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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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的。”

  “万顷镇那边的。”

  “你们不知道吧,原来潮哥的马仔,现在是老大。”

  “我知道,叫余二。”

  “…”

  对于逆势而袭的同行,有些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有关那位叫余二的马仔如何火拼老大、如何一夜暴富,已经快成这一带的神话了,但凡小户,也就是舢板走私逃点关税,可这一家是什么紧俏就走什么。已经隐隐成为万顷一带地下走私的翘楚。没办法,瞧人家这车,简直就是妖孽加变态,满羊城找不出第二辆来。

  缉私也没闲着,拉着一卷伸缩型的倒钉,闯关的车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你闯得狠,打击得会更狠,已经没人敢尝试了。缉私队员拉开了倒钉,那车已经卷着尘土飞致,两侧人员飞快的躲避,呜地一声,那车直辗着倒钉过去了,丝毫不见停顿,倒钉被车轮卷起了数米高,高高扬起,然后吧唧,正砸在一辆缉私车上,惹得后面一干车主哄笑一片。

  “抓住他,今儿他妈谁都不抓了,就抓他。”

  缉私队带头的,狠狠的甩着帽子,上车呜声发动,三辆车首尾相接,呜着警报飞驰追击。

  后面的车主乱了,乐了,纷纷发动,呜呜呜尾烟四起,哄散着过关,特别是车上有违禁货物的,乐得嘴快合不拢了。

  乡路、弯急道窄、那辆仿佛从天而降的飞车似乎没有被扎破轮胎,还在飚着,五公里后的一个弯道口,远远地缉私车急得猛踩刹车,那辆飞车却像疯也似的加着油门,一个急速漂移,呜声冒着黑烟,车轮趴地划了好长一道黑线,甩开了缉私车老大一截,等缉私车减速转过弯道,又见几辆货厢对面驶来,赶紧又踩刹车,而那辆飞车,早像觅食的草蛇,扭着曲线跑得只剩车尾烟了。

  远处看到了车主都举着手机在拍着缉私吃瘪的镜头。

  缉私车里,准备协调队友拦截这辆车时,意外地通讯器里却接到了收队的命令,没有原因,就一句话,立即收队。

  海关缉私的队员气得直擂车前盖。车辆掉头回来时,怎么看怎么也像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的。

  新垦16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

  货车未到,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已经飞回了这一带沿海的犄角旮旯,不少长年吃这碗饭的大佬倒吸一口凉气,惊住了,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改装车闯关,不用说,肯定是崛起的新势力在强势入围,这种嚣张的作法在他们看来,已经严重威胁到地下世界的生存了。

  稍后一点时间,有人拿到了一段完整的视频,并把视频给了当地改装高手,那高手看辗过倒钉照样飞驰的镜头,目瞪口呆,看完一言不发收拾行李走人,据说被严重刺激了,要去继续拜师进修…

  拐弯、加速、闯关、漂移…浓浓的尾烟中,像只地老鼠来回蹿的车,看得杜立才几次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个漂移拐弯结束,他心咯噔一一下子,放下了。

  就录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好事者发网上去了,标题是“看民间改装高手调戏追逐警车”,贴子被删前已经有上万点击了。林宇婧惊讶地关闭了视频,瞥眼看许平秋时,他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杜立才本待提点意见了,可嘴唇翕动着:“这…这…这…”

  就没说出来这是什么。

  那不是别人,是从二队调过来的自己人,掩护的身份是“余小二”招蓦的车手,几次闯关都是他开的,接的是走私活,再这么往下干,专案组快成犯罪团伙了。

  “你想说什么?”许平秋突然出声问。

  偃旗息鼓两周了,杜立才终于憋不住了:“这,许处,您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呐?”

  “现在差不多能告诉你了,既然有人打走私渠道的主意,那这个渠道由咱们来控制不是更好。对方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从来不直接参与,不到现场,可如果大部分渠道都被咱们卡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逼出来?”许平秋道,一副征询的口吻。

  “可走私的,不是一家两家呀?”杜立才愕然道。

  “是啊,可敢走私麻醉品,也不会有很多家。”许平秋道。一句把杜立才问住了。

  主意已定,肯定行,何况已经成功走过一次的先例,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让中规中矩的杜组长难以接受,许平秋回头看林宇婧时,出声问了句:“你觉得呢?”

  “可是这样的话,把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打乱了,他会成为众的矢之的。”林宇婧道了句担忧,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其中不少内幕。要都这么胡来,理论上很遭到同行的警察的双重打击。

  “对,没错,如果规则由我们来定,那主动权和节奏就要易手了,我反省了一下此次羊城之行的得失,觉得我们最大的失误在于,一直没有掌握本案的主动权和节奏,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咱们要把这个幕后,牵出来。”许平秋挥手掷地有声地道。

  详细的计划和思路,即便是杜立才暂时也没法跟上领导的思路,只觉得在走私线上胡搅,似乎和要查的毒品案南辕北辙了,其实这些天就是联合海关缉私部门,两方高层在一种高度默契中坐视下面胡来,也坐视一个新的团伙迅速发展壮大了。

  治安像种菜,得趁嫩的时候摘;而打黑就像养猪了,得肥了宰。

  不仅如此,听许平秋的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有和海关缉私协作,彻查当地走私的事。种种因由听得杜立才心跳加速,看来老许的胃口是越挫越大。

  “可这样的话…”杜立才思忖着,狐疑地提了个问题:“和咱们运送包袱的初衷岂不是背离了,为什么不设法接触傅国生、莫四海这两名重点嫌疑人,反而要在走私上做文章?”

  “这样做貌似走弯路,可却是一条捷径,这样说吧,如果接近,只能当马仔;可现在,他是自立门户。原来是被人指挥着干,而现在,如果有人想找他干,就得拉拢着干了。被人指挥和被人拉拢,你觉得那一种更容易控制?”许平秋这样问。

  “哦,明白了,这样的话,节奏和主动权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杜立才明白了,以合作者的身份,肯定要比被人关闷罐子里强。

  “能把对方诱出来吗?要走货选择也不光包袱一人。”林宇婧道,稍稍有点疑问。

  “会。”许平秋笑了,这一次很肯定地道:“因为对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们的包袱是在他教导下,一个已经开始犯罪升级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他不拉拢,还能相信谁呀?再说了,咱们的包袱黑吃黑可是高手,已经挤走几家生意了。”

  这句话,听得林宇婧笑了笑,笑得有点尴尬,她在想,一位好好的警校毕业生,此役之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傍晚的时分,一辆大型货柜车从深港高速下收费站,交过过路费,收起找零,摇起车窗的余罪,看了眼边开车边得瑟的孙羿,他不入眼地吧唧给了一巴掌训着:“开慢点,老子坐你开得车,得少活二十年。”

  “靠,那我岂不是为民除害了。”孙羿咧了句,不屑了。

  这可不是省道二级路上飚车,孙羿开得不快,快到市区的时候,他好奇地问:“余儿,车上拉的什么?”

  “秘密任务,不能多问。”余罪摆谱了,又一巴掌训着:“余儿是你叫的?叫大哥。”

  “少扯蛋,什么秘密任务…不对呀,天下公安是一家,咱们怎么干得是和缉私做对呢?”孙羿不解地问,任务就是飚车,飚得爽了,可想不通这个世界规则怎么颠倒了,似乎让他这个即将当警察的,干得全是黑事。

  “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了对你不好,对不对?”余罪劝着兄弟道。

  “不说不给你开车了,凭什么老子伺候你呀?”孙羿火大了,要撂挑子了。

  “停车。”余罪一吼,孙羿一停,就见余罪侧过头,霸气侧漏地训着:“告诉你多少次了,老子可是拼了命才混上走私团伙老大,你搞清楚,你是马仔,有马仔吓唬老大的吗?再说一遍,一会儿送货,你就坐车上,一句话也不能说,一个屁也不能放…听明白了?”

  你不可否认,这半年的人渣堆里,余罪的匪气更浓了,从来没见过余罪这样的孙羿被吓了一跳,赶紧地点点头道着:“是,听你的。你是老大。”

  “走。”余罪一摆头,车继续前驶,没废话了。

  接货的地方在番禺市北郊清塘,快到目的地时,就有一辆现代轿车前行领着路,直开了一家貌似小工厂的大院,余罪跳下车,和上前的莫四海握了握手,莫四海直竖大拇指,厉害,看来闯关的事,已经听说了。

  “别客气,莫哥,我入行还是您领路的。”余罪客套着,给他性福利的就是这位莫哥,三十许的年纪,削瘦的个子显得格外精神,两眼炯炯有神,带着南人特有的精明,拉着余罪,没问自己的货,反而奇怪地问:“你那辆改装车,那儿来的?”

  “从番禺到港口到羊城,多少改装车行了,我们兄弟以后好多飞车党里的,找堆零件就干了…莫哥你要,我给你整一辆,我一兄弟以前在改装车行干活,现在跟上我干了。”余罪道着,莫四海看了眼车上的司机,二十郎当个小伙,也在翻着眼瞅他,给人感觉很不好,贼头贼脑的,他问着货,余罪却是一指后厢,莫四海带的几人一开后面,哇,惊讶地了一句。

  车中有车,那辆改装车就在车里,又开一后厢,上下人手递着接着一件一件的货,这肯定是先用改装车闯关,再把改装车开进货厢运输,这个办法闻所未闻了,莫四海又是心里赞叹不已,趁着卸货的功夫,给余罪递了支烟问着:“郑潮…那个就是你潮哥,他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余罪恬笑了。那笑里坏坏的样子由不得让莫四海浮想联翩,这家伙鸠占鹊巢了,就收了郑潮的生意,偏偏把郑潮整得不知道下落了,行里传闻,是马仔里几个人狠的把人砍了,是不是毁尸灭迹还真不好说,余罪看莫四海疑惑的样子,他故意问着:“莫哥,你不会想替郑潮报仇吧?”

  “我只和挡我财路有仇,和别人没有,只是,郑潮可给我们干过不少事,啧…”莫四海不确定地道,有些话不能说太明了,余罪笑着附耳道:“我保证,他回不来了,你说刮台风那几天,要是有人掉海里,会不会是个意外呢?”

  呃…莫四海噎了下,两眼慢慢地移向余罪,现在他相信为什么傅老大这么看重余小二,这家伙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两人闲聊几句,卸货,收钱,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莫四海打了个电话让外面去了辆车跟着,自己却细细查着货物的封口,没有动过,他这才放心了,安排拉走货,上车却是慢慢地行驶着,不时地电话时问着跟踪发现。

  没错,对于余小二短时间干这么大的事,实在让他心跳,但又免不了神往,几次运送干得真漂亮,要是命足够长的话,丝毫不用怀疑,这家伙有望成为沿海最有成就的走私犯。

  跟踪的车辆一直追到出了高速,离万倾镇尚在二十公里的地方,冷不丁车停下了,跟踪的车远远地看着动静,他看到一副让他很难忘的场景,一人打了后货厢,钻进车厢里,稍顷,两车分离,车厢里倒开出来了那辆改装车,冒着黑烟,极速蹿进了镇乡公路,不细看,还以为是农村柴油机械。而那辆母车,大摇大摆向万顷的大本营驶去。

  有这么个神兵利器,足够让所有走私者眼馋了,现实的情况被跟踪者添油加醋给莫哥汇报回去了,至于跟吗,根本不可能,追不上那辆妖孽。

第29章 为匪必强

  莫四海接到了前方的彩信,两车分离看得他皱了皱眉头,在走私这个行当里他混了也不止一天了,而像余小二兄弟这么有心计,不断推陈出新的速度,还是挺让他惊讶的。

  惊讶归惊讶,明显这位兄弟心里有事,他收回了前方的人手,从唐都公寓启程,驶了一百多公里到了羊城市,在市区游逛了好远,最后才和要接头的人到了一起,是焦涛,两人貌似闲适地就在地摊的大排挡边坐了不多会,一杯啤酒的功夫,各自上路了。

  莫四海很意外地独自驾车到机场了,而焦涛却是直驶嘉仕丽公司,接上了傅国生、沈嘉文两人,羊城这个大都市都注重夜生活,从晚饭开始,连吃带喝带嗨皮,有时候要玩到宵夜,三人一行,在一个地道地粤东风味的酒楼停下了车,像消夏的客人,悠哉悠哉地吃上了。

  这一切,都落在监视外勤的眼中,每天生活的轨迹、去哪儿了,干什么了,见什么人了,在什么地方呆了多长时间,甚至于吃的什么都会详细记录或者录像。

  这几个嫌疑人已经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在公司的时间里,很多汇报都是实行进行的,前方值勤的王武为把这个地点的摄像发回去时,正端着盒饭吃着的林宇婧检索着录像,许平秋进来了,她放下盒饭,赶紧起立,可不料后进来的杜立才也端着盒饭,多了一份烧鹅,要在一块吃。

  坐下来吃的时候,话题又到案情上了,林宇婧随手把今天的记录递给许平秋,许平秋边吃边看着,慢慢地脸上浮起了笑意,放下记录时,他笑了,笑着问两位属下道:“你们发现没有,他们快跟上我们的节奏了。”

  “有吗?”杜立才拿着看了看,没看出来。林宇婧也摇摇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发回来的照片是吃饭,人家就天天在一块,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们今天的轨迹,走私闯关,货交到莫四海手上,然后咱们的外勤发现,莫四海派人跟踪了,之后两车分离,包袱回了万顷,莫四海就驱车到羊城,见了焦涛,然后焦涛又和傅国生、沈嘉文一块吃晚饭…你们觉得这个很正常?”许平秋说得是再正常不过的发现,可这里面又有什么不正常?

  猛然间,林宇婧聪明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他们在试探!?”

  “对,试探。”许平秋嘉许地一笑,补充道:“也就是说,郑潮之后,他们不敢马上把运输任务交给这个强势上位的新人,因为这个人给他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许处,这我就不懂了。”杜立才忘记吃了,提着异议道:“既然强势上位会引起这么多顾虑,那为什么还让包袱做掉郑潮取而代之?”

  “你这样考虑,郑潮倒了,如果万顷、新垦一带走私运货的几家,我指的是和莫四海有联系的几家,多多少少出点故障,你说,他们的首选目标会是谁?”许平秋笑着问。一想又小声道:“再说,这个样子把郑潮控制起来,绝对是个最好的掩饰。”

  “哦,逼着莫四海和咱们合作。”杜立才不确定地道。

  “让他主动把证据交到咱们手里?”林宇婧也不确定地问。

  “就是这个思路,别置疑,这个计划不是我做的。”许平秋笑着道,看两人实在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同意。”

  杜立才和林宇婧都知道计划出自于谁,肯定是余罪,许平秋这么支持让两人有点想不通了,许平秋见补充的不起效,继续笑着补充道:“现在凡和莫四海有关联的运输户,多多少少都出了点问题,你们说在一个优秀的新人和频繁出事的老人之间,他们会选择谁?”

  二选一,前者可能性很大,可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还是太大,但许平秋却是非常乐观地道着:

  “这个计划胃口很大,比我的胃口大…吃啊,吃啊,今天的菜不错,你们一定会有胃口的。”

  一边在吃,另一边也在吃,不过胃口就没那么好了,沈嘉文在浅斟,偶而只是啜一口,明显心不在焉。傅国生虽然吃着,但也是点缀似的尝尝。两人都被焦涛的话听得入神。

  言罢,傅国生惊讶地道着:“这还没几天吗?雪球都滚这么大了?”

  “比您想像的大,这家伙又损又黑,抢了老毛、岔嘴、鱼仔几家的生意,谁不服他就带一拨打砸抢的找着干架,那不像咱们这儿仗着人多壮声势,他们是专下黑手,几架过来,马仔都吓跑了。”焦涛凛然道着,看来培养的这个人,快驾驭不住了。

  傅国生眼睛好迷茫,他不自然地想起了监仓里的那个余小二,在发怒的时候把一仓人吓得噤若寒蝉,这倒很像他的风格。监仓里那一次,是他最恐惧和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直到现在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他不确定看了沈嘉文一眼,沈嘉文笑了笑道着:“好像是你的功劳。”

  “我是想让他自立门户,多开枝散叶多个选择,谁可知道他把郑潮给吞了一家独大了。”傅国生哭笑不得地道着,对于郑潮被砍他深表遗憾,毕竟少了个能用的人,念及此处,他又小声问着:“对了,郑潮可有消息?”

  “没有。”焦涛摇摇头道着:“我查了几个看守所,派出所,还让认识的帮过忙,根本没有进过这个人,应该不是被警察抓走了…今天莫四海问他,他说,保证我以后见不到郑潮了。”

  “哦,这个死仔,不会是谋财害命,把郑潮做了吧?”傅国生心跳加速了,想想郑潮刚到手的那笔巨额运费,很有可能。余小二招兵买马肯定需要钱。

  又一次不确定地看沈嘉文,沈嘉文抿了口香槟笑着道:“我倒觉得这是位能成大事的人,小涛你说呢?”

  “就怕回头把咱们也做了。”焦涛心有余悸地道。

  这个似乎不是担心的事,傅国生和沈嘉文都笑了,能把货源、销路、客户联系到一起,可不是一个土鳖能完成的事,但问题是,这个土鳖,敢不敢用,能不能用,怕不怕出事是关键。

  当然,现在不怕这土鳖出身有问题,就怕人家见财起意,连货私吞了。

  “货有问题吗?”傅国生出声问。

  “没问题,还算老实,没动过咱们的货。”焦涛道,试了两回,信誉还算勉强。

  但这试水的货量可就少多了,傅国生现在觉得自己倒是有过虑了,要是这两次闯关都是自己的实在货,利润足够他数着钱笑了。就在这种摇摆不定中思忖时,不经意间,沈嘉文放下了杯子,对焦涛道了句:“下次走货你觉得谁合适?”

  “我是不敢定呀,老毛这两天被缉私的盯上了,丢了几件手机,赔了好几万,他准备歇一段时间…还有鱼仔,被余二打伤了。疤鼠现在是不敢明着露面,我没人可定了呀。莫四海也发愁这个事,这不今天专程来找我来了。”焦涛发愁地道,这也是,那一位太能干了,显得其他人不入眼了。

  沈嘉文看着傅国生,傅国生也看着她,不过两人不是含情脉脉,而是疑窦重重,似乎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你以我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给他一份五十万的活,干不干?两天后,从港口运到株洲。”傅国生不动声色道,他看了沈嘉文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仍然是一个试探。

  几家下家都出问题,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焦涛直接拿着手机拔上余小二的号了,脸色变得笑容可掬了,口气也变得缓和了,就听他压低着声音道着:

  “余老板啊…哦,我焦涛,咱们见过面的,我替傅老板传个话,有份五十万的活,从港口送到株洲,想清你手下兄弟出马怎么样?…什么?忙,忙不过来…什么,老傅的活不接?那为什么呀?还是傅老大提携你的,要不你能有今天呀…什么?老傅是贩…你不干?”

  焦涛脸色怪异地拿着被人家扣了电话,傻眼了,傅国生问时,他压得声音更低了,小声道着:“表哥,他说你是贩毒的,老子不伺候。”

  傅国生噗哧声笑了,刚刚泛起的一点疑心,又烟消云散了。附耳把这句话告诉沈嘉文,这位美女也掩嘴轻笑了。

  对嘛,有时候,最让人相信,就是实话。最让人不相信的,也是实话。看来这位余二兄弟,还是那么实打实的,一点都不掺假。

  三人吃着,此时好像多少有点了点胃口,再一次商量走货的事时,沈嘉文开口了,她笑着评价道:“你这位兄弟看来是性急,不但急于上位,而且急于发财…不光性急,而且怕死,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可用的。”

  “你知道我的风格,信不过的,驾驽不了的,我都不会用。”傅国生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了。

  “驾驽不了,也有驾驽不了的用法嘛,他现在声势大、目标大,这本身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沈嘉文笑着道,似乎已经有所决定,但这个决定却让傅国生觉得不妥了,小声地道着:“这个,咱们再商量商量,好歹我和他有过点交情。”

  “是吗?不觉得傅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和男人有过感情了?”沈嘉文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酸酸的,傅国生一脸尴尬,焦涛暗笑着沈嘉文在暗指男友寻花问柳的事。而沈嘉文偏偏不像小女子那么幽怨,仅仅是一句点醒而已。

  难道,傅老大还有点惧内!?

  晚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接到了莫四海落地开机的消息,他专程到了一趟山西省,通过当地生意上的伙伴查到的信息发回来了。

  余小二,男,二十二岁,家住泽州县巴公镇二道里巷,因盗窃和抢夺罪分别被劳教过两次。

  晚些时候,这条休眠信息在警务平台被人查找的消息已经秘密转回了羊城,许平秋是在到万顷镇看望一线队员的路上接到消息的,他蹙了好久的眉头才舒展了,他知道,布置了很久的假像起作用,这个棋子,终于要把这盘死局盘活了…

  此时,此刻,万顷镇,新华电子厂,也吃上了。

  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把刚入伙不久的鼠标哥兴奋得举杯邀约,和大臀、化肥、粉仔碰着杯,喝得兴起,鼠标嚷着兄弟歌敬酒,于是,曾经在警校宿舍广为传诵的兄弟歌成功地嫁接到这里。

  就听大臀破锣嗓子说唱着:“兄弟呐,我们兄弟,最亲的就是你。”

  一说你,指着化肥,要喝了,化肥一杯下肚,摇着浑身肥肉说唱着:“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就是你。”

  手指点点,说唱“你”定格在鼠标身上,定谁谁就得喝,否则不是兄弟,鼠标一饮而尽,拍着桌子,打着节奏吼着:“兄弟呐,我的兄弟,吃喝、嫖赌,带头的就是你。”

  敬向余罪,余罪兴之所至,哈哈大笑着,与众人干杯,一饮而尽。

  火拼了郑潮,在大家看来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最起码不用冒着被缉私队扣车扣人的风险了,只需要在指定路口打打掩护就成,那辆改装车屡次闯关,已经成为行中的传奇了,跟上这样的老大还有什么说的,大碗喝酒、大撂分钱,没说的。

  吃完饭,余罪可不前老大管得那严,房间里有了电视,有了娱乐项目,而鼠标可是赌性难改,叫着刚发钱的几位玩两把,那几位死活不愿意,都逃也似的回房间了。鼠标回头时,余罪看着他笑道:“你第一天来就把他们洗干净了,谁还敢跟你玩。”

  “太尿了啊,好歹也是道上的兄弟嘛,这么小气,一点都不豪爽。”鼠标咧咧道,余罪叫着厂里帮忙的工人来收拾碗筷,一把揽起鼠标,大声嚷着谁也别出厂门,自己却拉着鼠标,饭后遛达去了。

  这就是当老大和当马仔的区别,出了厂门,鼠标有心事一般,拽着余罪,亮亮自己怀里老厚的一撂钱,问道:“余儿,这钱得上交吗?”

  那是走私成功从货主手里收回的运费,余罪看家伙的财迷样子,乐了,小声道着:“估计得交,没有家里和缉私上通气,咱们能这么顺利。”

  “那我得想办法先花点,这么多钱,全交了有点可惜了。可这鬼地方,没地方花呀。”鼠标四处看看,这个镇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主要的消费一个是饭店,可早吃得满嘴流油了;另一个就是遍布的小歌厅、洗头房,那种消费却是不敢干,监视点还在,报回家里可就惨了。

  “走,带你开开荤去,想不想?”余罪窥到了鼠标的心思,小声道。

  “监视点还在,看着呢,你敢嫖?”鼠标不相信地反问着。

  “这你就不懂了,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不管献身、献警,都应该义无反顾。”余罪严肃地道。

  “哎哟,余儿你的思想境界咋已经这么高了?”鼠标由衷地赞美了余罪一句,等不及了,拽着余罪道:“走啊,我也献身去。”

  这两哥们步行进了镇里,找了家叫“忘不了”的小歌城,进门莺莺燕燕长椅上坐了一堆花技招展的妞,看得憋了好久的鼠标哥吧嗒吧哄直流口水,要不是余罪脑后给了一巴掌,他早扑上去了。

  两张钱塞给了妈咪,妈咪把两人直带二层拐角一个阴暗的房间,这个走私泛滥的地方,有时候提供秘密地点也是一种来钱门路,而且这里应该就是,进门,妈咪知趣地退走了,当看到站起来的人是许平秋时,鼠标刚刚上头的警虫全被吓跑了,许平秋一指窗户,他知道干什么,赶紧点,躲帘子后望风去。

  “来,这是今天所有的情况汇总,我总觉得我看这些人哪儿还有遗漏的地方,你看看。”许平秋道。随身的小笔记本递给余罪。

  这些天一直这样交流,实在是情非得已。鼠标老觉得这种下三滥地方这么严肃,那儿显得很可笑,不过那两人偏偏一点也不可笑。余罪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没什么,就几个靠得很近的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莫四海对他防着一手,在情理之中;焦涛吧,除了第一接触后,全是电话联系。至于傅国生、沈嘉文,仍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

  他翻看着莫四海和焦涛、焦涛和傅国生、沈嘉文,两拔都是在饭桌上,可这很简单场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每每看到这些人,还是一种狐疑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贩运频率应该很高,这种低毒高效、价格实惠的麻醉品市场需求量很大,从上一次走货到现在,已经第十五天了,我想,是不是他们该动手了,或者,他们还有其他渠道?宏观层面打击力度加大,在一起程度上能加速货源紧缺的局面出现。”许平秋问。

  “有,肯定有,不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谁也知道。”余罪道,不过他话又回来了,笑着道:“今天焦涛打电话了,以老傅的名义让我帮他走一趟货,运费五十万,从港口到株洲。”

  许平秋倒吸凉气,一下狂喜了,不过他马上又省得了,脱口而出道:“圈套!?”

  “肯定是圈套,如果是老傅走货,绝对不会和老傅扯上关系。”余罪笑道:“我直接回绝。”

  “做得对。”许平秋道,两个人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现在反倒很有默契了,一说话,思路就打乱了,余罪说没看出来,许平秋也不追问,还是心揪走货的事,问着他们是不是还在试探,是不是公安和缉私对这个新团伙的保护有点过了,余罪笑了,直说那家都有保护伞,无所谓,越不知道来头,对于小走私户显得越神秘,反正没人敢惹。

  “那依你看,让他们完全放松戒备,还需要多长时间。”许平秋起身要结束这个短暂会面时,又回到了原处。就像是赶场一样,余罪摇摇道着:“永远不会完全放松戒备,这一行,除了利益,谁也不会完全相信谁。”

  “呵呵,那倒是,不过他们总权衡一下信任度和能力吧?”许平秋道,审视的余罪,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走黑道很有天赋,这才几天功夫,那种草莽气质已经尽显无疑了。言谈举止,显得有股势压观者的大气,比如此时,他笑了,笑里都有点慑人的味道,缓缓地道:“这个不用担心,肯定会用我,但用什么方式就说不准了…传说这些人之所以能平安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们每次的走货手法都不一样,有时候甚至连送货的都不知道,我现在很好奇,是谁在设计?”

  “那你觉得还有其他人在操纵着贩运?”许平秋问。

  “说不清,只能等了。”余罪道,踌躇间电话来了,他一看号码,向许平秋亮了亮道:“看,生意来了,还是有警察当保护伞好混,我把价格提高了三成,生意还是不断。”

  无伤大雅的笑话,余罪接住电话了。

  没意外的又是焦涛跳出来了,很意外的是焦涛拐弯抹角,要给余罪介绍一位货主,这里面可能藏着猫腻让余罪和许平秋相视而笑了,都知道这场警匪勾结的戏,终于唱到了压轴的部分了…

第30章 声响名亮

  “就那辆,拦住它…”

  新垦至港口十七公里路段,缉私检查站发现一辆冒着黑烟的pv时,有人条件反射地喊着,一一下子,四五位缉私队员的队伍乱套了,发动车的、封锁路卡的、举着检查牌的,还有大吼站住的。不少在接受检查车主也回头看着那辆车,即便不认识的,也被吓了一跳。

  车身怒吼,排气管里冒着黑烟,明明个汽车,改装得和个拖拉机一样,可别小瞧这拖拉机,偏偏跑得又飞快,这个国产小货厢质量实在不咋地,上八十麦车身就抖,可飞驰而来的车,目测至少都有一百麦,待再近一点才看清了,轮胎改装过,宽幅的,显得车身高了一截,就像给辆畜力车装了个汽车轮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别扭虽别扭,跑得可叫真牛,刷刷穿行在排队检查的车流里,一点不见减速,偶而有车主伸出头看,嗖声一股风夹着尾烟味道,呛得赶紧摇玻璃。

  闯关,靠,太牛了,太拽了,不少手脚不干净运货人以一种极度崇拜的眼光看着那辆车,简直视缉私于无物,帅呆了,吊爆了。

  “就那车,缉私的根本追不上。”

“我见  “谁家的。”

  “万顷镇那边的。”

  “你们不知道吧,原来潮哥的马仔,现在是老大。”

  “我知道,叫余二。”

  “…”

  对于逆势而袭的同行,有些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有关那位叫余二的马仔如何火拼老大、如何一夜暴富,已经快成这一带的神话了,但凡小户,也就是舢板走私逃点关税,可这一家是什么紧俏就走什么。已经隐隐成为万顷一带地下走私的翘楚。没办法,瞧人家这车,简直就是妖孽加变态,满羊城找不出第二辆来。

  缉私也没闲着,拉着一卷伸缩型的倒钉,闯关的车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你闯得狠,打击得会更狠,已经没人敢尝试了。缉私队员拉开了倒钉,那车已经卷着尘土飞致,两侧人员飞快的躲避,呜地一声,那车直辗着倒钉过去了,丝毫不见停顿,倒钉被车轮卷起了数米高,高高扬起,然后吧唧,正砸在一辆缉私车上,惹得后面一干车主哄笑一片。

  “抓住他,今儿他妈谁都不抓了,就抓他。”

  缉私队带头的,狠狠的甩着帽子,上车呜声发动,三辆车首尾相接,呜着警报飞驰追击。

  后面的车主乱了,乐了,纷纷发动,呜呜呜尾烟四起,哄散着过关,特别是车上有违禁货物的,乐得嘴快合不拢了。

  乡路、弯急道窄、那辆仿佛从天而降的飞车似乎没有被扎破轮胎,还在飚着,五公里后的一个弯道口,远远地缉私车急得猛踩刹车,那辆飞车却像疯也似的加着油门,一个急速漂移,呜声冒着黑烟,车轮趴地划了好长一道黑线,甩开了缉私车老大一截,等缉私车减速转过弯道,又见几辆货厢对面驶来,赶紧又踩刹车,而那辆飞车,早像觅食的草蛇,扭着曲线跑得只剩车尾烟了。

  远处看到了车主都举着手机在拍着缉私吃瘪的镜头。

  缉私车里,准备协调队友拦截这辆车时,意外地通讯器里却接到了收队的命令,没有原因,就一句话,立即收队。

  海关缉私的队员气得直擂车前盖。车辆掉头回来时,怎么看怎么也像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的。

  新垦16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

  货车未到,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已经飞回了这一带沿海的犄角旮旯,不少长年吃这碗饭的大佬倒吸一口凉气,惊住了,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改装车闯关,不用说,肯定是崛起的新势力在强势入围,这种嚣张的作法在他们看来,已经严重威胁到地下世界的生存了。

  稍后一点时间,有人拿到了一段完整的视频,并把视频给了当地改装高手,那高手看辗过倒钉照样飞驰的镜头,目瞪口呆,看完一言不发收拾行李走人,据说被严重刺激了,要去继续拜师进修…

  拐弯、加速、闯关、漂移…浓浓的尾烟中,像只地老鼠来回蹿的车,看得杜立才几次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个漂移拐弯结束,他心咯噔一一下子,放下了。

  就录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好事者发网上去了,标题是“看民间改装高手调戏追逐警车”,贴子被删前已经有上万点击了。林宇婧惊讶地关闭了视频,瞥眼看许平秋时,他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杜立才本待提点意见了,可嘴唇翕动着:“这…这…这…”

  就没说出来这是什么。

  那不是别人,是从二队调过来的自己人,掩护的身份是“余小二”招蓦的车手,几次闯关都是他开的,接的是走私活,再这么往下干,专案组快成犯罪团伙了。

  “你想说什么?”许平秋突然出声问。

  偃旗息鼓两周了,杜立才终于憋不住了:“这,许处,您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呐?”

  “现在差不多能告诉你了,既然有人打走私渠道的主意,那这个渠道由咱们来控制不是更好。对方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从来不直接参与,不到现场,可如果大部分渠道都被咱们卡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逼出来?”许平秋道,一副征询的口吻。

  “可走私的,不是一家两家呀?”杜立才愕然道。

  “是啊,可敢走私麻醉品,也不会有很多家。”许平秋道。一句把杜立才问住了。

  主意已定,肯定行,何况已经成功走过一次的先例,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让中规中矩的杜组长难以接受,许平秋回头看林宇婧时,出声问了句:“你觉得呢?”

  “可是这样的话,把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打乱了,他会成为众的矢之的。”林宇婧道了句担忧,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其中不少内幕。要都这么胡来,理论上很遭到同行的警察的双重打击。

  “对,没错,如果规则由我们来定,那主动权和节奏就要易手了,我反省了一下此次羊城之行的得失,觉得我们最大的失误在于,一直没有掌握本案的主动权和节奏,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咱们要把这个幕后,牵出来。”许平秋挥手掷地有声地道。

  详细的计划和思路,即便是杜立才暂时也没法跟上领导的思路,只觉得在走私线上胡搅,似乎和要查的毒品案南辕北辙了,其实这些天就是联合海关缉私部门,两方高层在一种高度默契中坐视下面胡来,也坐视一个新的团伙迅速发展壮大了。

  治安像种菜,得趁嫩的时候摘;而打黑就像养猪了,得肥了宰。

  不仅如此,听许平秋的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有和海关缉私协作,彻查当地走私的事。种种因由听得杜立才心跳加速,看来老许的胃口是越挫越大。

  “可这样的话…”杜立才思忖着,狐疑地提了个问题:“和咱们运送包袱的初衷岂不是背离了,为什么不设法接触傅国生、莫四海这两名重点嫌疑人,反而要在走私上做文章?”

  “这样做貌似走弯路,可却是一条捷径,这样说吧,如果接近,只能当马仔;可现在,他是自立门户。原来是被人指挥着干,而现在,如果有人想找他干,就得拉拢着干了。被人指挥和被人拉拢,你觉得那一种更容易控制?”许平秋这样问。

  “哦,明白了,这样的话,节奏和主动权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杜立才明白了,以合作者的身份,肯定要比被人关闷罐子里强。

  “能把对方诱出来吗?要走货选择也不光包袱一人。”林宇婧道,稍稍有点疑问。

  “会。”许平秋笑了,这一次很肯定地道:“因为对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们的包袱是在他教导下,一个已经开始犯罪升级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他不拉拢,还能相信谁呀?再说了,咱们的包袱黑吃黑可是高手,已经挤走几家生意了。”

  这句话,听得林宇婧笑了笑,笑得有点尴尬,她在想,一位好好的警校毕业生,此役之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傍晚的时分,一辆大型货柜车从深港高速下收费站,交过过路费,收起找零,摇起车窗的余罪,看了眼边开车边得瑟的孙羿,他不入眼地吧唧给了一巴掌训着:“开慢点,老子坐你开得车,得少活二十年。”

  “靠,那我岂不是为民除害了。”孙羿咧了句,不屑了。

  这可不是省道二级路上飚车,孙羿开得不快,快到市区的时候,他好奇地问:“余儿,车上拉的什么?”

  “秘密任务,不能多问。”余罪摆谱了,又一巴掌训着:“余儿是你叫的?叫大哥。”

  “少扯蛋,什么秘密任务…不对呀,天下公安是一家,咱们怎么干得是和缉私做对呢?”孙羿不解地问,任务就是飚车,飚得爽了,可想不通这个世界规则怎么颠倒了,似乎让他这个即将当警察的,干得全是黑事。

  “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了对你不好,对不对?”余罪劝着兄弟道。

  “不说不给你开车了,凭什么老子伺候你呀?”孙羿火大了,要撂挑子了。

  “停车。”余罪一吼,孙羿一停,就见余罪侧过头,霸气侧漏地训着:“告诉你多少次了,老子可是拼了命才混上走私团伙老大,你搞清楚,你是马仔,有马仔吓唬老大的吗?再说一遍,一会儿送货,你就坐车上,一句话也不能说,一个屁也不能放…听明白了?”

  你不可否认,这半年的人渣堆里,余罪的匪气更浓了,从来没见过余罪这样的孙羿被吓了一跳,赶紧地点点头道着:“是,听你的。你是老大。”

  “走。”余罪一摆头,车继续前驶,没废话了。

  接货的地方在番禺市北郊清塘,快到目的地时,就有一辆现代轿车前行领着路,直开了一家貌似小工厂的大院,余罪跳下车,和上前的莫四海握了握手,莫四海直竖大拇指,厉害,看来闯关的事,已经听说了。

  “别客气,莫哥,我入行还是您领路的。”余罪客套着,给他性福利的就是这位莫哥,三十许的年纪,削瘦的个子显得格外精神,两眼炯炯有神,带着南人特有的精明,拉着余罪,没问自己的货,反而奇怪地问:“你那辆改装车,那儿来的?”

  “从番禺到港口到羊城,多少改装车行了,我们兄弟以后好多飞车党里的,找堆零件就干了…莫哥你要,我给你整一辆,我一兄弟以前在改装车行干活,现在跟上我干了。”余罪道着,莫四海看了眼车上的司机,二十郎当个小伙,也在翻着眼瞅他,给人感觉很不好,贼头贼脑的,他问着货,余罪却是一指后厢,莫四海带的几人一开后面,哇,惊讶地了一句。

  车中有车,那辆改装车就在车里,又开一后厢,上下人手递着接着一件一件的货,这肯定是先用改装车闯关,再把改装车开进货厢运输,这个办法闻所未闻了,莫四海又是心里赞叹不已,趁着卸货的功夫,给余罪递了支烟问着:“郑潮…那个就是你潮哥,他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余罪恬笑了。那笑里坏坏的样子由不得让莫四海浮想联翩,这家伙鸠占鹊巢了,就收了郑潮的生意,偏偏把郑潮整得不知道下落了,行里传闻,是马仔里几个人狠的把人砍了,是不是毁尸灭迹还真不好说,余罪看莫四海疑惑的样子,他故意问着:“莫哥,你不会想替郑潮报仇吧?”

  “我只和挡我财路有仇,和别人没有,只是,郑潮可给我们干过不少事,啧…”莫四海不确定地道,有些话不能说太明了,余罪笑着附耳道:“我保证,他回不来了,你说刮台风那几天,要是有人掉海里,会不会是个意外呢?”

  呃…莫四海噎了下,两眼慢慢地移向余罪,现在他相信为什么傅老大这么看重余小二,这家伙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两人闲聊几句,卸货,收钱,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莫四海打了个电话让外面去了辆车跟着,自己却细细查着货物的封口,没有动过,他这才放心了,安排拉走货,上车却是慢慢地行驶着,不时地电话时问着跟踪发现。

  没错,对于余小二短时间干这么大的事,实在让他心跳,但又免不了神往,几次运送干得真漂亮,要是命足够长的话,丝毫不用怀疑,这家伙有望成为沿海最有成就的走私犯。

  跟踪的车辆一直追到出了高速,离万倾镇尚在二十公里的地方,冷不丁车停下了,跟踪的车远远地看着动静,他看到一副让他很难忘的场景,一人打了后货厢,钻进车厢里,稍顷,两车分离,车厢里倒开出来了那辆改装车,冒着黑烟,极速蹿进了镇乡公路,不细看,还以为是农村柴油机械。而那辆母车,大摇大摆向万顷的大本营驶去。

  有这么个神兵利器,足够让所有走私者眼馋了,现实的情况被跟踪者添油加醋给莫哥汇报回去了,至于跟吗,根本不可能,追不上那辆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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