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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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实验室的窗户,天色已经大亮。白桐看了一下表,8点钟。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等到9点半,他拿起手机,打算给母亲贾玲打电话。想了一下,他决定回家里一趟。

出门之前,他又看了一眼手表。那只手表是程欣送给他的,因为他原来戴的那只在一次喝醉酒以后被他丢了出去,时针、分针、秒针、日期都再也不走了。虽然和程欣分了手,但白桐没想过要换掉前女友送的手表,这种行为对他来说过于矫情。不过,这时候,在一种仪式感的驱动下,他将之脱下。然后,他走到实验室的储物柜前面,用钥匙打开,把那只破碎的石英表取出来,重新戴上。

秦小沐送给他这只手表以后不久就转学了。因为需要处理父亲的后事,白桐休了一个月的假,回到学校时,程欣告诉他,秦小沐已经走了。白桐倔强回答:“我知道。”其实,白桐很后悔,那天晚上,尽管心中生出不安的预感,但是没有说出“别走”的话。而到后来,当他还有一次机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又放弃了。

白桐走出实验室,一级级走下楼梯,心里酝酿着准备和母亲说的话。他知道无法避免母亲重提旧事,上一次谈话他落荒而逃,所以这次他告诉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父亲车祸身亡以后,母亲一度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所以当白桐仍旧说想学习制作动画片时,她狠狠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你已经整死了你爸,现在连我也要整死吗?”

白桐的父亲在一家国有造船厂上班,从绘图员做到技术指导,他性格稳重、仔细、保守,哪怕是在下岗潮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也毫无悬念地保住了工作岗位。他有时会喝酒,但是从来不多喝。那天晚上儿子和他摊牌,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梦想当一名漫画家,他还有理有据地进行批驳,告诉儿子人生应该安守本分,不要老想做标新立异的事情。直到白桐大声喊出“你是够安守本分了,所以连妈想买一只牌子好点的手提包都不舍得”,他才恼怒地终止了谈话。那天晚上,他回到厂里和一个老工友喝酒。对方说下个月准备辞职了,之前厂里有几个技术员下海,在外面混得相当不错,收入翻了好几倍,所以他也打算加入试试。那个工友后来有事,提前走了,白父一个人在办公室喝闷酒,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安守本分的胆小鬼,他把厂里的货车开了出去。本来他打算在河边兜兜风,结果一脚油门冲下河岸的斜坡,货车侧翻,撞倒了一间农民的泥砖屋,自己则被压在车下。被送到医院没说上两句话,人就没了。他的人生就勇猛了这么一次,虽然他家人都没听到他最后说了什么,但想必不会同意儿子再去做勇猛的事情。后来白母平静下来,就继续苦口婆心劝说儿子。

“你的年级主任已经和北京的理工学院教授谈过,你发明的那个应急装置很棒,对方答应为你申请保送入学的名额。”

但是儿子微微摇头:“那个东西已经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

“设计图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就重新画一个呀,你不是很会画画吗?”

白桐说:“这和画画是两回事。整本笔记本都丢了,技术细节我想不起来,已经不可能重做了。”

母子俩争吵了两个月,在报考志愿的最后时刻,白桐填报了本地一所大学的平面设计专业。贾玲心也冷了,只得在志愿书上签了名。

大学一年级上学期,白桐和程欣吵了一架。程欣带给他一本杂志,封底印着平安钟的产品广告。程欣说:“市场上已经在卖了,功能看上去和你的宝贝发明一模一样哦。”

后来女朋友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白桐骤然爆发,用嘶哑的嗓音叫喊。

“她是为了让我下定决心才这么做的!为了让我下定追求梦想的决心!”

程欣冷冷地说:“你不是说那本笔记本是你送给她的吗,作为离别的纪念品,为什么现在又改口了?你说她走之前就告诉了你,其实她是偷偷跑了吧?”

白桐无言以对,程欣悠悠地叹气说:“你还对那个人不死心吗?你还对那个人的本性抱有幻想吗?”

其实白桐在喊出那句话时就感到自己言不由衷。程欣,还有他身边的很多人,说了那个女孩很多坏话,有些可能是假的,有些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对那个女孩的本性失去信心,却是因为他自己的亲眼所见。而且,是在他填报志愿前。

事实上,秦小沐送他手表的那天晚上,并不是白桐最后一次见到她。在他父亲去世的两个月后,他在街头看到了她。当认出她的背影时,他立刻想飞奔过去,抱着她,和她说出心中的话。但是最后,他选择目送她走远。

在长顺街的街中心,也就是后来新天地广场建起来的那个地方,白桐看见秦小沐将一个腿脚蹒跚的老人推倒在地,然后漠然跑开。

他可以接受一个女孩在夜店打工,可以接受老男人爬上她的床,甚至可以接受她偷走别人的发明,可他难以接受一个人毫无感情。

但是,他心中还留着执念。那个女孩说过,人生如果不相信一些本无希望的事物,就谈不上是人生。他记得从那个女孩脸上滑落的泪水,他想去相信那些泪水。

所以,如果不把自己的梦想坚持下来,他就永远无法知道那些泪水的含义。

白桐离开实验室的大楼,正准备走向校门,有个人快步走近。

“您是不是白桐先生?”

白桐打量对方,是一个30岁开外、身穿西装的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梳着得体的发型。

“你是?”

“太好了,你们实验楼不让我进去,我还担心您已经走了。”

这个男人递上名片,上面印着“月明律师事务所,司徒泉”。

白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律师微微躬身,说:“我们给您寄过信,昨天也给您打过电话,但一直没有联系到您,因为事情比较急,我只好冒昧地直接跑过来。听宿管女士说,您经常不回宿舍,我又问了您的室友,他们说您应该在实验室。”

白桐想起来了,半个月前,他收到过一封律师事务所的信件,但是事情一多,他早就抛在脑后了。另外,昨天除了燕尾碟传媒来的电话,确实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想到这儿,他打起精神,挺了挺胸膛,做好迎接任何变故的心理准备。

“有什么事吗,我是彼岸工作室的负责人。”

“彼岸工作室?是您的公司吗?”

白桐愕然问:“你找我不是因为彼岸工作室的事吗?

“不是的,我们来找您本人。”

“找我?什么事?”

“都怪我们在信函里没有说清楚。”司徒律师微笑着说,“事由是您名下的一项专利和市场上某一款产品发生冲突,所以我们想来和您商量对策。”

“什么,你说什么专利?”

“专利的名字叫‘紧急信号一键式无线通信发射器’。”

白桐失声道:“你再说一次!”

“紧急信号一键式无线通信发射器。”

律师逐字重复了一遍。

白桐脸色发青,沉声说:“我从来没有注册过这项专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司徒泉询问白桐的身份证号码,白桐略一犹豫说了出来。律师核对以后,侧头思索,回答道:“是您本人没错,也许您是忘记了。话说回来,几年前您是委托一位代理人到我们事务所办理的手续。”

“代理人?”

“是的,我没有见过您本人,但是您的代理人提供了您的授权书和相关原始资料。因为要素完备,我们的事务所会忠实地履行与您的契约义务。”

“是什么样的契约?”

“您,或者说是您的代理人,委托我们事务所为您申报专利,并且切实维护您这项专利的各项合法权益。另外,您的代理人提出,希望我们运用策略确保您的利益最大化。”

“什么叫利益最大化?”

“其实和您这项专利相冲突的产品几年前上市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关注到。但是我们只是持续观察,没有立刻干预,直到时机成熟。事实上,侵权方还用您的专利撰写了学校的毕业论文,甚至连名称都一字未改。由于论文发表的时间明确晚于您专利的生效时间,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当事人的学位证书势必要作废。所以,我们具有十足的谈判优势。”

白桐呆住,说不出话来。司徒泉继续说:“最近,我们注意到侵权人也启动了专利申请程序,但遭到专利局驳回。所以我们立刻联系您,但是因为没有您的移动电话号码,没有马上联系上。考虑到时机窗口比较窄,我们根据契约的授权范围,已经提前和侵权方进行了初步交涉,还请您见谅。”

白桐说:“谈得怎么样?”

“对方提出30万元的专利转让费。根据我们的经验,结合侵权方目前的实际经营效益,数字提高到50万~80万元问题不大。当然,最终的决定权在白先生您手上。”

白桐静默良久,开口问:“那个代理人是谁?”

“一位女士,叫作尹湘萍。”

白桐愣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是,律师很快地笑了笑,他看见白桐发呆的神情,于是采用职业以外的方式,靠近对方压低声音。

“起码证件的名字是这个。来的那位女士,衣着打扮尽量凸显了自己的成熟,但是仍然比证件上显示的年轻得多。只不过,她只是您的代理人,身份的核对从宽也未尝不可。事实上,从律师的角度来看,我们没有深入核查客户身份,而只有为他们保守秘密的义务。”

“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抱歉,没有有效的。大约三年前,她来过信件,更新了您的联系地址,也就是您现在的学校。但是寄件人的地址是无效的,所以我们才会着急地联系您。”您的代理人交待过,当联系不上她的时候,可以直接联系您。

白桐感到胸口发疼,一种情绪剧烈膨胀,变成翻滚的波涛。在他的血液里,既有冰山一样的坚执,又有熔浆一样的炽热。刹那间,炽热掩埋了冷酷,他心底幻灭的又被激发出来,他只想抛开一切,去寻找那个叫秦小沐的女孩,然后对她说出多年前未说出口的话。

“别走,我需要你!”

但那个女孩早已芳踪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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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SN乐队,美国民谣摇滚乐队Crosby,Stills & Nash的简称,由David Crosby、Stephen Stills、Graham Nash这三位个性迥异的成员组成,是少数几支在1960年代后期可以和Beatles抗衡的美国乐队之一。Helplessly Hoping是该乐队创作并演唱的一首歌曲,收录于1969年发行的专辑Crosby,Stills & Nash中。

第四章

理发店的学徒

1

龚玥珍发呆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小肖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小肖向她努了努嘴,她连忙转头,看见老板黄学梁正盯着她,手掌往挂在墙上的排号板拍了两次。玥珍的名字下面贴了一块黄色的磁铁,说明轮到她给客人洗头了。她慌慌张张站起来,向冲水区走去,一个客人已经坐在洗头床上等待。玥珍心里想,哎呀,真是个花痴,大白天想什么呢,连客人进门了都不知道。

到中午客人渐少,老板也出门了。玥珍正在扫地,小肖来喊她吃饭,玥珍匆匆把碎发倒进垃圾桶,跟在小肖身后。小肖漫不经心地问:“老板最近好像不和你说话?”

玥珍说:“啊,是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敢和小肖说,上周六下班以后,黄学梁在休息室里偷偷拉了她的手,她吓得像兔子一样逃了出去。自打那以后,她自己还好,但是老板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奇怪。

小肖没有追问,只是说:“还是要和老板处好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吹发和剪发,也是老板说了算。你也不想一直只做洗头工吧?”

玥珍连连点头。小肖和她年纪差不多,但是早入行一年,已经可以给理发师打下手了,算是她的师姐,平时也挺照顾她。

隔了一会儿,小肖又问:“看你最近老发呆,没什么事吧?”

“没……没有呀……”

小肖转头看玥珍,见她脸上有种羞赧的红晕,就眨了眨眼睛,露齿笑起来。

“喂,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玥珍不说话,小肖用手指捅她的腰:“是不是上次聚会认识的那个?”两个女孩笑成一团,差点踩着趴在前台旁边睡觉的波斯猫的尾巴。

吃完午饭,理发店的小工们聚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看电视,也有的躺在椅子上睡觉。玥珍坐在旁边,把手机拿在手里。到下午1点多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来。

“喂——”

玥珍把手机贴紧脸颊,低低地拖长声音,就是一个“喂”字都满怀喜悦。她转头瞄了小肖一眼,后者向她甩了甩手,她就按住手机站起身,溜到理发店外面。

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伊志军洪亮的声音:“方便说话不?”

“嗯,面试成功了吗?”

“成功了!”

喜悦感从心中涌起,她为自己的男朋友感到高兴,也对两个人的未来充满期待。

玥珍是在小肖带她去参加的同乡聚会上认识伊志军的。虽说两人是同乡,但是伊志军是在这个城市上的技工学校,后来户口也落在了本地,算是新移民。玥珍在老家念的职高,虽然两个人学历差不多,但玥珍觉得对方比自己见识广得多。

玥珍学习的是美容专业,毕业以后来到这个城市,一开始在亲戚的介绍下在服装厂打工。但是工作了几年以后,她毅然辞掉了服装厂的工作,背着背包走遍全市的每一家美容美发店,问人家招不招学徒。她心里想,虽然都是拿剪刀干活儿,但是性质不一样,人总要对自己的抱负有所交代。

奔跑了整整一个月,玥珍终于找到一家叫作明爵的理发店。这家理发店中等规模,虽然不是连锁品牌,但也雇了八九个小工和五个发型师,占地100多平方米的店铺看着也相当气派。玥珍来到这家理发店的时候,十几个员工正在门口跳激励操,显得活力十足。玥珍停下脚步,问老板当小工有没有机会学剪发,老板说:“你想当学徒也可以,管食宿,但是一开始工资会低一些,另外,出师了得在这里签约。”玥珍就把背包放了下来。

后来,小肖告诉玥珍,老板黄学梁原本也是连锁美发店的学徒,学成以后为母店服务了几年,积累了一些顾客,又拿到了某个形象设计赛事的奖,然后开始单干,直至有了今天的事业。玥珍听了很受振奋,而在她认识伊志军以后,更是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她希望自己能够像她爱慕的男生一样,坚持自己的追求,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谋划更好的生活。她觉得,若非如此,就配不上对方。

伊志军一米八,手指修长,留着型如波纹面的鬈发,脸上总是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但更让玥珍感动的是他的上进心。

“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伊志军时常说,“无时无刻。而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天生是什么材料。”

“什么是天生的材料?”

“就是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你的人生使命是什么,你注定要做什么。”

伊志军告诉玥珍,上技校的时候他有一个同学,平时不学无术,但是因为家里条件好,直接上了大专,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篇毕业设计的论文,甚至拿了奖,而且一毕业就回家当了太子爷,每次同学聚会都大声说他来埋单。

“姓就差那么一点,我姓伊,他姓尹。但是就差那么一点,人和人之间可以有这么大的差别!”

玥珍觉得男朋友咬住香烟滤嘴然后狠狠吐出烟圈的样子也非常帅气。

“但是我不羡慕,家里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成功应该依靠自己的努力,所以说,必须时刻做好准备,而且要清晰把握自己的优势所在。”

伊志军17岁毕业以后,在饭店、便利店等打零工,也帮别人看守过养狗场,大部分工作很少超过半年,一晃人就已经二十好几了。他的理想是当模特或者演员,经常在网络上发布自己的照片,也投过简历,参加一些演出活动。为了能够时刻做好准备,所以他的工作不能太过固定。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上个星期,他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但是那家公司并不是时装杂志社或者经纪事务所,而是一家名叫通盈天下的网络科技公司。对方来电话说,他们看到他在人才市场上传的简历,以及他的个人网页,觉得形象和气质都很适合他们公司公关部门的职位。

“职务是推广总监。可能和你想走的演艺路线不大一样,但是我们也经常需要拍广告,你就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兴趣?”

“呃,你们是科技公司?”

“是的,我们在网络通信技术方面有很多专利,你对这个行业了解吗?”

“那还用说?我可是学电子工程出身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合适了。”

伊志军接到电话的时候,玥珍就在他身旁。挂上电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跳起来,然后抱在一起。只不过,网络公司那边也提出,还要进行一轮电话面试,管理层才能决定录用与否。电话面试就安排在今天,所以玥珍一直在等男朋友的消息。虽然等得着急,但是她不敢给伊志军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如果刚好打扰了面试的过程,那就糟糕了。

“现在可以签约了吗?”玥珍心急地问。

“小傻瓜,你太年轻了,还没有谈好薪酬和福利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签约?我到公司看看再说。”

玥珍听到“小傻瓜”这个称呼,心里甜得像灌了蜜,她捧着电话,原地转了一圈。

“晚上我们去庆祝好不好?《月亮之森》今天上映,我请你看吧!”

“哎,我也很想去,其实我早就买好了电影票。”

“今天还有事?”

“我等等就去公司总部看看。”

“噢,公司很远吗?晚上不能一起吃饭?”

“傻瓜,公司在福建呢,我等会儿要去坐大巴。”

“福建?”玥珍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男朋友竞聘的是本地的公司,“那……你要到外地上班吗?”

“我也没想到,公司说很快就会在这边设立分公司,但是前期可能会经常出差。”

玥珍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说:“不要紧的,男儿志在四方,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哪怕是在外地工作,我也会经常回来给你暖被窝。”

玥珍甜蜜地笑,又担心地说:“你走得这么急,带衣服了吗?”

“来不及回去拿了,公司已经帮我买好了票。”

“那身上的钱够不够?”

“没带多少现金,不过我明天就回来,放心吧。”

“嗯……你小心点,到了给我打电话。”

“傻瓜,到了得大晚上了,我随时给你发信息。”

下午,玥珍一直盯着手机看。但是偏偏今天客人特别多,时常是接连给几个客人洗完头才有空儿把手擦干,拿起手机看上一眼。

伊志军在上车以后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到了4点钟,说转了个车,和公司另外几个同事一起走。后来他又发来一条信息,发了一通小牢骚。

“没想到碰到认识的人了,就是之前和你说的我那个富家同学的表弟,也姓尹。他居然是公司的管理人员,真是让人不痛快。”

玥珍在心里笑了一下,她想,碰到熟人有个照应,其实也挺好的。

其后,伊志军再没有来过信息。到了晚上10点多,玥珍算着时间车应该到地方了,但是仍然没有接到男友的电话,心里开始有点着急。她几次想打电话,但又怕伊志军嫌自己啰唆。她知道男人在外面的时候都好面子。到了11点,玥珍快按捺不住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她连忙接听,那边传来伊志军的呼吸声。

“小珍,有点不对劲,这次麻烦了……”

电话随即挂断,玥珍慌忙回拨,但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2

第二天一大早,玥珍红着眼睛坐在明爵理发店柜台旁边,等小肖来上班。店里没有旁人,只有老板黄学梁养的波斯猫不时往她身上靠。平时玥珍很喜欢逗逗那只柔软干净的猫咪,探手在它脖子下面挠痒,但今天没有心情。

玥珍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仍旧没能联系上伊志军,除了小肖,她不知道能够找谁帮忙,也没敢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小肖虽然也是学徒,但是没有住在店里提供的宿舍。到了7点半,小肖回到理发店,玥珍就扑过去抱着她。

“怎么了?”小肖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

“志军好像……出事了……”

“志军?上次聚会认识的那个男生?”

“嗯,现在是我男朋友。”

玥珍把前一天的事情和师姐说了一遍。听罢,小肖咬着手指说:“别是碰到传销了。”

玥珍吓得脸色发白:“那要不要报警?”

小肖比玥珍镇定,说道:“我建议再等等,也许只是刚好手机出了问题。何况,这种事情太多了,有几个是靠警察救出来的,你要是指望警察就傻了。”

玥珍心里更凉,但是也没别的主意。一上午她都坐在排号区里发呆,有两次轮到她洗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次是小肖提醒了她。还有一次小肖刚好在给客人做头皮按摩没顾上她,老板黄学梁拍了两下排号板,见玥珍没听见,就喊了她一声。玥珍差点失手掉落手机,黄学梁冷冷地说:“到你了。”

到了中午,小肖问玥珍联系上没有,玥珍茫然地摇头。小肖听了也焦急起来,想了想说:“下午我们就报警,中午警察也休息,接到电话估计没有好脾气。”

话没说完多久,玥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但不是伊志军的号码。她两只手捧住手机,当对面传来男友熟悉的声音时,她松了口气。

“志军,你在哪儿?”

“嗯,小珍,不好意思……我挺好的。”

“你现在在哪儿,昨天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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