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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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比比谁干掉得多!”我拗断木俑脑袋吼道。

“那你肯定输了,”月饼已经被木俑包围,断木声响个不停,“第三个了。”

侧面探来一只木手,陷进我的肩膀,鲜血喷涌。我手刀砍下,木臂断裂,屈肘击出,木屑纷飞。

“咚!”胸口被击中,一口气憋在胸膛,只觉得嗓子发甜,一阵晕眩。我咽下涌进嘴里的鲜血,一头撞向面前的木俑。

木俑仰面摔倒,后面几只也跟着砸倒。

突然,腿部一阵疼痛,一个木俑脑袋死死咬住我的脚踝,尖锐的刺痛感直透心脏,我疼得肌肉发紧,被另一只木俑扑倒,咧嘴咬向我的喉咙。

“咣!”月饼一脚踢翻压在我身上的木俑,把我拽到一侧,跺烂了咬着我脚踝的木俑脑袋,却被身后的木俑击中后背。

“你丫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月饼嘴角流出一溜血丝,转身挡在我身前。

我勉强站起,深吸口气,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木粉,忍不住咳嗽着。面前,只剩四只木俑,直挺挺地站着,却不攻击。

“呵呵,没想到新一代异徒行者有点意思。”那个人森森笑着,“低估你们了。”

走廊灯光倏然间大亮,刺得几乎睁不开眼,迎光望去,那个人根本不是人!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略微有人的形状,如果说肩膀上的圆球是个脑袋,“头”上布满红色筋肉的大水泡,淡黄色液体在水泡里流动。“他”的身体雪白,就像瞬间挤出的牙膏,只能笔直一刹那,立刻软绵绵地瘫下来。

“我的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头”的正中央有一条细细的缝,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不披着皮,我自己都害怕。”

“他”从地上拾起一张薄薄的人皮,从头到脚罩了进去,人皮像是充气隆起的人偶,渐渐变成了一个赤裸的英俊男人,左臂刺着一条奇形怪状的人首蛇身。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异徒行者,你们好。”

月饼眯着眼睛问道:“你姓胡?”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胡晓飞。”

我有些糊涂,月饼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稍等片刻,我穿好衣服。”胡晓飞拿着墙角的衣服一件件穿着,“我劝你们不要有别的想法,否则会后悔。”

我刚起了趁机做掉这个人皮怪物的念头,听他话里有话,突然想到韩艺下落不明,只得强忍住冲动。

“南瓜,记得那两个老头讲的故事么?”月饼摸了摸鼻子,“胡家恶少把邱何夫妻扔进河里淹死,胡、邱、何、杨四家生出怪婴暴毙。杨泽曾经是博物馆保安,明白了么?”

我瞬间联想了很多事情,一条线索在脑子里串联!几家人的宿命恩怨,居然能延续千年?

胡晓飞已经穿好衣服,一身保安打扮,拍着巴掌笑道:“东越市,知道我们故事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们很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月饼问道:“我很好奇杨泽是谁?”

“杨泽?”胡晓飞冷哼一声,“我曾经家仆的后人。”

我注意到胡晓飞话里的含义,难道他就是胡家恶少?

“看你们身后。”胡晓飞半仰着头满不在乎地笑着。

我回头看去,韩艺被反绑着昏迷在走廊另一头,一具木俑摁着她的脑袋。

“只要我喊一声,她的脑袋就会…”胡晓飞双手合拢分开做了个爆炸手势,“嘭!”

我前冲半步绷住身子,骂道:“我操你妈!”

“你知道么?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月饼笑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我很期待那一天,”胡晓飞耸了耸肩,“只要告诉我图书馆的秘密,我会考虑给你这个机会。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月饼嘴唇动了动,用唇语说道:“听他讲完,拖时间恢复体力想办法。”

以下是胡晓飞的讲述——

邱何夫妻死后,两家父母告官不成,举家搬迁离开了东越市。胡晓飞仗着家势显赫,终日横行乡里,为非作歹,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如此过了几年,双抛桥搬来一位老木匠,手艺活出众,生意倒也兴隆。

一日,胡晓飞逛完青楼,酒醉回家,遇到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夜行,顿时心头色起,不知不觉跟到了双抛桥。女子察觉身后有人,回身看到胡晓飞,浪笑着抛了个媚眼,走到河边榕树后,伸出一只手摇着帕巾。

他哪还顾得许多,跟过去搂住女子一通乱亲。女子欲迎还拒,半推半就靠在胡晓飞怀里,含着他的耳垂。胡晓飞全身酥麻,忙不迭解着衣裳,却撞到了树丛里软塌塌的一坨东西。他回头一看,榕树枝条贯穿一具溃烂的尸体,枝条微微搏动,里面似乎流淌着油状液体。

他吓得魂飞魄散,耳朵突然一疼,被生生扯掉。再看怀里女子,皮肤皲裂,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正要呼喊,木人堵住他的嘴,又把舌头咬掉,嚼了几口,抻着脖子“咕咚”咽进肚里。

“你杀了我的侄子,该偿命了。”老木匠从暗处走了出来,举锤把木钉楔进胡晓飞天灵盖,“你和你的家仆,一人供养一棵树。侄子和侄媳妇生不能在一起,死后连理,结了这段姻缘。化了怨气,转世再为夫妻。”

第二天,老木匠搬走了。百姓们发现隔河的两棵榕树一夜之间长得异常茂盛,枝叶连在一起,露珠滴落,像久别的夫妻相拥相泣。

埋在树底下的胡晓飞并没有死,他能意识到榕树每天抽取着身体里的汁液,也能感觉到自己变成一坨烂肉般的怪物,这种仇恨和痛苦无法形容。

(听到这里,我明知道后面还有转折,心里仍暗呼痛快!)

一天深夜,他被挖了出来,救他的人居然是他母亲。

胡母给他套了张人皮,纹了人首蛇身,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

自战国以来,胡母的家族就掌握着一种神奇的术,通过给别人纹身,刺上相应的文字、图案,盗取对方的命格、气运,还可以通过某种独特的纹身,迷惑对方心智。

为了家族气运,胡母一族的祖先举家搬到了有纹身习俗的东越。

胡晓飞失踪后,胡母思儿心切,在身上刺了寻子的“螟蛉”纹身,终于找到了半人半鬼的儿子。她明知儿子恶贯满盈,有此报应,但是护子心切,便杀一名家丁剥了人皮,给儿子换了皮,又以人首蛇身纹身护住儿子命气。

这种法门续得了一时续不了一世,于是胡母想出一条恶计。她将手艺传给东越匠人,特指几种纹身可以保平安祛邪气,实际是盗取命、气,迷惑心智的恶诅。

这里面还缺三个关键步骤,一是“以命改命”,化解邱何夫妻对胡晓飞的阴怨;二是“血女铸器”,用常年沾血的女人制成物件供人膜拜,祈福落在刺着和物件同样形状纹身的人身上,而接生的稳婆则是“血女”最好的人选;三是“人肉布厌”,把人皮剁烂掺进五谷制成面皮,人肉制馅做成燕子形状,迷魂草水煮熟制成“肉厌”,分给百姓服食,下了恶诅控制纹身百姓。

胡母暗中指使匠人给胡、杨、邱、何四家的远方亲戚刺了恶诅纹身,诅咒祸及胎儿,生下来就是煞婴,妨了父母性命,直到邱家惨死,应了“以命改命”。被恐惧吓得失去理智的百姓杀死了邱家怪婴,胡母趁机杀死稳婆,制造了“稳婆下诅”的假现场,剥了一张人皮假扮成年轻貌美的卜婆,刻了人首蛇身石俑供人膜拜,制作肉厌(肉燕)让百姓服用。既保得儿子性命,又为儿子能世代控制纹身百姓做了准备。

胡母自知为了儿子造孽太多,又生怕他被人发现是个怪物,只传授了他惑人心智、人皮控俑、护尸不腐三种自保的纹身术。临死前叮嘱儿子,邱何夫妻前世姻缘未了,后世必回东越城应此姻缘,一旦遇到他们,胡晓飞需终身为奴,死后守灵才能完成续命。

胡晓飞本就是纨绔子弟,贪生怕死之辈,对于母亲的话哪敢不从,寸步不敢离开东越城。他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每隔二十年杀人剥皮换身份,终于在南宋时期遇到了转世的邱何夫妻,入府为奴,在他们死后当了守陵人,用“护尸不腐”的纹身术保得夫妻尸体,成了陈列在博物馆的木乃伊。

千年至今,他为保得性命,始终以各种身份守灵。东越市博物馆男女保安之死,是在夜间巡逻时偶然遇到他在祭拜木乃伊,被他用“惑人心智”的纹身术取了性命。

直到五年前,有两个老人找到他,开门见山地说“知道他的秘密”。其中一人教会他木俑术,另一人给了他一封信,又讲了“异徒行者”的事情,还透露了图书馆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他变回正常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就把信寄给韩立,去古城图书馆抢过那个东西。

胡晓飞忍了千年,早过够了这种半人半鬼的日子,哪怕当一天正常人就死也愿意。这几年他利用木俑术,夜间在东越城收集人皮把木俑变成人形作帮手,却偶遇杨氏家奴的后人杨泽。

杨泽虽然不知道和胡晓飞前世的渊源,两人却臭味相投,胡晓飞给他纹了“惑人心智”的“羊”字。半个月前,胡晓飞接到一个没有显示电话号码的来电,听声音是给他那封信的老人。

他不能亲自行动,便让杨泽寄出信,去古城寻找图书馆。后面的事情是我们的经历,他通过纹身的感应知道杨泽死了,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

昨天神秘电话再次响起,告诉他我们即将来到东越市,让他提前作好准备,还发了一张我们在图书馆吃饭的照片,标出了每个人的姓名身份。

我联系这其中的线索和时间轴,那两个老人应该是老馆长和陈木利的父亲陈永泰。我和月饼从在南平市的经历已经推测出这一切都是这几个人的暗中安排,再次听到心里还是有种被操纵的愤怒。而且,我还察觉到一件事,是谁拍下了我们吃饭的照片?难道图书馆里也有隐藏的摄像头?如果是这样,最近发生的一切不合理也就变得合理了;如果不是,就说明我们其中一个人是无间道。

胡晓飞讲完这番话,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死人:“我忍了千年,经历了那么多朝代战乱,只有今天才能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好舒服啊。”

我虽然痛恨胡晓飞,但是想想这个怪物憋屈了好多个世纪,倒也多少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一个人保守秘密是异常痛苦的事情。

“你的故事讲得真无趣。”月饼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想知道来龙去脉,我早就干掉你了。”

“你们受了重伤,朋友在我手上,我只能说你嘴很硬。”胡晓飞很认真地说道,“我虽然没有战力,可是你们现在根本不是这几个木俑的对手。这样吧,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人回古城,取回那件把我变回正常人的东西,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过一段正常人的日子。”

月饼捏着指关节“咯咯”作响:“南瓜,你信么?”

“鬼话只有鬼信。”我四仰八叉地靠墙坐下,“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我歇口气。”

月饼慢悠悠地问道:“你也想到了?”

我点了根烟:“我比你聪明,想不到才怪。”

胡晓飞脸色微变:“你们的朋友在我手上!”

“如果是我们的朋友,自然任你摆布,可是…”月饼扬了扬手,袖口飞出几粒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红点。

我望着韩艺说道:“她根本不是我们的朋友。胡晓飞,你白活了一千年,怎么没有一点智商呢?你说的那番话证明了三件事…”

月饼接着说道:“第一,你不认识韩立和他的儿女,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第二,有人给你发了照片,介绍了我们的资料,自然也是有电话号码;第三,韩立有多年经验,不可能冒冒失失夜闯博物馆,肯定会白天来踩点。你趁机偷了他们的电话,用木俑模仿韩艺的声音诱使我们到博物馆。”

胡晓飞脱口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和月饼相视一笑,又一起摇了摇头。

我吐了个烟圈:“说你傻你就流鼻涕,我们做个推测看看你的反应。”

“你的反应说明推测是真的,那我就真的没有顾及了。南瓜,我都说了不再用蛊术,结果每次都失言。”月饼扬起双臂紧握双拳,暴喝一声,“燃!”

“蓬!”前后六只木俑冒起烈红的火焰,火苗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兜住,没有烧到周围的东西。

月饼头发无风自动,火光映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胡晓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地望着火团,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能放我一条活路么?”

“不能!”月饼没有一丝犹豫,“我保证你死得很简单,毫无痛苦。”

“我也活够了。”胡晓飞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拖着脚走了过来。我松口气,只要拿到手机,就能根据照片的拍摄位置找到线索。就在这时,胡晓飞奔撞倒燃烧的木俑,四个木俑倒地摞在一起,把他压在下面。

火势一亮,人油嗞嗞作响,胡晓飞吼道:“我宁可痛苦着死,起码是做人的感觉!我不会再让你们知道任何事情,这种心情很难受吧。”

声音戛然而止,“砰!砰!…”火堆里爆出四个圆窝,手机碎片四溅。

我和月饼望着渐渐熄灭的烈火,苦笑…

气眼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一只枯瘦的手掌从洞口伸出,紧接着是半截肩膀,然后是缠着黑布的脑袋。

我心里一紧,刚要戒备,月饼却笑了。

十一

韩立、韩峰、韩艺一身夜行人打扮,既尴尬又疑惑地看着满地断木,尤其是看到胡晓飞烧成焦炭的尸体,更是讶异。

我直勾勾地盯着韩艺,倒不是因为裹身夜行衣把她的身体绷得更是有前有后,而是她居然背了一柄弩。韩峰肩膀上斜露着半截黑色刀柄,挡住我的视线,依旧是一脸欠抽的表情:“怎么回事?”

我又点了根烟没搭理他,月饼溜达着走到玻璃柜近前,眯着眼观察柜里的人首蛇身石俑。

韩立双手拱拳讪讪笑着:“月爷,南爷,这事儿没打招呼,希望能理解。没想到你们抢在前头就把事情解决了,我还琢磨着气眼封口居然打开了,显然也是两位的杰作,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异徒行者。”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心里很是受用,正想回几句虚头巴脑的客气话,月饼忽然问道:“老韩,你有办法把这玩意儿取出来,再换个假的进去么?”

韩立沿着玻璃柜边沿摸索,又比画着人首蛇身俑的形状:“开柜子不难,只要找到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做个一模一样的。”

月饼看了看手机:“时间来得及,那就麻烦你了。还有,你们的手机是这个人偷的,已经烧爆了。”

韩立问道:“月爷,这里的事情能唠几句么?”

“回去路上慢慢聊。”月饼从包里取出二锅头,仰脖灌了半瓶,“南瓜,刚才奉先给你打电话,你赶紧回一个。”

我这才想起李奉先打来的电话,开机一看,密密麻麻上百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我回拨过去,听了几分种,挂了电话,胃部因为过度紧张,剧烈抽搐。

“怎么了?”月饼问道。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根本不想说。

“南瓜,”月饼把二锅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有什么事情能让你瞒着我?”

我使劲咽了口吐沫,嗓子仍然干涩如刀割:“萍姐到图书馆了。”

月饼显然没有想到,反问道:“你说的是萍姐?”

“她…她说…”我结结巴巴组织着词语,“我的那台诺基亚,是她放进大佛耳洞的。”

月饼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被勒得喘不过气,吼道:“你丫松手!萍姐说让咱们立刻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月饼怔了片刻,脸色忽青忽白,猛地松手抢过手机回拨过去。

“奉先!”

“南…哦…月爷,那个姐姐来了之后指名道姓找你们,我寻思着你们认识就打了电话,没耽误事儿吧?刚才南爷打回电话,姐姐说了几句就走了。她说只要你回来,就知道她在哪里。月爷,你那边怎么样了,顺利…”

月饼挂断电话,因为萍姐的突然出现方寸大乱,板着脸紧抿嘴唇,瞳孔忽大忽小。

我又何尝不是?

“老韩!拜托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带着人首蛇身俑回古城!”月饼越来越激动,“我们坐飞机回去,车子停在飞机场,钥匙我塞在左后轮里面,麻烦你帮着把车开回去。事情太急来不及解释,回去见面再说!”

十二

我坐在副驾驶,车外景物呼啸而过:“月饼,开慢点。”

月饼指关节青白,紧握方向盘:“查查最后一班航班!”

“23:30,有票,我已经订了。”

“南瓜,你有什么想法?我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能有什么想法?反正我相信你。”

月饼扬了扬眉毛,忽然问道:“胡晓飞的母亲,你想到是谁了么?”

“历史上那么有名气的女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看着窗外东越市的夜景,忽明忽暗的星光,璀璨的霓虹,三三两两都市夜归人。

以及,我和月饼倒映在车窗上,最熟悉又陌生的脸。

在我心里,还有个最大的疑问——

讲故事的两个老人,到底是谁?

东越异闻:“抱榕月影”,月圆之夜,情侣站在合抱榕两侧,事先不商量,如果心有灵犀许下同一个愿望,会看到两人身影慢慢靠近,相拥融合,甚是有趣。

“慈母拥子”,三坊七巷的郎官坊某处影壁,月牙夜零时整,用闪光灯拍摄,照片进行曝光处理,能看到老母亲给儿子喂药的残影。据说在北宋年间,郎官坊胡家儿子失踪多日,母亲日夜泣血祈祷,胡家儿子奄奄一息躺在门前。母亲悉心照料,终得康复,母子搬离郎官坊再无踪迹,留下了这道残影。

“蛇图腾”,东越人以蛇为先祖。在相当长时期内,蛇图腾一直存在于东越后裔中,东越疍民直至清末仍自称蛇种,并不讳言。东越人在宫庙中画塑蛇的形象,定时祭祀。行船时在船首上放一条蛇,名叫“木龙”,祈求蛇保佑行船平安,若见蛇离船而去,则为不祥之兆。清代,东越疍民妇女,发髻上多插着昂首状蛇形银簪,其寓意亦为不忘始祖。)

(第一部 完)

第一章 异途行者

一、脸色苍白,四颗犬牙的男子,慎嫁!

二、容貌艳丽,颧骨高耸的女子,慎娶!

东越飞回古城三个多小时,我们出了机场已经是凌晨三点。古城咸阳机场距离市区40多公里,这个点儿机场大巴没几辆。月饼直接拦了出租车说了目的地,是古城西南角的老城墙。

我忍不住问道:“萍姐怎么会在那儿?”

月饼皱眉看着窗外:“有一种用飞蛾磨粉做成的‘应蛊’,降在两人身上,其中一人遇到生命危险,对方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使用蛊术的人有许多蛊族秘密,如果死在外地,别有用心的人会通过尸体研究出破解蛊术的方法。下这种蛊,是为了让另一人方便收尸,保住秘密。”

这三四天就没有歇着,我脑子有些迟钝,没琢磨明白月饼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反而想到在日本,月野说过伊贺忍者家族有一个独特的流派——“暗之忍者”,专门负责回收在外战死忍者的尸体销毁,确保本流派的秘密不泄露,至于使用的方式,着实血腥变态,“应蛊”也差不多这个意思。难怪前几年有专家发表“日本许多风俗习惯与广西十万大山某些少数民族惊人相似”的声明,进一步证实日本人源自中国。

抽了两口烟,脑子稍微兴奋,我才缓过劲:“月饼!你能感应到萍姐,也就是说…”

月饼铁青着脸:“闭嘴!”

“会不会感应错了?”

月饼吼了一句:“怎么可能!”

我上来火气:“谁知道应蛊使用期限多少年?你很希望萍姐死么?”

月饼狠狠抽了口烟:“萍姐不会无缘无故来古城!”

司机师傅听见我们俩吵得厉害,透过反光镜偷瞄。我也不好再争论,心里越来越烦躁,索性闷着气不再搭理月饼,闭目养神。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月饼从背包里摸出几根桃木钉,在腰带上别了一排,“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看月饼这阵势是要大干一场,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老城墙西南角的传说。

老城墙重修于明朝初年,以唐朝皇城为基础重新加固,围绕古城一圈13.74公里,在当时是个大工程。据说重修的时候,朱元璋为了确保坚固程度,立下了一套异常残忍的“死循环”检验方式——城墙交工,用竹杠敲进去一寸,修城墙的监工被杀头,全敲进去诛九族;竹杠敲不进去,检验城墙的监工杀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修墙、验墙的监工借此相互索要贿赂,这份钱自然摊到老百姓头上,一时间民不聊生,百姓们苦不堪言,俗语“敲竹杠”也由此而来。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被举报到朝廷,朱元璋大手一挥下了圣旨,派人用竹签敲进监工手脚指甲盖,竹杠把脑壳楔了个洞,灌进热油,一勺勺舀出分给新委派的监工分食。

如此一来,监工们自然不敢再搞小动作,修筑的城墙异常坚固,经历600多年屹立不倒。

我这人天生命犯太岁,好奇心重,知道这个典故之后,专门拿着竹杠围着老城墙敲了一圈,反而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城墙西南角是圆形,其他三个城角是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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