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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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装成我的样子站在她面前,看看她能不能认出你来。”

“当然能认出来!”

“那可不一定,上次你被我爸揍得鼻青脸肿,那个人不是也没发现吗?”

男孩缄默不语,愤懑地往湖中心投石,但女孩并没有轻易放过他。

“对了,我要提醒你个事。你给我爸脱裤子的时候,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女孩指着男孩的鼻尖,“我怕你养成习惯了。”

尹霜脸色涨红,羞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秦小沐冷冷地说:“哭什么?如果对人生不满意,就自己设法改变。譬如我觉得生活太苦,就拼命吃糖……”

说到后面,两个孩子在安静无人的湖边互相指责是对方先哭,然后紧紧拥抱。

秦小沐回想往事,目光环顾四面漆黑的森林。她侧耳倾听,远处传来隐约的水波拍岸声,附近应该有湖。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想,真像。

一直以来,尹霜深知秦小沐对这个世界怀有恨意,甚至对他也不例外。因为他的处境看上去比她稍好一些。但是,相比这种恨意,尹霜更深知秦小沐对他的依靠,并且和他一样,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自始至终,他们真切地彼此需要,坚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扶持,人生就能继续前行。

“喂,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怎么办?”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陪着你。”

“我是说假如,人总会遇到意外呀。”

“我……不知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活下去,把我的那份也活下去。明白了吗?”

“嗯……”

“拉钩!”

文胸有点不舒适,可能是因为走山路出汗的缘故。

秦小沐的手绕到背后整理背带,脑海里不期然浮现一个女生的面容。那个女生叫程欣,是她上高中时的同班同学。秦小沐入学没多久,那个女生就从宿舍天台偷走了她的文胸,然后将垫厚的部分拆下来,在其他女生之间传播。程欣告诉她的朋友们,秦小沐的内心和她的胸脯一样虚假,并且试图通过跟踪和偷拍找到更多的证据。

秦小沐每次在白天逃学都很谨慎,编好恰当的理由,从学校的后门溜走。她通常能找到办法让跟踪她的人跟丢,只有一次没有成功。

那天,程欣跟踪秦小沐离开学校。一开始秦小沐以为已经把跟踪者撇开了,但当她走进尹霜就读的技术学校时,才发现程欣仍旧衔着她的尾巴。秦小沐无计可施,在学校转了几个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当钻进男生宿舍楼,结果和尹霜的室友碰在一起。

那个室友叫徐力,是个一走路就汗流浃背的胖子,喜欢到卡拉OK厅往死里捏陪唱小妹的乳头。后来,尹霜被他拉入了诈骗团伙。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还算讲义气。他自始至终信守承诺,没有向第三个人说起碰见秦小沐的事。而且,尹霜时常旷课和夜不归宿,他也帮忙打过不少的掩护。再后来,尹霜脱离诈骗团伙,极力采取自毁的手段,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徐力闭嘴。所幸,徐力不是一个脑袋灵活的人。他并不真正明白那件事对尹霜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个秘密才得以保守……

一路走来,秦小沐和尹霜如履薄冰。为了生存,他们把自己活成一个影子,又仍旧在心底渴求他人的需要,这种矛盾使他们屡犯险境。无论是尹霜还是秦小沐,对人性的温存始终抱有奢望,他们总是高估善意,低估恶意。每次时过境迁,他们都加倍警惕,但又轻易地重坠幻觉。这种孩童般的笨拙和天真,和他们矛盾的本体始终缠绕,从一而终。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做这种事?!”

“我……以为那个阿姨在帮我,她说门能锁上……”

秦小沐伸手压住帽檐,抬头仰望。剑尖般的树梢把夜空围成一顶漆黑的皇冠,戴在名为人间的头顶。她又想到了律师司徒泉。

那个人和她相识多年,也许互相认可,但绝非朋友。司徒泉唯利是图,缺乏道德底限,唯独能恪守作为律师的职业准则。他在秦小沐遇见的所有人中,最纯粹、最狡诈,却又最公允。秦小沐由此又想到了张聪。

当司徒泉向张聪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如果他能够更善意一些,行为更符合他所自认为的公允一些,应当对交换身份的提议断然拒绝。这样一来,尹霜只能另谋他法,他也不至于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了。

想到这里,秦小沐自嘲地笑。她都在想些什么?

张聪是否犯有死罪?当然没有。

那些带着轻微的恶意的人,哪一个犯有死罪,哪一个犯有重罪?都没有。

何况,张聪什么都不知道,自当不知者不罪。

所以,声称给过别人机会,或者扣上惩罚之名,夺取生命的罪责就会小一些吗?实在过于自欺欺人——这和死者所说“存在某种不得不为之的必要性,责任就会减小”的观点并无二致。

事实上,何必苦苦给自己找借口呢?直截了当承认为了生存即可。

当初,她那个残疾的父亲视力渐渐恢复,她不是采取了相同的选择吗?

“这是生存的手段,对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人来说。”

尹霜的养母尹湘萍让他为客人提供按摩服务的时候,时常会说这句话。这句话是倒装句,无论是把“生存”放在前面,还是把“一无是处”放在后面,都是为了加以强调。

尹湘萍给他的养子买了几顶假发,头发有长有短。最短那顶刚好及肩,尹霜戴上秦小沐的棒球帽时,会选择戴那顶假发。因为头发从帽子后露出来,披在肩上像可爱的松鼠尾巴。

养母还给他买了几条裙子,以及文胸和海绵垫。尹湘萍每次让尹霜把衣服穿好,把下身严严实实地藏好以后,都要啧啧皱眉。

“真是麻烦,早知道,还不如抱一个不带把的来养。”

当然,尹霜知道母亲的话言不由衷。

尹湘萍必须领养一个男孩,因为她的亲生骨肉是个男孩。当初儿子出生的时候,尹湘萍到处炫耀;没多久她老公和她离婚,儿子被判给对方,她则一句不提。这件事让她一生受辱。尹湘萍从医疗站的后门捡了一个样子差不多的男婴,之后逢人就说这是她的宝贝儿子,直到她身边的朋友耐性耗尽。有人怪声怪气地问她:“萍姐,上次见你儿子都会走了,怎么现在又缩回去变成蜡烛包?”当这样的话越来越多,尹湘萍就离开了原本居住的城市,回到已离开十多年的南方的家乡。在这个早已无人认识的城市,她继续告诉别人,她有一个宝贝儿子。

但是,她从来不吝和她的养子强调“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别搞错了,你只是一个替代品,我随时可以不要你。”说完以后再补充,“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马上不要你!”

尹湘萍一直做廉价的皮肉生意,到了尹霜12岁那年,她让养子穿上女装接她的班。

“脱裤子你做不到,但是用手提供服务总会吧?那些老男人要摸胸你就让他摸,没发育的小女孩手感差不多——但是别让他们摸你下面。你说这是店里的规矩,他们硬来你就叫。”

坐在湖边的时候,尹霜问秦小沐:“你说将来会有越来越多人不惜血本地投资自己的儿女,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现在的父母也一样。”秦小沐回答,“只不过这种好事和我们没关系罢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你妈也一样呀,你又不是她的儿子。”

“那那句话呢?”

“哪句话?”

“不拒绝甜食,正如不拒绝爱。”

“你脑壳坏掉了吧!”女孩哈哈笑起来,“那是我从书里随便翻出来的。我翻了半天,就找到一句带‘甜’字的话,懒得再找其他了。”

“所以,你并不相信?”

“相信什么?你老是盯着我看,所以我告诉你我喜欢吃甜食,仅此而已。”

“就是……不相信爱。”

“我喜欢甜的味道,但和爱无关。”说着,秦小沐冷冰冰地望着男孩,“何况,我根本没有爱可以拒绝。”

听到这句话,男孩不禁深深地低下头去。

秦小沐低头看了一下电子手表,已经两点钟。

她再次观察月光的方向,寻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打开数码相机,把相机的时间调慢两个小时。距离张聪死亡的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算上来回路程的时间,两个小时差不多。

把相机的时间调慢两个小时,可以确保死人不会在死了以后按快门。

秦小沐心想,她和尹霜的生活,总是需要计算时间,分秒必争。她又想起自己曾经有一只男款的老旧石英表,除了时针、分针、秒针,还能显示日期。

那只手表最早属于尹霜的父亲,不,准确来说是他养母的丈夫。尹湘萍离婚以后,发现她老公落下这只表,就将它戴在养子腕上。她对别人说,这是孩子他爸赠送的礼物,虽然与她离了婚,但是她大度地留下了这件他给儿子的礼物。

后来,秦小沐把这只手表送给了一个师兄。那个师兄答应为她画一座蓝色的森林。她不知道那个师兄有没有保留这只表。也无所谓,那只表本来就与他无关,爱本来就和他无关。

就像一切崩坏都总有前兆但又突如其来一样,尹霜和秦小沐苦涩但安静的人生,骤然终止得让人费解。之后,他们只能踏上更艰难、更破碎的道路。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做这种事?!”

1995年4月底的一天夜里,秦小沐在湖边打了尹霜一个耳光。

那天下午,尹霜代替秦小沐带她父亲到医院复查,两人原本相约在傍晚相见,但男孩迟到了两个小时。秦小沐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荧光笔,要往尹霜脸上涂抹。那天她去了图书馆,而且心情不错。

“这是迟到的惩罚,而且,你脸上的颜料都掉光了。”

男孩拧过头,躲开了女孩的画笔。他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而且是大错。女孩见状,眉毛并拢。

“怎么了?”

“我做错事了……”

“一看就知道。”

“我做了你禁止的事情,因为你爸死死抓住我的手……我没有办法……”

女孩甩完耳光,又用拳头挥击。男孩拼命道歉,慌张得像一只被主人驱赶出门的小狗。

“我搞砸了一切,我害了你的名声……”

秦小沐停住手,眼睛里尽是绝望:“是不是很多人看见了?”

“就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那个阿姨答应我,不会说出去……”

“叫你们去房间休息的阿姨?你为什么要听她的,为什么要带我爸到那里去?”

“我……以为那个阿姨在帮我,她说门能锁上……”

“那怎么会有人闯进来呢?!你太信任别人了!”

尹霜张嘴,但语音凝固在空气中。秦小沐又开口。

“我爸躺在沙发上,是不是一副舒服享受的样子?”

“什么?”

“你告诉我,”女孩直勾勾望住男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抓住我的手……”

“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很可怜……”

女孩颓然摇头,苦涩地笑:“完了,全完了。”

“对不起,我害了你……”

“我说的是你,你全完了!那个女人把你毁掉了,你这个笨蛋!”

面对女孩的怒火,尹霜无言以对。他站在原地,嘴唇红润,脸色青白,像女孩子一般美丽和怯弱。

女孩长长叹息:“你在这里等着,哪儿都别去!”

“你……去哪里?”

“到你家的店,我拿一些东西给你看。”

“我家?你怎么去我家?”

“我有钥匙,我每天都去。”

“你在说什么?”

“你最近为什么不用做按摩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同意你住在学校?”

“因为我妈说招了一个学徒工,很能干——”

尹霜心脏猛跳,像被冰凉的湖水从头倒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你吗?”

“如果你不替代我,我哪里有时间替代你!”女孩狠狠跺脚,但语气饱含深情,“我以为还来得及。”

无论过去多少年,尹霜想起秦小沐的话都会悲从中来,一遍又一遍体会着她那个时候的心灰意冷。

“傻瓜,我让你代替我,是因为我需要时间代替你呀!”

男孩和女孩彼此需要,但用尽全力伸手,试图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的是秦小沐。在那个时候,尹霜只会把脸埋起来,早早承认自己的无可救药,然后开始歇斯底里。

“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月光终于漫过枝头,像聚光灯照亮一隅,慢慢移动,草地发出惨白的颜色。那一片发光的区域更加狭窄,原本秦小沐独自席地而坐,现在则只容一个人站立。

她默然起立,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来如此。

从很早以前开始,秦小沐和尹霜就无法并肩而坐。而现在,连并肩而行也做不到了。

在那个亮如白昼的夜里,男孩站在湖边焦急等待。一个小时以后,女孩从他的家中返回——但结局在那之前就已注定。

“你看看这些银行汇票,你妈把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给了那个人。”

“我知道这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不,你不知道!你知道她会做衣服吗?就是用这把剪刀。”

女孩手中的剪刀只有半把,上面带血。

“这是什么……你说你推开我家的门,但我妈刚好在……”

女孩咬咬牙。

“你妈说‘你来得正好,把剪刀打磨一下’。她拆开刀刃,把其中一半递给我。我问她干吗把旧剪刀拿出来。她笑眯眯地说:‘我给我儿子做衣服,小时候我经常给他做。很快,他就要搬过来……’”

因为男孩默不作声,女孩只得提高音量。

“你知道这件事吗?你妈的亲生儿子,那个叫张聪的人,要搬回来了——今后他和我们住在同一座城市。而你妈,正在忙着为他亲手做衣服……”

“我说了我早就知道!不用你多管闲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听我说,她不是你的母亲,她是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这把剪刀怎么了?!”

“她说话时背对我……我……我将剪刀扎了进去……”

尹霜沿着湖边要往回跑的时候,秦小沐拼尽全力抱住他。

“求你别去,那个人已经没救了……我们一起走好吗,我需要你……”

尹霜在凌晨时分回了家。

他放了一把火,并且故意制造争吵的声响——试图掩盖秦小沐之前来过的全部痕迹。离家之前,他发现口袋里揣着一团纸。掏出来看,里面有精液。原来在医院的时候,他把那团纸塞进口袋了,之后就一直忘记了其所在。

男孩摊开自己的手,心生恐惧。这就是将他们推下悬崖边缘的手吗?他如遭火烫,用力将那团纸丢进火场,却不曾想,那团盈满邪恶的纸,就连烈火也烧不尽。

站在门口回望的时候,男孩看见自己的养母在火光中动弹了一下。只是幻觉,尹霜如此告诉自己,然后不再回头。

他从胡同尽头的铁门钻出去,跑回秦小沐家里。秦小沐的父亲秦万金听到声响,走进女儿的房间大骂出口:“是不是不想回来了?”他的女儿自然哑口缄默。后来,秦万金受到警方的侦讯,女儿力证父亲一整夜都在家里,没有外出,那个男人混浊的瞳孔望向女儿的目光,不免日益奇怪起来。再后来,当那种混浊渐渐消失时,男孩只好做出选择。

消除秦小沐和这个案件的关联,直至一丝一毫都不存在。要保护她的名声,不能让她成为杀人犯——男孩一心这么想,从而掩盖自己的挣扎求存。

回到家的时候,他在养母的房间里找到了另外半把剪刀。他把那半把剪刀悄悄带走。原本,他只是考虑不能让警方找到凶器。但后来,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绪,他始终将那半把剪刀带在身边,不曾丢弃。那把剪刀的两半刀刃合在一起时,是个整圆。在这以后的二十年里,它的其中一半,沉入湖底长伴着秦小沐;另一半,则伴随尹霜在人世间漂泊。

恰如在那个夜里,他们的一分为二。

小时候,尹霜和秦小沐时常相聚的地方,是城市边缘的一小片森林里。

城市化的进程让那里日益缩小,绿色的围墙越来越薄,最终消失。森林中央有个人工湖,是20世纪50年代为了调节洪涝深挖而成的。早在二十年前,尹霜和秦小沐并肩坐在湖边聊天,就能听见绿色围墙之外起重机的声响。大概在进入新千年以后的两三年,政府拆尽围墙,启动了填湖工程。不久,人们在干涸的湖底找到了若干骸骨。经过检验,骸骨属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头骨后部有变形的痕迹,可能是骤然撞击湖边的礁石所造成的。根据耻骨联合面的形态推断,少女死去的时候大约13岁。

除此以外,自始至终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来自何方。

白色的亮光从头笼罩。秦小沐站在白夜中,望了一眼脚下的影子,不禁自嘲发笑。

她呀,总是躲在阴暗之中,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亮光的照耀,而是因为有亮光的地方就有影子,而她害怕看见自己的影子。

男孩老是自怨自艾,说自己是一个影子、一个幽灵。其实,明明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幽灵。

长久以来,她和男孩互为身影,两个人牵手同行,没想到却走得更加艰难。有时在深夜,男孩独自一人,蹲在房间的角落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女孩会用虚无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别哭,加油活下去。”

“但是你已经死了,是我杀死了你!”

“所以,你才要把我的那份也活下去。你答应过我,也亏欠我。”

“但是这样会孤独呀,孤独怎么办呢?”

“你不是有两只手吗,孤独的时候就自己牵住自己吧。”

秦小沐站在空地上,轻巧地转动脚尖,环顾光芒所及的四周。草丛、树干,渐渐升起蓝莹莹的亮光。因为看到期待的景象,秦小沐嘴角泛起释然的笑容。

长久以来,相比于两人并肩而坐,一同望着平静无波的湖水,尹霜心中更惦记那片森林。女孩死命抱住他的时候,他为了把对方推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股巨大的力气甚至让他自己向前扑倒。当他重新抬头时,一片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女孩静静躺卧的地方。他看见礁石和草地之间有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过了很长时间,男孩才明白女孩口袋里的荧光笔已经被碾碎,颜料和血迹混合,从而产生了神奇的色彩。

尽管死去的女孩和残缺的剪刀,都早已深深沉入安静的湖底,但是关于蓝色森林的幻境,却一直不曾从男孩的梦中抹去。

秦小沐挥动衣袖,空气中荡开蓝色的细沙一般的雾。

那是一种名叫霍氏粉褶菌的蘑菇,通体靛蓝,孢子能发出粉蓝色的荧光。几年前,秦小沐在杂志上看到这种蘑菇的介绍,所以在这种蘑菇的产地附近开了一家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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