”

我刚想说“不饿”，突然想，雨晴帮我找戒指，中午一定没有吃饭，于是改口道：“有点饿了，现在就做饭吧。”

“好呀，你先看一下电视吧，饭很快就能做好了。”雨晴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我来帮忙吧。”

“不用啦，你休息一会吧。”雨晴轻轻一笑，走进厨房。

我跟了进去：“让我帮忙吧。”我真的想做点事，以补偿今天早上对她发脾气伤害了她一事，尽管帮她做饭，是微不足道的，难以补偿，但这样做，我那充满愧疚的心，总能好过一点。

雨晴也不再阻止。不一会饭菜都做好了。吃过晚饭，才五点多。我和雨晴继续在大厅看电视。几次我想跟她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想再为今天早上的事道歉，又开不了口。结果一整个晚上，我们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都是我的错。

十点以后，雨晴说想睡了，我说我也累了。于是我们离开大厅，各自回房。大雨在傍晚时已逐渐停了，但气温却没有回升。冬季终于要到了吧？今天晚上，大概要起风了，天气要变凉了。

果然，由于被子太薄，在熟睡中，我因太冷而醒了过来。一看床头柜上的手表，凌晨5点多，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半睡半醒中，我十分懒惰，不愿意去穿衣服，更不愿意把不知藏在哪里的棉被找出来，就用那张薄薄的被子把自己像粽子一样裹起来。但不管我怎样裹，我还是感到好冷，冷得抱住了枕头，缩成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一张棉被轻轻地盖在我的身上。

卷二 041：雨晴病了

读小学时我就学了“雪中送炭”这个成语，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感受到这个成语的真正意义。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不见有人。奇怪了？是谁给我送来棉被？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难道是…

不会吧？

我一边想，一边咽了口唾沫。

笨蛋！胡思乱想什么？跟我同住的只有雨晴，给我送被子的自然就是她了。

可是她怎么这么厉害，能把我藏在衣柜顶层的棉被找出来？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身上的棉被。

一张陌生的棉被。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张棉被。

这是雨晴的棉被吧？

她把她的棉被给我了，那么她自己怎么办？

一想到这节，我再也没有睡意。尽管身体很不愿意，但我还是走下了床，穿上了外衣，悄悄地走到雨晴的房间前。她没有把房门关上。我探头一看，果然见雨晴只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被子上还盖着两件衣服。她的身体紧缩着，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这傻瓜，真的不懂得替自己着想吗？

我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雨晴刚才给我的棉被，再次走到雨晴的房间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阿晴。”我轻轻叫了一声。

“啊？”她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微微一惊。

“你这笨蛋，干嘛把你的被子给我？”

“天气突然转凉了，我又不知道你的棉被放在哪里，所以先把我的给你。”雨晴说。

“傻瓜，那你自己呢？”

“我不冷呀，”雨晴笑了笑，“而且现在都五点多了，我马上就要起床了。”

唉，她真的是人类吗？

人类不该是自私自利的吗？

上天呀，你把一个如此无私、善良的女孩子制造出来，把她放在丑恶的、凶狠的人类之中，你叫她怎样生存？

我轻轻吁了口气，走到床前，把棉被盖在雨晴身上，说道：“以后不能这样了。如果你着凉了，谁给我做饭？”

雨晴轻轻一笑，很认真地说：“不败，能遇到你，真好。”

听着她这真诚的、温柔的声音，我心中一动，真的好想把她轻轻地抱起来。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也跟那些和我发生一夜情的女孩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我不能欺侮她。

“你真的不冷吗？”我问。

雨晴摇了摇头。

我碰了碰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冷。

“傻瓜，还说不冷？”我说着，把她的手捉得更紧了。她双颊一红，低下了头。

“好了，睡吧。”我慢慢地把她的手放开，并帮她把被子盖好。盖被子的时候，我无意中碰到她的脸。

好烫！

怎么回事？

我立即摸了摸她的前额，竟然火辣辣的一片。

她发烧了！

“阿晴，你发烧啦？”

雨晴轻轻“嗯”了一声，说：“好像有点感冒了。”

“一定是因为昨天下午淋雨了！”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想到雨晴因此而生病，我的心一阵内疚，一阵绞痛。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雨晴细声细气地说。

“你明知道自己病了，还把棉被给我？你这傻瓜…”我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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