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斯蒂芬·金作品穹顶之下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掏出枪后,他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扣下扳机,以此永远熄灭那双窥探的眼睛。

“你走路一拐一拐的。”

“都是我们在切斯特塘发现的那两个孩子害的。我抱着其中一个走路,我想八成拉伤了肌肉。”

“你确定只是因为这样?你和席柏杜还有事得做——”老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大概是三个半小时以后,而且这事绝不能搞砸,得处理得尽善尽美。”

“为什么不在天黑后就动手?”

“因为那个巫婆会跟她手下那两个妖怪一起工作。费里曼和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常跑到野猫队采访的那个体育记者。”

“托尼·盖伊。”

“对,就是他。我并不特别在乎他们会不会受伤,尤其是她,”老詹的上唇向上翻起,像是在模仿恶犬的笑容,“不过不能有任何证人。我指的是目击者。要是有人听到的话…那可正合我意。”

“爸,你希望那些人听见什么?”

“你确定你可以吗?我可以叫弗兰克代替你。”

“不!我帮你处理了科金斯,今天早上还帮你处理了那个老太太,这是我应得的!”

老詹似乎打量了他片刻,接着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绝不能被逮到,甚至不能被人看见。”

“别担心。你想要让那些…那些听击者听见什么?”

老詹告诉了他,告诉了他所有事情。好极了,小詹心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父亲从不错过任何设下陷阱的机会。

15

小詹上楼“让自己的腿歇会儿”时,老詹吃完了三明治,抹去下巴的油脂,接着拨了斯图亚特·鲍伊的手机。他劈头就问了每个拨手机的人都会问的问题:“你在哪里?”

斯图亚特说,他们在回葬仪社的路上,先绕去小酌几杯了。他知道老詹对于酒的感觉,所以语气中带有工人特有的反抗性:我做好了我的事,现在让我轻松一下。

“没关系,但要保证只喝一杯就好。你又不是做了整晚。福纳德或罗杰也是。”

斯图亚特对此努力地表达抗议之情。

在他说完话后,老詹接着说:“我要你们三个九点半的时候去中学一趟。那里会有几个新警员——对了,也包括罗杰家的几个男孩——我要你也一起过去。”他突然心生一计,“事实上,我要让你们这群人全成为切斯特磨坊防卫队的成员。”

斯图亚特提醒老詹,说他与福纳德有四具新的尸体得处理。在他浓烈的北方口音中,尸体变成了嗤体。

“那些从麦卡因家过去的家伙可以等等再说,”老詹说,“反正他们都死了。你或许没注意到,我们手上有个紧急状况得先处理。直到事情结束前,我们都得持续施压,尽力而为。我们要有团队精神。九点半到中学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你先处理一下。不会花你太多时间。叫福纳德来听。”

斯图亚特问老詹为什么要找福纳德,他认为——出于某些原因——他可是个笨弟弟。

“不关你事。叫他来听就对了。”

福纳德说了声哈啰,但老詹没理他。

“你以前曾经是义工对吗?一直做到团队解散为止?”

福纳德说,他的确是切斯特磨坊消防局的非正式辅助人员,但却没补充,他其实早在团队解散的一年前就离开了(也就是公共事务行政委员在二〇〇八年的财政预算审核时,决定不发薪水给他们的时候)。他又补充,他发现义工的周末募款活动与他的喝酒时间撞到了一起。

老詹说:“我要你去警察局一趟,带着钥匙去消防局,看看波比昨天拿出来的那些汲水泵是不是还在仓库。我听说,他跟帕金斯那女人把东西全放在那里,如果这样那就最好了。”

福纳德说,他觉得那些汲水泵原本就是从波比百货店拿来的,所以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它们都是罗密欧的所有物。那些义工手上有一些,但队伍被解散时,他们把装备全都放到网络上卖掉了。

“那些东西或许曾经是他的,不过再也不是了。”老詹说,“只要危机持续下去,那些东西就是镇公所的财产。只要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就以同样的方式处理。这样对每个人都好。要是罗密欧·波比认为自己可以重组一支志愿队,那他可要三思了。”

福纳德说——小心翼翼地——他听说罗密欧在抢救小婊路那场导弹引发的火灾时,表现得十分不错。

“那里并不比烟头在烟灰缸里闷烧严重多少。”老詹嗤之以鼻地说。他头部的血管不断抽动,心跳速度过于猛烈。他知道自己吃得太快——又一次——但他就是无法控制。只要他一饿,就会开始狼吞虎咽,直到把面前的东西吃光为止。

这是他的天性。“谁都可以把那场火熄灭,包括你也是。重点是,我知道上次有哪些人投票给我,也知道谁没有。那些家伙全都他妈的没糖可吃。”

福纳德又问老詹,他,福纳德,该拿那些泵做些什么才好。

“只要确定东西在仓库就行,然后赶去中学。我们会在体育馆里。”

福纳德说罗杰·基连有些事想说。

老詹翻了翻白眼,但仍等着。

罗杰想知道他的哪些孩子被挑选为警察。

老詹叹了口气,翻找办公桌上头的小纸条,找到一份新警员的名单。上头大多数是高中生,全都是男的。最年轻的是米奇·沃德罗,才十五岁而已,但他可是个彪形大汉,直到因为喝酒被踢出足球队以前,一直负责右内边锋的位置。“瑞奇和兰道尔。”

罗杰表示抗议,说他们是他年龄最大的孩子,也是他唯二可靠、可以赋予喂鸡职责的孩子。他问,这样还有谁能帮他照顾鸡群?

老詹闭上双眼,向上帝祈求力量。

16

珊米可以清楚感觉到腹部低沉的滚痛——就像月经一样——以及从更下面传来、那像是针刺一般的刺痛。那股痛楚很难让人忽略,总是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尽管如此,她仍持续沉重缓慢地沿119号公路朝莫顿路前进。不管多痛,她都会继续前进。她的心中有个目标,但却不是作为住处的拖车。她要拿的东西不在拖车里,但她十分清楚该去哪里拿。就算得走上整夜也行。要是痛楚变得更为剧烈,她的牛仔裤口袋里还有五片止痛药,可以全丢到嘴里不停地嚼。只要嚼止痛药,做事的速度就能更快。这是菲尔告诉他的。

上她。

我们会再回来找你,真的把你给搞死。

上这个婊子。

你得学着把嘴闭紧,除非跪下来帮人口交的时候才准开口。

上她,上这个婊子。

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

但利比牧师相信,结果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肩膀脱臼;连狗都死了。

上这个婊子。

珊米觉得,那个像猪的兴奋尖叫,将会在她脑海里回荡到她死去为止。

于是她继续走着。上空第一批出现的粉红色星星发出微光,就像透过一扇肮脏的玻璃窗看见的火花一样。

车灯闪现,把她的影子迅速投射在道路前方。

一辆嘎嘎作响的老旧农用车驶近她以后,停了下来。“嘿,你,上车吧。”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不过听起来像是欸—里—站车吧。他是奥登·丹斯摩,早夭的罗瑞的父亲,而且还喝醉了。

然而,珊曼莎还是上了车——动作虚弱、小心。

奥登并未注意到这点。有一罐十六盎司的百威啤酒就摆在他双腿之间,身旁还放着空了一半的酒箱。空罐滚动着,在珊米脚边发出声响。“你要去哪里?”奥登问,“打哪里?去拿坡里?”他停了一会儿才缓缓笑着,无论喝醉与否,他总是能编出些玩笑话。

“到莫顿路就好,先生。你顺路吗?”

“想去哪儿都行,”奥登说,“我只是在兜风。一面四处绕绕,一面思念我的孩子。他在星期漏的时候死了。”

“我真为你感到遗憾。”

他点点头,喝了口酒。“我老爹在去连冬颠死了,你知道吗?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死了,可怜的老家伙。得了肺季肿。他生前最后一年都得戴着氧气罩。罗瑞会帮他换氧气罐。他爱那个老家裹。”

“真遗憾。”她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此刻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一滴眼泪悄悄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我会载你去任何地方,年轻的小姐。可以一直往前开,直到啤酒喝完为止。你要来逛啤酒吗?”

“好,谢谢。啤酒是温的,”但她仍贪婪地喝着。

她很渴。她从口袋中捞出一片止痛药,配着另外一大口啤酒把药服下。她觉得脑袋里不断传来嗡嗡声响。感觉好多了。她又掏出一片止痛药,递到奥登面前。

“要来一片吗?这会让你感觉好点。”

他接了过去,配着啤酒吞下,并未浪费时间去问那是什么。他们抵达了莫顿路。由于他太晚看见路口,所以转了个大弯,辗过克鲁莱家的信箱。

但珊米完全不在意。

“再喝一罐,年轻小姐。”

“谢谢,先生。她拿了另一罐啤酒,”打开拉环。

“俚见过我的孩子吗?”在仪表板的灯光中,奥登的双眼看起来泛黄湿润,眼神就像是跌进洞里摔断腿的小狗一样。

“俚见过我的孩子罗瑞吗?”

“是的,先生。”珊米说,“当然见过。我当时也在那里。”

“每个人都在那里。我还把隆地给租出去了。葛能因此害死了搭。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不是吗?”

“对。”珊米说。

奥登从工作裤的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皮夹。他的双手放开方向盘,打开皮夹,眯眼翻到透明小赛璐珞的夹层。“这皮狭是我的孩子们纵我的。”他说,“楼瑞与奥利。奥利还活着。”

“这皮夹不错。”珊米说,倾身过去抓着方向盘。当她还和菲尔住在一起时也曾这么做过,而且还很多次。丹斯摩先生的车,缓缓从路的一侧驶到另外一侧,绕了个半圆,差点就能避过另一个信箱。但没关系,这可怜的老家伙时速只有二十英里,莫顿路上也一片冷清。收音机中,WCIK电台正小声播放着阿拉巴马盲童合唱团演唱的《天堂的甜蜜希望》。

奥登把皮夹推给她。“这就治他,就是我的孩子。改有他的爷爷。”

“你可以在我看照片的时候帮忙开车吗?”珊米问。

“当然。”奥登接回方向盘。车子的移动速度开始变快了些,行进路线也直了点,虽然或多或少还是会跨越白线。

这张已有点褪色的照片里,有个年轻男孩与一名老人互相拥抱着。老人戴着一顶红袜队棒球帽与氧气面罩。男孩脸上则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长得很好看,先生。”珊曼莎说。

“嗯,小帅哥。又帅又聪明。”奥登发出一声没有泪水的悲鸣,声音听起来就像驴叫。唾沫飞溅到他的嘴唇上。卡车猛冲一下,接着又恢复平稳。

“我也有个小帅哥。”珊米说,开始哭了起来。

她还记得有回她折磨贝兹娃娃找乐子的事。现在,她知道被丢进微波炉是什么感觉了。她就跟在微波炉里燃烧着一样。“等我一看到他,就要好好地亲亲他。一次又一次地亲。”

“你要亲搭。”奥登说。

“我会的。”

“你要亲搭、抱搭,把搭保护好。”

“我会的,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亲我的孩子。我想亲他那圆滚滚的脸颊。”

“我知道,先生。”

“不过我们已经白了他。今天早上。愿他安息。”

“我为你感到十分遗憾。”

“再拿瓶啤酒。”

“谢谢。”她拿了另一罐啤酒。她已经醉了。

能醉真是太好了。

他们就在这种情况下,在散发粉红色光芒的星星底下前进。星光闪烁,但却并未下坠:今晚并没有流星雨。他们驶过珊米的拖车,那个她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连稍微减速都没有。

17

萝丝·敦切尔敲着《民主报》办公室门上的玻璃门板时,时间约莫是七点四十五分。茱莉亚、彼特与托尼全站在一张长桌前,整理着四页单面印刷的最新报纸复印件。彼特与托尼把报纸叠好,茱莉亚则负责装订,并将成品摞好。

茱莉亚才一看见萝丝,便精力充沛地挥手叫她进来。萝丝打开门,顿了一下。“天啊,这里还真热。”

“我们关了空调以节省燃料,”彼特·费里曼说,“因为复印机转得太凶,所以才变得这么热。今晚复印机根本没停过。”但他看起来一脸自豪。

萝丝觉得他们全都看起来一脸自豪。

“我还以为现在餐厅里一定人满为患咧。”托尼说。

“正好相反。今晚那里空旷得都可以打猎了。由于我的厨师被人以谋杀罪名逮捕,所以我想很多人应该都不想跟我有碰面的机会。我猜,应该也有很多人不想碰到彼此吧,毕竟今天上午美食城才发生了那种事。”

“到这里来,拿份报纸看。”茱莉亚说,“你可是封面女郎呢,萝丝。”

在报纸的最上方,用红色字体特别注明:穹顶危机免费专刊。而在下方,茱莉亚则采用了直到前两期为止,过去从不曾在《民主报》上用过的十六级字体:

因危机日益严重所产生的暴动与谋杀案

上头的照片正是萝丝本人。照片是她的侧面。

她的嘴唇就像牛角般往上扬起,一绺松落的头发垂荡在额头前。她在相片里看起来格外漂亮。照片的背景是放有意大利面与果汁的走道,还有好几罐像是意大利面酱的东西砸毁在地板上。照片图说写着:平息暴动:蔷薇萝丝餐厅的老板与经营者萝丝·敦切尔,在戴尔·芭芭拉的协助下,平息了争夺食物的暴动,后者目前已因涉嫌谋杀而被逮捕(相关报道请见第四页)。

“老天爷啊,”萝丝说,“呃…至少你把我拍得很好看。如果说我真能称得上有什么好看模样的话。”

“萝丝,”托尼·盖伊认真地说,“你看起来就像米歇尔·菲佛。”萝丝哼了一声,挥手叫他少来这套。她又翻到社论那页。

现今的恐慌,其后的羞愧

作者:茱莉亚·沙姆韦

不是每个切斯特磨坊镇的人都认识戴尔·芭芭拉——对我们这个小镇来说,他算是个初来乍到的人——但大多数人都曾在蔷薇萝丝餐厅吃过他烹调的东西。今天以前,认识他的人会说,他的确是我们这里的一分子,他在七月与八月时,担任垒球比赛的轮值裁判,九月则协助中学图书馆搜集图书,还在两星期前的社会清洁日帮忙捡拾垃圾。

接着,就在今天,“芭比”(认识他的人都这么叫他)由于四起骇人的谋杀案而被逮捕。被害者是镇上大家都认识、也深深喜爱的人们,他们要么在这里住了很久,要么是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不像戴尔·芭芭拉那样。

在通常的情况下,“芭比”会被带到城堡郡监狱,让他有拨一通电话的权力。要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还会为他提供一名辩护律师。他会被控告,而搜集证据——这部分会交给专家处理——的行动也会陆续进行。

但这些事全都没有发生。我们全都知道为什么:因为此刻穹顶已将我们的小镇与外界隔绝了。

不过,就连正当程序与社会常识难道也被隔绝了吗?无论是多么骇人的罪行,这种未经证实的指控,都不足以拿来当成戴尔·芭芭拉被如此对待的借口,也不能拿来当成新上任的警长拒绝回答质询,或让人确认戴尔·芭芭拉是否仍然活着的原因。再说,桃乐丝·桑德斯的父亲——首席公共事务行政委员安德鲁·桑德斯——竟然不只被允许探视这名未经审判的囚犯,甚至还诽谤他…

“哇,”萝丝说,抬起头来。“你真的打算要把这篇文章印出来?”

茱莉亚指着叠起来的打印稿:“已经印了。为什么这么问?你不赞成吗?”

“不是,只不过…”萝丝迅速扫过剩下的内容,这篇文章很长,帮芭比说话的态度也越来越明确。文章的最后,还呼吁任何有这几桩谋杀案信息的人出面作证,并提出建言,指出这场危机势必会过去,而当一切结束后,当地居民对待这些谋杀案的处理方式,肯定会不只受到缅因州或美国的关注,而是会受到全球各地的密切关注。

“难道你不怕惹上麻烦?”

“这是新闻自由,萝丝。”彼特说,但语气听起来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贺拉斯·格雷尼就会这么做。”茱莉亚坚定地说。当她说出那个名字时,她的柯基犬——原本已经在角落里的狗床上睡着了——抬起了头。

它看着萝丝,起身走了过来,想要讨几个爱抚,而萝丝则乐意得很。

“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写进去的吗?”萝丝问,敲了敲那篇社论。

“是有一些,”茱莉亚说,“我先保留下来了,希望可以查到更多事情。”

“芭比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可我还是很担心他。”

散落在桌上的其中一支手机响起。托尼接起电话:“《民主报》,我是盖伊。”他听了一会儿,接着把手机递给茱莉亚,“寇克斯上校要找你。他听起来不太高兴。”

寇克斯。茱莉亚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人。她接过电话。

“沙姆韦小姐,我得跟芭比说话,我得知道他在接过管辖权之后,有没有任何进展。”

“我不认为你在短时间内有办法和他说话。”茱莉亚说,“他进了监狱。”

“监狱?什么罪名?”

“谋杀。准确地说,还是四起谋杀案。”

“别开玩笑了。”

“我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上校?”

对方沉默了片刻。她可以听见那里有许多声音传来。寇克斯再开口时,把音量给压低了:“说明一下情况。”

“不了,寇克斯上校,我想还是不用了。我在两个小时前才刚写完这件事,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我妈总是告诉我,好话别说第二次。你还在缅因州吗?”

“城堡岩。我们把前线基地设在这里。”

“那我建议你到之前我们碰面的地方找我。莫顿路那里。我没办法给你一份明天的《民主报》,就算免费的也一样。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拿着,放在穹顶上,让你自己读一下。”

“发电子文件给我。”

“我不愿意。我觉得电子邮件是报纸业务的敌手。我是个非常老派的人。”

“你还真是有惹恼人的本事,亲爱的女士。”

“我可能很会惹人生气,但可不是你什么亲爱的女士。”

“那告诉我,他是被陷害的吗?桑德斯和伦尼动了什么手脚?”

“上校,依你的经验来看,这不是句废话吗?”

沉默。接着他说:“我一个小时后跟你碰面。”

“我会带着同伴过去。芭比的雇主。我想你会对她要说的话感兴趣。”

“好吧。”

茱莉亚挂断电话:“要陪我开一段路去穹顶那里吗,萝丝?”

“如果可以帮上芭比的话,当然好。”

“我们可以抱持希望,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这里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茱莉亚把注意力转移到彼特与托尼身上,“你们两个可以搞定装订的工作吗?你们离开时,把报纸摞在门边,记得把门锁上。然后晚上好好地睡一觉,因为明天我们全都得亲自当送报员。这些报纸得用老方法处理。我们要跑遍镇上的每一间房子和关闭的农场,当然,还有东切斯特区那里。很多新来的居民住在那儿,理论上比较不容易受到老詹迷惑。”

彼特扬起了眉。

“我们的伦尼先生有地主优势,”茱莉亚说,“他会在星期四晚上的紧急镇民大会里登上演讲台,想把这整个小镇当成怀表一样握在手里。所以,参加镇民大会的人一定得先有第一印象,”

她指着报纸,“而这就是我们要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如果读过的人够多,那么在他开始高谈阔论以前,就得先回答一些麻烦的问题才行。说不定我们可以稍微打乱他的节奏。”

“要是我们能找出是谁在美食城丢石头的话,或许还不只是稍微。”彼特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找得出来。我想,我们可以把所有事情兜在一起,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我只希望,在我们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芭比还没死。”她看了一眼手表,“走吧,萝丝,我们去兜兜风。你要一起来吗,贺拉斯?”

贺拉斯当然要。

18

“你可以在这里放我下车,先生。”珊米说。

他们此刻就在东切斯特区一栋讨人喜爱的牧场风格的房子前。虽说屋内很暗,草坪却是亮着的。

他们此刻十分接近穹顶,而在切斯特磨坊镇与哈洛镇的交界处,全都架满了明亮的灯光。

“桨要带等啤酒在路上喝吗,年轻的小姐?”

“不用了,先生,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虽然事情并非如此。她还得走回镇上才行。在穹顶那头的黄色光芒下,奥登·丹斯摩看起来不只四十五岁,而像是八十五岁。她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的面孔…只除了她在踏上旅途前,在医院病房中的镜子里看见的自己。她俯身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胡楂刺痛了她的嘴唇。他把一只手放在被亲吻的地方,露出一丝真心的微笑。

“现在你得回家了,先生。你还有老婆得着想,还有另一个孩子得照顾。”

“我灾你说得没错。”

“我是说得没错。”

“你会没事吧?”

“当然,先生。她下了车,”接着又转身面向他,“那你呢?”

“我会尽力的。”他说。

珊米关上车门,站在车道尽头看着他回转。

他开到了沟里,但里头是干的,所以又没事地驶回车道。他回头朝119号公路驶去,刚开始有点左摇右晃,接着,车尾灯的移动多少变直了些。他开在路中间——菲尔会说那是操他妈的白线——但她觉得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已经八点半,天色全黑了,她可不认为他会在路上碰见任何人。

车尾灯逐渐闪出她的视线范围以后,她便朝一片漆黑的牧场小屋走去。这栋房子比不上镇属坡那些维护良好的旧房子,却比她住过的地方都还要好。就连屋里也是。她曾与菲尔来过这里一次,那段时间,他除了会卖一些大麻,还有在拖车里煮点自用的毒品外,还算一切正常。当时他还没萌生一些有关耶稣的古怪念头,也还没跑去那间深信除了信徒以外每个人全会下地狱的糟糕教堂。

宗教就是菲尔惹上麻烦的起点,让他遇见了科金斯,而科金斯或某个人,则又让他变成了主厨。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不是瘾君子;瘾君子无法持续拥有这种房子那么久,他们会抵押房子去换古柯碱来吸。但杰克与米拉·伊凡斯的确很享受不时来点大麻的滋味,而菲尔·布歇也同样乐意提供。他们人很好,菲尔对他们也不错。那段日子里,他还能好好地对待别人。

米拉请他们喝冰咖啡。当时珊米已怀了小华特七个多月,肚子很明显。米拉问她想要男孩或女孩,一点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杰克带菲尔进他的书房兼工作室拿钱,而菲尔则对她叫道:“嘿,亲爱的,你一定得来看看!”

那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她试着打开前门,但门锁上了。她拿起一颗围在米拉花圃四周的装饰石头,站在窗户前,于手上掂了一下。在一番思索后,她并未扔出石头,而是绕到了屋后。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要爬过窗子是件困难的事。就算她有办法(而且还得很小心),可能也会使被人强奸的伤口因此裂开,导致必须放弃今晚的全盘计划。

再说,这是栋好房子。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实在不想破坏它。

她的确不用。杰克的尸体已被运走,这座城镇的运作状态,仍足以应付得了这种事情。只是,那些人却没有半个记得要锁上后门。珊米走了进去。这里没有发电机,所以屋内暗得就跟浣熊的屁眼一样。不过,流理台上放着一盒火柴。她点燃一根,看见餐桌上放着一支手电筒。手电筒是好的。光束照在地板上看起来像是一大片血迹的地方,使她急忙把手电筒移开,开始朝杰克·伊凡斯的书房走去。书房就在客厅旁边,是间小到只放得下一张桌子与一个玻璃橱柜的房间。

她把手电筒的光束移到桌子另一头,接着向上举起,照亮杰克最宝贵的战利品上那双无神的眼珠:那是一颗他三年前在TR-90合并行政区那里猎杀的麋鹿头。这颗麋鹿头就是菲尔叫她来看的东西。

“我当年的最后一枪中了大奖,”杰克告诉他们,“就这么猎到了它。”他指着放在柜子里的猎枪。那是把配有狙击镜、看起来十分吓人的猎枪。

米拉来到门口,摇响她那杯冰咖啡的冰块,看起来又酷又漂亮,一副开心的模样——珊米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做成标本贵得很,不过他承诺明年十二月会带我去百慕大度一星期的假,所以我还是答应了他。”

“百慕大。”珊曼莎此刻说道,看着那颗麋鹿头,“但她永远去不了了。这真是太哀伤了。”

菲尔把装有现金的信封塞进后口袋,说:“这把猎枪超棒的,不过不太适合用来保卫居家安全。”

“我还有藏起来的宝贝,”杰克回答。虽然他并未从藏枪的地方拿出来给菲尔看,但却若有所指地拍了拍办公桌桌面,“一对该死的好枪。”

菲尔朝他点了点头,仿佛了解他的意思。珊米与米拉一致露出男孩始终是男孩的眼神,彼此互望一眼。她还记得那一眼给她的感觉有多好,有种被接纳的感觉,她想这也是她之所以待在这里、而非镇中心的部分原因。

她停了下来,又吃了片止痛药,接着开始一个个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抽屉没上锁,当她开到第三个时,在里头发现了一个木盒。木盒里放着已经过世的杰克·伊凡斯的特别武器:

一把点四五斯普林菲尔德XD自动手枪。她拿起枪,在摸索了一下子后,退出弹匣。子弹是满的,而且抽屉里还有一个备用弹匣。她把备用弹匣也一同取出,回到厨房,找了个袋子,把东西放在里头。

当然,她也拿了钥匙。无论如何,杰克与米拉都过世了,而他们的车可能还在车库里。她可没打算走路回到镇中心。

19

  如果觉得穹顶之下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斯蒂芬·金小说全集穹顶之下,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