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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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哥?你没在休息?”抱着豆芽菜说了一会儿话,何弼学很惊讶殷坚窝在另一个角落,就着水晶石的光芒阅读着手卷。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谁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动了动四肢,殷坚觉得自己眼睛发酸,看样子真的是累过头了,身体虽然不想动弹,但是脑袋却高速运转停不下来,整个人晕呼呼的。

“拜托!你不是铁打的!现在不是吸口烟就能恢复体力了,麻烦你学习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啊!”何弼学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个没完,动手替殷坚捻揉着僵硬的肩膀。

“可能还不习惯吧?以前可以好几天不睡。”舒服的笑了笑,殷坚十分享受何弼学的服务,不轻不重的手劲,这家伙不去按摩真是浪费…还是算了!这种好康还是留着自已享受就好。

“你啊、你啊、你啊…”戳着殷坚的后脑袋,何弼学觉得自己愈来愈像老妈子,不仅要照顾小的,还要照顾这个大的。

“我重新看了一遍,我想我找到了为何地图上的黑影会一直扩大的原因了。”

殷坚说的很简单,但事实是,不仅仅地图上的黑影在扩大,真正受到影响的是莫林高原,幽恶岬黑暗的部份一直在向外扩散,如果找不到方法阻止,总有一天不只是幽恶岬,就连莫林高原也会永远陷入黑暗中。

“和乌里雅河有关?”何弼学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殷坚很惊奇的回瞪着他。殷坚非常肯定自己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是不希望有人发现这个秘密,这只是谨慎的个性使然,倒不是存心防着何弼学,但是这家伙光凭猜想,就能吓出他一身冷汗,果然是功能愈来愈强悍的灵异雷达啊!

“不只和乌里雅河有关,甚至…跟阳间有关。”语音变得严肃、凝重起来,殷坚直视着何弼学的双眼,接下来他所要说的事情,有可能会危及到他们的安全,他希望对方能认真聆听。

“你应该还记得,殷司跟鬼格格争夺了半天,就是为了要到西方极乐世界长生不死吧?”

“嗯…这一点我真的很疑惑,这里…我不是说这里不好,但是一点也不像值得费那么大劲啊!况且,这里的人会死,跟长生不老一点关系都没有!”

殷坚及何弼学的对话引起大唐公主李璇的好奇,飘飘忽忽的滑至他们身边听着,那两人也不打算隐瞒她,所以也没放低音量,就这样继续。

“这里并不是西方极乐世界,我叫它“阴间”只是方便称呼,不过就是相对于阳间的另一个世界而已,真正的阴间、真正的西方极乐世界,并不在这里。”

“嗯嗯…我能接受这个解释。”

“就好像旅程一样,从这里,你可以到达之前你曾去过的那个阴间,也可以到达真正祥和、安宁的西方极乐世界,我们不过就在旅程中的一段路途上,最后,你能走到什么地方,我还没弄清楚,可能就像佛家所说的悟道,你得自己发掘方向。”

“嗯嗯…虽然很禅,但是这个解释我喜欢。”

殷坚清了清喉咙,他已经粗略的解释过在手卷上拼凑得来的讯息,接下来的才是他想告诉何弼学的重大发现。何弼学屏住呼吸,李珺神经质的东张西望,他们忍不住的紧张起来,专注的等待着殷坚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这里,有它原始的居民,像是元岚丹夏、索亦及波莎耶他们…,还有…魆。”神情愈发凝重,殷坚曾经猜想,像魆这样的生物,会不会是来自另一个空间?就像牠们之前偷溜到阳间一样,可惜,波莎耶的手卷推翻了这个说法。

“这…这没什么吧?虽然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阳间也有许多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有害的生物啊!很正常。”何弼学难掩思心的辩驳,就算是活了上亿年的蟑螂,跟魆相比,还是可爱得太多了,至少,蟑螂还没大到会吃人啊!

“问题是,魆原本生存在乌里雅河,牠的范围就在乌里雅河,从一开始,牠根本就不该长得这么大,手卷中的魆,体型绝不会超过半个人高,而且也没这么凶狠。”摇摇头,殷坚翻开手卷向何弼学和李珺解释,如果按照这种描述,魆很像是活在河中的凶猛生物,例如鳄鱼之类什么的,只要你不去接近,并不会致命,可是现在牠们却能离开鸟里雅河,体型变得比人还要高大,性情变得更加凶残,这不是一开始记载中的魆。

“是什么让牠们变成这样?”大唐公主李珺脸色有些发白,紧张的看向废墟之外,也许是她多心了,也可能是因为听了这样的故事,总之,她觉得愈来愈不安。

“我们!是我们将牠们喂养成这样。”

当当当当!殷坚的话像晴天霹雳似的敲进何弼学的脑袋里,后者夸张的连退数步,直嚷着不相信,其间甚至激动的踢倒了瓷盆,让豆芽菜一路滚到另一个角落去,大唐公主李珺摇摇头,连忙去追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不可能!魆那么邪恶、恶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弼学冷静不下来,毕竟,他曾经亲身经历过魆的肆虐,他的朋友、认识的人甚至惨死在那个不幸的事件中,现在告诉他,这一切是凡人咎由自取,他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魆栖息在黑暗中,以恶念为滋养,我不知道阴间跟阳间是怎么连系的,但…总之,在阳间的恶念透过某种方式流向阴间,而这些恶念,让魆愈来愈壮大,最终能脱离乌里雅河。我想,地图上黑色面积的不断扩大,也跟这个有关。”殷坚苦笑两声,他一直都知道人性有善有恶,但是,恶念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他开始有些了解为何女娲要灭世了,这种会吞蚀一切的恶念,即使连神都无法收拾。

“镜子…是界之镜连结了两个世界!”何弼学惊叫,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女媪会告诉波莎耶,说镜子会带给这个世界毁灭,并且动手破坏,因为一如女娲是阳间的创世女神,女媪可能也负有保卫这个世界的责任。界之镜像是通道一样,不断的将阳间的恶念导入阴间,黑暗的部份便不断增大,魆这种以恶念为滋养的生物则变得更强。

“嗯,我也是这样推测,所以我们必须在女媪毁去所有镜子之前,赶紧回到阳间去,否则…我们有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殷坚点点头,安慰似的揉了揉何弼学的乱发。

何弼学仍然为了阴间即将被毁灭的事情难过,他一直坚持人性本善的论点,现在却告诉他,凡人真的坏到足以毁掉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这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记住,别让其它人知道,不管是索亦或者元岚丹夏!”殷坚低声的提醒着。

“为什么?他们有权利了解事情真相啊!这是他们的世界。”单纯的认为不该隐瞒自己朋友,何弼学忍不住的跟殷坚争论起来。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假如地球就快爆炸了,罪魁祸首是你的朋友们搞的鬼,这样太极端,是你朋友们的无心之过,你该怎么办?平常心?继续当没事一样的交往?还是一家伙也炸了他们算了?”

“我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他们呢?”

“坚哥…”

“你当我小人之心也好,现在我们俩人单力薄的被困在这里,我不希望你发生危险,懂吗?”

面对殷坚的柔声劝诫,何弼学很快就软化下来,事实上,他在理智上是百分之一百的站在殷坚那一方,会隐瞒、会欺骗,完全是无可厚非,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当然也不想被伤害;但是情感上,何弼学总觉得有愧疚感,不管是元岚丹夏还是索亦,他们过得并不快乐,随时得提防着被攻击,而这一切,始作俑者是他们阳间的人太过糜烂、腐败,虽然他们自食恶果了,却意外的拖了这个世界的人陪葬。

“我们该怎么办?”有些泄气,何弼学整个人缩成一小球的蹲在角落里。

“不管怎么做,我们得先回到阳间。”虽然这样的安慰挺无力,殷坚已经尽可能的为何弼学打气,伸手搔了搔他又翘又乱的头发。

“嘿!你们快看本宫发现什么!”大唐公主李珺兴奋的抱着豆芽菜飘了回来,手中除了日月星令牌之外,还多了一小面平整的镜子,殷坚及何弼学眼神一亮。

“豆芽菜滚到墙角,在那里本宫找到了这个。”大唐公主李珺将那一小面镜子交给殷坚,后者顿感一阵电流窜过手掌,大唐公主李珺兴奋的频频点头、双颊泛红,显然她刚才接触到镜子时,也有同样的感应。

“是界之镜吗?我们能回去了?”何弼学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这大半天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他的人生还是这么多巧合啊!

“应该是界之镜,不过…我们回不去。”先是给了何弼学希望,然后再狠狠一桶冰水浇下,殷坚的依旧维持着令人生厌的说话方式。

“坚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挂在殷坚身上,何弼学哀怨的瞪着他。

“我可以很肯定它是界之镜的一部份,但是只剩巴掌大了,你穿得过去啊?”

殷坚没好气的晃了晃手中的破碎镜面,又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没办法将人变小再送回阳间复原啊!重点是…他还不知道怎么“穿越”哩!这种事应该有点难度吧?

“难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我想要回家啊————”又开始无意义的团团乱转兼哀哀叫,现在何弼学的状况就好像爬了奸几十楼之后,发现钥匙忘在车上一样惨,只差一步了,竟然还是回不去。

“有!继续追踪下去,既然能残存这个镜面,显然女媪毁掉它的难度愈来愈高了,我们很有机会拦截到她。”这不是莫名的自信,而是殷坚真这么认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还不快走?事不宜迟啊!”大唐公主李珺笑笑的一马当先,殷坚及何弼学互看一眼后立即追上,开什么玩笑,儿子还在她手上啊!

灰色的浓雾才刚散开,何弼学一脚跨了出去还没站稳,天外飞来一箭笔直的射向他心口,在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何弼学只觉得自己让人狠狠推开…

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是血腥味及大唐公主李珺的尖叫声!

“坚哥!”

本能的找寻对方身影,何弼学心跳几乎停顿的看着殷坚像慢动作播映似的缓缓倒地,那柄箭虽然不是插在他心口,距离也相去不远了。

“我…我没事!你快退…退回去!”才张开口,鲜血就咳了出来,殷坚没什么说服力的想将何弼学及大唐公主李珺推回废墟里。

“是你…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吃力的扶起殷坚,何弼学质问着偷袭者。

元丝拉着长弓,又一柄利箭指着他们。

“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没料错,真的是你们污染了这个世界!”元丝像是很开心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怀疑,又像是很痛心证实了这个怀疑,她一直存有希望,希望她的世界能少点杀戮、多点宁静,现在希望被打破了,魆的邪恶、凶残全是阳间的凡人造成的,她眼前的殷坚及何弼学无疑是罪魁祸首。

“你究竟想怎样?”

不怒而威,大唐公主李珺手中的日月星令牌往地一点,冷冷的瞪着元丝,拦在殷坚及何弼学身前,她出生皇族,经历大唐盛世,脾气一发作,果然有几分霸气,没多少人敢忤逆她。

“杀了你们!抢夺日月星令牌!虽然我不能消灭所有的魆,但是拥有令牌,至少可以让我的族人立于不败之地!”元丝美目之中杀气大盛。

“就凭你?”冷笑数声,殷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痛是痛了点,但他诡异的体质仍让他脱离三界五行之外,换言之,他不会死。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对付得了牠们吗?”得意的笑着,元丝的眼神渗出骇人的残忍,早在跟踪他们之前,她已经先悄悄的潜至魆的巢穴…

四周的嘶嘶声大响,何弼学的脸色瞬间煞白,殷坚重伤倒地,李珺又是个女孩子,外加还有个拿着长弓虎视耽耽的疯女人,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何弼学吃力的扶起殷坚,至少,他们得先退回废墟里。

“想跑?”元丝怒气不息,一连射出好几箭,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何弼学哪可能避得过?正准备闭上眼等死时,却听见当当、当当几声,大唐公主李珺拦在他身前,身手利落的挡开了长箭。

“公主!”感激得几乎快落泪,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吗?现在在何弼学眼中,就算她的头颅再掉下来,还是一样美丽、动人啊!

“本宫怎么说也是古代人啊!”李珺得意的笑了笑,她可是琴棋书画、刀枪棍剑样样精通的公主啊!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嘶嘶声愈靠愈近,即使夜视能力很差,实在看不见黑暗的森林中究竟躲藏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些声响已经听得何弼学整个人神经紧绷、毛骨悚然了,若在平时,他可以看好戏般等着殷坚使出大日如来金轮咒这个秒杀大绝招,可是现在这家伙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失血过多呈现半昏迷,何弼学除了抱紧人,死命的往废墟的方向拖之外,糊成一片的脑子根本挤不出任何办法。

“坚哥!坚哥!你保持清醒啊!…你还能念咒吗?让灰雾包围着,我们过不去…”虽然不忍心,何弼学只能咬牙的拍了拍殷坚惨白的脸颊,他自己蟑螂命一条倒是无所谓,但是绝不能让殷坚再变成沙被风刮得魂飞魄散一次。

“何…何同学…”勉强的睁开眼睛,殷坚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晓得原来失血过多是这种滋味,头晕眼花的厉害。

这一头危机还没解除,那一头正在缠斗中的大唐公主李珺,突然失声惊叫,何弼学只来得及看见她惊险的挡下元丝迎面射来的利箭,跟着,他的宝贝儿子豆芽菜就在她宽松的衣袖中飞了出来,跟着一路往前滚,眼看着就要滚进黑暗的森林里。

“快!快捡回来!”使出浑身气力,李珺挥舞着日月星令牌,奋力的震开元丝的攻击,说到底,她也不太熟悉该如何使用这柄威力十足的令牌,否则也不会陷入苦战里。

“该死!”尽量远离森林,小心的将殷坚扶到台阶上,何弼学发挥他田径队跑百米的身手,三两步的越过交战中的李珺及元丝,行云流水般将豆芽菜捞回怀里。

“Perfect!”何弼学宝贝的亲吻了两片小叶子一口,开心的笑了起来,可惜得意不到两秒,尖锐的嘶嘶声在他背后传来,跟着心口一阵剧痛,何弼学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晃动的长尾,上头的倒勾还染满血腥,他的血。

“阿学!”

殷坚尖叫,想站起身子,却因为重心不稳的跌了回去,惊恐的看着何弼学被抛了回来,一篷血雨迎头洒下,溅得他惨白的脸色多了几点诡异的腥红。

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话语全被哽在喉咙,只有大量的血液不断的涌出,何弼学使出最后的气力将豆芽菜塞进殷坚手里,跟着就没了气息,甚至连双眼都来不及闭上。

“阿…阿学…?”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摇了摇,殷坚知道自己应该哭,可是却又想笑,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得回了他的心跳,结果何弼学的反而停止了?他们还在阴间啊!在阴间死了,那还剩些什么?

“殷坚!”眼角余光撇见有只魆正准备扑向失神中的殷坚,李珺纤足一蹬飘回两人身边,她不知该怎么像烧死邪恶女巫乌里雅那样烧死元丝,但她至少还知道该怎么使用日月星令牌的霞光逼退那些恶心的魆。

日月星令牌确实威力十足,原本围上前来的魆纷纷退开,有的甚至逃回霞光照射不到的黑暗深处,李珺还在犹豫是该趁胜追击,将牠们赶出更远的范围,还是守在殷坚他们身边时,森林中再度传来尖锐的嘶嘶声,同时还有叽哩咕噜完全听不明白的叫骂声。

慌乱的脚步急急奔近,接着就是一连串拉弓、射击的声响,席路身手敏捷的砍倒一只比他还高大的魆,拦阻在大唐公主李珺身前,关心不已的打量着她。

“你们没事吧?”随后赶至的索亦焦急的询问,元岚丹夏的人马及波莎耶的小镇卫士围成个人墙,将殷坚及何弼学保护在当中。

“元丝失踪了,所以我们出来找她,没想到遇上你们,怎么会让魆袭击?”看见殷坚及何弼学身上的血迹,索亦难过的追问,正想去查看元丝是否受伤,大唐公主李珺连忙的拽住他。

“就是她!是她射伤了殷坚,是她引来魆,是她害死何弼学!”气得浑身发抖,大唐公主李珺石破天惊的尖声高叫,其余人不敢相信的瞪着殷坚及何弼学,最后不谅解的眼神纷纷投向被屏除在外的元丝。

“我没做错!是他们!是他们污染了这个世界,是他们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若不是他们,莫林高原跟幽恶岬根本不会敌对,最后走向毁灭!”元丝不服气的尖叫反驳,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族人,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反而去相信那两个外人?

并不明白元丝话中的意义,但是索亦一直都很信任她,也认为她不是这种会忍心伤害无辜的人,目光不由得又飘回殷坚身上,只可惜那个削瘦男子,如今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像是一具断线木偶般呆坐在那里,紧紧抱着何弼学的尸体。

“不会的,何弼学不会死!他是石碑预言上的救世主!”不能接受事实,元岚丹夏举起折迭弓瞄着元丝,后者只是冷笑的回望着她,执迷不悟。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们被包围了!”波莎耶语音颤抖,她从没见过数量这么多的魆,巨大的眼睛里有无数的复眼毫无规律的胡乱眨着,可怕的景象让她冷汗直冒。

“元丝,快让牠们退下!”索亦急叫,他们既不能退入废墟里,又不可以让殷坚使出绝招,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

“不!我只是引牠们过来,我并不能控制牠们!”元丝也是频频尖叫着退后,她也让魆包围在其中,那些巨型蜻蜓像捕捉猎物一样,慢慢的缩小包围圈。

努力的使日月星令牌发出霞光,可是大唐公主李珺并不能真正随心所欲的操探令牌,光芒逐渐转弱,嘶嘶声愈逼愈近…

就在千钧一发的这一刻,一只白得有些反光的纤细手臂,自灰色的浓雾中穿出,不偏不倚的握中日月星令牌,跟着就是一阵比大日如来金轮咒更加刺眼的光芒绽放,明亮但柔和,包围着众人的魆发出尖锐的嘶嘶声逃离。

“你…”波莎耶惊愕的瞪着自灰色浓雾中穿出的女子,柔美、清丽的五官有种形容不出的庄严神圣,赤裸的双足轻轻踏地不沾染半点尘埃。

“没有人能毫发无伤的通过灰色浓雾…”索亦同样也震惊不已,警戒的瞪着那名女子飘然的走至殷坚身旁,纤细的手轻轻覆盖上何弼学胸前的大洞上。

“女娲…?”终于回过神来,殷坚灰色瞳孔重新聚焦的看着眼前满脸慈悲神情的女子,后者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摇摇头,覆在何弼学胸前的手发出柔和的光芒。

猛吸口气,心脏吃力的跳动着,何弼学咳出了哽在喉咙的余血,然后茫然的瞪着众人,即使在让殷坚狠狠的抱进怀里后,仍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坚哥,发生了什么事?”略为使劲的推开人,何弼学好奇的追问着,在看见殷坚身上的鲜血时,脸色又是一变,他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殷坚重伤、他死了…等等,他死了?

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的疲惫,殷坚即使想回答何弼学的问题也有心无力,他现在只能依靠仅剩的气力挂在对方身上,伤口上鲜血依旧不断的往外冒,元丝的那一箭真是挺要命,似乎射中了大动脉。

纤细的手臂又一次的抚上殷坚的伤口,柔和的光芒一阵一阵的漾开,众人惊奇的瞪着殷坚身上的伤口收缩,最后恢复平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喔…好吧!我现在都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你不是女娲吧?”仔细的翻了又翻、检查了又检查,确定殷坚没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何弼学完全忘记自己才是那个刚刚死而复生的人。

“她是女媪,负责守护这个世界,对吧?”略吸了几口气,并不算太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但是剩余的灵力仍然不够他施展大日如来金轮咒,所以他们的危机并不算完全解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元丝会说是你们污染了我们的世界?”索亦急着追问出原因,他仍然不能接受元丝竟然引魆来攻击他们的这个事实。

“还用说吗?肯定是这个女人说谎!她不只一次想抢日月星令牌了!她的目的就是要杀光我们,好让幽恶岬的子民能侵占莫林高原!”拔出长剑,眼看着元岚丹夏就要一剑将元丝斩毙,何弼学跌跌撞撞的奔到她身旁拦阻。

“别乱来!你还想增加彼此之间的仇恨吗?”拉住元岚丹夏,何弼学摇了摇头,他虽然很气元丝害得殷坚身受重伤,但换个立场来看,说不定他也会这样。

“元丝说的是实话?”强忍着语音中的难过,索亦痛心的追问。

“我不想欺骗你们…”语重心长,何弼学看了殷坚一眼之后,开始详细的向索亦、元岚丹夏等人解释。

这并不是谁的错误,阳间的凡人虽然有缺点,但是这里的人们也不见得完美,只能说,界之镜的存在,将两个世界意外的连结,而恶念则不断的由阳间流向阴间,虽然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何弼学很希望的能解决,他相信,砸碎所有的界之镜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看着何弼学比手划脚的努力解说着,殷坚的注意力摆到微笑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她长得跟女娲极像,只是身上少了那四件玉器及长生石等饰品。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低沉的嗓音,殷坚冷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柔和的光晕不断自她身上散开,宁静、安祥的面孔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女媪笑而不答,眼波流转间似乎吐露了千言万语,目光相接的那一剎,殷坚明白了这是她的职责,她守卫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慈悲的心就连魆都不忍伤害,因为牠们也有生存的权利。

“既然已经救到我们,也放走了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退了一步,殷坚觉得自己让女媪影响得警觉性全无,惊吓的连退数步,其余人则让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怎么看女媪都不像能威胁到殷坚的模样,况且,她还救了他们所有人。

“坚哥,你不要紧吧?”担心的跑到殷坚身旁,何弼学看了看对方脸色,害怕他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这里似乎没有象样的医院能替他输血啊!

宝相庄严的微微笑,女媪抬起手指了指殷坚,后者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斜背的背包,立即心知肚明,女媪的目的是他背包里那一小块界之镜,她是来完成任务,毁掉所有连结两个世界的东西。

“我知道你的任务,但是我不能将镜子交给你,我们需要依靠它才能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女媪,殷坚明白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多,如果女媪要硬抢,他没把握能保得住镜子。

“坚哥?”不是很明白殷坚与女媪之间是如何交谈,明明其中一人根本没张嘴,但是从殷坚的身体反应来看,何弼学猜想得到女媪是想要那面巴掌大的镜子,他说什么也会跟殷坚共同进退,挺了挺胸膛,毫不畏惧的站在殷坚身旁。

柔美的微笑逐渐转为苦涩,女媪只是略退了几步,随后整个人化成一片灰雾飘散,留下殷坚等人面面相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就这样离开?会不会太儿戏了?

“她…就这样放过我们?”愣愣的疑问,何弼学搔了搔乱发,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

“她是守护这个世界的女神,还能对你怎样?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你?神经…”殷坚没好气但又习惯性的去揉乱何弼学的头发。他猜想,女媪之所以不为难他们,是因为这仅剩的镜面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一想至此,殷坚就难掩灰心。

“嘿!别这样!虽然我们没办法藉由这面镜子回去,但至少能捎个信吧?让小姑姑知道我们平安。”本来只想安慰、安慰殷坚,何弼学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点子真的很不错,不由自主的得意起来。

“聪明!我虽然还没任何头绪,怎么样利用界之镜重返阳间,但是,只要这两个世界仍然相连,我就有把握将式神送回小姑姑那里。”灵光一闪,殷坚想到方法怎么利用道术通知殷琳,原本灰黯的心情一扫而空。

“我去写纸条!飞鸽传书!”一想到可以利用殷坚的式神惊通信,这简直比猫头鹰还要酷,一向很爱新鲜事的何弼学怎么可能不兴奋,完全不理会其它人异样的眼光,喜孜孜的躲到角落里鬼画符。

等何弼学跑远,殷坚、索亦及元岚丹夏等人的气氛又是一僵,所有人互相直视着却不说话。

“何弼学说的话是真的?”语音难掩痛心,索亦不想跟殷坚为敌,但若事实真是如此,他又怎么能以平常心来看待殷坚及何弼学?

“你听得懂?我完全让他弄胡涂了。”元岚丹夏诚实的说着,可能是缺乏同理心,莫林高原毕竟仍在光明之中,一时间无法体会让黑暗慢慢吞噬、让魆掠夺毁灭的恐惧。

“他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我们才一直想赶紧回到阳间,看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既然已经摊牌了,殷坚也不觉得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补救?你是说像女媪那样毁掉界之镜?”同样生为幽恶岬的子民,但是波莎耶的反应比索亦平静许多,她相信在阳间的人们不是有意的,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会生出邪恶的念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只不过,我希望是在我们回去之后。”轻轻一叹,殷坚虽然说的简单,但实际上执行起来困难度极大。

他们要面对的是神出鬼没的女媪,天知道她是不是毁去了所有镜子?

“让我们帮忙吧!”爽朗的笑着,元岚丹夏大方的展现友情,她原本就坚信何弼学是石碑预言的救世主,如果这是旅程中的一部份,她愿意去冒险。

“是的,我也愿意帮忙!”索亦的回答让殷坚很讶异,前者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切断两个世界的连结,这发生在送他们回去之前还是之后,其实没什么所谓,他不介意再帮一次忙,毕竟,殷坚是他的朋友、他的族人。

“你们…”殷坚并不算是感情丰富的人,只是在这一剎,他觉得鼻子有些酸楚,一颗心暖暖的。

“好了、好了!我写好了!”何弼学开心的冲了回来,殷坚看了他手中的纸条后白了他一眼,顺手抢走纸笔,用力的更正着。

手捻剑诀、口中念念有辞,符纸化成一只冒着火光的猛惊冲入只剩巴掌大的镜面里。

“接…接下来呢?”憋了许久,何弼学忍不住的开口询问,很想知道小姑姑收到时的反应啊!他们在阴间耶!这该有多酷啊!

“等喽!天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收到讯息?”耸耸肩,殷坚竟敢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腔调懒散的回答,气得何弼学想踹人,偏偏殷坚的反应更快,何弼学只能任他又勒又拽的欺负。

“喂!别再玩了,该上路了!”抱着豆芽菜,大唐公主李珺翻了翻白眼,这两人从交往开始就这么幼稚。

“好!出发!”大吼一声为自己打气,何弼学拽着殷坚,信心满满的继续他的冒险旅程。

第二部完

[今夜有鬼Ⅱ之三]《女神感应》

文案

活了几百年的堂堂狐仙、时装界的顶级名模管彤,开始喜孜孜地当起了游乐祺的司机、免钱的帮佣、跑腿的小弟;看到游乐祺帮漂亮美眉拍的照片,甚至还觉得有点酸?

这就是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为什么会栽在这个抽烟酗酒嗑药、脾气又差、身体又烂、个性又糟的男人身上?

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不算少,但是手艺这么好的没几个,要不是管彤的性别真的是男人,游乐祺会考虑娶回家。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你最想做什么?」

抿了抿薄唇,管彤像是在找着话聊又像有感而发,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游乐祺。

「抢银行吧!你呢?」吐出这个一听就知道不是答案的答案。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游乐祺,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女娲灭世的行动展开,恶念化作青色的毒雾飘散,人类即将自相残杀、毁灭殆尽,一场不该发生的地震,打乱了祂的布局,逼得管彤身分曝光,不得不跟游乐祺摊牌!

第一话宗庙

熊熊烈火,炽热的空气熨烫着那名纤瘦女子的皮肤,高温无情的舔食着,冒出无数令人作恶的水泡。女子不断的挣扎、尖叫,利牙撕咬着在她身上逞兽行的男人!牙齿一颗颗的被打断…

昏暗的阁楼里,规律的敲击声传出,一名长发蓬松、杂乱的女子,手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口中念念有词一长串,每一个段落顿一下,每顿一下娃娃鲜红色的鞋子轻轻敲在木质地板上,咯咯、咯咯直响。

叽叽咕咕仍然不断低吟着,这名纤瘦女子随手抓起一把白灰,跟着扔向即将熄灭的烛火上,火光非但不熄灭,反而增加亮度,青绿色的光芒映照着这名纤瘦女子原本清秀的脸庞,光影在她脸上交织出一抹诡异的狰狞。

随着她诵念咒语的速度加快,纤瘦女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晃,一把、一把的白灰撒向烛火,青绿色的光芒愈来愈剌目,洋娃娃的红鞋不断敲击着木质地面,咯咯、咯咯的让人莫名的胆颤心惊。

突然间,纤瘦女人静了下来,脸上挂着无法言喻的笑容,尖牙一颗一颗的展露,最后一把白灰撒向烛火,青绿色的光芒顿时消逝,跟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莫大的痛苦,所以当你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件事,是哭,不是笑。

依旧是同样的场景,只是,阁楼不再昏暗,而是冒着熊熊烈火,炽热的空气熨烫着那名纤瘦女子的皮肤,高温无情的舔食着,冒出无数个令人作恶的水泡。

女子不断的挣扎、尖叫,尖牙撕咬着在她身上逞兽行的男人们。

一个巴掌、两个巴掌!

尖牙一颗颗的被打断,独留下一个探向不知名深处的黑洞,鲜血仍然不断的冒着,纤瘦女子叫嚣着、诅咒着,最后凄惨的死在火场中,失去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舌头、她的耳朵,生命的消逝同样也是不愉快的,所以她瞪着只剩两个黑洞的凹槽,无言的控诉着这个世界!

猛吸一口气,游乐祺冒了一身冷汗自恶梦中惊醒,真的该死,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了,再这么下去,他不是发疯就是断气,死因是长期缺乏睡眠。

“妈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吃力的走向浴室,打开镜子,随后挑了瓶药罐,反正摆在这个小柜子当中的药品,没一样对身体有益,吞了哪些都不能解决他的睡眠问题,只是他习惯性的仍然抛了一两颗进嘴里。

朝着脸颊泼了泼冰水,游乐祺瞪视着镜中的那个男人,苍白、消瘦,淡青色的乌云始终围绕着他永远锐利、明亮的双眼,如果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他会说,他死定了,只可惜这个男人他太熟识,跟他相依为命了一辈子,要他死,除非这个世界先毁灭了。

“他妈的。”又一声低沉的诅咒,游乐祺随手抽出摆在一旁的小雪茄,叼在嘴里,划根火柴、燃起白烟,充份享受肺叶被焦油熏染的一瞬间,不管是用药品还是雪茄,对他而言都是效果相当的慢性自杀。

游乐祺轻蔑的低笑两声,他决定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再拿出那瓶冰凉的伏特加,有药、有烟怎么能缺少酒?慢性自杀的好搭挡。

看了看钟,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游乐祺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他不可能再倒回去继续睡了,只好走到客厅里,面对着茶几上那一大叠剪报、照片微微叹了口气,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是真的,当初他下接这个案子不就得了?身为自由撰稿人,为什么老是让罗文凯那个白痴一拜托就答应了?前辈子欠他啊?

按下电话答录机,霹哩啪啦就是一连串追着他要稿子、要照片的留言,其中最勤快的正是他的老友阿Paul,这位模特儿经纪人也真够神经质的,明明职业摄影师那么多,偏偏只盯住游乐祺一人,三天两头又打电话、又留言的猛催,游乐祺很想杀到他的经纪公司去将那个死娘娘腔掐毙,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怎么也是自己的金主,游乐祺还得依靠罗文凯及阿Paul这两个白痴来维持物质生活。

吸了几口雪茄,游乐祺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他记得已经将阿Paul要求的照片寄出了?如果还没到,肯定是他的助手洪俊铭出纰漏了,回头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笨小子。

揉了揉仍在抽痛的太阳穴,一想到阿Paul要的那些照片,就会想起那个老是搞不清楚状况,老跟在他身后瞎忙的模特儿管彤,明明是个漂亮到有点像假人似的名模,到哪不行鬼混,非得跟在他身边?就算自己真的魅力过人,也用不着拿命去拼搏吧?

况且,游乐祺一直不认为自己有哪点吸引人,脸色奇差、脾气又坏,真不知道管彤是喜欢他哪一点,因为像他的前男友?如果真的个性有些相似,那只能说他的初恋情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管彤那个白痴肯定是自虐狂。

“不知道那个白痴好点了没…”喷了口烟,游乐祺为自己居然会关心管彤这回事苦笑不已。

管彤之前碰上了专杀什么『代行者』的变态,遭人割喉差点伤重至死,而后游乐祺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亮眼到不可思议的模特儿,他曾经想要不经意的到医院探视对方,后来想想,他们非亲非故,还是少干傻事为妙,省得让管彤那个精虫上脑的白痴想歪了,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游乐祺又喷一口烟,他已经发过誓了,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就这样远离所有人过完这辈子,反正,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来、孤单的离开人世,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不防的又一阵剧烈的头疼,游乐祺呻吟两声,随手翻了翻茶几底下的抽屉,掏出止痛药干咽了两颗,他恨这种感觉,自从开始跟这个新闻之后,他的头疼一天比一天剧烈。

新闻剪报上写着,好几名富商在自宅中遭人杀害,五官全让人挖开,死状相当惨,游乐祺曾到停尸间里偷拍到一两张照片,按照那个神经兮兮的法医的说法,死者的五官是让利齿咬下的,当然,从来都不信鬼神的游乐祺回他一记白眼,再奉送几声冷哼。

跟其它报纸为了搏取大众注意力那种夸张的报导方式,说什么冤鬼索命、又或者什么诅咒,游乐祺情愿相信这是复仇、是谋杀,为了金钱纠纷,人类是什么丑恶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游乐祺对凡人就是这么有信心。

倒了一大杯伏特加灌下,火烧似的灼热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也许,也顺带杀死他的不少脑细胞,游乐祺为了这几名富商的关联性,挖掘了不少旧闻,从那时起,他开始恶梦不断,也许,梦境中的那个女人,与他们有关。

“快递!”穿着合身制服,快递公司的年轻小伙子将一大叠信件交给经纪公司的服务台,女性工作人员回了他一记甜美的笑容,惹得那小伙子耳根泛红。

“是不是阿祺那小子送来的毛片?终于啊…”尖声尖气还外带莲花指的比来比去,总是有点娘娘腔,压力紧迫下这毛病会更严重的阿Paul,吓得快递小弟脸色一白,签收之后立即逃跑,阿Paul横了他的背影一眼后,又尖声尖气叽叽喳喳的穷嚷嚷。

还没来得及拆封看照片,就让等得比他还心急的女模们抢走,赶紧比较着谁的造型比较炫丽、谁的灯光比较漂亮。

“游乐祺?游乐祺来了?”原本正在挑着新一季的衣服预备拍封面照的管彤,耳朵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尖,只要有『游』、『乐』、『祺』这三个字的发音,就会自然过滤进他的脑袋。

“喔,老天,管彤你着了什么魔啊?阿祺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朝思暮想?”并非嫌恶管彤的性向,事实上,从事他们这份行业,并不会特别在意这点。

只是阿Paul和游乐祺太熟稔了,游乐祺已身亡的前女友甚至是阿Paul无话不谈的姐妹淘,现在他的手下对这个瘦得像只竹节虫的男人有兴趣,于公于私阿Paul都有点不乐意,一方面担心声势如日中天的管彤闹出丑闻,一方面又有种对不起自己好姐妹的感觉。

“没…没有啦…”干笑两声,管彤为了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在工作中他不能如此不专业。

“彤彤啊…”阿Paul语重心长,只是接下来也不知该怎么劝说,总不能说『好男人到处都有,别单恋一根草』吧?

游乐祺那个嗑止痛药嗑到只剩半条命的竹节虫,就算真的交往,管彤也不会有幸福的,况且,那个阴沉的家伙一点情调都没有,不论跟谁交往,都是对方的不幸。

“呃…你和游乐祺认识很久了?”努力的装出不在意,管彤却又控制不了的想知道有关游乐祺的一切。

自从让那个杀人魔割了一刀,躺在医院好一阵子,管彤莫名的期待着游乐祺会来探病,只可惜他太高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份量了,或许是殷琳出于好意的阻扰,又或许是游乐祺真的完全不在乎他,总之,他们之间的连系愈来愈淡薄。

管彤心里轻轻一叹,自从认识游乐祺之后,他真是尝遍了所有的酸甜苦辣,这就是凡人所谓的七情六欲?修行真不容易。

“好多年了,我是先认识光苹,之后才认识她的男友阿祺,那家伙从以前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女人们很吃这一套啊!说什么有才华,光苹那个傻大姐又爱照顾他…”不知不觉说了许多,阿Paul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身为凡人的他,自然没有意识到是管彤偷动手脚在挖掘他的记忆,在那段时光里,游乐祺不像现在这样不健康,虽然仍带点阴沉,但是斯文、俊朗的外貌确实会受女人欢迎。

两人们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原本正在看照片的那些女模们传来阵阵尖叫,管彤及阿Paul连忙冲了过去,就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照片,模糊且恶心,如果被拍的还算是个人体,那他也失去了自己的五官,像个南瓜灯似的诡异。

“喔喔喔!老天、老天!这是在干嘛?”吓得赶紧别过头去,阿Paul尽量展现出仅剩的男子气概,将那些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的女模们护在身后,谁这么低级,搞出这种恶作剧?

“可能是一时忙昏了,夹错几张照片了吧?”小心翼翼的捡拾着照片,管彤的俊脸绷紧,不管Z.H.

Alliance需不需要游乐祺的协助,他确实有不输那个大眼睛青年的恐怖探知能力,光是照片,就散发出一种令管彤胆寒的邪气。

“游乐祺这个混帐,他就不能好好做他那份专业摄影师的工作吗?非得去追什么凶杀案的新闻,有病啊?”阿Paul没好气的指责,其实他是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藉由生气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我把照片送回去吧!他一定很着急。”

不等阿Paul的同意,管彤将那几张血腥不已的照片收好,头也不回的离开经纪公司。

报社里,二世祖罗文凯焦急的踱来踱去,他原本以为抢到了独家,谁知道游乐祺的神经会粗得连照片都弄丢了,照片不见也就算了,顶多他抽了这条新闻,但是他绝不容许流到另一家报社去,平白无故的便宜了其它人。

“大哥啊——你再想想,照片丢哪了?”就差没下跪的哀求,罗文凯觉得自己万分歹命。

他怎么说也算是老板吧?为什么现在那个捅出篓子的罪魁祸首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的椅子上,笔直的长腿还老实不客气的跨到他的书桌上,明明贴着禁烟的办公室,那只脸色苍白的竹节虫竟然挑衅似的喷了一口雪茄。

“丢了就算了!说不定是天意,老天不想让你刊登。”无所谓的耸耸肩,游乐祺当然知道是谁搞错了,只是他一向懒得追究责任,若是让罗文凯知道是那个小助手洪俊铭弄丢了照片,肯定当场开除他,游乐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突然有那个好心情,决定替那个笨小子顶罪。

“你不信鬼神的!说这些话你不会觉得舌头打结吗?”罗文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他跟游乐祺相交多年,曾经,他还试图追求过光苹,可惜那位聪颖的女记者眼神从没离开过男友,罗文凯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当她的好友,一行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哪会不了解游乐祺的脾气?死脑筋的认定了所有世事都可以被解释。

“喔,那算我错,你开除我吧!”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游乐祺其实长了一张绝对称得上帅气的脸孔,只是他的阴沉、他的不识大体,让人难以亲近,更别说是喜欢他。

所以,他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异类,一个是前女友光苹,另一个就是那个脑袋不晓得装些什么的名模管彤,光苹已经死了,游乐祺知道某部份的自己也跟着死了,这种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所以他拒绝了管彤的靠近,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管彤,对谁都好。

“老板,管先生有事找游先生,说他遗失的东西在他那里。”罗文凯桌上的通话器突然响起,办公室内的两人同时一愣,管彤?亲自将照片送来?

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般,罗文凯连忙奔了出去,一边叫嚷着排版的工作人员,赶紧将照片拿去,看看哪一张劲爆、哪一张血腥。另一头,游乐祺叼着雪茄,慢条斯理的踱出办公室。

那一瞬间,管彤只觉得时间像是静止般,世界仅剩他和游乐祺两人,可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跨步时每一条肌肉是如何运行,心跳莫名的加快、呼吸开始不顺畅,就算是遇到法力再高强的人,都不可能将管彤伤得这么重,而此时,他却觉得腿软,完全一副看见天敌时的窘样。

“嘿!好久不见!”扬了扬头,算是打过招呼,游乐祺不想表现得过份友善而招致误会,虽然,他心里挺高兴看见管彤平安无事,这家伙还是漂亮得像个假人似的,这种人,就该好好的侍在安全的地方,别跟在他身旁省得遇上麻烦。

“啊…那个…嗨…好久…好久不见…”实在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管彤气愤自己怎么表现得如此不帅气,明明面对其它人时,他可以口若悬河、辩才无碍,为什么一到游乐祺面前,他就变得像个青涩的小学生准备上台表演般结结巴巴,他可是堂堂的狐仙大人啊!他才该是那个迷倒众生的狠角色啊!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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