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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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千林问:“贺晨雪在马场?”

“日本人搞出满洲国以来,就以民间俱乐部的形势在哈尔滨、奉天、鞍山、抚顺、安东和营口开始经营赛马场,后又制定和颁布了《赛马法》,又将赛马场归为满洲国国有。”开车的易陌尘详细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快速将赛马行业铺开,日本人让满洲国方面出面,找江湖帮派扶持赛马行业,挑来选去找上了八相门,那时候八相门还不算壮大,只是一个镖局改革后的小门派,但通过赛马场逐渐壮大……”。

当时的八相门掌门马童是马占山将军交好,与马将军当初一样,迫于形势与日本人合作,私下壮大抗日力量。但在马将军带着人马离开齐齐哈尔,重举抗日大旗的时候,日本人不放心马童,怂恿唆使八相门军师柳谋正暗害了他,并扶持柳谋正成为第二任掌门。

“柳谋正虽说是军师,脑子也算聪明,但做事不算果断,所以日本人对他很失望,逐渐地将赛马场的经营权从八相门处收了回去,八相门由此开始走向衰落。”易陌尘继续讲述着,“直到两年前贺晨雪嫁入八相门之后,八相门开始转衰为盛,所以,外界都称贺晨雪为八相门真正的军师。”

唐千林默默听着,脑子中逐渐浮现出贺晨雪的模样。

至今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当初又为何要接近自己?

第十六章 以命换命(下)

八相门的生意除了赛马之外,最大的买卖就是彩票。

九一八之后,日本和扶持的伪满搞出了各种名目繁多的彩票,有针对劳工的“劳工裕民彩票”,赛马会所发的“摇彩票”,还有打着灭鼠旗帜的“鼠票”等等,如果遇到重大节日和特殊事件发生,也发行彩票,以示纪念。

当然,八相门背地里还与警察署勾结,开设民办烟馆,而且都是以医馆的形势,你要牙疼了,那简单,给你一杆烟枪,进去抽鸦片去,保证分分钟就不痛了。

把车停在马会大门口,易陌尘下车替唐千林打开车门,同时叮嘱道:“虽然这个季节,赛马场没开,但里面依然有不少博彩的人,你肯定会看到很多不喜欢的人和事。”

唐千林皱眉:“那又怎样?”

易陌尘笑道:“不怎样,提醒你一下,不要冲动,不要被正义感冲昏了头脑。”

唐千林什么也不说,只是牵着唐子程跟着易陌尘走进了马会。

刚走进马会,唐千林就差点熏一跟头,里面说是乌烟瘴气都是客气的,所有人都三五成群坐在那抽烟聊天,讨论着这一期彩票到底会开出个什么来。

买香烟零嘴的小贩穿梭在其中,不时向赌客们兜售着自己的货物。

角落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被几个八相门的门徒狂殴,那人一边挨打一边还骂着:“你们就是骗子,我明明中了头奖!”

唐千林发现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把视线放过去,依然有说有笑。

唐千林忍不住要上前,被易陌尘拦住:“进来前,我跟你说什么了?”

唐千林只得点点头,与此同时,那个人已经被门徒活活打死,尸体就直接仍在角落中,紧接着过来两个清洁工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将他的尸身抬走。

上楼的时候,唐千林问:“这种事常发生吗?”

易陌尘平静地说:“天天有。”

唐千林又问:“我不是指马会,而是指在整个东北。”

易陌尘转身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唐千林道:“在关内的时候,我听很多人说,满洲国歌舞升平,是一片乐土。”

易陌尘冷笑道:“乐土?被侵略被占领的地方,会变成乐土吗?不,对日本人来说,这的确是乐土,走吧。”

来到二楼走廊的时候,易陌尘又对唐千林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你本事到底有多大,但为了救你的儿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字,忍。”

唐千林默默点头。

来到会长办公室前的时候,易陌尘对门口的保镖说:“我是易陌尘,我来见贺会长,约好的。”

保镖拿出手中的记录本翻看了下,又示意周围的人上前搜身,搜身的过程中就连唐子程都没有放过。

一切妥当后,保镖将大门打开,门开的那瞬间,唐千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查阅着账本的贺晨雪。

她和多年前一样,几乎没有变,依然那么漂亮,发髻上那根火红色的凤凰发簪十分夺目,面部的皮肤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

贺晨雪的穿着打扮洋气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但依然散发着那种无法让人轻易靠近的冷漠。

保镖将门关上的时候,贺晨雪终于抬起头来,在看到唐千林和唐子程的那一刻,她明显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挂着平日内招待客户的微笑对易陌尘打招呼:“易老板,稀客,有何贵干?”

易陌尘抬手攀在唐千林的肩头:“没特别的事,就是我的一位新朋友想见见您。”

贺晨雪的目光终于投向面无表情的唐千林,却没说什么。

易陌尘掏出烟来:“贺会长,我出去抽支烟,你们慢慢聊。”

易陌尘欲走之时,贺晨雪问:“易老板,你什么意思?”

易陌尘看着她,故作一脸无辜:“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贺晨雪却笑了:“好吧,那等下咱们详聊。”

易陌尘打开门离开,屋内就剩下唐千林、唐子程和贺晨雪三人。

贺晨雪坐回了办公桌前,就那么直视着唐千林,但目光从未落在唐子程的身上,就像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间办公室一样。

许久,唐千林终于打破了沉默,蹲下来对唐子程说:“子程,你不是说一直想见你娘吗?她就是你娘。”

唐子程闻言很诧异,扭头看着冷漠的贺晨雪,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没有看出半点母亲的模样,与他想象中的相差太远。

贺晨雪坐直,缓缓道:“看样子,当初我把孩子留给你是正确的,你把他抚养得很好,他现在多大了?”

唐千林冷冷道:“你连自己儿子多大都不记得了?”

“我从不往脑子里装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贺晨雪摇头道,“我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更何况是他的年龄。”

唐千林道:“子程,告诉你娘,你今年多大了。”

唐子程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把那个“娘”字去掉,回答道:“我今年十岁了。”

贺晨雪终于有了些许的笑容,就像在看一个朋友的孩子:“十岁了,大小伙儿了,该懂事了,看样子不调皮,识字吗?你有没有教过他功夫?”

唐千林并未回答贺晨雪的问题,只是道:“我的职责尽到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孩子就交给你了。”

唐千林刚说完,唐子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爹,你不要我了?”

唐千林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下,他看着唐子程道:“爹只是想让你和娘团聚。”

唐子程看了一眼贺晨雪,又看向唐千林,摇了摇头。

贺晨雪道:“我不喜欢孩子,也不知道如何照顾,还是你带着吧,你毕竟是他父亲。”

唐千林冷笑了一声:“父亲?亏你说得出口。”

贺晨雪起身走到保险柜前,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叠钱,走到唐千林跟前:“这些是抚养费,不够你找我要,麻烦你把他抚养成人。”

唐千林抬手就将贺晨雪手中的那叠钱打飞,钞票飘向空中,又散落满地。

唐子程吓坏了,立即躲在了唐千林的背后。

唐千林咬牙道:“你没感情吗?你是冷血吗?这是你亲儿子!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贺晨雪却不动怒:“就是因为我怀胎十月生下了他,所以我知道抚养孩子很辛苦,而且我不适合教育孩子,你也看到外面那环境了,所以,比起我来,你更适合抚养他。”

唐千林道:“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贺晨雪不回答,只是转身去保险柜中又拿了几根金条:“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施舍你,我知道,你如果想要钱,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行了,这些钱,是我欠你的,我现在连本带利还你。”

唐千林冷笑道:“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们互不相欠了?”

贺晨雪还是避而不谈关键问题:“当年,你借我十块大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唐千林皱眉道:“我要的不是这种报答。”

贺晨雪一笑:“那你要的什么?以身相许?我许过了,我做过你的女人了。”

唐千林追问:“为什么?”

贺晨雪缓缓摇头:“唐千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知道过去你对我很好,那种好是别人给不了我的,但并不是说你对我好,我就得一直跟着你过一辈子,我不喜欢你那种东奔西走的生活。”

唐千林道:“我当初为了你,已经安定下来了,你应该很清楚。”

“嵍捕千林,这四个字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你会因我离开江湖吗?不会。”贺晨雪微笑道,“归根结底,就三个字,不适合。”

唐千林稍微握紧了唐子程的手:“你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可以不做,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贺晨雪脸色沉了下去:“我以前给你说过吧?我特别讨厌你这副模样,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

唐千林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贺晨雪摇头:“如果非要说有错的话,那就错在老天爷安排了我们相识。”

唐千林点头:“我明白了,你别误会,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钱,更不是想和你争执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子程只有五天的活头了。”

贺晨雪闻言,脸色却丝毫未变:“是吗?我只能说人各有命。”

唐千林很想抬手给贺晨雪一耳光,但他做不到,因为他现在很无力,也很无奈,他只得牵着唐子程的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大门,唐千林也没有搭理迎上前的易陌尘,而是直接朝着楼下走去。

易陌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得说:“去车上等我!”

说完,易陌尘径直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看着贺晨雪正蹲在地上捡着那些散落的钞票。

易陌尘嘲讽道:“贺会长这是有钱没地儿花了,撒着玩呀?”

贺晨雪将收拾好的钞票,连同金条递给易陌尘:“帮我转交给唐千林父子。”

易陌尘迟疑了下,抬手接过:“好。”

贺晨雪又转身到保险柜跟前,拿了另外一叠钞票:“这一份是你的,辛苦你照顾他们了。”

易陌尘抬手拒绝:“我不缺钱,既然是我朋友,那吃我的住我的,理所应当。”

贺晨雪笑道:“我一直以为易老板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易陌尘也笑道:“这是威胁吗?”

贺晨雪道:“你可以当作是。”

易陌尘展手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解解气,赶紧的,等我走出这间办公室,你要想杀我,那可就难了。”

贺晨雪转身回到办公桌后,落座问:“为什么那孩子只剩下五天的命了?”

易陌尘奇怪地问:“你男人没告诉你?”

“易老板,不要胡说八道,我男人叫柳谋正,是八相门的掌门,这里谁都知道。”贺晨雪冷冷道,“唐千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易陌尘故作疑惑:“奇怪,老唐不承认你是他老婆,你也不承认他是你男人,可你们却有个儿子,这算什么呀?”

贺晨雪从抽屉中摸出一把枪,直接扔在桌面上:“易老板,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了,否则,我真的有可能杀了你。”

易陌尘笑道:“行,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怕死惜命,唉呀,这个弱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呢?”

易陌尘接着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贺晨雪听完后,只是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易陌尘点头,伸手抓着门把手的时候,又侧身道:“贺会长,那到底是你亲儿子吗?”

贺晨雪低下头继续查看账本:“易老板,慢走不送。”

易陌尘只是笑了笑,开门离开。

门重新关上后,贺晨雪合上账本,起身走到窗口,站在那看着楼下那辆车顶已经落满积雪的汽车。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贺晨雪心里想,当初把孩子留给他,看样子是做对了。

第十七章 嵍捕千林(上)

车内,唐千林搂着唐子程呆呆地坐在那,满脑子都是各种疑问,还有伤心,但这些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愤怒也会因此演变成对贺晨雪的仇恨。

唐子程却在那一连串的发问,娘为什么不认我?娘在这里干什么?娘当初为什么要走?

面对这些问题,唐千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总不能回答唐子程,当年贺晨雪生下他,不等他满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也不能告诉唐子程,他至今都不知道贺晨雪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她的性格为何如此的反复无常。

他只知道,自己是用十块大洋从一群江湖混混中把贺晨雪赎出来的,如果他不那样做,贺晨雪只能沦落青楼。

唐千林看着窗外,一字字道:“人怕孤单,孤单会促使人去做一些原本他做不到的事情,而这些事儿会让人丧失自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唐子程完全不懂唐千林在说什么。

唐千林又道:“其实人一辈子大部分都在孤军奋战,因为人都怕背叛,怕自己付出之后得不到回报,没有人不想要回报的,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所以,这也会让人陷入泥潭之中,错失真正可以陪伴自己度过余生的人。”

刚坐在车内的易陌尘听到唐千林的话,侧身道:“你念诗呢?”

唐千林微微摇头。

易陌尘又看着唐子陈:“你说的这些,孩子能懂吗?”

唐千林道:“他迟早会懂的。”

易陌尘对唐子程说:“子程,叔叔告诉你,简而言之呢,就是你爹和你娘之间有问题,这个问题现在解决不了,所以你们一家子无法团聚,明白了吗?”

唐子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唐千林道:“开车吧。”

易陌尘发动汽车:“走吧,咱们回去还有正事要做,只有五天的时间。”

此时,唐子程却忽然说:“我们走了,那娘呢?”

唐千林攥紧拳头:“她都不管你,你还关心她干什么?”

易陌尘此时侧头,皱眉看着唐千林:“喂,这些话就不要对孩子说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娘,你有你的伤心事,她也许有她的难处。”

唐千林只是说了句:“我就是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

汽车发动,朝着街头前方缓缓逝去。

汽车消失在雪雾中之后,贺晨雪离开了窗户,因为她突然间觉得好冷。

贺晨雪来到壁炉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坐在那摄取着炉火的温度,呆呆地看着窗外飘起的漫天雪花。

“唐千林终于来了。”一个声音从角落中响起,声音低沉又沙哑,“我说过他一定会来的。”

贺晨雪侧目看着角落中那个光头男子,他正是昨日与易陌尘做蛟骨交易的行商,此时他的姿态和神色与昨日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贺晨雪道:“延庆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唐千林会来东北?”

被称为延庆兄的男子走到贺晨雪跟前:“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所以我什么都知道。”

贺晨雪闭眼道:“这不算回答,你们马佳氏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名为延庆的人,本名马延庆,是满人,也就是以前说的旗人。

马佳氏系出长白,起源于满洲马佳地方,世居住嘉里库城,自始祖马穆敦公得姓受氏,为满洲望族,属正红旗。

马延庆冷冷道:“贺会长,客气点,你要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

贺晨雪冷笑一声:“你真以为现在还是满清吗?”

马延庆也冷冷回应:“现在虽然不是满清,但这里是满洲国,满洲国的皇帝也是满人。”

贺晨雪睁眼:“马王爷,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装成一个行商,接近易陌尘,又将他引到唐千林跟前去?而且因此还折了八相门的五个得力的门徒。”

“得力的门徒?就那几个三脚猫,三两下就被唐千林给放倒了。”马延庆不屑道,“至于要让易陌尘和唐千林见面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那个寻找萨满灵宫的嵍捕楚乐康死了,我需要有人来代替他,师出同门的唐千林是最佳人选。其二,唐千林来满洲人生地不熟,他需要一个搭档,而易陌尘是最佳人选。”

一个嵍捕配上一个异商,简直是最佳的组合,这一点贺晨雪也很清楚,但如果这个嵍捕是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是唐千林。

唐千林出现在满洲,应该与马延庆没有关系,但易陌尘会将唐千林带到自己跟前来,想必也与马延庆的后续安排有联系。

贺晨雪思索了一阵,又道:“马王爷,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要招惹嵍捕?这些人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很执着,他们要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会穷尽一生。”

马延庆道:“没错,我就是需要执着的人,而据我所知,嵍捕之中,轩字派对萨满教的研究最为透彻,而唐千林是轩字派中的佼佼者,嵍捕千林这个称呼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一点,想必贺会长比我更清楚吧。”

嵍捕起源于明朝锦衣卫,但后来因为明朝败亡,嵍捕内部也因此产生矛盾,一派坚持南下与满清周旋,而另外一派则认为应该去关外,找到满清的龙脉捣毁,断了满清的气数。

为了此事,两派最终决裂,因为嵍捕拜轩辕,所以分为轩字派和辕字派。

轩字派主要活动范围在云南、贵州和四川这西南三省,而辕字派则前往广西、广东和福建南方三省繁衍生息。

虽然决裂,但同在南方,两派的嵍捕时常会偶遇,大小摩擦不断,特别是在辛亥革命前后,两派之间的斗争已近白热化,轩字派认为满清已经灭亡,嵍捕应该顺应革命,与时俱进,为天下谋福,但辕字派则觉得满清虽然已经灭亡,但此时是光复大明的好时机,应该借革命之际,找到明朝皇族后裔,重建大明帝国。

满清的覆灭,并未让两派之间的矛盾化解,相反之间的争斗越来越血腥,两派都深知这样下去,嵍捕迟早会消失在历史之中,但谁也不愿意喊停。

此时,江湖另外一个细作组织“孤军”出面调解,两派的头目终于坐在谈判桌上,为了重组嵍捕一排商议。

这个谈判前后持续了一个月,依然是互不相让,最终在孤军的提议下,两派约定谁先查清楚萨满教的秘密,谁就有权力打破轩辕之分,重组嵍捕。

这就是为何楚乐康要耗费是时间去调查萨满灵宫的原因所在,因为轩字派到楚乐康这一代,只剩下了三个人——楚乐康、唐千林,以及那个唐千林还不知道姓名,身在何处的师侄。

贺晨雪此时道:“萨满灵宫只是一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有待查证。嵍捕研究萨满教也有数百年之久,也没有任何结果,他们执着,那是因为有特殊原因,我不明白马王爷为何这么执迷不悟?”

“寻根问祖,这四个字足以概括了。”马延庆轻描淡写地说道,而后语气一变,严肃地说,“日本人最近在保安局内部又新成立了一个秘搜课,加上六年前,他们就前往抚顺的非似山勘探,又将非似山下郑家村全村屠尽,加上楚乐康认定萨满神宫就在非似山,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日本人的目标也是萨满灵宫。”

“怎么?马王爷还想和日本人斗?”贺晨雪端起咖啡喝着,“连你们这个满洲国都是人家日本人控制的,你这样做不是找死吗?”

马延庆笑道:“这个就不需要贺会长操心了。”

贺晨雪放下咖啡杯,下了逐客令:“既然不需要我操心,那你找我们八相门做什么?之前我已经尽全力配合了,所谓仁至义尽,马王爷,请回吧,以后咱们还是做点其他的买卖,不要去捕风捉影了。”

马延庆冷笑一声,早知贺晨雪会这么说,于是他进入正题:“八相门门主可是姓马。”

贺晨雪反驳道:“那是以前,现在姓柳。”

“马童掌门也是我们马佳氏的人,是他一手创立了八相门,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而且我还知道你和唐千林的关系。”马延庆看着贺晨雪脸上的表情变化,“现任掌门柳谋正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你过去的那些事曝光,你会是什么下场呢?”

贺晨雪冷冷道:“马王爷这是威胁我?”

“你觉得是就是吧。”马延庆摸着自己的光头,“就像你之前威胁易陌尘一样。”

“前任掌门的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也和我丈夫没有任何挂噶,他任军师的时候,对前任掌门忠心耿耿,他能坐上掌门的位置,也是帮中兄弟们的信任。”贺晨雪直视着马延庆,不打算做任何退步,“关于我的过去,你可以随便说,不过我得提醒你,最好一次性说完,不要试图像说书的一样,今天说点,明天说点,因为你打算说故事的时候,枪口就已经对准你了。”

马延庆不以为然:“既然这些你都不在乎,那好办,我就从你儿子下手,他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唐子程。”

贺晨雪闻言脸色变了,原来马延庆所做的安排最终杀招是这个。

第十八章 嵍捕千林(下)

面对用儿子来威胁自己的马延庆,贺晨雪只得道:“马王爷,你我之间的事情,犯不上牵扯到其他人吧?”

“其他人?唐子程不是其他人,是你儿子呀,是你与唐千林的儿子。”马延庆故做诧异表情,“不管你在唐千林跟前装得如何冷漠,就算你现在心里也没有唐千林了,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儿子。”

贺晨雪沉默了一会儿,问:“马王爷,你到底想怎样?”

马延庆道:“你们出人出力,我出钱,配合我找到萨满灵宫,就这么简单。”

贺晨雪摇头:“这对八相门没有任何好处,我不会同意的。”

马延庆笑道:“你又不是八相门掌门,你做不了主。”

贺晨雪哈哈一笑:“我虽然不是,但我丈夫是,你也知道枕边风比你的话管用吧?”

马延庆显得有些为难:“是呀,的确是这样,怎么办呢?”

贺晨雪道:“马王爷,回去吧,以后大家都还是朋友。”

马延庆抬眼看着贺晨雪,似笑非笑:“可是,柳谋正已经答应我出人出力了。”

贺晨雪一愣。

马延庆笑道:“你不信呀?那晚上你吹枕边风的时候,问问他呀?”

贺晨雪在脑子中寻思马延庆说服柳谋正的可能性有多大时,马延庆又道:“柳谋正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当年进入八相门,就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门徒,所以费尽心机当上了军师,然后又想办法坐上了掌门的宝座,可掌门不是他的终点,因为他很清楚,在江湖中你再名声显赫,政府想收拾你的时候,你只能任人宰割,所以,他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行政公署那头的委任状都已经做好了,就等最后一步了。”

贺晨雪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秃子给算计了,他设了一个连环套让自己来钻。

柳谋正能有今天,八相门能壮大,靠的全是加入八相门的贺晨雪,但柳谋正不希望里里外外的人因此把自己看扁,认为自己是靠女人上位的废物。

贺晨雪在这一点上也做得极其聪明,她永远都站在柳谋正的背后,除了她应该出现,可以出现的场合之外,其他任何的社交活动,她只是背地安排,绝不出面。

从认识柳谋正那天起,她就知道,柳谋正是个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柳谋正私下又不得不凡事都征求她的意见。说到底,柳谋正是个要面子,没脑子,凡事都被贺晨雪左右的窝囊废。

即便这样,马延庆也很清楚,这个窝囊废始终是八相门的主人,贺晨雪也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够就范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绕一个大圈子,略施手段,用柳谋正来反制贺晨雪——他先用满洲国政府内部职位来诱使柳谋正答应合作,他很清楚,柳谋正在此事上不会与贺晨雪商量,等到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贺晨雪就算相反对也没用了。

而后,马延庆将易陌尘引到唐千林跟前,他知道迟早唐千林在知道贺晨雪在哈尔滨之后,会让易陌尘带自己去见面,自己在他们见面后再出现谈判,不需要多言,贺晨雪也会明白,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

不过,仅仅是这样,不会让这个强硬的女人就范,他需要步步紧逼贺晨雪,逼到她毫无退路的时候,再将杀招摆在她跟前,同时告诉她,柳谋正已经答应了。

到这个时候,贺晨雪已经不得不合作,而且她也没办法直接说服柳谋正解除与马延庆的合作,因为那样会让柳谋正非常没面子。

一个把面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怎么会心疼自己女人的性命?

这就是马延庆的布局,一步步将贺晨雪逼近了死胡同内。

马延庆带着嘲笑的口吻道:“贺会长,对不住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脾气,所以,我必须来个先斩后奏,虽然柳谋正是掌门,但他只是八相门的躯体,躯体是被大脑控制的,你就是八相门的大脑和心脏,所以,我必须得先绑住了躯体。”

贺晨雪一语不发,只是坐在那,看着炉火。

马延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贺会长,你这咖啡很香呀,下次也请我喝吧,再见。”

马延庆大步离开办公室,留下怒火中烧的贺晨雪。

门关上后,贺晨雪将咖啡杯砸进炉火之中,压抑着自己要冲出去一枪干掉马延庆的念头。

接下来只能合作了,在合作之中再想办法反制这个姓马的。贺晨雪慢慢坐下,让自己冷静下来,马延庆肯定是有弱点和漏洞的,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计划,也没有完美的人。

马延庆手下有人有枪,还和周围山里的土匪组织有密切联系,好几个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可他为什么要和八相门合作,让八相门出人出力?

原因应该有两点,其一,八相门现在和日本人在合作,八相门出面,不会让日本人怀疑太多;其二,马延庆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萨满灵宫的事情,特别是那些虽然看似有力量,但实际上没有脑子的人。

想到这,贺晨雪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唐千林的身上。多年前她和唐千林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师兄楚乐康就已经来了东北,唐千林当时提过萨满灵宫的事情。

楚乐康的执着,马延庆的肯定,还有日本人的严守秘密,这些都说明萨满灵宫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萨满灵宫里到底有什么?如果仅仅只是金银财宝,日本人不会那么感兴趣的,不会因此成立一个秘搜课。

八相门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次也一样,除了找到马延庆的漏洞,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从唐千林处入手?

毕竟,贺晨雪太了解唐千林了,也很清楚“嵍捕千林”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回到仓库的李云帆并没有见到朴秉政,也没有看到钱斯年,他推测两人肯定是去见庆氏兄弟了,不过也给他提供了时间和机会,他可以用来摸清楚仓库的情况。

在仓库中闲逛了几圈后,李云帆把各个地方的陈设都牢牢记住,并尝试着与下方那些特工套近乎,摸摸他们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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