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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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忽然从我们所在的老榕树中传来一串清晰的“滴哒”声,这一来我与Shirley杨毫无心理准备,刚才以为是那只扁毛畜牲在机舱里搞的鬼,现在已经把它解决掉了,怎么突然这信号声又响了起来。

不对,这才是我们最初在树下听到的那个声音,现在一对照,显然与雕鸮所发出啄食的声音不同,只不过刚才没有察觉到,误以为是同一种声音,现在在树上,才清楚的听到这串声音来自机舱残骸下面的那段树干里面。

我不禁骂道:“他奶奶的,却又是什么作怪,这声音当真邪了门了。”

Shirley杨让我安静下来仔细倾听,边听边在心中解码,镇定的神色不经意流露出一抺恐惧的阴影:“这回你也听的清楚了,反反复复,只有一段重复的摩斯码的信号,不过这次信号的内容已经变了......”

我支起耳朵听了良久,这回却不是什么三短三长了,比先前那段信号复杂了一些,但是可以听出来,是重复的,我不懂摩斯码,此时见Shirley杨如此郑重,知道这回情况非同小可,但是不知这信号是什么内容,以至于让她如此恐慌。

Shirley杨凝视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缓缓复述了一遍:“哒嘀嘀......嘀......嘀哒......哒嘀嘀......这确实是鬼信号,亡魂发出的死亡信号。”

第十二章指令为“搜索”

深山密林中的“鬼信号”,最初是我在连队时听通讯班的战友们所说的,原本说出来只是想吓唬吓唬Shirley杨,想不到突然发现的美军C型运输机残骸下,竟然清洗异常地传出了一段以死亡为代码的信号声,不过称其为传说中的“鬼信号”,有点不太合适。“鬼信号”是专指从无线电频率中收到的微弱神秘电波,而现在这声音明显不是电波的信号声,而是从树中发出的常规物质信号。

黎明前的原始森林,象是笼罩在死神翅膀的黑暗阴影中,没有一丝的风声和树叶摩挲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我坐在树梢上听了树遍,绝对不会有错,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连树下的胖子也听到了这组“嘀嘀嗒嗒”的奇怪信号,仰着脖子不停的向树上张望,由于我身在树冠中间,所以听出那声音的来源,不是树冠最上方的机舱,而是那两株夫妻老树树身与运输机铝壳残片相接的地方。

由于我们对“鬼信号”这种神秘的现象并不了解,加上毕竟活人对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多少会存在一些畏惧心理,一时未敢轻举妄动,只是打开了“狼眼”手电筒,去照射发出声响的地方,但是“狼眼”手电筒的光柱被茂密的植物,遮挡得影影绰绰,越看越觉得渗人,甚至有些形状奇怪的老树皮,在黑暗中看上去都像是面目狰狞的尸怪。

我悄声问身边的Shirley杨:“莫不是有美国飞行员掉进了树洞里?临死时所发的求救电波仍然阴魂不散的回荡在这大树周围。”

Shirley杨摇头道:“不会,刚才我进机舱残骸里搜寻的时候,把每一处都仔细看过了,不仅没有机组成员的尸骨,也没有伞包,所以我才判断他们在坠机前都跳伞逃生了,而且机头撞在山上,已经彻底毁坏了,然后这一节机舱才掉落到树冠上的。那信号声又怎么可能从树干里传出来?”

我对Shirley杨说道:“刚才你射杀那只大雕鸮之前,那串信号的意思是SOS,刚才听了一断,突然变成了DEAD,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除了驾驶这架C型运输机的美国空军,这深山野岭间又有谁懂得摩斯通讯码?”

Shirley杨并未有过我那些遇鬼的经历,但是她也不是完全的唯物主义,她曾不止一次的同我说起过,人死之后会上天堂,那里才是人生旅程的终点,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Shirley杨是相信人有灵魂存在的。Shirley杨对我说:“初时听到的那段SOS求救代码,可能是我听岔了,应该就是那只雕鸮在机舱里啄咬树蜥发出的,所以显得杂乱而不连贯,而现在这段信号声你也听到了,与那个完全不同,长短很有规律,而且重复了这么多次,都没有误差......”

亲耳所闻,就来自于不远的树干中间,听得又如此真切。我也不得不相信“鬼信号”传说的真实性了,我对Shirley杨说:“这信号声虽然很有规律,但不像是那种能发射信号的机械声,有些象是水滴的声音,但是比之要沉闷许多。也许真被咱们猜中了,树干里面有死人......”

Shirley杨说:“有科学家曾经做过实验,人体灵魂中所产生的电波应低于7%V,即使是这么微弱的能量,也有可能在特定的环境或者磁场中长久保存,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段死亡代码究竟是在传递何种意图,是给咱们警告?还是恐吓?”

以我的经验判断,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想选择逃避,决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最终疑神疑鬼的,会造成草木皆兵的情形,以至于把自己的心态都扰乱了,那样反倒最为容易出事,这时候只有壮着胆子找出它的根源,弄它个水落石出,才可以让自己安心,另外这天色马上就要亮了,黑夜即将过去,天一亮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我扶着树枝站起身来,对Shirley杨说:“咱们乱猜也没用,不妨过去一探,究竟是不是什么亡魂作祟,看明白了再做理会。”

Shirley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换了个新弹夹递过来给我,这种冲锋枪过于沉重,她用着并不顺手,我们俩调整了一下登山头盔上的射灯焦距,把起保险作用的登山绳检查了一遍,看是否牢固。

我把冲锋枪的弹匣拔下来,看了看里面子弹压得满满的,便把弹夹在头盔上“当当”磕了两下,这种枪故障率是出了名的高,务必要把弹夹中的子弹压实,以免关键时刻子弹卡壳,复又插进枪身,拉动枪栓把子弹上了膛,对Shirley杨一挥手,两人分左右两个方向,攀住老树上的枝杈,循着那“鬼信号”声响的来源,来到了运输机残骸与树冠相接的地方。

由于四周过于安静,距离越近,那“嘀嗒”声就越清晰,越听越觉得不像是电子声,在机舱残骸旁边,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最后登山头盔上的射灯光柱,聚集在了一处树干上。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的变故,Shirley杨在稍微靠前的地方,我在她身后半米远负责掩护,Shirley杨借着射灯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段发出信号声的树干,回过头来对我打了个手势,可以确定了,声音就是来自这里,滴滴嗒嗒的不同寻常。

我把汤普森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目标,以免里面再钻出雕鸮之类的东西伤到人,如果稍有不对,我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芝加哥打字机”11点4毫米的大口径不是吃素的,暴雨般的射速,将会把任何丛林中的猛兽打成碎片。

Shirley杨见我准备就绪,于是取出俄制近卫“伞兵刀”拿在手中,对准那段被植物覆盖得满满当当的树干,缓缓切了下去。将那些厚厚的绿苔藤蔓逐层用“伞兵刀”削掉,没削几下,竟发现那里是个天然的树洞,这个树洞仅有两个拳头加起来那么大,经年累月之下,以至于洞口已经彻底被寄生在树上的植物封死。如果不戳破这层天然的伪装,看上去就与其余部分的树干没有任何不同,都满是疙里疙瘩凹凸不平的绿苔。

那些寄生植物非常浓密厚实,而且层层叠压,有些已经腐烂的十分严重了,用刀一剥就烂成了如同绿色稀泥一般。一时间也难以彻底清除干净,Shirley杨小心翼翼地将“伞兵刀”刀尖插进绿苔的最深处,从刀尖处传来的触感,象是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

我和Shirley杨对望了一眼,都是充满了疑问。事先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是个这样小的树洞,就算有树洞,能让人或者动物之类的在里面发出声响,也不应该只有这么小,这种小窟窿,在这株老夫妻榕树上不知有多少。这种树孔也就够小松鼠进出,但是这种林子里是不可能有松鼠的,所以可以完全排除掉是松鼠在里面折腾,比松鼠再稍微小一点的树蜥是一种很安静的动物,也绝不可能是树蜥。

而且仅看这树上绿苔等寄生植物的厚度,以及腐烂程度来判断,都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形成的,欲待再细看时,身后的树干一阵摇晃,原来胖子第二次爬了上来,这次他不再用我提醒,直接先把保险拴挂在身上。

我刚要问他怎么不在树下替我们警戒,却又爬上来做什么,却见他一脸惊慌,这世上能让胖子害怕的事不多。只听胖子战战兢兢地对我说:“老胡,我他妈的......这林子里八成是闹鬼啊,我必须得跟你们在一起,刚才他妈的吓死我了。”

我看他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的,在不涉及钱的情况下,除非是直接威胁到姓名的事务才会让她紧张,我忙问胖子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胖子定了定神,说道:“刚才我在树底下,抬起头看你们俩在树上爬来爬去,只是这天太黑,看了半天,只见你们头盔上的射灯,朦朦胧胧也瞧不清楚,我看得烦了,便打算抽支烟解解乏,忽然听周围有女人在哭,哭得那个惨,可他妈吓死本老爷了,烟头都拿反了,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烫了,绝对是有女鬼啊,你听你听......又来了。”

Shirley杨正用“伞兵刀”一块块挑去树洞里的腐烂植物,刚弄得差不多了,还没来得及看那坚硬的究竟是什么,此刻听到胖子说附近有女鬼在哭,也把手里的活停了下来,与我一同支起耳朵去听四周的动静。

我们一直都只留意到那个“鬼信号”,这是静下来一听,四周果然有阵阵呜咽之声,“遮龙山”后面没有任何风,所以绝不可能是风声,那声音凄惨异常,而且忽东忽西的飘忽不定,漆黑的环境中更显得令人发毛。

我与胖子、Shirley杨立刻在树冠上排成丁字形,我端着汤普森冲锋枪,胖子用“剑威”汽步枪,Shirley杨则举着六四式手枪,这样一来,每个人防御的角度缩短成一百二十度,互相形成防御依托。

那凄楚的哭泣声围着我们转了两圈,忽然分为三道,从半空中朝我们快速掩至,我这回听得分明,不是女鬼,是夜猫子在啼嚎,原来是那该死的雕鸮同类,不过这回不是一两只,听这叫声个体都小不了,想必是来找我们报仇的,虽然我们手中有枪有弹,但是黑暗中对付这些出没于夜空中的幽灵,实在是有点吃亏。

此刻Shirley杨也顾不上节省照明弹了,从便携袋中摸出信号枪,“嗵”的一声响,照明弹从这大树顶上升了起来,惨白的光芒悬挂在森林上,久久不散,四周里照得如同雪地一般。

我们也被那照明弹强烈的白光晃得头疼,正忍着眩目的白光准备搜寻目标射击,却听森林中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除了我们的心跳和呼吸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突然袭来的几只雕鸮,被照明弹的光芒所震慑,遁入远处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组令人头皮发麻的“鬼信号”,也跟着消失,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连早晨应该有的各种鸟雀叫声都没有,所有的动物像是都死绝了。

我还未来得及诧异,几乎在这些声响消失的同时,天边云峰峥嵘,一线朝霞划破了云隙,把第一缕晨光搬进了这片诡异的丛林。

好像在天亮的一瞬间,山谷间丛林间的魑魅魍魉也都为了躲避阳光,统统逃回老巢躲了起来。

我们想起那树身上的窟窿,都回头去看,只见那C型运输机下的树干上,有个绿色的窟窿,深处有一片深红色的光滑石头,外边的苔生植物都已被Shirley杨用刀刮了开来,正在晨曦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还没等我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脚下的树梢“咔嚓嚓嚓”断了下来,原来这条横生的粗大榕树枝,承受了C型运输机机舱的大部分重量,由于我们刚才为了准备迎击来袭的雕鸮,紧急中聚在一起,重量过于集中,这本就是在树上活动的大忌,此时加上我们三个人的体重,尤其是胖子的,这老榕树本就营养极度匮乏,树身吃不住劲,再也支撑不住,树顶的多半截树干,劈成了两半,老迈的树身完全断裂开来。

万幸的是我们的保险绳都固定在老榕树的主干上,虽然吃了在树身上一撞,索幸并没直接摔到地上,今天这道保险绳已经如此救了我们不下三回了,头顶那架C型运输机,由于失去了承重的主要树枝,则直接滑落到了二十多米高的大树下边,发出巨大而又悲惨的声响。

我们抬起头就可以看到老树裂开树身的内部,这一看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胖子才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挺值钱......我想这回......咱们可真......真他妈发了。”

这时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信号声,突然再一次从劈开的树身中传了出来......

第十三章鲜血

我们此刻就想是那山洞中的人俑一般,被保险绳倒悬在树干上,丛林中的晨光照得人眼睛发花,只见那裂开的树身中露出一块暗红色的物体,呈长方形,顶上两个边被屶成了圆角。

阳光透过树隙照在上面,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我挣扎着用登山镐挂住树身,重新爬回树冠,然后把Shirley杨也扯了上来,胖子本就有恐高症,悬挂在距离地面十米的树身上,也不敢有大的动作,吓得全身发僵。我想把他用保险绳放到地面,胖子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老胡,你还是把我拉到树上去,这东西我得好好瞧瞧,我看八成能值大笔银子。”

我只好与Shirley杨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动安全绳,协助胖子爬回树冠,此时天色已明,站在二十多米高的老榕树树冠,向下看去,真有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

这回我们学了个乖,各自散开,不再聚集到同一棵树杈上,围着从树身中显露出来的物体观看,胖子问我道:“这是口棺材?玉的还是水晶的?怎么是这么种古怪颜色?我看这倒有些象是咱们在潘家园,倒腾的那几块鸡血石。”

我没回答胖子的话,这件事出乎意料之外,只是凝神查看,只见老榕树中间,露出多半截似玉似水晶的透明棺材,光润无比,呈半透明状,外边薄如蝉翼的一层,是乳白色,里面就开始逐渐变红,越往里面颜色越是深,如同内部储满了绛红色的鲜血,大部分外壳被树内散落的树皮,以及各种寄生植物的藤蔓裹缠,难以窥其全貌。

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材质,再一细看,发现这是块半透明的玉石质成,里面还有一层水晶鋈石裹,再里面有大量绛红色液体。那些液体就如同鲜血一样,单从外形看来,这就是口罕见的玉棺。

Shirley杨见了这奇怪的玉棺,也不禁奇道:“这分明是盛敛死者的棺椁,看材料是藏地天玉,而不是云南附近产的缅甸玉。不过......树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玉石的大棺材?对了......遮龙山后就已经是献王墓的范围了,这棺椁很可能是主墓的陪陵,只是为什么棺材长到了树里?”

胖子说道:“这你得问老胡了,他不总吹牛说中国所有的墓地棺材没有他不知道的吗?让他解释解释。”

我摇头道:“这你们可难为我了,自古修坟造墓。都将就有封有树,树是作为坟墓的标志,建在封土堆前,使得陵墓格局有荫福子孙之象,却从来没见过有人把棺材放到树身里的,这也不成体统啊!”

中国自商周时代起,便有了风水理论,安葬死者,历来讲究“负阳抱阴、依山凭水”。岂有悬在树上得道理,而且这棵老树地处“遮龙山”后的丛林之中,那“遮龙山”虽然山顶云封雾绕,看不清楚山脉走势,但是从山下可以看出来,这座大山只有单岭孤峰,是条独龙。《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寻龙诀里说的明白:龙怕孤独穴怕寒,四顾不应真堪危,独山孤龙不可安,安之定见艰与难。

虽然这里地势东高西低,然而其靠太过孤绝,其望剥断跌换,是个深不见底的盆地,所以这一带绝不是什么适合安置陵寝的场所。

更何况,老树为阴宅五害之首,葬室左近有老树、独山、断流、秃岭、乱石,皆是恶形坏,决不可葬人。有老树则抢风夺气,有独山则少缠护,主无融无结,阴阳势必相冲;有断流则主脉苦土枯,水脉一断,生气也即隔绝;有乱石突怒,(左边提土旁,右边厂字包上黑下土)岩峥嵘,则主凶气横生,多有地之恶气所祸;有秃岭则谓之为无生气之地。

不过这些场所也并非就是凶恶之地,也许建立寺庙祠堂比较合适,会起到调和形势的作用,但是作为阴宅埋葬死人,就不合适了。

所以就更别说以树为坟了,这完全违反了风水形势的理论,什么气脉、明堂、水口,什么龙、穴、砂、水、向等等一概论不上了,就没见过有这样的,不过这透明的玉棺实在是罕见,里面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难道当真是血液不成?那又会是谁的血?

我到近处,用手指摸了摸玉棺,触手处冰凉润滑,当真是一块难得的美玉,更为难得的是通体无暇,而又如此之大,即便是皇宫大内也不容易找出这么好的美玉,玉棺是横置在老榕树中间的树身里,由于树身纠缠生长的积压,加上支撑它的一部分树身脱落,使得原本平置在树中的玉棺稍微有一点倾斜。

向下倾斜的棺盖与棺身处,有几道细小的裂纹,不知是被坠毁的C型运输机残骸撞的,还是被扭曲生长的老树长期挤压而产生的,棺中那满满的,鲜血一样的液体顺着裂缝慢慢渗到外边,滴滴哒哒的落在玉棺下的玉石墓床上。

我们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由于胖子第一次上树,重量太大,使得树中的玉棺稍微倾斜,那棺里暗红色好像鲜血一样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来,落在下边的墓床上,由于玉棺的裂缝有三四条,位置也远近不同,再加上树身原本是封闭的,所以滴水声有长有短,而且声音显得沉闷,竟然被听成了一串信号代码。

在棺中的红色液体水平面低于裂缝之后,那信号声自然就突然停止了,第二次树干断裂,树冠上的C型运输机残骸掉落到地面上,这么用力一带,那玉棺又倾斜了一点角度,所以棺中的暗红色液体,继续渗了出来,我们先入为主,一直把这个声音当作信号,正所谓是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不过我随即心中一凛,真的就会那么凑巧吗?偏偏组成一串死亡代码,如果仅仅是巧合,那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愿我们此行,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Shirley杨用伞兵刀剥掉玉棺盖子上的植物根茎,戴上手套,在棺盖上扫了几扫。那玉棺的顶上,立刻露出不少精雕细刻的花纹,整整一层,都刻着鸳鸯、鸿雁、狐、兔、獐、鹿、象等等象征吉祥与灵性的珍禽异兽,四个边角还有形态各异,作对称排列的各种花草纹饰。

玉棺四周则是雕刻满莲瓣的底纹,装点以凌形忍冬浮雕。每一边中间都各有一只神态逼真的小鹦鹉,鹦鹉口中衔着一朵灵芝。

Shirley杨看罢,抬起头来对我说:“这些玉棺上的浮雕,造型祥和温顺,虽然神态稍显呆滞,但是刀法工艺朴实明快,华美而不失深沉,这种具有高度艺术涵盖力的表现形式,非常接近于秦汉时期古朴的风格,这应该就是献王墓的陪陵,不会有错。”

胖子在旁急不可耐,搓着手掌说道:“管他是什么王地。这玉石棺材既然教咱们碰上了,便是咱们的造化,先倒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明器没有。现在天也亮了,也不怕里面发生什么尸变。”

我拦住胖子说道:“别性急,这口玉棺绝非寻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长到树身里,而且你们看这里边这么多绛红色的液体,跟鲜血并无两样,谁敢保证打开了就不会出事。”

Shirley杨用伞兵刀的刀尖,沾了一点从玉棺中渗出来的暗红色液体,在自己鼻端一嗅,对我和胖子说道:“没有血腥味,倒是有股很浓的气,象中药,我看玉棺本身,并无太过特别之处,里面红色的积液可能是防腐的,怪就怪在棺生树中......”

胖子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能是树种子长在墓室下边,树越长越大,最后就把坟墓的夯土顶破,把里面的棺材顶了出来,所以这棺材就在树顶了,不是我说你们,什么脑子啊,屁大点事都想不明白,还好意思大老远跑来倒斗。”

我摇头道:“小胖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忽然想到,这口玉棺不象是俗品,也许里面装殓的是位在道门的忍,那些方外的术人,自认为不在五行之中,不必依照世人选阴宅的路子,自棺中有迎有送,若得重重关锁,则气尽聚于垣中,也许他是有意而为,这两株夫妻老树,就是这口玉棺的椁,而里面装的是个巫师,或者修仙求道之人,咱们先前在树身上发现的那个树洞,我看极有可能就是这树椁的明堂穴眼,是取天地精气的金井。传说献王墓是一处世间独一无二的“水龙晕”,与神仙洞府一般,那里咱们还没亲眼见到,如果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这陪陵应该是主穴四周的几个星位之一,所以也不可单以这老树周边的形势论之。”

Shirley杨觉得我的话比较有理:“献王崇尚巫邪之道,一心只想修仙,所以他身边重臣,多是术士一类,依此看来这陪陵中的是一口仙棺,但不知里面的主人是否已经成仙证道了,倘若世间真有仙人,这口玉棺现在应该是空的,里面的尸体仙解了才对。”

胖子说道:“老胡快下树把家伙取上来,我把挡住另一边的树干砍了,咱们瞧瞧这棺材里有什么东西,是仙是妖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值钱的明器,咱们先来它个开门红,我早看献王那老粽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拿那瞎子的话说,此乃不义之财,没有不拿之理。”

Shirley杨也点头道:“里面也许会发现一些与献王墓有关的秘密,那些信息和线索,对咱们会有不小的帮助。”

我见他们都想开棺,就下树把摸金校尉开棺用的“探阴爪”与“阴阳镜”还有一些别的工具,都拿了上来,摸金的行规是天黑动手,鸡鸣停手,此时天已大亮,按规矩“明器”是不能动了,不过开棺调查调查还是使得的,所以这时候便要用到“阴阳镜”。

“阴阳镜”是唐代中期传下来的古物,那是一块磨损的比较严重的铜镜,不是正圆形,而是铸成三角形,象征天地人三才,正为阳,反为阴,背后铸有四个篆字“升官(棺)发财”,使用的时候,用红线绳悬吊在半空,正面对着阳光,背面的篆字对准棺口。

相传此“阴阳镜”专门用来开启暴露在坟丘封土之外的棺??,唐代盗墓之风最盛,有诗云:“骷髅半出地,白骨下纵横。”描述的就是唐代盗墓贼席卷过后,荒坟野地中剩余的凄惨情景,在那一时期,职业盗墓贼最多,行事手段也是各有各法,最流行的倒斗方式,不是打盗洞进入地宫,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大铲破坟,挖开封土,用绳索把棺椁从地宫之中拖拽出来,在外边开棺,尽取墓中主人的全部服饰,随后便弃尸骨于荒郊野外,“阴阳镜”就是那个时代的盗墓贼手所使用的一件必备工具,并不是摸金校尉的独门传统用具。

这只“阴阳镜”是了尘长老的遗物,其在“摸金校尉”手中的具体用途和作用,至今已经大体失传,我们只知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在白天开棺,可以拿阴阳镜照住棺口,以免有不干净的阴晦之气,冲了活人身上的三味真火,回去走背字。

今天我们要在白天做事,所以拿来使用,管不管用姑且一试,然而把阴阳镜挂好,准备用探阴爪启棺材钉的时候,才发现这口玉棺没有棺材钉,而是抽匣式,作为棺盖的那层玉板,两侧有极严密的插槽。

于是我们找到棺口,准备把玉盖从棺材里抽出来,我和胖子刚要动手,却发现此刻从天空射下来的阳光,照在晶莹的玉棺上,里面映出一个高大的人体阴影,这阴影极重极黑,有头和两肩,与棺中那些红色液体在阳光下形成暗红色,仍然显得十分醒目,另外肩膀以下的阴影显得有些奇怪,非常宽大,好像棺中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但是从形状上不好判断究竟是些什么,有可能是陪葬玉棺中的器物之类。

我心想这里面既然有尸首,看来这死者没能成仙,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他变成僵尸,不料此时不知从哪里突然飘来一大块厚重的黑云,遮住了日光,四周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天空中不时有强烈的雷声传来,我们被那突如其来的雷声所吸引,都抬头望了望天空,我咒骂道:“鬼地方,干打雷,不下雨。”我心中暗想可别让雷把这老树给劈了,那样我们就跟着一起糊了,不行就找个地方先躲躲,等雷住了再做事。

忽听Shirley杨在玉棺对面说:“你们来看看这里,这棺下压着只死人的手,我想那信号,可能是从这发出来的,而不是玉棺中渗出的液体。”

我刚想转过去观看,却发现此时已经黑得看不清人了,我们谁也没想到,这天色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这么快,瞬时之间,天黑得就像是锅底,炸雷一个响赛一个......

第十四章升棺发财

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天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在白天如此打雷,不吉祥的空气中,仿佛正在酝酿这一场巨大的变化。

除了阴云缝隙间的闪电,四周已经暗不辨物,我只好又把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重新打亮,正待到树冠的另一端去看个究竟,却发现准备和我一起开棺的胖子踪影不见,我忙问Shirley杨:“你见到小胖了吗?”

Shirley杨耸了耸肩,她刚才在玉棺底部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加上天空忽然暗了上来,所以也没留意胖子到哪去了,我们急忙四下里寻找,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说没就没了?连点动静都没有,我四下里一看,却发现玉棺旁有只鞋,不是别人的,正是胖子穿的。

这时从那完全封闭的玉棺内部,忽然传来了几声“碰碰碰”的敲击,在我与Shirley杨听来,这声响简直比天上的炸雷还要惊心动魄。

我这时候顾不上害怕,招呼Shirley杨赶快帮忙动手开棺救人,胖子这家伙怎么跑到玉棺里面去了,莫非是摸金的反被玉棺里的粽子给摸了进去?可这玉棺的缝隙都用矼蜡封得死死的,除了那几处小小的裂纹,再没有别的开口,胖子那么大个,是怎么进到里面去的?这简直就是反物质现象。

Shirley杨却比较慎重:“别急,先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玉棺里面的动静就一定是胖子发出的。”

我对Shirley杨说:“能不急吗?再不动手黄瓜菜都凉了,你要是害怕我就自己单干,说什么也得把胖子掏出来,我还真他妈的就不信了......一口棺材就能把咱们吓成这个样子?”

我说完也不管Shirley杨是否同意,把防毒面具扣到脸上,挽起袖子就去抽动玉棺的盖子。那玉棺合得甚严,急切间难以开启,只好又让Shirley杨用伞兵刀,将棺盖缝隙中粘合的矼蜡清除。只听玉棺中发出的敲击声,时有时无,慢慢的就没了动静。

我手忙脚乱出了一身冷汗,见忽然没了动静,心想胖子多半是玩完了,已经隔屁朝凉卖拔糖去了。正自焦急之时,忽然脚脖子一紧,被人用手抓住,我出于本能举起登山镐,回手就想击下,却听有人在后边说道:“胡司令,看在党国的份上,你赶紧拉兄弟一把,这树上有个大窟窿......可他妈摔死老子了。”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胖子,他正挣扎着从我身后的一个树洞中往外钻,我赶紧伸出手把胖子扯了上来。这树洞口长满了各种茂密的寄生植物,就像是个天然的陷阱,如果不踩到上面,根本就无法发现。象这种大大小小的窟窿,这老榕树上也不知究竟有多少,都爬满了植物的藤萝绿苔,踩到小的就容易崴了脚踝,赶上大的,整个人都可能掉进去,而且洞口的植物恨宣软,人掉进去之后,立刻合拢,很不容易识破。

原来在我们刚准备动手“升官发财”之时,胖子被天空上忽然传来的雷声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脚踏空,掉了下去,这声音又被当时的雷声所掩盖,所以一时间没有察觉到。

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那口玉棺,如果不是胖子在棺里敲打发出响动,那会是谁?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在白天也能活动的僵尸不成?

Shirley杨见胖子爬了回来,便问胖子树洞里有些什么,胖子说那里边黑咕隆咚,好像有好多骨头和藤条,不过也没敢细看,那树洞里边别提有多臭了,呛的脑门子疼。

Shirley杨对我和胖子说:“你们俩过来这边看看,这件事远远超出了我们所料,C型运输机的机组成员,并没有全部跳伞逃生,至少有一个人是死在了这里,他的尸骨就在这口玉棺下压着,这玉棺下边有可能和胖子掉落下的树洞相联。”

我听她说的话大有蹊跷,便踩着玉棺盖子来到另一端,正如Shirley杨说的一样,玉棺的墓床前角压着一只人手,这只手的手心朝下,并没有腐烂成为白骨,而是完全干枯,黑褐色的干皮包着骨头,肌肉和水份都没有了,四指手指紧紧插进了玉棺下的树身,想是死前经过了一番漫长而又痛苦的挣扎,手骨的拇指按着一只小小的双头夹。

我一头雾水,彻底糊涂了,这是只死人的手,看这样子有具尸体被压在棺下,他究竟是谁?又是怎么被压在下边的?玉棺里刚刚的响声又是怎么回事?

Shirley杨说这种双头夹,在盟军反攻诺曼底的时候,开始作为相互间联络的简易道具使用,可以发出轻重两种声响,最早是在第八十二与101伞兵师中使用,倒的确可以发出摩斯码信号。

我和胖子听了这话,多少摸着点头绪,难道说,这是有一个死在棺下的亡魂想要和我们取得联络?

只听Shirley杨对我们说:“这只手臂上露出一截衣袖的臂章,是二战时美国空军的制服,还有这种双头夹,中国是没有的,我推测这玉棺里有某种......具有危害性的东西,而且棺下是个树洞,相互连通,吞噬经过附近的生命。昨天晚上,有被玉棺害死的飞行员亡灵向咱们发出警告信号,不想让咱们重蹈他的覆辙。”

我对Shirley杨说:“昨天夜里乱成一锅粥,也不知警告咱们什么?难道是说这棺里有鬼,想害咱们三人不成?那为什么咱们什么也没察觉到。”

我话刚出口,随即想到,大概是我们都戴了正宗的“摸金符”,还要大金牙搞来的观音挂件,这些东西都是僻邪古物,不过这些东西真有那么管用吗?我心里是半点把握也没有。这两株老树里面一定有鬼,那些隐藏在树身内部的窟窿里面,不知究竟有什么邪魔歪道的东西。

为了弄个水落石出,我们当时就一齐动手,把那口玉棺的盖子抽了出来。玉棺中满满的,全是黑中带哄的绛紫色液体,除了气味不同,都与血浆一般不二。

我们不知那液体是否有毒,虽然戴了手套,仍然不敢用手直接去接触。胖子用探阴爪,我用登山镐,伸进玉棺中捞了两下,在鲜血般的溶液里,登山镐挂出一具肥胖老者的尸体。身上只有一层非常薄的蠠晶,薄如蝉翼一般,“蠠晶”十分珍贵,传说汉高祖大行的时候,在金缕玉衣里面,就包了这么一层蠠晶,和现代的保鲜膜作用差不多,但是那时候的东西,可没有任何化学添加剂。

胖子用伞兵刀割破了那层蠠晶,让裹在其中的尸首彻底暴露出来,只见那老头的尸体在里面保存得相当完好,他脸型较常人更为长大,按相书上说,他这就是生了一张马脸。只见这尸首须眉皆白,头上挽着个簪,周身上下一丝不挂,似乎是被那鲜血般的液体浸泡的太久了,身体微微泛红。

胖子骂道:“这死老头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腐烂,恐怕迟早要闹尸变,不如趁早一把火烧了,免得留下隐患。”说着就用探阴爪在尸体脸上试着戳了两下,这尸体还十分有弹性,一点都不僵硬,甚至不像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杨对我说:“玉棺中的溶液里好像还有不少东西,你先捞出来看看,再作理会。”

我觉得这个已经死了两千余年的老者,至今仍然保存的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鲜活”二字来形容,真是有够离奇,这事不能细想,越琢磨越觉得渗人,于是我依Shirley杨所说,准备用登山镐把那白胡子老头的尸首扯出来,以便腾出地方看看他尸身下,还有什么其余的东西。

没想到,着手处沉重一场2,凭我双手用登山镐扯动的力气,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话下,而这白胡子老头尸体的重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一扯之下,纹丝不动,怕有不下数百斤的分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难道是这赤身裸体的尸首,下边还连着别的重物?

我把登山镐从尸体的腋下抽了出来,在玉棺中段一勾,竟从红中带黑的积液中,启出一条血淋淋的无皮大蟒,三人见此情景,都吃了一惊,原来那老者尸身肩部以下,缠着一条被剥了皮的巨蟒,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由于时间太久,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割,难怪刚才一扯之下会觉得如此沉重,而且无皮的蟒尸上长满了无数红色肉线,那蟒肉隔一会儿就跳动几下,似乎尸刚被剥了皮,还没死透一般,我们听到玉棺内的敲击声,很可能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蟒身上肌肉筋脉都清晰可见,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剥的蟒皮,看这蟒的粗细大小,虽然比我们在“遮龙山”山洞中见到的那条小了不少,仍然比寻常的蟒蛇大上许多,想起那条青鳞怪蟒,随即就联想到了献王邪恶巫毒的“痋术”。

胖子指着这无皮巨蟒,让我们看那蟒尸上生长的许多红色肉线,说道:“这蟒肉上面还长着东西,怎么跟鱼虫子似的,好像还跟棺材底下连着,老胡你拽住了,我捞捞下边有什么东西。”说着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来个海底捞月。

Shirley杨见状急忙将胖子拦住,毕竟不知这暗红色积液的底细,不可随便接触,还是用登山镐或者探阴爪,一点点的打捞比较稳妥。

我用力将那胖老头的尸身抬起来一块,Shirley杨用登山镐,胖子拿工兵铲,在玉棺的积液中进行筑篱式搜索,不断的从里边勾出几件物品。首先发现的是一个黄金面具,这面具可能是巫师或者祭司在仪式中戴的,造型怪异无比,全部真金铸造。眼耳鼻口镶嵌着纯正的青白玉,玉饰都是活动的,使用的时候,配戴面具者可以把这些青白玉的遮(山工),从黄金面具上取下来。面具头上有龙角,嘴的造型则是虎口,两耳成鱼尾,显得非常丑恶狰狞,但是最让我们心惊不已的是这黄金面具的纹饰,一圈圈的全是旋涡形状,这些旋涡构图简单,看起来又有几分象是眼球的样子,一个圈中间套着两三层小圆圈,最外一层似乎是代表眼球,里面的几层分别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这些熟悉的雕纹,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动,看来献王有“雮尘珠”的传说非虚,这一次有了切实的接触,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这趟云南毕竟是没有白来一遭,不枉了餐风饮露的许多劳苦。

其次是一支龙虎短杖,是用绿色厱石磨成,与老百姓家里用的寻常擀面杖长短相似,绿厱石短杖微微带有一点弧度,一端是龙头,一端是虎头,二兽身体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间的握柄。龙虎形态古朴,缺少汉代艺术风格上的灵动,也不具备现实感和生命力,却散发着一种雄浑厚重的气息,看样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将这几件从玉棺中捞出来的明器擦净,装进防潮防空气侵蚀的鹿皮囊里,就准备当作战利品带回去。

Shirley杨一看急了,这大白天的就强取豪夺,这不等于是盗墓吗?拍了照片看完之后,就应该赶紧放回去。

胖子一听也不干了:“大老远从北京折到云南,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倒斗摸明器吗?好不容易开了斋,想再放回去,门儿都没有。”

我也劝Shirley杨道:“什么盗墓不盗墓,说的多难听,有道是窃国者候,窃勾者诛。至少摸金校尉还有穷死三不挖,富死三不倒的行规,岂不比那些窃国窃民的大盗要好过万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义,这些东西放在深山老林中与岁月同朽,那就是对人民最大的不负责,不过我看那什么只能拿一件明器,还有什么天亮不能摸金的古板规矩,应该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也有所改变......”

我趁着胖子忙着装明器,在Shirley杨耳边低声说道:“这东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让小胖拿回去玩个几天,等他玩够了,我再要过来给你,你愿意捐给哪个博物馆随你的便,这叫望梅止渴,要不让胖子见点甜头,容易影响士气,最沉最重的那些装备,还得指着他去背呢!”

Shirley杨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咱们可有言在先,除了雮尘珠用来救命之外,决不能再做什么摸金的勾当,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赶紧装做领了情的样子,诚恳的表示一定不辜负她殷切的期望和淳淳的教诲,心中却想:“回去之后的事,留到回去之后再说,青铜器我不敢碰,这玉石黄金的明器嘛......我可没向毛主席保证过,跟别人说的话,反正我睡一觉就忘了,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些东西很明显是祭器,极有可能与那雮尘珠有直接的联系,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这回什么规矩也顾不上了,免得将来用的时候后悔。”

我正打着我的如意算盘,却见Shirley杨又在棺中发现了一些东西,蟒尸身上生出的无数红色肉线,好像有生命一样,不时的微微抖动,这些肉线,都连着玉棺的底部。

没想到这口精美绝伦的玉棺,四壁和顶盖都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块“莨木”为底,棺中的红色肉线,穿过“莨木”棺底连接着老树的内部,人尸、痋蟒、玉棺,已经全部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顺着往下观察,会发现玉棺基座下的树木已经由于缺少养分,完全朽烂了,只是被寄生植物所覆盖,勉强支撑着上面的玉棺,下边是个深不见底的树洞,应该与胖子掉下去的那个洞相联。这些树洞都被寄生植物的藤蔓巧妙的伪装了起来,这些天然的伪装,在被弄破之后,不出三天,又会迅速滋生,掩盖树洞的痕迹,用“狼眼”手电筒向内一照,全是各种被树藤缠绕的各种动物干尸,其中也有几具人类的遗体。

Shirley杨好像恍然大悟:“不好,这玉棺中被剥了皮的蟒尸,可能是一条以人蛹喂养的痋蟒,而这两株夫妻老榕树,已经被蟒尸中人蛹的怨魂所寄生,这棵树就是条巨蟒。”

第十五章绝对包围

我们面前呈现出的诸般事物,好像是一条不断延伸向下的阶梯,一个接一个,引诱着我们走向无底深渊,夜晚森林中传来的“鬼信号”,树冠上面的美国空军C型运输机残骸,然后是飞机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尸体,还有那条被剥了皮的“痋蟒”,它尸体上生出的红色肉线,生长到了棺底,而那种特殊“莨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层厚厚的柔软树胶,任由红色肉线从中穿过,也不会泄漏一滴玉棺中的积液。

再下面是老榕树树身中的大洞,其中也不知填了多少禽兽人体的干尸,这些干尸无一例外,全被从玉棺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状细线缠绕,这些红色线形肉癎最后都扎进动物和人类尸体的口中,好像是通过这些触角一样的肉线,把它们的鲜血活生生的吸干,再传导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才会有那么多积液,那是一种通过转换,形成的防腐液,用鲜活的血液为给养,维持着棺中尸体的新鲜不腐。

在树窟中最上边的尸骨,是一个身穿翻毛领空军夹克的飞行员,虽然早已成了枯骨,却仍旧保持着临死一瞬间的姿态,一只手从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们先前看到握着“双头夹”的那只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红色肉线扯进了树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在继续挣扎,一只手刚好抓住了玉棺下边的树干,但是他只能到此为止了,在他把手从腐烂的树木中探出的时候,那些吸血的红色肉癎,便已经钻进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正是“献王墓”的陪陵,安葬着一位献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术”将一条痋蟒剥了皮同自己的尸身一起敛在玉棺中,整个这两株老树由于长满了寄生植物,本身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生态系统,附近的很多动物,都成了这口玉棺的“肥料”。

这次无意中的发现,非常重要,不仅使我们进一步确认了“献王墓”中存在“雮尘珠”的可能性,而且可以通过这处陪陵,直接确认建造在“水龙晕”中主墓的位置。

“遮龙山”下的夫妻老树,虽然不是风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断,是安葬献王那条水龙身上的一个“烂骨穴”。所谓“烂骨穴”,即是阴不交阳,阳不及阴,界合不明,形式模糊,气脉散漫不聚,阴阳二气分别是说,行于穴位地下的气息为阴,溢于其表的气脉为阳。丛林中潮气湿热极大,地上与地下差别并不明显,是谓之“阴阳不明”。说地是地脉气息无止无聚,又无生水拦截,安葬在这里,难以荫福子孙后代,仅仅能够尸解骨烂,故此才称做“烂骨葬”,或“腐尸埋”。

然而这以树为坟的方式,却改了这里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边生物的血髓,完全维持了尸体不腐不烂。由此可见,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个通晓阴阳之术的高人,这种诡异的完全超乎常规的办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国空军的C型运输机把树身撞裂,让这口玉棺从中露了出来,又有谁会想到,这树身就是个天然的套椁,里面竟然还装着一具棺材,这只能归结为天数使然,该着被我等撞上。

不过最后只剩下一件事,难以明白,如果说这玉棺会残杀附近的生物,这两株老榕树中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怨魂,那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有受到袭击。

胖子抱着装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满:“老胡我看你是被敌人吓破胆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若依了我,一把火将这鬼树烧个干净,来个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

Shirley杨看得比较仔细,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图形之类的线索,最后看到被摆在一旁的玉棺盖子内侧,上面也有许多日月星辰,人兽动物,以及各种奇特的标记。Shirley杨只看了片刻就立时反应过来,问我们道:“今天是阴历多少?这痋蟒不管是不是怨魂所化,它至少是借着莨木和肉蛆寄生出来的潜伏性菌类植物,类似食人草,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活动,和森林中大多数动物一样,夜晚睡眠,白昼活动借食,每月阴历十五前后是最活跃的一段时间......”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几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记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渗人,又圆又红......”

这时天空铅云浓重,但是雷声已经止歇,树林中一片寂静,仿佛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胖子话音一落,我们同时想到,昨夜月明如画,今天即便不是阴历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杨忽然抽出“伞兵刀”,指着我身后叫道:“小心你后边。”

我没等回头,先把手中的登山镐向后砍了出去,顿时有三条已经伸到我身体上的红线被斩到树身上截为六段,截断的地方立时流出黑红色的液体,三截短的落在树冠上,随即枯萎收缩,另外从树洞里钻出来的那三截断面随即愈合,分头卷了过来。

我顺势向下一望,见到整株大树的树身上,有无数红色肉线正在缓缓移动,已经把我们的退路切断了,想不到从玉棺中寄生到老树中的红色肉癎竟然有这么多,像是一条条红色的细细水脉,从树洞中突然冒了出来,Shirley杨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斩断无数蠕动着的红色肉癎。

然而不管怎么去打,那些蚯蚓状的肉癎好像越来越多,斩断一个出来仨,从树洞深处钻出来的,都比先前的粗了许多,好像带血的蛔虫一样,不停的在扭曲蠕动着逼近,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树冠上的空间有限,难有与之周旋的余地。要是一脚踩空,虽然有保险绳不用担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悬吊在树身上,立刻就会被这些红色的痋蟒肉癎趁虚而入,钻进人体七窍,那种痛苦无比的死法,大概与被活着做成人蛹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杨此刻已经被逼到了一段树梢尽头,由于那树梢较细,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只有用伞兵刀勉强支撑。我见她落了单要出危险,想赶过去与她会合,但是却难以脱身。另一边的胖子也自顾不暇,我心急如火,想用“芝加哥打字机”扫射过去帮她解围,却又怕把树枝打断,使她也跟着跌落下去,束手无策只好大声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杨听我们在另一边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炳烷喷射瓶,烧了这棵树,我点火的时候,你们俩就想办法从树上爬下来。”

我心中一惊,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怎么能说跳就跳,保险绳从树冠只有一半,剩下一半跳下去不摔死也得瘸胳膊断腿,急忙对Shirley杨说道:“你吓糊涂了啊?这么高跳下去那不是找死吗?别做傻事,不要光顾着表现你们美国人的个人英雄主义,集体地力量才是最伟大的,你坚持住,我们这就过去接应你。”

胖子却在旁煽风点火,对Shirley杨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Shirley杨也不再多言,用伞兵刀割断了腰上的保险绳,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颗心仿佛也跟着一起从二十多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张大了嘴:“啊?还他妈真敢跳,美国人真玩闹。”只见Shirley杨身在空中,已经将那把“金钢伞”撑在手中,当作降落伞一样,半空缓缓落下。

若不是以那“金钢伞”之坚固,换作普通的伞,此刻早已经被从下边冲击的气流卷成了“喇叭花”,想不到Shirley杨兵行险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们有点高兴的太早了,就在Shirley杨刚降落了七八米的高度,从老榕树的树身中,突然伸出一条粗大的藤蔓,我在树顶看得清楚,有几条红色肉癎附着在藤条上。

这条藤蔓直接卷住了Shirley杨,将她缠在半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Shirley杨也没有办法,只好用“金钢伞”顶端的透甲锥去戳那藤条。

这些从痋蟒尸体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癎,厉害之处就在于实在太多,而且象大蚯蚓一样,砍成几段也能继续生存,根本没有着手的地方。我身上已经被点点癍癍溅到了不少汁液,闻上去又苦又臭,但是好像并没有毒,否则沾了一身,早已毒发身亡了。

我鼻中所闻,尽是苦臭的气息,心中忽一闪念,这么暗红色的汁液,可能就是死在老榕树中那些人和动物的,那些红色肉线,像是血管一样,“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何不试试直接把那口玉棺打碎,在树上继续缠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否则时间一久,手上稍有懈怠,被缠倒了就得玩完,今天久赌上性命,搏上一回。

我让胖子先替我遮挡一阵,随即举起手中的汤普森冲锋枪,对准树中的玉棺一通扫射,火力强大的美式冲锋枪,立刻就把玉棺打成了筛子,棺中的血液全漏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玉棺中最后的鲜血流淌干净,那些蠕动着的痋蟒红线,也像是被突然间抽去了灵魂,纷纷掉落,转即变得干枯萎缩。

Shirley杨也从半空中落到了地面,因为她拽住了那条老藤,所以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一番惊吓,脸色略显苍白。我和胖子急忙从树上下来,三人惊魂稍定,这场说来就来的遭遇战,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在我们看来,却显得激烈而又漫长。

我刚要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话,突然整个地面强烈的抖动了一下,两株老榕树不停振动,树下的根茎都拔了出来,根茎的断裂声响不绝于耳,好像树下有什么巨大的动物,正要破土而出,把那整株两千余年的老树,连根带树都顶了起来,天上的雷声更加猛烈,地面裂开的口子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黑暴、黑烟、地裂,组成了一个以老树为中心的旋涡,把我们团团包围。

第十六章镇陵谱

纠缠在一起的老榕树,由于树中全是大小窟窿,平时全指着从玉棺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线支撑,此时失去依凭,再加上树冠被C型运输机砸掉了小半部分,造成了头重脚轻的局面,被地下的庞然大物一拱,便从侧面轰然而倒。

树中那口被我用汤普森冲锋枪打烂了的玉棺,也随着掉落到地面上,玉棺中的血液已经全部流尽,只剩下里面那赤身裸体的白胡子老头尸体,还有那被剥了皮寄生在棺主身体上的“痋蟒”,这一人一蟒的尸体完全纠结在一起,从毁坏的玉棺中滚了出来,瞬间就开始产生了变化,还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化为一堆焦黑干枯的木炭。

丛林中一丝风也没有,否则随便刮一阵微风,可能就把这人和蟒严重氧化了的尸骸,吹成一片黑色的粉末。

我们不知下面究竟会出来什么东西,都向后退了几步,我拉开枪栓把枪口对准了树根的方向,准备不管是什么,先给他来一梭子再说,胖子则早已从背包中拿了“炳烷喷射器”,想要演一场火烧连营。

旁边的Shirley杨却用手压住我的枪口:“别急着动手......好像是个石头雕像,看清楚了再说。”

只见老榕树的根茎缓缓从泥土中脱离,这两株老树的树冠之大,在这片森林中已经极为罕有,而延伸在地下的根茎,更大过树冠三倍有余,这些根蔓树茎全部从土中脱离,那是多大的动静,丛林中的地面,就好像是裂开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忽然间天地抖动,阴云更加厚重低垂,黑云滚滚直压在丛林上方,轰隆隆的雷声已经没有了界限,响成了一片。

随着老树的倒塌,从泥中升起来一只巨大的石头赑屭,身上负着一截短碑,这只赑屭之大,属我们三人平生从所未见,粗一估量,恐怕不下数千斤,老榕树的根茎都裹在赑屭身上,看来它是被人为的压在树下。

这只赑屭举首昂扬,龟尾曲伸,四足着地,作出匍匐的姿势,隆起的龟甲上是云座,短碑就立在这云座之上,一股黑气从赑屭身下冒出,直冲上青天,过了半天方才散尽,天上的乌云也随之散去,此时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雷暴过后的臭氧味道。

我们在远处望着,直到地面彻底恢复了平静,确认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才走到近处察看。胖子奇道:“老胡,这么一只大赑屭,当初咱俩串连到泰安逛岱庙的时候,也未曾见过如此大的,这几千年前的古物,要拉回去虽然费些力气,却也算件宝贝。”

我笑道:“小胖,我发现泥的审美观有点接近于德国纳粹,只要个儿大就全他妈是好的,这么大的东西就算你弄回去,也不会有人愿意买,谁们家有这么大地方盛得下它。”

胖子不以为然地说:“你真是不了解现在的经济形势,亏你还自称祖上是大户人家,我看你爷爷那辈儿,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地主老财,现在这世界上,虽然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没翻身得解放,可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属于有钱人,人家那有钱人家里宅子多了曲了,千百亩良田算个鸟毛,还腾不出放赑屭这么点地方吗?不信你问问那美国妮子,她在加利福尼亚的宅子有多大,说出来吓死你,咱们国家所有兵团级的高干住房加起来,都没她们家后院大。”

我大吃一惊,忙问Shirley杨:“真的假的?我听着可真够悬的,要按胖子这么说,你们家后院都打得开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胖子不等Shirley杨答话,就抢着说:“那还能有假,她们家祖上多少代就开始玩明器了,倒过多少大斗,顺手摸上几样,也够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奋斗小半年地,老胡,也就你是土老冒儿,听大金牙那孙子说这赑屭专门有人收藏,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摸摸赑屭头,黄金着的捡,摸摸赑屭尾,活到八十九,是最吉祥的东西,宅子里摆上这么一只,那真是二他妈妈骑摩托——没挡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听大金牙跟你扯蛋,他那套词还是去年我帮他抄来的,别说摸赑屭了,摸鸡毛都是这两句,这是专门打洋庄唬老外使的,你要不信,就去摸摸这赑屭头,以后也不用跟我钻山沟倒斗了,天天出门溜个弯,转转腰子,一弯腰就能拾一块狗头金。”

胖子被我说的一怔,随即骂道:“我说这几句老词儿怎么土的掉渣,他妈的,闹了半天是你编的?”

Shirley杨不管我和胖子在一旁拌嘴,只是仔仔细细观看那只巨大的石头赑屭,想看看它究竟是怎么从树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反复看了数遍,对我和胖子道:“你们别争了,这根本就不是赑屭......而是长相和赑屭酷似的椒图八水。”

胖子不明所以,问道:“只知道椒盐鸡块,这椒图什么的却不知是哪个馆子的......”

我却知道一些椒图的事,但这不是负碑的赑屭吗?便对Shirley说:“我这人有个习惯,在胖子这种无知的人面前,怎么也谦虚不起来,对于这些东西我实在太熟了。据我所知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赑屭、椒图,各为其一,另外还有狻猊、八夏、狴犴、螭吻、睚眦、饕餮、蒲牢,椒图是用来镇门户的,我觉得这只石兽,应该是长得好像老龟一样的赑屭。”

Shirley杨点头道:“没错,这石兽外形确实象负碑的奇兽赑屭,但是你看它整体都是圆雕手法制造,龟甲纹路清晰,但是唯独四只爪子形状尖锐,象是锋利的武器,口中全是利齿,这些都和椒图的特征吻合,只不过可能由于古滇国地域文化不同,使得这只椒图与中原地区的所很大不同。”

Shirley杨说罢,又取出孙教授所拍的照片让我们看,照片中是献王祭天礼地的六兽,其中有一只与这石头椒图十分相似,我仔细对照,果然这只椒图头顶也有个眼形圆球,不过先前被散落的树根遮挡,没有发现。

Shirley杨接着说道:“古书中记载,椒图好闭,有镇宅僻邪之意,我只所以推断它是椒图,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背上的短碑,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石碑,有可能是献王墓的陵谱,这椒图的作用,主要是用以镇压王墓附近的邪气,在王墓完工后埋在外围,就像是现代建筑仪式中的奠基典礼。”

三人都登上石兽后背的龟甲,用伞兵刀轻轻剥落“陵谱”上的泥土,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图案逐渐显露出来,看来果然不出Shirley杨所料,此刻我和胖子也不得不服,今天露了怯,只好将来有机会,再找回这个场子。

Shirley杨用照相机,把刻在石碑上的陵谱,全部一一拍摄下来,用做了拓片,这“陵谱”上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出乎意料,详尽的叙说了“献王墓”建造的经过,甚至包括陪陵的部分也都有记述,不过文句古奥,有些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只好再由Shirley杨加以说明,三人一起,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

“陵谱”上首先说的是古滇国是秦始皇下设的三个郡,秦末楚汉并起,天下动荡,这三个郡的首领就采取了闭关镇国的政策,封闭了与北方的交通往来,自立一国。后来汉朝定了天下基业,但是从汉代立国之始,便受到北方匈奴的威胁,自顾不暇,一直没功夫理会滇王。

到了古滇国的末期,受到北方汉帝国的压力越来越大,国事日非,天心已去,汉武帝向滇王索要上古的神物“雮尘珠”,国内为此产生了激烈的分歧,献王带了真正的“雮尘珠”从滇国中脱离出来,远涉至滇西的崇山峻岭之中,剩下的滇王只得以一枚“影珠”进献给汉武帝。

Shirley杨看到这里,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我最担心的一个问题,终于澄清了,因为在历史上埋葬汉武帝的茂陵,被农民军挖了个底朝天,墓中陪葬的雮尘珠,就此流落世间,这段历史同献王墓的时间难以对应,原来茂陵中只是一枚冒充的影珠。”

陵谱接下来记述道:“雮尘珠”是地母所化的凤凰,自商周时代起,就被认为可以通过这件神器,修炼成仙,有脱胎换骨之效,但是需要在特殊的地点,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周文王曾经把这些内容,详细地记录在了天书之中。

不过这些机密,始终掌握在统治阶级手中,几乎所有的君主都梦想能够成仙得道,长生不死,永保万年江山,所以都竭尽全力去破解“雮尘珠”的秘密,秦末之时,这件神物流落到了滇南,献王就是因为舍不得这件“雮尘珠”,所以才离国而去,准备到山里找个地方,修炼成仙,而献王墓的位置,就选在了一处风水术士眼中的神仙洞府。

“献王墓”前后总共修建了二十七年,修建的人力始终维持在十万左右,几乎是以倾国之力,除了努力还有许多当地的夷人......

我们看到这里,都不禁乍舌不下,原来这献王这辈子没干别的,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修造他的陵墓上了,想要死后在“水龙晕”中尸解成仙,这事多少有些让人难以相信,那“雮尘珠”的相关传说,我们掌握了已经不少,但是至今也没有确切的内容,至于献王死后有没有成仙,陵谱上便没有任何记载,这件事恐怕要等我们摸进了“献王墓”才能知道谜底。

然而“陵谱”上只有对“献王墓”修建经过的记录,至于古墓地宫。以及王墓规模式样,墓道入口之类的情况一个字也没有。

其次记录的是陪陵的状况,除了殉葬坑,陪葬坑等外围设施之外,真正的陪陵只有一位主祭司,在献王入敛之后,从深谷中找来两株能改风水格局的老榕树,先将“镇陵谱”埋入地下,老树植到其上,然后捉来以人蛹饲养的巨蟒,这种蟒在陵谱中被描绘成了青龙,极其凶猛残暴,是“遮龙山”一带才有的猛兽,当巨蟒吃够了人蛹之后,就会昏睡过去,这时候再动手活剥了蟒皮,和大祭司一起活着装进棺中,蟒肉人体,加上莨木棺底,与这株老树,就会逐渐长为一体,得以长久的维持肉体不腐不烂。

由于那口玉棺破损了,这里被改的风水格局一破,压制在地下几千年的地气,得以宣泄,雷暴黑云,都是地脉产生了变化,这才把埋在树下的“镇陵谱”拱了出来。

最后,“镇陵谱”上还有些弘德颂功的描写,都没什么大用,胖子见并没记载“献王墓”中都有何种珍奇的陪葬品,不免有些许失落,而在我看来,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我们顺利找到目标了,既然知道了这里的风水格局,只需要用罗盘定位,就算不找到蛇河,也尽可以找到目标倒斗。

我见再也没有什么内容值得看了,就收拾东西,连续一天一夜没睡,人困马乏,今天争取尽早找到溪谷的入口,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

Shirley杨见我和胖子准备要收拾东西出发,便说道:“别急,镇陵谱背面还有一些内容,咱们再看看,别落下了什么才好。”

我只好又转到另一边,看那“镇陵谱”后边还有什么内容,Shirley杨已经把上面的泥土刮净,我们凑过去一看,都作声不得,原来“镇陵谱”背面,是整面的浮雕,一座穷天下之庄严的壮丽宫殿,悬浮在天空的霓虹云霞之上,难道那“献王墓”竟是造在天上不成?

第十七章在蟾之口

“镇陵谱”上浮雕中,最高处一座金壁辉煌的宫殿,月城,角楼、内城、瘗碑、阙台、神墙、碑亭、献殿、灵台等建筑一应俱全,后边的山川都是远景,宫殿下没有山丘基石,而是数道霞光虹影,凌空步烟,四周有飞龙缠护,显出一派超凡脱俗的神仙楼阁风采。

再下边的内容,表现的是玄宫下的神道,神道两边山岭绵延,高耸的山峰,传达出一种森森然危危然之势,衬托得空中楼阁更加威严,这条神道应该就是名为“虫谷”的那条溪谷了。

胖子看罢笑道:“献王老儿想做神仙想疯了,连墓都造得如同玉皇大帝的天宫,还他妈在天上盖楼,不如直接埋到月球上多好。”

Shirley杨说:“献王墓内部的详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所有的线索都说王墓在水龙晕中,即便那水龙晕再神奇,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违背物理原则的场所,这镇陵谱背面的雕刻,一定是经过了艺术加工,或是另有所指。”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所谓的水龙,不过就是指流量大的瀑布,那种晕,就是水气升腾,所产生的霓虹,有形无质,所以被古人视作仙人桥,不可能在上面建造建筑物,咱们看到的这座宫殿雕刻,应该不是王墓,而是王墓的地面祭祀设施,叫做明楼,按秦汉制,王墓的地宫应该在这座明楼地下十丈以下的地方,这种传统一直被保留到清末。”

Shirley杨问我道:“如果是祭祀设施明楼,也就是说,献王死后,每隔一段特定的时间,便会有人进到明楼中举行祭拜的仪式,可是据人皮地图上的记载,王墓四周都被设了长久不散的有毒瘴气,外人无法进入。那祭拜献王的人又是从哪进去的,难道说还有一条秘道,可以穿过毒雾。”

山谷中瘴气产生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由于地形地势的缘故。深山幽谷,空气不流通,这些植物滋生的潮气浓度过大,加上死在里面的各种动物,腐烂的尸气混杂在其中,就会产生有毒的瘴气。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在王墓完工,献王入敛之后,人为设置瘴气,利用了“虫谷”中低凹的地形,在深处不通风的地方,种植特殊的植物,这些植物本身就带毒。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道拱卫王墓的屏障,不过也不一定是种植有毒植物,据说“虫谷”深处不通风。秦汉时期,从硫化贡中提炼水银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也有可能是在附近放置了大量的贡,时间一久,贡挥发在空气中形成的有毒物质。只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即使山谷中空气再不流通,毕竟也是暴露的空间,除非建造“献王墓”的工匠们另有办法。

三人商议了一番,又取出瞎子那张“人皮地图”进行对照,发现“人皮地图”比“镇陵谱”少了一点东西,“镇陵谱”背面的石刻,在溪谷中的一处地方,刻着一只奇形怪状的罭口蟾蜍,蟾蜍嘴大张着,靠近“献王墓”的地方,也有只对称的蟾蜍蹨,同样张着大嘴。

而在“人皮地图”中,只有溪谷中的这一只蟾蜍,而且这只蟾蜍的嘴是闭着的,绘制“人皮地图”给滇王的人,对瘴雾之后的情形一无所知,只大致标注了外围的一些特征,很显然“献王墓”内部的情况属于绝对机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

这个小小的区别,如果不留意看的话,很难察觉到,因为“镇陵谱”与“人皮地图”上,都有很多各种珍禽异兽,这些动物并不见得真实存在于“献王墓”附近,有些只是象征性的绘制在上面,这和古时人们的世界观有关系,就如同有些古代地图,用龙代表河流,用灵龟表示雄伟的山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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