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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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快一点!养老院的鬼来找你了,你想学雷鸣不能睡个安稳觉,你就继续待在这里吧。”袁奇风又变得冷冰冰的。

叶小清看了看屋里爆烈的水管,心说今晚来不及叫人修理了,不如听袁奇风的劝,先离开几天好了。再说了,万一养老院的鬼真来了,她可不敢一个人面对。想到这儿,叶小清就窃喜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和袁奇风离开小洋楼。可在收拾衣服时,叶小清忽然僵住了,现在的事不是她今天要许的愿吗?多一点和袁奇风相处的时间?不会吧!叶小清惊得身子一颤,今天路过养老院外的池子时,袁奇风明明把她来走了,她没机会许愿啊!

莫非,世界上有那么热心的神仙,别人还没许愿,神仙就积极主动地帮忙实现?

“又怎么了?”袁奇风看叶小清愣住了,他就走过去问。

“没事!”叶小清没说实话,只是满脑子的问号,不敢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愿望了。

等叶小清收拾好了,袁奇风就抓住她的手,用换位术带她回到茶楼里。叶小清最怕换位术,每次被这法术带来带去的,她就比晕车还厉害,一定要吐到黄胆水都出来才罢休。袁奇风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努力改进换位术,现在自己不会头晕了,但被他带走的人还是会有强烈的晕车晕船反应。看着叶小清在卫生间里呕吐,袁奇风决定今晚暂缓去养老院,免得她人昏倒在茶楼里。

而这时候,养老院的老人们也在卫生间里洗澡,江伯最后一个进去,边洗还边唱歌。江伯脱掉衣服,拧开了热水蓬头,闭着眼睛洗头发,可却忽然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头。谁?江伯一阵惊慌,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房间里其他老人也去找别的老人聊天了,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江伯害怕地用毛巾抹了抹眼睛,吃力地睁开双眼,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别人。

“啦啦啦啦啦……”

卫生间里响起一声曲调,像是有人在哼歌,江伯想擦干身子跑出去,可脚底一滑,头重重地撞到水管,鲜血立刻迸射到青色的瓷砖上。江伯痛苦地翻了身,想要呼救,这时候卫生间的镜子砰砰地跳了一下,接着砸到了江伯的脑袋上。

在镜子从墙上落下来的那一刻,江伯从翻滚的镜面里看到了一个画面,瞬间就想起晚会上发生的一件事——那就是让这些人丧命的原因。无奈,江伯刚想起来,他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第五章 镜子

夜深了,叶小清丝毫没有睡意,很想找袁奇风聊一会儿。倒不是她色心又起了,而是想问一问雷鸣的状况,今天行事匆匆,她根本没和雷鸣说上几句话。袁奇风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叶小清睡的房间是袁奇风特意整理出来的,免得他的床又被人抢了去。又过了半小时,叶小清来来回回开门好几次了,可依旧没勇气去敲袁奇风的房门。

叶小清徘徊在门外,手里握着手机,可打不通雷鸣的电话,那家伙已经关机了。不知道雷鸣的情况,叶小清睡不着,自从雷母走了,雷鸣变得忧郁了,很少主动说自己的事。尤其知道雷鸣撞邪了,叶小清很想找机会帮个忙,要知道雷鸣每次都义不容辞地来帮她,她可一次没帮过人家。

这时候,袁奇风把房门打开了:“你怎么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吵得我睡不着。”

叶小清心说,你耳朵要不要那么敏锐,我走得很轻了,这样都能听见?

“既然你还醒着,那到我房间里来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袁奇风嘴上说他睡了,可衣服还是今天穿的,并没有脱掉。

叶小清知道袁奇风对她没兴趣,很放心地走进房间里,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房间的里书桌上摆了很多资料,有笔记、旧报纸、黑白照片、还有一杯浓茶。叶小清一看就明白了,袁奇风在研究事情,还没有睡呢。可叶小清不明白,那些资料都和她有关,和那座江城县孤儿院有关。

袁奇风本来不想捅破这事,可再不说的话,谁能保证今天的情况不再发生?他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叶小清又一出现,还和雷鸣有关系。因为袁奇风今天一到雷鸣家里,雷鸣就拿了一封信出来,然后问最近出现的怪事会不会和信有关。那封信是雷母写的,里面的内容和雷鸣身世有关,袁奇风犹豫地接过信看了一遍,惊讶的程度不亚于雷鸣初看的反应。

袁奇风心思缜密,比警察还要厉害,他一眼就瞧出信里的问题。因为雷家有一女一子,女的是雷小雨,男的是雷鸣。雷小雨是姐姐,雷鸣是弟弟。如若雷母不能生育,何以先有雷小雨?一问,雷鸣也说第一次看信时,同样觉得不解。这段时间他没说出来,一方面是还未消化这封信,另一方面是查探了雷家的过往。

在雷母嫁进雷家后,过了一段时间,雷母因为不能生育,她到西南的一所孤儿院接养了一个小女孩。雷父本不同意,可雷母不能生孩子,他除了答应没别的选择。那个年代,离婚不像现在那么普通,雷父不甘心,也得顾及面子。幸好,雷鸣后来出生了,这才让雷父渐渐地有了笑容。可让雷鸣惊讶的是,当他查阅了雷母保留的文件,雷小雨竟是从江城县孤儿院接养的。

在黄河悬崖上,雷鸣也目睹过叶小清的诡异,因此当他找到一些江城县孤儿院的资料,马上就找个借口让袁奇风去他那里一趟。袁奇风浏览了那些资料,其中几张照片吸引了他,那都是雷家俩老以前拍的。照理说,接养儿女时,儿女如果还小,没有什么记忆的话,他们一般都会把接养的事实隐瞒。雷小雨虽然很小,不可能有记忆,但孤儿院里竟然有一棵古老的桃木。

那棵桃木在照片上很普通,可雷母当时一定认出来了,那是肥城桃木,或者说是东海灵木。得益于桃木的庇佑,孤儿院里散发的哀怨才没有引来邪物,否则孤儿院这种天然引鬼的地方,怎么会太平了好几年。

袁奇风先把照片摆出来,再将雷鸣的事告诉叶小清,这也是雷鸣的要求。雷鸣料到叶小清今天没跟去,肯定睡不安稳,所以在袁奇风赶去小洋楼时,他就把事情托付给袁奇风了。话说回来,袁奇风很矛盾,他很开心叶小清又到茶楼小住几日,可一想到雷鸣,他又闷闷地关在房里研究资料。

当叶小清得知雷鸣的心事,她马上说:“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现在才说,真不把我们当朋友!”

袁奇风当时也是这么想,不过雷鸣这么做情有可原,换谁都不能立刻接受。这段时间里,雷鸣为了证实信中提到的事,还特地趁学习时调查取证。直到确定了雷母所写的事千真万确,雷鸣才敢和他们说起,不然就永远埋在心中了。

叶小清只发了一下子的牢骚,然后将视线放在那几在照片上,那熟悉的建筑让她瞬间想要落泪。按时间先后计算,雷小雨应该早于叶小清来到江城县孤儿院,所以她们肯定没有见面。孤儿院里的桃树春天开花,晚夏结果,小孩子们经常爬树偷果,因而经常被江伯教训。后来孤儿院倒塌了,院中的大桃树也不见了。

袁奇风先抛点饵,等叶小清渐渐回忆起旧事,他就劈头直问:“我从雷鸣手里拿了点资料过来,再加上自己整理出来的,好像……孤儿院没接收过叶小明这个人。“叶小清不以为然:“你们的资料不全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户籍资料都能出错,接收文件肯定也有出入。”

袁奇风还想说点什么,马小田却打了个电话过来,原来养老院有个老人出意外死了,大家都传言是鬼干的。马小田这么晚还敢打搅袁奇风,是因为死者叫江伯,江伯今天还和叶小清说过话。今晚又死了一个人,马小田的爷爷嚷着要离开养老院,他已经把人接走了,但其他老人没人管了,所以闹也没用。

“怎么了?”袁奇风一挂电话,叶小清就凑过去问。

“江伯死了。”袁奇风转身说。

“啊?我们下午还说过话的,怎么就……”叶小清怔住了。

“我要去养老院一趟,你要去吗?”袁奇风颇为头疼地问。

“去!”叶小清连忙答道。

一阵旋转,袁奇风就抓着叶小清的手来到吉利养老院的巷子里,有一只流浪狗在觅食,被突然出现的俩人吓得屁滚尿流。叶小清怕死了换位术,一到了巷子里,站不稳的她立马倒下去。幸亏,袁奇风眼疾手快地抱住叶小清,不然她就一脸摔进热气腾腾的狗屎里了。这一转一翻,叶小清脑海极度混乱,又想起了悬崖上的事。她嘀咕,一定是那段时间的事太恐怖了,所以才不时地想起来吧。

“不好意思!”叶小清急忙道歉。

袁奇风以前总觉得叶小清这样很讨厌,可时间一长,他觉得这女人战战兢兢竟有点可爱。他们在巷子里逗留了几分钟,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到养老院大门前,想要看一看院子里的情况。袁奇风老远就闻到常人闻不到的邪气,这种邪气像烟火味,说具体点的,就像火葬厂里的味道。不过,邪气不浓,如果不是邪物很弱,那邪物很可能是从远处动手的。

刑侦人员没有来,可能他们定性为意外事故,只有一群救护人员来了。可江伯死透了,肉都硬了,不可能再救得回来。叶小清看到江伯的尸体被拖走,很想追上去,但怕其他人误会,她只能目送江伯最后一程。

附近的居民下楼围观,议论纷纷:“怎么又死人了?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听说王院长也死了,还是白天死的,可能是人杀的吧?”

“唉,希望我老了不用去养老院,这里的老人真可怜!”

叶小清听在耳里,想在心里,这群老人当真可怜吗?这段时间见到的鬼,哪一个不是为了生前的不满和冤屈来报仇杀人的的。如果一个人正气凛然,即便天天走坟地也不用害怕。可老人们都说,这里的怪事是从去年11月底开始的,那段时间前后都没死过人,也没人失踪,谁会找这群老人报仇?

袁奇风趁养老院铁门还开着,便和叶小清一起走进去,想到现场去看一眼。邪物肯定已经走掉了,没有留下来。袁奇风很想对养老院用连心术,这样邪物再来作祟,他就能感应到了。但连心术通常用于一处小地方,或者一个人的身上。虽然养老院不大也不小,但袁奇风如果在养院老每一处都用连心术,那么邪物入侵时,他的心脏便会疼到爆裂。

卢桂花正在养老院里走动,本来她已经回家了,可江伯出事了,她又马上跑过来。现在天黑了,卢桂花不敢把五岁的儿子留在家中,于是将他一起带到养老院里。那小孩叫奇奇,长得有点像女孩子,也像女孩子一样怕生,只喜欢粘着他妈妈。卢桂花之前跟叶小清说过,她老公车祸死了,奇奇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其中的辛苦那是不用说的。

叶小清见到卢桂花,马上打了个招呼:“大姐,我是叶小清,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我知道!”卢桂花只顾着看袁奇风,“我听马大爷说过,你男朋友好像懂一点……”

“他不是我男朋友!”叶小清最怕别人误会,每次一被误会,袁奇风就要生气。

奇怪的是,这一次袁奇风没生气,而是平心静气地问:“卢大姐,江伯真的是洗澡摔死的吗?”

“咳、咳!”叶小清假装咳嗽提醒,奇奇还在卢桂花后面,不要在小孩面前说这些事。

卢桂花面露难色,想说点事,又怕吓着奇奇。于是,卢桂花就问明天能不能找袁奇风见个面,因为她家里好像也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很怕是养老院里的东西跟回去了。袁奇风一听说张民和卢桂花接触过,马上就答应了卢桂花的请求。由于奇奇一直闹着回家,卢桂花只好带着奇奇先去办公室坐着,免得孩子在夜里担惊受怕的。

在卢桂花转身要走时,袁奇风忽然叫住她:“卢大姐,院里的镜子以前就装了吗?”

“不是啊!那些镜子是去年晚会前装上去的,是市里一个企业赞助的。”卢桂花答完,马上就带着惊怕的奇奇走掉了。

叶小清狐疑地问:“那些镜子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也不清楚,那些镜子都是新的,又没招惹谁,不知道案子里为什么几次出现。”袁奇风琢磨道。

养老院每个房间都有几面新镜子,每栋楼下也有一面大镜子,叶小清不安地看向一栋楼,却见到一只会动的黑影在草地上游窜,在浑浊的光影里像条狗一样。不用叶小清提醒,袁奇风也注意到了,那只黑影很快就游进一楼的一面大镜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六章 录象

那面镜子在夜里反射着蒙蒙的黄色灯光,从草地这边往一楼看,镜子就像一只方形的黄色眼睛。袁奇风信步走过去,有几个裹着棉袄的老人本来也在楼下,可他们一看见生人就纷纷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叶小清跟在袁奇风身后,一路哆嗦地小跑向那栋矮楼下,不时地还抬眼望向楼上探头出来窥视的老人。

“他们有话不说,非要装神弄鬼地躲在楼上,真是气人!”叶小清心说。

袁奇风也注意到老人们的反应,这群老人不像年轻人,对鬼神之事不会嗤之以鼻,反而会传得很凶。老人害怕是正常的,他们可能并不知情。要不然,马老爷在养老院宣传袁奇风会驱邪,心虚的人肯定要来找他求救,就如卢桂花那样。灵异事件里最怕的不是邪灵多厉害,而是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惹得邪灵怒火中烧,死到临头才知错。

想着,袁奇风已来到镜子跟前,往镜面仔细一瞧,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话说回来,黑影溜到镜子里时,袁奇风也没察觉出明显的邪气。很可能,黑影只是一种邪术,并不是邪物真身。叶小清歪着头观察镜子,里面映现的画面很正常,黑影不见踪影,估计已经跑掉了。她想问袁奇风,江伯是不是死在黑影手里,可袁奇风不说话,她又不敢出声打搅。

“你站到旁边去。”袁奇风提醒叶小清,然后将手套脱下来,把手掌贴在冰冷的镜面上。

叶小清明白,袁奇风要用法术了,可很多老人都暗中窥视着他们,这样做恐怕又会重蹈覆辙。当初在黑梨山里,袁奇风好心帮忙,结果却引来大家的怀疑与不信任。袁奇风不像叶小清想得那么深,一把手掌贴上去,镜面上就流溢出温暖的金光。袁奇风这么做和警察追逃犯差不多,既然黑影从镜子里溜走,他就要追寻留下的痕迹找到邪物真身。

好在养老院楼下有数盏电灯,黄色的光线反射在镜子上,从远处很很分辨出袁奇风弄出的金光。那些金光像滚动的烟云,美得绚烂,叶小清正看得入神,镜子就不再反射养老院的景观,而是折射出一个灯火通亮的房间,那里有几个老人围着说话。那应该是养老院其中一个房间,但具体是哪一个,一瞬间根本分辨不出来。因为画面还未成形,袁奇风手掌渗出的金光就被吹散了,镜子也震出许多裂纹来。

“那不是养老院的一个房间吗?”叶小清将头歪到镜子前,看到裂纹里照出几十个属于她的脑袋。

“这……”袁奇风也很意外,他以为会看到阴沟、暗室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养老院的一个房间。

“镜子裂了,我们先走吧,其他人都盯着你呢。”叶小清想逃之夭夭,免得大家又误会袁奇风是幕后黑手。

袁奇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其他老人也没敢下来,镜子裂没裂,只有他和叶小清才知道。刚才看到的画面,明明是几个老人,房间里那么明亮,怎么可能是邪气的源头?养老院的房间都一样,老人长得也差不多,袁奇风一时记不住那几个老人是谁。总不会是老人们闹别扭,所以学了邪术杀人吧?不过这种邪术不像人类用的,也不是初学者能掌握的,但镜子追踪绝对不会有错。

袁奇风不理会叶小清的催促,离开大镜子后,他又走到中心草地上,环视了周围的楼房。弥漫的邪气很淡,看不出源头在附近。袁奇风担心邪物钻进老人的房间里潜伏起来了,所以决定在养老院里多待一会儿。可袁奇风和叶小清是年轻人,他们一进养老院就特别显眼,很难伪装自己。再加上夜里刚死过人,生人留在里面太久,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叶小清很在意别人的眼光,正愁怎么把顽固的袁奇风劝走,卢桂花就牵着儿子奇奇走过来。奇奇牵着卢桂花的手手,一副惊惊怕怕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回家。叶小清理解奇奇的恐惧,毕竟养老院附近全是老式筒子楼,巷子里路灯都不多几盏,即便是成年人也有些害怕。

卢桂花一走来就说:“你们还在这里?对了,现在院里要关门了,你们……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家?”

“去你家?”叶小清疑问。

“我家最近有点不干净,我跟马大爷打听过,你们不是普通人,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家离这里很近的,拜托了,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奇奇也老是惊醒。”卢桂花央求道。

袁奇风正愁没地方问养老院的情况,于是痛快地答应:“好吧。”

叶小清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不怕别人冤枉她,就怕别人冤枉袁奇风。现在卢桂花把他们带走,其他围观的老人就不会再怀疑了。卢桂花之前在小洋楼对叶小清发过一通脾气,今晚看到她和袁奇风在一起,她就找机会赔了个不是。叶小清没有记在心上,相反还担心卢桂花家里闹鬼,会让奇奇晚上睡不好。

卢桂花的家里养老院隔了五条街,每条街都不宽,走过去十分钟就可以了。又一次路过许愿池时,叶小清心疑地问卢桂花,许愿池的传闻怎么来的。走在阴暗的小道上,卢桂花对许愿池的传闻很屑,直说那是附近居民瞎编的。因为卢桂花许过一个愿,根本没实现,反而愿望破灭了。

“怎么说?”叶小清慌张地问。

“我那时刚生了孩子,老公经常在外地跑,所以我就去许愿让老公出入平安。结果刚过去几个小时,我老公就死在陕西的一条公路上了。这五年来,我又上班,又要把奇奇拉扯大……如果以前没许那个愿,或许……”卢桂花说着说着就想哭了,奇奇懂事地叫妈妈别哭,这才让卢桂花止住眼泪。

叶小清不敢再问下去,可又觉得那池子很灵,因为她的愿望实现了。不过,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了,也许有的成真,有的会往相反的方向实现。

“许愿的事都是骗人的,不用当真。”袁奇风这时说话了。

卢桂花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她就举手指着前方:“那就是我家了,我家在二楼。”

袁奇风顺势望去,那些筒子楼像碉堡一样,林立在狭窄的街道边,雪堆在路边都是黑色的。卢桂花家的房子的确有邪气包裹着,但这和养老院的不大一样。换一种说话,养老院的邪气是毒蛇,卢桂花家的邪气是野猫。卢家的邪气不强,不像是害人的,很像到处闲逛的游魂留下的。

“你们家没什么大问题,我上去给留几道符就可以了。”袁奇风走上楼时说。

“真的吗?我一开始不相信有脏东西的,可最近几天夜里的声响越来越明显了。是不是养老院里的东西跟来了?”卢桂花担心地问。

袁奇风摇头说:“不是。”

“卢大姐,你相信他,有他在,不会有事的。”叶小清会意地说,免得卢桂花惶恐不安。

“对了。你手上有去年11月底的晚会录象吗?当时有人录象了没?”袁奇风想起卢桂花是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或许去年的晚会录象了。只要研究晚会的录象,或许能找出晚会后出现怪事的原因。

“有啊,不过我们录了就录了,谁也没看过,怎么了。”卢桂花迷惑地问。

言谈间,他们已经来到卢家门外,卢桂花马上开门请人进去,奇奇也懂事地搬椅子请袁奇风和叶小清坐下来。叶小清摸了摸奇奇的头,夸他很懂事,接着她一抬头就发现卢家客厅也有一面镜子,上面有一句贺词。

“这镜子和养老院里的镜子是同一批送来的吧?”叶小清紧张地问。

“是啊。怎么了?都是同一个企业送来的。”卢桂花迷茫地答。

“大姐,快取下扔了吧。我跟你说,养老院那么多怪事里,都和这些镜子有关。”叶小清说完就想,难过卢家不干净,原来也有一面镜子。

卢桂花纳闷地想,这些镜子有什么问题,难道不吉利吗?镜子是去年晚会前由一个企业送的,挂在家里已经几个月了,直到前几天家里才闹鬼。那家企业是一家药厂,没必要用镜子吓人吧,再说了这些镜子都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那家药厂搞不好都没亲手摸过。

袁奇风十分仔细地检查了卢家的每一处,应该是有游魂常来这里骚扰,所以卢桂花和奇奇才在夜里惊醒,和那面镜子没有关系。为了保险起见,袁奇风就徒手画符,将几道金光符咒施在卢家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卢桂花看见这些金光符咒,马上拍手称赞,直夸袁奇风有点本事。在施咒时,卢桂花让奇奇在一旁看着,她希望儿子看到后会认为家里已经干净了。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如果还有古怪,你再给我打电话。当然,养老院那边有问题,也可以通知我,我会马上赶过去的。”袁奇风对卢桂花说。

“你真好心,我以为现在没这样的好人了。”卢桂花感谢道。

“卢大姐,你刚才说你家里有晚会录象,能不能现在放给我们看看,快进看也行,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叶小清轻声问。

“哦,那张碟子在……我去找找,你们先做会儿。”卢桂花也不记得放哪了,于是先让奇奇陪客人,她就在客厅的一个包里搜寻。

卢桂花找得很急,一下子翻了很多地方,还不小心把她和老公的结婚照从桌子上打翻到地上。叶小清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去帮卢桂花把照片捡起来,还说要是找不见就算了,迟几天再看也没事。卢桂花很肯定,录象的那张碟子就在她家里,因为她是那场晚会里的一个报幕员,她拿回来想给奇奇看,可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忘了。

“找到了!”卢桂花激动地从乱糟糟的柜子里抽出一张碟子。

叶小清见状,赶紧坐到沙发上,和袁奇风一起看那场晚会的录象。卢桂花怕录象里录到什么恐怖的画面,所以在放录象前,她先把奇奇关到房间里去了。当一切就绪,卢桂花按下播放键,晚会录象就跳进了电视荧幕上。画面起先很普通,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可录象放了十多分钟,卢桂花一上场报幕没多久,录象的画面就剧烈地抖动起来,接着整个画面漆黑一片,一直持续到录象的最后一秒。

第七章 梦话

卢桂花以为机器坏了,从头到尾快进了一遍,每次一到她上台报幕,画面就黑掉了。不过,画面没有了,声音却一直有。那声音不是晚会的声音,而是一种近乎狼的嘶吼声,夜里听到令人毛骨悚然。叶小清见卢桂花忙前忙后,不忍再打搅了,于是就问能不能把碟子借回去看。因为奇奇还在房间里,那声音连大人都听着害怕,更别提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了。

卢桂花看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送奇奇上幼儿园,于是就答应道:“那好,你们尽管拿去看,不用还给我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打电话就好,我马上赶过来。”袁奇风说这话时,已经在卢桂花的手机施过法术了。

卢桂花感激道:“谢谢你了,小袁。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叶小清和袁奇风一前一后离开卢家,一出门,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叶小清拿着那张诡异的碟子,总觉得提着一只鬼,手心都快出汗了。下楼时,楼道里没有灯,袁奇风又没点火,也没拿手电,叶小清忐忑地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就摔下去。幸亏袁奇风及时拉住她,要不没摔伤,也要摔得破相,还没走到一楼,袁奇风就打算用换位术回到小雨茶楼,可以节约点时间。可叶小清马上拦住他,她宁愿多花点时间,也不愿再承受换位术带来的头晕目眩。如果袁奇风不肯,那她就自己坐车回去。袁奇风在黑暗中心疼地看着叶小清,愣了一下子,然后默默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与她一同慢慢地坐车回市区里。

夜里,他们一坐上出租车离开,卢家里就冒出几声蛇吐芯子的嘶嘶声,袁奇风施过咒的地方弹出一阵淡淡的金光,接着那些镇宅的法咒就被一阵冷风吹散了。

大约过了一小时,叶小清才和袁奇风一起回到茶楼,那时虽然晚了,但城里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叶小清从没看见袁奇风出去找女人,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年代里,实在太少见了。在回来的路上,叶小清几次问袁奇风要去玩吗,她一个人回去就好,可对方一直摇头说没那个心情。

上楼时,袁奇风还说:“碟子我一个人看就好,你先睡吧。”

“这怎么行,我也要看,我能帮得上忙的。”叶小清急道,生怕被排除在外。

“你都吐成什么样了,看什么看,睡你的觉去。”袁奇风板着脸说。

走到二楼了,叶小清不愿意回房睡觉,于是软磨硬泡,想要一起再研究那张碟子。袁奇风费解地望着叶小清,这笨女人明明很怕鬼,却三番五次地介入鬼怪事件里。其实,每次叶小清都可以提早脱身,与之划清界限,可她并没有那么做。到底是叶小清笨过头了,还是她太善良了?

想到这儿,袁奇风就停住脚步,问道:“养老院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江伯也好些年没见了,他儿子都不操心,你为什么要管?”

“奇奇啊!”叶小清脱口而出,“他那么小,又没爸爸了,这已经很可怜了。现在屋里又闹鬼,卢大姐工作的地方也不太平,奇奇肯定也很担心。”

袁奇风能理解那种痛苦,从小他是和叔叔一起生活的,再亲也没有自己的父母亲。叶小清的情况差不多,她说的都是心里话,也是这些年的感悟。奇奇虽然与叶小清非亲非故,但她想尽量对奇奇好一点,让他的童年多一点快乐。因为长大以后,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痛苦,那时候,小时候的快乐就会成为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和安慰,也是活着的一种动力与支柱。

“那你洗个脸,清醒一下就来我房里看吧,快点。”袁奇风说完就转身走掉。

叶小清快速地洗了把脸,可又觉得这么晚了,去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不太合适。再一想,她现在都住进人家家里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袁奇风把她当男人,或者没有性别的人类,绝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思前想后,叶小清没敢立即过去,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袁奇风在房间里等了半小时,没等到人过来,他就轻轻地走到叶小清的门前。一走过去,他就看见房门还没关上,叶小清侧卧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袁奇风笑了笑,刚想替笨女人把门关上,却听到她在讲梦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可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袁奇风没料到会听到这种梦话,刚要关住的门,随之停了下来。犹豫片刻,袁奇风还是把门关上,不去听叶小清的梦话。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这种情感一定要克制了,雷鸣不计较,不代表他可以再次对不起雷家。

“还是继续研究录象吧。”袁奇风扫去杂念,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来回地看晚会录象。

起初,录象上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仿佛黑屏是随机出现的。可看到第十遍时,袁奇风注意到晚会现场的侧面也有一片大镜子,镜子里照到现场的一部分人。虽然画面上很不清楚,但卢桂花上台前,摄影机跟着走动的她拍摄着,有几秒正面地拍到了一面大镜子,镜子里有一个人全身都是黑色的,就像一个有实体的黑影,画面从那时开始就有些轻微的抖动了。

那场晚会是在养老院草地上进行的,草地又离旁边的楼很近,那些大镜子把现场的人照进去了。那个黑影什么时候出现的,袁奇风单从录象上不能判断得出来,但他能肯定黑影从卢桂花上台后有仇恨的波动,或者暗中用了邪术,否则录象的画面不会受到影响。那场晚会没人出意外,足见晚会那天黑影没用邪术杀人,画面出现问题,应该是黑影恨意渐浓。可看到卢桂花上台,为什么黑影会涌现恨意,对一个单亲母亲有什么能恨得起来的?关键的是,既然黑影恨卢桂花,那她现在为什么还活,死的却是那些老人?

袁奇风看到凌晨时才把录象关掉,并决定明天再找卢桂花好好谈谈,也许给养老院带来灾难的人正是她。邪物杀人通常要把最恨的人留到最后,卢桂花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出意外。

而这天晚上,雷鸣在家里也睡不着,虽然袁奇风在雷家做了法,也给他几张阳血灵符,但他还是心神不宁。这段时间,雷鸣疯狂地加班,而且是主动要求加班,为的就是让混乱的心静下来。无奈,天不遂人愿,雷鸣不但心烦意乱,连家里都不太平了。晚上刚躺下,雷鸣家里的电路就有问题了,一闪一闪的,不知道电灯哪里松了。

当然,雷鸣遇到过很多鬼怪,知道这是脏东西靠近的特征,但他情愿认为那是电路的问题。家里的灯闪个不停,雷鸣烦了,便生气地摔门走出去,打算到警察局坐一会儿。那里煞气最重,平日里没啥邪乎的事发生,在那里工作也比在家休息要好多了。

一到地方,雷鸣就听说养老院出事了,再一打听,正是袁奇风和叶小清今天去过的地方。又是吉利养老院!袁奇风奇了,马上找到李英杰,能她想个办法,用试冤纸去检测一下吗?李英杰不时兴用试怨指,当听到雷鸣那么问,她就说自己已经检查过了,江伯的死不是鬼魂干的,那些血液里没有异常的细小黑点。

“真的吗?”雷鸣不信。

李英杰重伤初愈,没心情说那么多,可雷鸣最近也很烦,所以她就耐心道:“连续出了这么多命案,我早就怀疑了,但真的检测不到,也许是人干的。”

“会吗?”雷鸣还是怀疑。

李英杰刚从停尸间里出来,正在填资料,她一听雷鸣这么说就停住笔,问:“你妈妈留下的信里说了什么?”

“没什么。”雷鸣赶紧否认。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但这案子真的找不出实际的证据,只是表象很古怪,你如果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很古怪的特征。”李英杰压低了声音,虽然办公室里没什么人。

“不就是加上江伯在内,出现的六个死者都参加过去年11月底的晚会吗,这我知道的!”雷鸣不以为意。

李英杰摇头说:“我不是说那个,除了这一点,这六名死者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早就肯定地把这些案子归类在凶手是人类的那一列了。”

第八章 恶魔之眼

雷鸣并不催李英杰先讲出来,他拿过那些资料扫了一眼,马上就注意到一处很不寻常的地方。先后出现的六个死者,他们唯一的交集在养老院,之前互不认识对方。在经过尸检后,李英杰将资料一对比才发现,这六名死者的眼球都或多或少地受到损伤,这些损伤足以让他们人永久性失明了。

雷鸣看完这些资料,心说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要不也不会没头绪了。李英杰这时把资料取回去,淡淡地告诉雷鸣,这六名死者生前都不是瞎子,致命伤也不在双眼,因此其他法医和她一开始都没检查死者的眼球。再说了,这些眼球从表面上看并无异常,如果不是李英杰谨慎,没有人会发现死者的双眼有问题。在紫光灯下,那些死者的眼球里有一个黑色人形,人形非常细微,必须很仔细才能发现。

正当雷鸣一心扑在案情上,李英杰突然问:“对了,今晚你不是休息吗,怎么又跑来了?”

雷鸣不好说实话,只得敷衍道:“我勤奋,你不知道吗?”

李英杰瞧出雷鸣气色不好,又问:“是不是……上次在黄河悬崖上……”

“不是!”雷鸣慌忙否认,在意识到失态后,他补充道,“只是最近家里乱乱的,我待不下去。”

“有件事,我不想对任何人提起,如果这能让你好过些,我说说也无妨。”李英杰说完,先看看办公室里没人,然后才说,“你姐姐生前魂魄被分离了,有一半一直被我收藏着。她现在已经投生在湖南了,缺失的灵魂会在转世时重新长出来。还记得海南岛上的那件黼黻吗?那衣服能让小雨在转世时不受母体孕育的阳气所伤。”

“她没事?那黄河悬崖上的那个……那个被我杀死的……”雷鸣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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