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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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忽然笑起来,笑声放肆而狂傲:“原来侯爷以为,我们只有那十万铁甲军。”

目光一冷,俊美的侯爷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面前:“你说什么?”

食指放在唇上,菲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四目相对,西宁侯死死地盯着她碧蓝色的双眸,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但看到的,只有自己被扭曲的影子。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他放开她:“随你,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只要能博本侯欢心,便够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后,菲儿深吸了口气,看到通风口伸出的那一颗黑色的小头颅。

看来,一切顺利。

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夜,还是在一位老樵夫的带领下,才终于看到位于山涧之间的那座寨门。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座木头与竹子架起的建筑悬在其间,果然易守难攻,难怪以前派了许多兵力都攻不下。

钟品清跟在杨恪的身后,来到寨门下,箭楼上有人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杨令羽,带云州两万流民,前来投靠贵寨。”杨恪大声道。

“流民人呢?”

“在山下。”

“请稍候,待我通传。”那人离开了箭楼,大约过了两刻钟,又伸出头来,“二寨主有令,请杨公子进寨中说话。”一只竹编的大篓子从上面吊下来:“杨公子请见谅,为了首阳寨的安危,还请公子乘此篓上来。”

杨恪眼中现出一丝怒意,但虎落平阳,不得不低头。

竹篓缓缓升起,钟品清正在观察四周地形,一双手忽然环住了她的腰,她惊慌地回头:“杨恪,放手。”

“我以为你会害怕。”杨恪没有放手的意思,一低头,又看见那道鞭痕,“告诉我,究竟是谁打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钟品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迟疑再三,才说:“早就不痛了,不必在意。”

“竟敢如此对朕的皇后。”杨恪轻轻抚摸那道疤痕,衣服掩盖之下的身体,恐怕鞭痕遍布吧,“如果他落到朕的手里…”

钟品清错开身子:“到了。”

从竹篓中出来,刚才喊话的人一拱手:“两位,请。”

寨门之后是绵延的建筑,掩映在茂盛的树木下,伸出一个个檐角。建成这样的规模,想必首阳寨主已经在这里经营了超过十年。

“两位,得罪了。”有人过来给两人双眼蒙上黑布,伸了一根竹棍,给二人牵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

取下蒙眼布,两人看到一座装潢简单的厅堂,隐隐间有一股文士的气息,中堂之上挂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

第一忠义。

杨恪愣了一下,脸色倏地转白,钟品清奇道:“怎么了?”

“这块匾…”

“这位就是杨公子?”

两人回头,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迎面而来,杨恪拱手,“正是在下。先生是?”

“在下王龄,是首阳寨的二寨主。”来人行事谦恭有礼,不像山匪,倒像个书生,“听说杨先生要带两万流民来投奔寨主?”

“正是。”

王龄为难地叹息:“云州流民,多为妇孺,恐怕我首阳寨庙小,容不下这么多乡老啊。”

“王先生,我听说首阳寨一直在招兵买马,这送上门的兵马,为何先生却拒之门外?”钟品清笑道,“流民中妇孺虽多,山上的田地也多,多些人栽种,反而解决了粮草辎重,何乐而不为。”

王龄依然不动声色:“寨中人手已足够了。”

“首阳山寨以忠义闻名,先生若是将投奔而来的流民拒之门外,传出去不仅有损威名,恐怕那些原本想来归顺的有识之士,也会心寒啊。”钟品清神情自若,杨恪不禁动容,这口若悬河的辩才,倒是一点未变。

王龄有些动摇:“在下也不忍拒绝云州乡老,只是寨中粮草有限,恐怕…”

“这个先生不必担心,高丽使节怜恤云州乡老无依无靠,以高丽王之名,将朝廷赏赐给高丽的珠宝,都赠与各乡老,若是先生肯收留,这些珠宝自然作为供养之资了。”钟品清从怀中取出一串珊瑚珠,递过去。王龄眸中一亮,接过珠子仔细勘验,“这些赏赐,真是高丽贡使赠与的?”

杨恪眉角一动:“这个先生就不必细究了。”

王龄将珊瑚珠收好:“杨先生在此稍候,我家寨主去后山巡视,即刻便回。是否收下流民,还需禀报寨主定夺。”

话音未落,就听见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来,王龄喜道:“是寨主回来了。”迎到门边,恭敬地欠身,“参见寨主。”

“王龄,听说有位杨公子带着流民来投奔我们山寨?”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短打的年轻武士,王龄说:“就是这位。”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恪缓缓站起身:“崔翰?”

“陛…”年轻人后退了几步,眼中迸出一股恨意,蓦然抽出佩剑,刺向杨恪,“你这个昏君,我要替死去的父母报仇!”

崔翰?钟品清吸了口冷气,他竟然还活着。

这时,她才想起,这块匾是先帝赐给崔家的。

崔家乃京城名门,先祖曾随太祖征战四方,是开国元勋,世代与皇室通婚。崔翰的母亲就是皇家的长公主,杨恪的亲姑姑。四年前被江王诬陷谋反,满门抄斩,一家百余口,无一生还。

“住手!”钟品清挡在杨恪面前,“崔侯爷,你不能杀他!”

“钟皇后?”崔翰惊道,“你竟然也活着!你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护着这个昏君!”

“可是…”

“清儿!”杨恪将她拉到身后,沉着脸说,“崔翰,是朕下旨杀你满门,你要报仇,就冲朕来吧。”

崔翰不再多话,剑已刺到杨恪面前,钟品清急道:“你要是杀了他,就是帮了江王的大忙!”

剑在杨恪眼前停住,崔翰咬牙,她说得没错,节律帝已被废,如今竟然从京中逃出来,江王想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内心争斗良久,他不甘地将剑一扔:“来人!将他们带到后面的柴房关起来!”

柴房里充满了灰尘的味道,杨恪坐在柴堆上,眼神黯淡。

“我究竟冤杀了多少人?”

钟品清看了看绑住双手的绳索,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以前我只知在后宫读书、痴迷字画,现在想为大曦的社稷和子民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他死死地盯着地面,钟品清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也许…为时未晚。”

杨恪咧了咧嘴,笑得有些悲伤。

“喂,听说里面关了个如花似玉的娘们?”门外有一个猥琐的声音问,另一个声音说,“他们可是寨主关进来的…”

“去他娘的,紫泉城里的窑姐儿老子都玩腻了,让老子进去尝尝鲜儿。”

“三寨主…”

“滚开!”门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十分高大,白色的褡裢下肌肉结虬,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目露凶光。他将钟品清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道,“好,好,果然漂亮。紫泉城里的花魁娘子,都没你这么好看。”

“你要干什么?”杨恪被反绑着双手,行动不便,还是挣扎着挡在钟品清面前。三寨主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别出来充英雄好汉!”

杨恪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全身像是散了架,忍痛抬起身子:“不许你碰她,她是我妻子!”

“现在是我的了!”三寨主大笑,朝钟品清扑过去,钟品清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他后退了两步,“好好,这小山猫够味儿,老子喜欢。”

杨恪冲过来,又被他踢飞,狠狠撞在墙上,三寨主追过去,又是一脚:“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经打!”

钟品清着急地大喊:“住手!”

杨恪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三寨主嘿嘿冷笑,捏住钟品清的下巴:“怎么,担心情郎了?你要是伺候得老子舒服了,老子就放他一马,如何?”

钟品清愤怒地瞪着他,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大骂一声,甩了她一耳光,动手撕她的衣服。守门的山匪担心地说:“三寨主,别这么大动静,让寨主听见了…”

三寨主不满地冷哼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倒进钟品清的嘴里:“小美人,给老子吃下去,吃了这个,再贞烈的女人都会百依百顺。”

“住手…”杨恪咬着牙,一动全身的肌肉都痛,难道没有了皇权、没有了江山、没有了军队,他就连妻子也保护不了了吗?

无力感和愤怒像是火焰,要将他烧成灰烬。

药一下肚,全身慢慢热起来,力气被一丝丝抽走,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软软地倒在三寨主的怀里。那七尺汉子哈哈大笑,解开她的衫子,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洁白如玉的酥胸半裸。他眼里烧起熊熊的欲望,正伸手要抓,忽然被人抓住后襟,提了起来,然后一拳重重打在脸上。

“寨主…”

“老三!你这个禽兽,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个骚娘们…”

“你给我听着!”崔翰瞪着他,目光危险,“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脑袋砍下来,挂在寨门上!”

三寨主打了个冷战,他知道,他们的寨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滚出去!”

老三吞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地朝钟品清望了一眼,退出门去。崔翰面色凝重地将她扶起:“王先生,来看看老三给她吃了什么。”

王龄把了会儿脉:“是春药,药性非常强。”

“有没有药物可解?”

王龄摇头:“幸好她丈夫在这里。”

崔翰不甘地望向杨恪,他正费力地站起来,脸上已经淤青了一块。

恨恨地咬牙,崔翰一甩袖:“给他们松绑!”说完便夺门而去,王龄松了绑,眼中暧昧:“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门轻轻地合上,杨恪顾不得胸口的痛,将钟品清扶起来:“清儿?”

年轻的女孩抬了抬眼眸,洁白如玉的双颊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呵气如兰:“你…在叫谁?”

“清儿,他竟敢这般对你!”杨恪恨道,“我真没用!”

钟品清意识模糊,咯咯轻笑:“清儿,我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心疼地拂开她额间的碎发,三年不见,她比以前少了一分柔弱,多了一分英气,再加上药力的作用,更显得娇媚动人。少年心头一荡,一股欲火从小腹缓缓升起,呼吸也急促起来:“清儿,我的清儿。”

钟品清勾住他的脖子,眼角唇边媚态丛生:“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解开她的裙子,亲吻她的脖颈,不知为何,这具身体似乎与自己所熟悉的那一个并不相同,是错觉么?离别了三年,所以陌生了吧。

药力与轻抚令她低声呻吟起来,杨恪从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他轻轻托起她的头,忘情地吻住她,舌头与她痴缠。

云雨过后,杨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怀中沉睡的女人,她洁白纤细的双腿上还留着血渍。

少年帝王如遭雷击。

她还是处子?

清儿与他做了整整六年的夫妻,十四岁那一年圆房,曾有过一段恩爱缠绵的日子,他绝对不可能是处子!

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女人,不是钟品清!

杨恪胸口一片冰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四周都是汹涌而漆黑的浪涛,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助。

无穷无尽的无助。

她是谁?为什么和清儿长得一模一样?她将他救出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钟品清觉得很痛,从小腹一直痛到心里。她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身体虚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揉着太阳穴,缓缓侧过脸,杨恪那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猛地吸了口气,她坐起身来,才发现两人都光着身子,玉腿上盛放着点点梅花。

冷,深入骨髓的冷。

杨恪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地上,目光凶狠:“说,你究竟是谁?”

钟品清不知该如何回答,十九年的贞洁,无论遇到多么可怕的绝境,她也不曾出卖过自己,如今,却稀里糊涂就被这个男人夺走了。

悲哀的是,他想要的,并不是真正的她。

委屈像是泄洪的河流,化为泪水自她眼角滴落。抽泣声令杨恪的心微微一软,又立刻硬起心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说,你究竟是谁?将我从宫里救出,究竟有何企图?”

呼吸越来越困难,钟品清一肘击在他的胸膛,他低呼一声,从她身上滚下来。她连忙抓起衣衫将身子裹住,愤恨地道:“如果不是清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救你?”

“你认识清儿?”杨恪诧异地问,“她在哪儿?”

钟品清脸上挂着泪,倔强地说,“三年前,清姐姐从皇宫里逃出来,被烟熏伤了肺,强撑着支持了三年,两个月前过世了。临死前她嘱咐我,要我将你救出,助你夺回皇位。你将她害得那么惨,家破人亡,她到死都还惦记着你,你对得起她吗?”

杨恪颤抖着,死了,清儿死了?

原本以为,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世上再没有后悔药可买,更没有破镜可以重圆了。

“那你又是谁?为何与清儿长得一模一样?”

钟品清浑身一抖,十指慌张地交握:“我…只是一个流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也许,这就是天意。”

流民?他真是流民吗?

一身的武艺、不凡的见识,真的只是一介平民女子?

追问无益,杨恪忆起刚才的缠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只是临幸了一个女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着,心底深处却隐隐有一丝痛。

“这三年,她过得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钟品清激动地喊,“病成那样,却没有一天清闲日子,为了活下去,不停劳作。甚至、甚至…”她没有说下去,杨恪手心里发冷,也没有追问,只是喃喃道,“是我的错,是我…”

“当然是你的错!我救了你的命,你却夺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你有什么面目见清姐姐!”她歇斯底里地喊,然后脱力似的坐下来,抱着双腿呜呜地哭。

不管表面上装得多么坚强,她始终都只是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女孩子。

安静的柴房、两个受伤的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恪终于开口:“你的真名叫什么?”

“清明。”她轻轻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柳清明。”

记得那个面容憔悴、嘴唇乌青的少女,缠绵病榻的时候,曾对她说,我们长得这么像,名字里也都有一个“清”字,缘分真是不浅,说不定,前世我们真是姐妹呢。

杨恪长长地叹息,靠着柴堆闭上双目。良久,他说:“我会像对清儿一样对你。”

柳清明自嘲地笑:“我只是个流民,出身低贱。”

少年帝王猛地抓住她的双肩,郑重而严肃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钟品清,朕的钟皇后,你最好记着。将来朕若是还能夺回江山,必然少不得你的那一份。”

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有人道:“杨公子,寨主有请贤伉俪。”

二人再次走进首阳山寨的正厅,厅内除了寨主崔翰和王龄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柳清明觉得他很眼熟,一时间却又记不得在何处见过。那人却是记得的,站起身,朝她拱手一拜:“参见陛下,参见钟娘娘。”

“你是?”

“娘娘可还记得,那日襄月城中助您劫法场的几人?”

柳清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是何人?”

“臣是慕容将军座下的一名五品守备,名叫君太平。”他恭敬地说,“这次是奉了慕容将军之命,前来保护两位。一直寻到首阳山下,听陈涧西说,两位上了山,便跟了过来。”

“你认识涧西?”

“在下也曾是锦衣卫,后来才随慕容将军去了朱厌城。”君太平转身对崔翰道,“寨主,慕容将军的提议,您可同意?”

柳清明微微皱眉,看来慕容北早就知道首阳山寨的底细。她偷偷瞄了一眼杨恪,他的脸色有些深沉。

“联合反江王,在下自然不会反对。”崔翰面色一冷,指向杨恪,“但要拥立这个昏君,恕我难以从命!”

“可节律皇帝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而崔家受先帝大恩…”

杨恪举手制止他说下去,望着表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江王谋逆,大曦朝已经乱了,我是名正言顺的曦朝帝王,只有拥立我,才能尽早结束战乱,这并非为了我一人,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崔翰哈哈大笑:“天下苍生?真是可笑,你竟然也会关心江山社稷?你不是喜欢琴棋书画么?还谱了一支琴曲,叫什么《破军》,曲风倒是兵戈杀伐,但你能上战场吗?能号令天下吗?”

原本如水般温柔的目光开始凝结成寒冰,这位曾经沉醉于美人诗词中的帝王张口,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能。”

这个字,他说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柳清明的心头不禁汹涌起热血,仿佛看到一块顽石,在岁月的侵蚀之下,慢慢风化成一柄利剑。

崔翰眼中满是惊讶,面前的这个少年与他记忆中那一个差别太大,让他有一瞬间恍惚,仿佛回到多年前随父亲觐见先帝天赐皇帝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勇武的帝王,将朝纲交给穆太后,而自己亲征犬戎,他的名号令四方藩属胆寒。天赐帝驾崩后,他也曾感叹,为什么那么勇武的帝王,会生下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但这一刻,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位皇帝。

父子,终归是父子。

“那两万流民,我收下了。”崔翰沉思片刻,“我要建立一支骑兵,可以横扫天下的铁骑,需要战马五万匹,如果你能找来五万战马,我就忘却过去恩仇,拥你为帝,对你誓死效忠!”

五万匹战马?柳清明不禁心惊,现在的杨恪,身无长物,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马?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的身上,他仰起头,看向那块牌匾,黑底金字,是父皇的手笔,每一撇每一捺都带着征战四方、睥睨天下的霸气。

“我答应你。”

第三章边关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天长地久,比如文卉心中的文羿,那像是她的城。〕

“杨恪,你到哪里找五万匹马给他?”柳清明牵着白马,问身边牵着枣红马的少年,两人由寨中山匪带领,从后山下山,按原定计划前往高丽。陈涧西和君太平一人牵了一匹马,跟在两人身后。

“总会有办法的。”

“难道你想问高丽王要?”柳清明问,“高丽马恐怕崔翰看不上眼吧。”

杨恪苦笑,他心中其实并没有更好的计划。

“前面就是山阳镇了。”领路的山匪说,“山阳镇后就是月门关,小的只能送几位到这里了,告辞。”

月门关是大曦、高丽、犬戎三国交界的地方,地势险要,有天下第一关之称。杨恪微微皱眉。江王发下的海捕公文应该已经到了,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自从听到山阳镇三个字,柳清明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杨恪问:“你没事吧?”

她忽然停下步子,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杨恪愣住,羊肠小道的尽头立着几座破败的屋子,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只剩下几片土墙,地上满是瓦砾木材,又积了厚厚的土,像是被战争蹂躏过的村子,只是已不知是哪年月的事情了。

牵着马,柳清明缓缓走进村落,目光眷恋地在这片已成涂炭的土地上流连。停在一坯土墙前,她蹲下身子,拨开地上的泥土,眼中蒙起一层雾气。

“这是什么?”杨恪看了看土下的东西,竟是一块酒牌,小酒铺子里用来写菜名的,已经断为两半,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都快看不见了。

“这个村子,是我的家乡。”

杨恪一惊,诧异地望着她。

“我曾住在这里。”她抬头,看着那坯墙,“爹娘开了个小客栈,勉强够度日。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妹,算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但是,十四年前,两支军队在这里大战,村子被卷入战火,家和幸福,全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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