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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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数三十秒后再跟过来!”殷坚深吸一口气,握了握何弼学的手之后,向前跨了一步,啵的一声消失在银色墙里面。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何弼学喃喃倒数着,还不到二十时,他也跟着深吸一口气跨了进去。

被冰冰冷冷的液体包围着,身体的每个细胞像是被分子化的硬生生扯开,然后又突然重聚,一阵天旋地转让何弼学难过得想死。

啵的一声完全脱离一银色墙面,重心不稳的栽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希望能平抚一下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如果这就是到达西方极乐世界的必经之路,他还真的不想再走第二遍。

“坚哥?…殷坚!”何弼学甩甩头爬了起来,一望无尽的草原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它人,狐疑的东张西望,殷坚不过快了他十几秒过来吧?怎么可能不等他?

回头看了看,心跳漏了一两拍,银色墙面不见了?身后还是一望无尽的草原?回头了吧?

“坚哥——!”何弼学边走边叫唤,也许殷坚遇到什么事情了,所以不在这里等他,一想到这里何弼学不由得加快脚步。前方有个小丘,隐隐约约似乎看见有人影,何弼学想也不想的飞奔过去。

天外飞来一件不明利器擦过何弼学的颊边,削断他几丝头发,吓得他一脚踩空,自小丘上滚了下来。

“老天…”何弼学摔得头晕脑胀,他觉得最近运气超级背,路从来都不能好好走,一定是一直摔、一直跌。

叽叽咕咕还有嘶嘶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何弼学忍不住的背脊一阵恶寒,又想起不好的回忆。一大片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连头都不用抬,何弼学心里的OS就在那里叫嚣:天杀的他有没有这么衰运?

“危险!快离开那里!”似乎有人对着何弼学高声示警,更奇怪的是,那明显就是不同的语言,可是他却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何弼学傻愣愣的抬起头,小丘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男男女女,而他身前则是个罩着黑袍、黑色面具的女人,应该是女人吧?有胸有屁股的…

“乌里雅!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一个包覆在银白色盔甲内的女人,骑了匹足以让何弼学张口结舌无法反应的生物跃上前来,不管牠是什么吧!一只狮子、老虎那类的肉食性动物再长了对翅膀是不允许的!

又是叽叽咕咕和嘶嘶声,那个一直站在何弼学身前,罩着黑袍、黑色面具的女人握着一看就知道是日、月、星的权杖指着何弼学,而那个可怜的倒霉鬼还瘫在地上,脑袋不知是反应太快还是根本没反应,总之他只是瞪着那柄权杖发呆。

日、月、星各自运转?那柄权杖上的日月星没有镶在任何东西上头,就这样腾空的各自运转?何弼学开始觉得有种想笑的冲动,因为太无稽了…这是幻觉吧?他终于发疯了吧?

“快!快离开那里!”那个包覆着银白色盔甲的女人急叫,身后小丘上的男男女女张弓戒备,何弼学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草原上并不是真的鸟语花香,有另一半完全笼罩在黑暗中,而黑暗中似乎有许多生物在那里蠢蠢欲动,那熟悉的嘶嘶声让何弼学胃液一阵滚翻。

身前叽叽咕咕的嘶嘶声大响,何弼学惊吓的看着那个黑袍女人高举着那柄权杖朝着他的脑袋用力挥下。

本能的举手格挡,一阵白光自何弼学的身体绽开,纯白色的人影浮现,那位和殷坚有着协定,住在何弼学心里,守护何弼学的大唐公主李珺冒了出来,纤细的手臂不偏不倚的掐中权杖,秀眉一挑、手一扯,权杖就让她抢到手里,强烈的白光将那个黑袍女人彻底蒸发,空气中留下她最后一丝尖锐的嘶嘶声。

“德…德沛公主?”何弼学愣愣的望着眼前主大唐公主,不该再称她为无头公主了,说实在话,在阳光上看着她,其实是非常清秀、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孩。

等等,阳光下?真是见鬼了…这人世界根本全乱了套嘛!

“你…你不是依附在我心里不能随便出来?”何弼学疑问,虽然李珺看上去还是略显透明,但她的的确确脱离了何弼学,这违反了鬼灵附身的原则吧?

“我也不知道…”李珺柔和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显然她比何弼学更迷糊,慌忙的将日月星权杖塞进何弼学手里,用眼神示意他身后那些穿着奇怪的人接近了,跟着又嗖的一声消失,何弼学猜测她八成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种感觉真是有够诡异。

“你杀了黑袍女巫?”那个银白色盔甲的女人语气惊喜的质问,何弼学一直弄不明白,那些音节、字句完全不同于人间所使用的任何语言,照理说他应该听不懂才对,可是他偏偏就是明白。

“黑袍女巫?刚刚那个想杀我的女人?呃…我想这其中有误会…”何弼学干笑两声,他怀疑对方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从那个女人的表情上,他猜想她遇到了跟他一样的状况,听不懂,但是明白,老天…这是什么情形?

“预言师说过,会有一位白光巫师来到这个世界,抢回权杖、消灭黑袍女巫…预言师是对的!”那位银白色盔甲的女人愈说愈兴奋,末了举着她的长弓高叫,小丘那些男男女女也跟着呼应,一时间何弼学呆然。

“只要有你在,我们就能打赢这场战争!”那个银白色盔甲的女人兴奋的牵着何弼学,后者用力的甩脱她连退几步,惊吓不已的扔掉手中的日月星权杖,谁来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这已经不是无稽了,这根本就超越了他手能理解的范围,电影这样拍一拍很有趣、电玩这样打一打很好玩…但这是他的人生啊!

“拜托!不要啊!我不要我的人生从鬼故事变成奇幻文学——!”

楔子

与人齐高的杂草丛内传出细碎的声响,几名浑身包裹在粗布衣裳下的男子,尽可能隐藏自己的潜近,这里是一个荒芜的废墟,除了杂草丛生之外,剩下的便是断壁残垣。倾倒的石柱、石墙、终年飘散的灰色浓雾,使得这处废墟成为人们口中的禁地。

包覆在粗布衣裳下的男人们屏住呼吸,他们全都被教育成畏惧这个废墟、远离这个废墟,因为终年笼罩这里的灰色浓雾,不论是吸到、沾到,都足以让一个健壮男子生病甚至死亡。

他们不应该来的,可是他们还是来了,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义无反顾的来了,因为他们是军人、是战士,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园、保卫他们的亲人,他们必须要来。

“来了!”其中一人小声的惊呼,为首的那名男子厉了他一眼,所有人噤声。

草丛里的众人伏得更低,神情紧张的盯住猎物,那个人,正踩着碎石子一路慢慢靠近。

那个人,一身的黑衣黑裤,外头又多罩了件黑色的袍子,就像躲藏在草丛堆里的男人们一样,他也是尽可能的包覆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浅灰色带着腥红的眼睛。

灰雾像是有知觉一般向他聚拢,那个高瘦男子伸出一只手,低沉的嗓音念念有辞,没有人听清他说些什么,甚至,没有人听懂他说些什么,但是奇迹似的,灰雾退散了,就像是恭敬的仆人一般向两旁退散,当巧能让那个黑衣男子通过。

草丛堆里的众人惊愕不已,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能控制废墟这儿的灰色浓雾,绝不可能。

自地上拾起一块石板,那个黑衣男子端详了老半天,神情专注的仿佛那不是一块破碎的石板,而是一本书、一幅画,值得他这样认真的审视。接着,随手抛在地上砸个粉碎,黑衣男子继续往前走去,身旁的灰雾时聚、时散,就是恰好的在他身旁溜开,不沾染到半分。

潜伏在草丛堆的男人们,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在废墟中盯着石柱发呆的高瘦男子。颤抖的手摸向腿边的折迭弓,冷静的搭上箭,机会只有一次,屏住气的瞄准,十几张弓准备射向那个黑衣人…

嗡的一声放箭!

箭由奇怪的金属制成,圆椎状的箭尖不断旋转,只要射中那个人,可以在他身上划开好几朵血花。但是利箭即将射中他的那一瞬间,一声尖啸,凌空冒出一只巨鸟,双翅拍动的搧出火光,利箭就在牠身前全被蒸发。

又是一声尖啸,那只巨鸟发现了草丛堆中的埋伏,拍动双翅扑来,一股热风卷过,让那些男人们一阵窒息,也许就要死亡了吧?

在他们心里正这么想的同时,那个黑衣男子吹起口哨召回了巨鸟,伸手一劈,虚空之中猛然出现一道裂痕,那个拥有灰色瞳孔的男子,就这样盯着他们,直至退入裂缝里。

废墟中又恢复一片死寂,灰色的浓雾再次笼罩、降临。

第一话救世主

张口结舌的瞪着那根令牌,何弼学伸手挥了关天,确定没有任何东西支撑,那个日月星的饰物就这样腾空的自行飘浮旋转。摸上去的触感太熟悉了,熟悉的反而在一时半刻间形容不出来。

徐徐的凉风自半启的窗缝间溜入,吹动罩着大床的厚重布帘,也惊扰正在好梦中的主人,揉了揉鼻子,跟着就是一记喷嚏,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你醒啦?怎么睡这么久?”趴在床边的女人幽幽的笑着,飘飘忽忽的嗓音有些不实际,床上的年轻男子看了她半晌,脑子始终转不过来,认不出她的容貌、她的衣着,大概还是在梦境里吧?

眼看着床上的年轻男子又打算闭上眼睛,趴在床边的女人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也许有些急了,她的发丝、她的衣襬全都跟着飘了飘。

“喂,别睡了!还没有人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拖出去斩了!何、弼、学!”顾不得会破坏自己尊贵的身份,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踹了床沿一脚,只是她穿了过去,那张床,文风不动。

“啊啊啊!你…”原本倒在床上装死的年轻男子惊吓的跳了起来,不幸的撞到床顶,痛得他又跌回床上哀嚎着,圆亮的大眼睛泪花乱转。

“德沛公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慌慌张张的检查自己,T恤?还在,牛仔裤?还在,何弼学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不算太吃亏。

“本宫一直住在你心里啊!”回答的理所当然,轻飘飘的晃了晃衣襬,唤作德沛公主的女人天真的笑了起来。

在她面前的何弼学却冷了张脸,不论她现在看起来有多迷人、可爱,他永远忘不了她没有脑袋时的模样,这位大唐的断头德沛公主究竟有没有自觉啊?他可以轻松的“看穿”她。

“懒得理你。”撇撇嘴,何弼学东张西望的打量起来。

德沛公主李珺会“住”在他心里,完全是那个该死又混帐的半调子天师殷坚惹的祸,有人这样定下协议的吗?什么叫让她寄居在自己身上,直到她找到前世情人为止?殷坚不仅是混帐还是白痴啊!身体是他的耶!殷坚有什么使用权?

奇怪的摆设、奇怪的建筑风格,OK!这里绝不会是殷坚那间寒酸的小公寓,只是…这里是哪里?“喂!李珺!”

“你敢直呼本宫名讳?”

扬高半边眉毛,何弼学强压下不愉快的感受硬挤出个笑容来,圆圆的脸蛋配上一深一浅的酒窝,顿时使他稚气不少,只是他再怎么稚气,也是身长一八○以上的高个儿,凭什么要他对这个死了上千年、赖在阳间不去投胎的断头公主低声下气?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先前在殷坚身旁时,不是一副无助可怜的小媳妇样?

“喂!断头公主!”

“你很想看本宫断头时的模样吗?”

恐吓似的将自己的头颅提起,大唐公主李珺却没有得到她预期中的反应,何弼学没有尖叫、没有逃跑,只是歪着头、手叉腰的斜眼瞄着她,略显孩子气的五官上写满了鄙夷。

“这点程度就想吓倒我?你太小看我何某人灵异节目王牌制作人的名号了!”

哼哼两声,何弼学用他那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瞪得大唐公主李珺败下阵来。

“你知道我们在哪吗?”推开窗子,一大片不合时宜的鸟语花香映入眼中,何弼学是个都市小孩,绿地太广会有严重的不安全感。

“你不记得了?”李珺眨了眨眼,轻飘飘的滑到何弼学身旁,她一直呈现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下,看似实体又非实体,像是在你眼前,又像是根本不存在。

盯了李珺半晌,何弼学也能理解她的茫然,他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别忘了两人之间有着数千年的差距,光是知识、见识自然是他高过她许多。

用力的回想着,他只记得,他和殷坚在古墓里努力了半天,结果创世女神像还是张开眼睛了,换言之,女娲重临人间准备灭世了,然后,他跟殷坚让一阵霞光扫到另一个世界…

以上全是殷坚转述给他听的。因为创世女神像睁开眼睛前,他已经晕了过去,这么无稽的事情,他相信以殷坚那颗没什么想象力的脑袋应该是编不出来,只是,这也太诡异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

“你还记得这个吗?”李珺轻飘飘的滑至房间的另一头,角落里摆了根令牌,日月星的饰物正在上头旋转着。

“哇,这是啥?”

张口结舌的瞪着那根令牌,何弼学伸手挥了半天,确定没有任何东西支撑,那个日月星的饰物就这样腾空的自行飘浮旋转。

“你摸摸看!”李珺怂恿着。

何弼学瞧了她一眼,果然是让人捧在掌心尊贵无比的公主,说话的语气永远是命令句,怎么他老是遇上这种人?五行欠虐啊?

手刚接触上日月星令牌的一瞬间,何弼学瞪大了那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啊啊啊了半天说不出任何字句,那个触感太熟悉了,熟悉的反而在一时半刻间形容不出来。

“玉葫芦/长生石。”

完全没默契的异口同声,何弼学与大唐公主李珺两人互瞪一眼后,别过头去。

“是本宫救你一命的,难道你忘了吗?”又是那种趾高气昂的神情,何弼学强忍着呼她两巴掌的冲动,他不打女人、他不打女人…

“你刚好闯进两军交战之中,若不是本宫抢先一步捉住这柄令牌,只怕你早让那个女人砸得脑浆迸出,死无葬身之地了。”大唐公主李珺夸张的说着。

何弼学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种语气、那种手势再配上她那一身衣服,如果不捏捏自己的脸颊提醒、提醒,他还以为自己在看戏。不过,李珺所说的情况,在他逐渐回复的记忆中,开始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

人总是会有倒霉的时候,况且他还是走到哪、撞鬼撞到哪的高手中的高高手,倒霉起来也就特别的不寻常。只不过跟殷坚相隔几秒罢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这个世界,结果竟然走散了?

这还不要紧,摔个跤,他跌进战场里,好死不死的滚到反派那一方,应该算反派吧?二话不说就想杀死何弼学,幸亏他福大命大有这位断头公主护身才躲过一劫,顺带的还抢走了那把差点打死他的凶器——日月星令牌。

“你还记得救我们回来的是什么人吗?”在窗边东张西望,这里除了鸟语花香之外还是鸟语花香,很难相信不远处竟然有个战场,看来,什么西方极乐世界八成是骗人的鬼话,这里根本就不平静。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你懂?”大唐公主李珺扬了扬眉。

在战场上,她抢下了那柄令牌后,突然冒出一道白光将原本要杀死何弼学的黑衣女人烧成灰烬,跟着就冒出一堆穿着盔甲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叽叽咕咕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看何弼学的反应,他似乎听得懂?

“你不懂?”

“本宫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听”不懂。”

李珺的话前后矛盾,何弼学却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可以很肯定的说,救他回来这里的人,使用的绝不是他认知中的语言。。

当然,以何大制作的学识来说,他认得的语言也不是太多,但是发音什么的让他感到很陌生,奇妙的是,何弼学却懂得话里的意思,就好像脑袋里有台翻译机替他自动的转译,什么时候多了这项功能啊?

“有人来了!”侧耳听了听,李珺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神出鬼没啊?”

“你说他走进废墟里?”低喝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元岚丹夏一拍桌子弹了起来,银白色的盔甲在日光下闪动着光芒,也映衬得她更加的杀气腾腾。

自从在大草原上莫名其妙的打了场胜仗,元岚丹夏气势大盛,极力主张乘胜追击,这么多年他们所受的鸟气,终于可以得到纡解,只是她一力的主战,其余将领却有些退缩,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绝大多数的人都采取较为保守的主张。

“是的!灰雾似乎伤害不了他,而且…”十多名穿着粗布衣服,背着折迭弓、蒙着面的男子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描述着他们在废墟那里看见的情景,掩饰不住震惊、害怕的语气。

“慢着,席路你说!”

元岚丹夏抬手制止了其它人的发言,扬扬眉的让为首那名男子继续往下说,那人解下了蒙面,凌乱的黑发简单的拢在耳后,年轻、俊朗的面孔刻满了刚毅二字,但是他的双眼却有难以隐藏的恐惧。

“那个人可以让灰雾散开、可以召唤巨鸟,他甚至可以撕裂空间。”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席路握紧双拳。

他们听说有位厉害的巫师不断闯入各地的废墟,在弄不清楚他的意图前,元岚丹夏主张暗杀他,谁知道对方的力量这么强大,席路光是回想,又冒出一身冷汗。

“你觉得他的力量如何?比乌里雅更加厉害?”元岚丹夏沉重的询问,席路咬咬牙的点头。

乌里雅正是和他们交战多年的邪恶女巫,这一次若不是得到预言师的帮助,将她诱到大草原交战,最后让石碑预言中的白光巫师收拾她,元岚丹夏甚至不敢想象他们会败得有多惨,而现在,席路居然告诉她,又冒出另一个邪恶巫师?甚至比乌里雅更强大?

“但是有件事很奇怪…”席路欲言又止,在这个会议中,他的军阶最低,若非特殊情况,实在不应该随便发言。

“什么事?”其它几名将领摆摆手要他继续往下说,愈仔细的情报,对他们未来的战役愈有利。

“他并没有伤害我们,我是说…当我们试图杀死他时,他反而召回了那只巨鸟并且离开,如果他像乌里雅的话,应该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每提及乌里雅的名字一次,会议室中的众人脸色便青上一回,那个邪恶女巫实在太可怕、手段太残忍,她为了壮大势力,竟将她自己的族人献祭给幽恶岬里的恐怖生物,白光巫师的出现,真的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一线生机。

“这怎么可能?幽恶岬里全都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说着、说着,元岚丹夏气得踹翻桌子,长年和乌里雅交战的结果,让她对整个幽恶岬全无好感。

幽恶岬是个永远阴暗、幽冷的森林,像其它地方一样,也有许多平凡的居民,只可惜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乌里雅,才让光明、黑暗的两方积怨愈来愈深。

“不,这有可能的!一直以来,幽恶岬里也是恶斗不断,各部落为了权势互相攻击,或许,这位黑衣人真的和乌里雅不同。”其中一名将领提醒,两方的战争持续多年,他派了许多人前往幽恶岬打探消息。

“光在这里猜啊?”元岚丹夏没好气,抢过席路腿边的折迭弓把玩,她好奇的猜想,若是她在废墟那里,是不是可以一前射死那个巫师。

“不如问问白光巫师吧?他应该醒了。”又不知是哪位将领提起,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只要说起这位打败乌里雅的巫师,众人就会兴奋莫名。

行动总是快过他人一步的元岚丹夏,早就一步步跨上高塔的阶梯,她比谁都更加相信石碑上的预言,白光巫师会带领他们走向光明,得到最后的宁静。

这么多年了,就是这份坚信支持着她熬过一场又一场的战役,直到他们重新夺回日月星令牌,亲眼看见鸟里雅被白光烧成灰烬那一剎那,元岚丹夏知道,他们的胜利来临了。

李珺才刚提醒有人接近,何弼学马上听见脚步声搭着金属撞击的声响,一阶、一阶的慢慢往上爬。出于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何弼学机灵的又溜回床上装睡,紧闭双眼、拉长耳朵留意外部的一举一动。

他听得出来脚步声不只一人,那种金属相碰的声响惹得何弼学十分好奇,叮铃、叮铃的还挺悦耳好听,忍不住的睁开条缝偷看,可惜他忘了自己眼睛比例稍大,睫毛才刚动了动,身旁的人就全都注意到的凑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一名女性…何弼学是这样猜想的,音频高了些、嗓子有点尖细,五官看上去浓眉、大眼、高鼻,很像多国混血混到最后分不清楚国籍的那类人。

“你突然晕倒了,我们很担心是不是受伤了哩!幸好你没事。”那个女人丝毫不理会何弼学的一脸茫然,自顾自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何弼学只能瞪大眼睛,他可以很肯定她说的不是英语、中文,超出了这个范围后,何弼学就完全处在鸭子听雷的状态下,但很诡异的是,虽然他百分之一百肯定他听不懂那些奇怪音节凑起来的语言,不过,他却能明白那个女人在讲什么。

是的,他现在终于回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在大草原上遇到的那个穿着盔甲的女人。

“呃…你…你是谁?”尴尬的搔了搔睡乱的头发,何弼学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每个人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目光贪婪的紧盯着,所有人都猜出何弼学在装睡,只是没有人敢出言点破他,仿佛他的身份、地位崇高的不容亵渎。

“我是元岚丹夏!他是我的手下席路,其余人是议会的将领们。”穿着银白盔甲的年轻女子爽朗的笑着,何弼学见她没有恶意,放大胆子的任由目光在她身上溜来溜去。

那一身盔甲很奇特,不像西洋电影中的铁人剑客穿得那么笨拙,元岚丹夏身上的银白盔甲比较接近鳞片似的一小块、一小块拼凑着,密密实实的将她整个人包覆起来,既有保护作用,又不妨碍她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恰恰好衬托出她傲人的身材,何弼学扬扬眉,真是要命啊!像这样脸蛋美艳、身材又火辣的女人,正中他的死穴…

“那个…呃,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语言其实不通啊?”担心对方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何弼学边说话、边比手划脚,虽然他完全能理解元岚丹夏正在说什么,但是这种情景很诡异啊!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察觉?

“我知道啊!但是我能完全明白你说的话,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元岚丹夏欣喜无比的说着,其余人同意的猛点头,像是这种情况,反而在他们预料之中。

“如同石碑上的神谕预言,你来自异世界,最后会带领我们取得真正的和平。”

突如其来的握紧何弼学的手,元岚丹夏的兴奋之情非但没有感染到对方,相反的,还吓得何弼学差点从床的另一头摔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很诡异,但也不必次次都遇到这类莫名其妙的偏执狂吧?

一个殷司不惜毁灭人间也想到西方极乐世界,跟他的鬼格格双宿双飞、长生不老,现在又出来一个奇怪的女将军,一副就是战争狂人的模样,说实在话,这些人的人生目标就不能正常一点吗?比如说中个乐透彩,买几栋房子收租,然后一辈子吃香喝辣?

“呃,那个…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何弼学尽可能的想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虽然她的外貌、身材完全符合他的Type,不过老天教过做人要知足,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劈腿族会遭天打雷劈,还是不要有啥非份之想比较好,尤其是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

“不不不!一定不会错!你正如石碑上的神谕预言,已经打败了黑袍女巫乌里雅,抢回日月星令牌了啊!”元岚丹夏跟在何弼学身后爬上床,她猜想对方可能有点不能接受,但是她不介意,凭她的口才,一定能说服何弼学接受事实,拥抱他伟大的使命。

“哈!那只是意外!我就算打电玩,也只会打打夜勤病栋那一类的,像这种冒险游戏我一点都不拿手!”干笑两声,何弼学很能认清自己的本份,他不过就是个非常知名的王牌灵异节目制作人,没有那个英雄命,就不要傻呼呼的强出头,像这一类什么神谕啦、预言啦!比较适合殷坚那个家伙,说到殷坚,何弼学不由自主的东张西望,他真的不在这里…

“不不不!那不是意外!鸟里雅的邪恶、可怕我们全都见识过了,如果你不是神谕说的那个人,怎能打败她?”看起来,元岚丹夏很不习惯这种说服人的方式,在战场上,她的一个命令,谁敢不服从,哪还需要用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去说话。

试图让这个看来一点也不强悍的家伙相信自己的命运,元岚丹夏一把揪住何弼学的手臂,虽然还不到瘦弱这一环,但他也实在不算强壮,这样,真的能像预言一样,打败幽恶岬里的混帐们,取得最后胜利?说实在话,别说何弼学不相信了,就连元岚丹夏都开始半信半疑。

“先暂停一下,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殷坚?”自从来到这个奇怪世界,何弼学就一直没有见到过殷坚,他们前后脚不过差个几秒,没理由这么大个人会这样凭空不见。

“殷坚?”

元岚丹夏他们茫然的互看几眼,生硬的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最后摇摇头的表示,没人听说过他。

“不可能!他比我先到这里,一个又高又瘦,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长得比我帅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不管天气多热,穿西装都不会流汗的死变态!”有些焦急的解说着,何弼学担心他们其实见过殷坚,只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所以不明白他说的是谁,所以尽可能将他形容的比较具体。

“不,莫林高原里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出现陌生人,我一定见过!”席路摇摇头,诚实的回答着何弼学的问题,后者忍不住的多看他几眼,这家伙好样的,五官端正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步,平常人左右多少都会有些不对衬,可是席路却没有这个缺陷,虽然该说他很英挺,但整个人太过端正了,已经到你会觉得他长得很怪的地步。

“你急着找他有事吗?他是什么人?”殷勤的追问着,元岚丹夏的神情让何弼学心底直发毛,看来,不管到哪个世界,爱打探别人隐私这点不良嗜好,每个地方都一样。

傻笑两声,何弼学装傻的蒙混过去,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不中不西、不古不今,总之跟自己大不相同,虽然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从他来的人间有些地方都还算是禁忌,没必要解释的太明白,万一对他们而言也是大忌讳怎么办?不要大英雄还没当成,结果被当成妖孽抬去烧掉,这样Gameover就实在太瞎了!

“可以请你准备一下吗?”摩拳擦掌,元岚丹夏的行动力连何弼学也自叹不如。他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很冲动,只顾前不顾后的家伙,没想到眼前元岚丹夏比他更夸张。

“准备什么?”明显感受到房中其它人的骚动,何弼学不由得紧张起来。

“根据石碑的神谕,你在收回日月星令牌后,会开始新的旅程,在途中结识忠心的朋友,最后替光明的子民赢得最后的胜利。”

脸上挂着神采奕奕的笑容,元岚丹夏说得再轻松也不过,只是听在其它将领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她刻意隐瞒了旅程将会艰难重重,虽然出发点是好意,不希望还没开始,就先吓坏了他们的救世主,只是对于不擅说谎的种族而言,她这个举动还是太异类。

“哈哈!你们那个石碑上刻的是绿野仙踪吗?”何弼学自以为幽默的笑了起来,一屋子的人摸不着头绪,茫然的回望着他。

“不是?那就是桃太郎…又错?别告诉我是西游记!”大脑总是用在很特别的地方,何弼学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认真起来。

“所以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了?”跟不上何弼学跳跃式思维的大脑运作速度,元岚丹夏见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单纯的认为他已经答应了。

“喔喔喔!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虽然我也很帅、很厉害,见过的鬼怪比见过的人还多,但我真的没兴趣当勇者。”

“你当然不是勇者,你是白光巫师!”

“这个听起来更糟糕,摆在小说或电影里,他甚至不是主角!”

多数的时间里,何弼学与元岚丹夏是完全不明白对方在争执什么,只是个性同样冲动的两人,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开始脸红脖子粗的吵开了。

“元岚丹夏!我们不是来争论这个…”其中一位将领终于看不下去的扬声制止,他们的目的是来询问救世主,也许他对那位法力高强的黑衣巫师有印象。

“是的,最近派往各处废墟的斥候回报,有一名黑衣巫师闯入废墟研究里面的石柱、石碑。”

“石碑?你说有神谕的那个啊?”

“不!不一样,刻有神谕的石碑被严密的保护着,废墟那里我们不能进入,有毒的灰雾完全笼罩,任何生物靠近都有生命危险。”

“那你又说有个黑衣巫师闯入。”

“所以才显得他厉害啊!说不定你有印象?”

元岚丹夏他们认为,既然何弼学能打败身为黑袍女巫的乌里雅,说不定也知道这个新巫师的来历,于是要席路将看见的事情重述一遍。

在听见黑衣巫师拥有浅灰色却泛着红光的瞳孔,可以轻松召唤具有攻击性的巨鸟,最后甚至可以撕裂空间离开后,何弼学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愈瞪愈夸张。

“你刚刚说什么神谕?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堆满天真无邪、诚恳得感天动地的笑脸,何弼学情绪转变之快,元岚丹夏愣在当场反应不过来。

“你…你答应了?根据预言的指示,你接受任务了?你果然是救世主啊!”

“慢点!我不是救世主!我叫何、弼、学!”

“殷坚…”生硬的嗓音吃力的发出这两个单字,索亦凝视着那个高瘦男子的背影。他及肩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耳后,低着头、专注的阅读着石板。

索亦不了解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他知道,这个男人有着左右战局的能力,强大的法力让他自由出入被视作禁区的废墟,在幽恶岬里,他那难念的名字及神秘的背景,让人对他又畏又敬。

“我说过,没特别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殷坚根本懒得掩饰他的不耐烦,他对索亦已经算是特例又特例,任何陌生人走入他结界范围内,如果不被火龙烧死,也会被他的护身式神啄得浑身窟窿,这就是他在幽恶岬的自保方式。这个不见天日的森林,住了太多奇奇怪怪又危险的生物,在没有人付帐的前提之下,殷坚不认为自己有那种为民除害的热血劲。

“斥候回报,乌里雅死了。”索亦尽可能平静的念出那个名字,那个同样也是幽恶岬子民的邪恶女巫,对她的同族一样心狠手辣,为了争夺权力、资源,她与住在幽恶岬深处的可怕生物魆连手,对自己的同族刀剑相向。

“这不正好,你们不是很讨厌她?”丝毫不感兴趣,殷坚又拿起另一块石板研究着,他已经闯过一个又一个废墟,这些石板记载了一些很重要的事项,偏偏又被毁得彻底,他有一种感觉,只要破解了这些秘密,他就可以带着何弼学回到阳间,当然,重点是他得先找到那个白痴。

“部落间的平衡被破坏了,长老的意思是…”索亦想说的话,全让殷坚浅灰色的冰冷眼神逼了回去。

索亦捡到殷坚时,他正被饿极了的魆包围攻击,索亦在千钧一发之间拉了殷坚一把,算起来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下一秒,殷坚就将恩情全还他了。索亦从没见过有任何人,能在幽恶岬里释放出这么强烈的光芒,包围在他们周围的魆全被蒸发!

在殷坚晕倒前,只听见他念了几声咒语,索亦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能让幽恶岬暂时变得光明的咒语叫“大日如来金轮咒”,即使不明白意思,他仍旧死死的牢记。

“我没兴趣卷进你们之间的内斗,你们跟莫林高原的战争,在我看来幼稚无比!”殷坚冷哼数声,虽然他拯救过阳间好几回,却只是使命罢了,因为他是殷家的长子嫡孙,必须挑起守卫阳间的职责,当然,多少也让何弼学那个热血笨蛋感染的,否则依他的冷淡个性,本来就不多管闲事,更别提这一类自相残杀的蠢事。

“长老是希望你能带领我们…”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你若还想跨进我的结界,这类话题就不准再提。”

冷冷的回答,殷坚又将注意力摆回石板上,他要烦心的事情太多,又是何弼学的下落、又是回到阳间的办法,没那闲功夫陪幽恶岬里的人瞎搞。

“我知道了。可是有件事你必须小心,我知道你常常闯入废墟,这件事莫林高原已经有所警觉,他们已经找到了石碑预言的救世主了。”

“救世主?”

扬了扬眉,殷坚突然有些感兴趣的回望着索亦,后者心跳莫名加快,他长这么大了,不管是幽恶岬还是莫林高原,从没见过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端正的五官刀削似的英挺,再配上他的气势,也难怪长老会希望殷坚成为他们的领导者,他拥有幽恶岬子民都没有的王者气息。

“他突然出现在大草原的战场上,一阵白光之后烧死了乌里雅,夺走日月星权杖。”索亦认真的回想着,心底则不断猜测,如果是殷坚遇上了白光巫师,究竟谁胜谁负?

“你知道那个人长成什么模样?”灵光一闪,殷坚忍不住的追问,异常的热切反应让索亦有些茫然,若在平时,殷坚可能会冷淡的结束这个话题。

“斥候打听回来的消息,好像是圆圆的脸蛋,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另外双颊一深一浅的痕迹。”

“喔?是他啊…这个笨蛋…”

一听到何弼学接受任务,元岚丹夏兴奋不已地立刻冲去通知其它人,而席路与知道这件事的将领们也忍不住的奔走相告,一时间,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又走得一人不剩,空空荡荡。

“你为什么又答应了,原本不是拒绝她了吗?”轻飘飘的阴柔嗓音像柄利剑似的钻进何弼学耳朵里,吓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埋怨的瞪了一眼神出鬼没的大唐公主李珺。她不想跟那些奇怪的人有任何交集,当他们一离开房间后,立刻出现继续纠缠何弼学,不管怎样,这里不仅不是她的朝代,甚至还不是人间,她不喜欢被困在这里。

“我有很多选择吗?”翻了翻白眼,何弼学没好气的冷哼数声,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一屋子人高马大的军人将领,他是哪根蒜苗啊?有胆子去跟人对呛?

“本宫最看不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了!”扬了扬眉,危险的瞇起眼睛,这要是在她的朝代,她早让人将何弼学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拖出去斩了。

原本收拾着随身行李的何弼学,忍不住的停下手瞪着那位半实体、半透明的公主,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样的倒霉事都遇上了,再委屈的气也受了,现在就连一个死了老久,还是寄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断头公主都敢这样对他,他前辈子是杀人放火还是逼良为娼啊?怎么这一世老遇上这类欺压他的人?

佛都有发火的一天,他的个性再温和善良都受不了这位比千金小姐还难伺候的公主大人,看着那死时不到二十仍然清秀可爱的脸蛋,何弼学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默念,我不打女人的、我不打女人的::

“本宫跟你说话啊!怎么不回答?”察觉何弼学是刻意的不理她,李珺细眉一皱、小嘴一嘟的又发起脾气来,何弼学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她也曾是长生石的拥有者了,机车的个性跟那位清朝的变态鬼格格有拼。

“断头公主大人,如果你还想留在这个世界里,你大可以留下,我非常欢迎,我要去找坚哥,然后找到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双、宿、双、飞。”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

何弼学反应灵敏的察觉,这位断头公主在听见殷坚名字时,眼神、表情瞬间变得不一样。真是好样的,这女人该不会是在暗恋殷坚,结果硬是寄住在自己身体里,死都不肯去投胎吧?

“你…你知道殷坚在哪里?”说话神情突然变得扭捏起来,李珺像个小女人似的揪着自己衣襬,她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殷坚并不是她前世的情人,但是,她很难不被他吸引,那种蛮不在乎的神情,对她的态度不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有所改变,甚至比她前世的情人还要来得令人着迷。

“不知道,可是我们心有灵犀!”

露出一张欠揍的天真笑容,何弼学是故意刺激大唐公主李珺,其实他心底也是一股怒气无处发泄,这样算不算是跟自己的情敌共享一个身体?等等,他才不承认那个任性、无知又幼稚的断头公主会是情敌,总之,见到殷坚之后,他绝对要为这件事痛扁他一顿!那个白痴!

气得瞪大眼睛,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李珺明知何弼学是故意激怒她,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话反驳,她寄住在何弼学的心底多久,就冷眼旁观他跟殷坚相处多久,两人之间的感情浓烈的即使分隔阴阳两界都牢不可破,很多时候她是既羡慕又嫉妒,如果她还活着,她跟她前世的情人是不是也会一样这么好?

停了半晌,久等不到断头公主的响应,何弼学好奇的转过头去,她果然又消失不见了,撇撇嘴的转回身继续收拾着随身行李,手电筒还在,干电池也还有,就是没水、没粮比较麻烦。

房间太过空旷又只剩何弼学一人,莫名其妙的就感慨起来,他其实也不想跟断头公主吵架,毕竟对方年纪这么小,感觉起来像是在欺负小女孩一样,只是又一次的遇到倒霉事,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殷坚又不在身边,心情当然不好。

现在想想,对于拿断头公主出气这件事,何弼学觉得很过意不去,等解决了这些事情顺利回到人间之后,再好好跟她道歉。

“殷坚啊殷坚————你到底在哪啊?”无意义的朝天吶喊一声,何弼学为自己握拳打气,他可以自阴间找回殷坚,这一次一样也可以!

将石板小心的收进袋子里背好,殷坚的手轻轻划过桌上立着的水晶石,阴冷的光线消失,小屋里顿时一片黑暗,这就是幽恶岬的特色,永远的黑暗。

“你要离开?”

才刚推开门,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索亦,这个男人总是为殷坚准备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知道对方喜爱干净,甚至三不五时的会来替他清扫小屋,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似乎有股力量驱使他无怨无悔的照顾着殷坚。

不过,那个男人不怎么领情,殷坚在没认识何弼学之前,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跟殷家的关系又不怎么密切,自己照顾自己变得很稀松平常,直到何弼学不分青红皂白闯进他生命之后,他才开始接触其它人,进而认识许多朋友。

殷坚以为自己改变了,结果发现并没有,与何弼学失散来到这里之后,殷坚又恢复成那个低调、冷淡的人,对于任何人、事、物都提不起劲,唯一还能激发他热情的便是这些石板,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出回到人间的方法。

“嗯,我要去找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白光巫师。”光是念出那几个字,殷坚就有想笑的冲动,何弼学跟巫师两个字画上等号?现在是只要挂一副眼镜,长得一脸稚气的人就能打败大魔王吗?

不懂为何殷坚脸上会出现些许的笑意,索亦只是很担心,虽然殷坚强大的力量他见识过,但是白光巫师可是神谕点名的救世主啊!万一真的起冲突,他害怕殷坚会吃亏。

“让我陪你去吧!”眼看着殷坚就要跨出门口,索亦想也不想的拉住他,力道大的几乎将整个人拽了回来,殷坚俊眉微微一皱,浅灰色的瞳孔瞪得索亦有些心寒的放开手。

“不必了,不会有危险。”

知道对方只是担心自己安危,殷坚也不好意思真的发怒,只是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多,弄得一团乱,好死不死他跟何弼学两人,一个在幽恶岬、一个在莫林高原,这两个地方还是死敌,他只想尽快找到何弼学带他离开,自然是愈低调愈好。

“我知道你的法力高强,但是对方不是平凡人啊!”索亦焦急的劝说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殷坚非要去找那个人不可,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知道殷坚一旦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了。

“不是平凡人?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这回真的笑出来,原本五官就十分好看的殷坚,一旦放松警戒,顿时让索亦看傻了眼。

拉拉扯扯之间,突然几个背着长弓的男子急急奔到索亦身边,慌张的神情说明了事情很紧急,身为部落首领的索亦,只好放弃纠缠殷坚,先了解发生什么事比较要紧。

“魆,有几只饿疯了的魆闯进村子里!”前来传话的男子握紧双拳,幽恶岬里虽然有丰沛的资源、矿石,可是也有像这一类的危机。

在黑暗中,魆的力量远胜过他们。索亦的部落选择与魆达成协议,让魆的幼虫在体内寄生,魆则在人类的生命结束前,都保持幼虫的形态,直到死后才化为成虫破体而出。但总是有成年的魆无视这条协议,随意的进入村子掠夺。

“该死!”身为部落首领,索亦的任务便是保护村庄,连忙指示那些前来通知的男子,他们需要召集足够的人手去作战。

“我也去,你需要我的帮忙。”放下摆着石板的袋子,殷坚平静的说着,跨出门口那一剎,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退开,对他们而言,殷坚既神秘又有力量。

幽恶岬内的子民,习惯利用一种会发出幽冷光芒的水晶照明,小路的两旁每隔几步便插了一根水晶,但是这样幽幽微微的光,对魆造成不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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