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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魃龙大吼一声，一步冲到了古神的面前，重拳打穿了还未凝聚完成的法阵，随后下一拳打在了古神的额头上，一拳击穿了古神的脑袋，古神的全身也因此发生变化，慢慢地分化出了无数飘浮在空中的白烟，这些白烟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无踪。地面上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已经昏迷过去的菲想，此刻没了任何的动静，脸色如同雪一般的白，身上的白衣在风里飘荡，四周是已经被毁了大半的寒云庄废墟。
方无急忙从远处跑来，抱着菲想沉默了半天都没说出话。魃龙低着头道：“主人，战斗结束了，要杀了这两个人吗？”
我看着眼前的方无和昏迷中的菲想，却犹豫着没有做出决定，菲想似乎还活着，至少我能够感觉到她散发出淡淡的呼吸，而方无的身体也只能被少量的黑气环绕包裹，他早就没了身体，剩下的只是这千疮百孔的黑气和一颗满是悲伤的心。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说几句话…”
我低声说道。
走到了方无他们两人的面前，方无紧张地护住了菲想，仰起头看着我喊道：“我们已经败了，你要杀可以，但是请你放过菲想，她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你可以杀了我，但请别碰她！”
我低头看着菲想，说道：“寒云庄和重华殿乃是我们妖脉的总部，如今被你们毁了。总要付出代价，死，不是偿还的方法。”
他一怔，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其实我真是没想好，可就在这时候，我的耳朵里传来林雅丽的声音，低声说：“万林，我可以替他们求情吗？”
第七十三章 这悲壮的人生
“那一天，夜色很深，就和今天一样。我坐在妻儿的坟边喝着酒，天上还飘着细细的雨水，可是我没有撑伞。酒怎么喝都不醉，让我有些沮丧。在江湖中走了几十载，总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江湖，可到头来还是被玩弄了一场。远处小路上走来好几个人，匆匆忙忙，等到走的近了才看清是我的手下。他们对我说，今天付阳子宴请门内命师，要我回去。我摇了摇酒壶，已经空了，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找个宴会，再喝一场，希望这一次能喝醉，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顺着小路一直往下走，却没想到会遇见你…”
方无抱着菲想，黑气缭绕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年轻的情郎看着自己初次爱上的姑娘。
“宴会上，我坐在角落里，满是泥垢的衣服和湿漉漉的头发。没人认出我是谁，我也乐得清静，就这么一坛接着一坛地喝酒。直到有一些恍惚，知道你走来。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穿着和今天一样的白裙，只是画了一个比今天还好看的妆，弯下腰望着我，笑的时候眉毛弯成两道月牙，低声说‘你好，你是方无前辈吗？’那一刻，我模模糊糊地看着你，还以为看见了仙女。”
方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地抚摸菲想的脸，似乎有泪水在眼睛里滚动，世上总没有十恶不啥之人，大奸大恶的背后却总有善良的一面。
只是他们的情留给了自己最爱的人而已…
“真没想到，一晃眼五百多年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啊。我为了你杀了自己的义父，你为了我背叛了付阳子。你助我登上大宗师之位，我为你隐藏身份躲避追杀。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而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我们两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我不能失去你，你却为了保护我而一次次身受重伤。我在密室里等了那么久，等着你能醒来，等着拥抱你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你的体温。可惜，我们没能成功。”
方无低下头，轻吻菲想的双唇，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低声说道：“请你杀了我，放过菲想，让她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吧。”
黑夜中，观察哨边，举着望远镜的林雅丽，将顺风耳符放在嘴上，低声说道：“房子坏了我们可以重建，很多人已经死了，我们该为他们祈福。但是他们两个一定要偿命吗？我们看到了太多的死亡，也许放过他们，将来会更有用。只是，不希望今天再增杀孽。”
我听着林雅丽的话，久久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握着断刀，现在的方无和菲想，只需要我一刀，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当初，是谁追杀你们？”
我问道。
“追杀的并不是我，而是菲想。是一群猎杀幸存古神的强者，他们似乎将猎杀古神当做是一种乐趣，一种可以体现自己本领的测试。就像是喜欢狩猎的人去追杀狮子，古神就是他们的目标。”
方无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将断刀举了起来，耳边的顺风耳符内不断传来林雅丽的喊声。
“万林，放过他们吧，别再让你的手沾上鲜血。”“放下你的刀，其实不必杀他们，我们可以把他们囚禁起来！”“万林，你听见了没有？万林！”
我将顺风耳符放到嘴边，低声说道：“我不害怕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我更不害怕那些曾经被我杀死的人来找我索命，我已身染鲜血，无论下多大的雨都冲刷不掉我的罪孽。但是，那些因为方无和菲想设局而死去的妖脉命师，那些因为阿呆暴走而被吞食的老百姓，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是大英雄，更不是悲天悯人的活神仙。我从来都是如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犯下的错，就该承担！”
说着我伸手一挥，将顺风耳符丢在了地上，接着一脚踩碎！
观察哨内的林雅丽看着手上的顺风耳符破裂，愣住了，通过望远镜，她看见我举起断刀狠狠劈下，魔火的烈焰将方无吞噬。
全身燃烧着魔火的方无却大声哭泣起来，喊道：“终于了结了！我一生只有一分悔恨，那就是没有将你唤醒…”
他的身子重重地倒下，一丝魔火的火苗落在了菲想的手指边，却在这一刻我看见菲想的手指轻轻挪移了一下，落在了那一丝魔火上，魔火很快就顺着她的身体燃烧起来，蹿上了她的身体，这一对相爱相伴五百多年的情侣终于走上了相同的归路。
我收起断刀，往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几句往生咒，只是在魔火之下，他们不会有任何灵魂留下，我看着眼前的魔火，闭着嘴沉思着，魃龙出现在我身边低声问道：“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我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在想，也许没有轮回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这些在江湖中混迹的人们没有轮回，死后就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至少我们能够了却心中的遗憾，不用再到人间受一次苦。我过去常听人说人活下来就是受苦的，那时候觉得这句话有些扯淡，但是现在想想却觉得很正确。比如他们，比如我，比如你，比如我们身边的人。若是没有轮回来世，至少人们会好好地珍惜这一生，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变的美好一些。”
魔火被我收起，地面上剩下了两堆粉末，笑三世他们带着妖脉的人赶了过来，到的时候看见我转身往回走，我开口说道：“方无毕竟是我们妖脉过去的大宗师，将其厚葬。寒云庄的重建就拜托诸位了，我有点累…”
人群散开，我看见林雅丽站在我的对面，我开口想解释，只是最终还是没有，缓缓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完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逆着人群，林雅丽回头看我，见到的只是一个消瘦而孤独的背影，形单影只，好似无人陪伴的凡鸟。
寒云庄几乎已经变成了废墟，笑三世他们在重新设计后根据妖脉的传统，妖脉每一代的总部都会以妖脉大宗师的名字命名，寒云庄就是根据寒云道人的名字来命名，其实早就该换成我的。而这一次寒云庄被毁后，他们趁机准备制造新的山庄，而名字将以我的名字命名。而对于在一次妖脉密室中丧生的兄弟们，在举行了集体追悼会后，也会为他们在新的山庄内开辟一片地方竖碑。
“我每一次站上这个高台都怀揣着悲伤的心情，妖脉经历的风雨太多了，这几年里我们身边的同伴总是在离开。这一次妖脉密室内放出的两个怪物，造成的死亡依然需要我来告诉大家。”
集体追悼会上，我作为妖脉大宗师需要念追悼词。
看着手上的稿子，我却忽然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后下面的人开始议论起来，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我，我却轻轻地将稿子放了下来，说道：“我们承受了很多不该我们承受的痛苦，我们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恋爱。我们背上了命师的称呼，就注定了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平凡。在未来，妖脉还会遇上更多更大的波折，也许还会有人地区。而我也有可能会倒下，但是，身为一个妖脉的命师，在这凶猛的江湖中，希望大家团结在一起，不是为了妖脉，不是为了我万林，而是为了你们自己。我了活下去，为了活的更好！”
我深深呼吸，微微闭上眼睛，随后沉声说道：“我们抛弃了普通人的生活，那就应该换来不普通的成就。为了不辜负我们这悲壮的人生，就该活的轰轰烈烈！”
第七十四章 十八岁的生日
追悼会后三天，在我准备前往天凤还巢大会之前，迎来了我的十八岁生日，其实一开始我还忘了，倒是苦毒婆婆和大家记着，所以给我举行了一次小型的晚宴，当然另一方面是给我践行，因为马上我就要去参加天凤还巢大会。
苦毒婆婆亲自下厨炒了一桌子菜，圆桌子旁边围了一圈，释行和虎哥他们还是很热闹的，加上还有丫丫和周忻她们炒热气氛，晚饭大家又是吹蜡烛，又是唱歌。
我握着大齐留给我的酒器，默默地坐在饭桌边，看着开心的大家傻笑。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了这一身本事，也许我真是一个在社会上混不下去的人。不会来事儿，不怎么会哄大家开心，要是进了KTV大家喝酒聊天，我估计我就只能傻傻地坐在角落里。
“来来，你别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傻笑，快过来说几句。今天可是你的十八岁生日。过了几天你可就成年了。也算是你的成人礼，哈哈，说几句啊！”
虎哥他们已经喝多了，拉着我大声笑道。
我握着酒器，咳嗽了几声也没能说出话来。
“哈哈，几天前你追悼会上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说不上来了啊？快说几句！”
他高声说道。
我喝了口酒，笑了笑说道：“今天过后就是十八岁了，有时候会觉得我这十八年漫长的就像是八十年。这些年里走了不少兄弟朋友，今天想敬他们一杯。这第一杯，敬给段叔！”
我高举酒器，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随后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
“这第二杯敬给大齐！”
我第二次举杯，众人同样喝下了第二杯酒，气氛变的很沉闷，越发没人说话。
“下面一杯，你们不用跟着我喝。我想敬给万家林记忆里的朋友们，那些死在烈火中，和在我去往另一界后牺牲的朋友们。”
说话间，我又一次吞下了酒器里的白酒，辛辣的感觉充斥着口腔。
放下酒器，我轻轻揉了揉鼻子，笑道：“我没想过自己能活十八年，如果没有段叔，或许我七岁的时候就死在上海了。如果没有大齐，也许我干娘就保不住了。有时候想想挺累的，我这十八载，经历了四脉会武的惨状，经历了各路高手的追杀，是很多同伴用自己的尸骨保住了我这条小命。将来的路还要走下去，今天过后，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和大家同行。”
听到这话，猫仔急忙喊道：“你可别说丧气话，兄弟们肯定陪你一直走下去。”
我笑了笑道：“不是啥丧气话，江湖中混，有今天没明天，所以今日有酒今日醉，我踏过十八岁的这一秒，兄弟们一起喝，今日喝醉了才能离席！”
我高举酒器，大家哄叫起来。
夜深了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回去，我返回齐星老头的家，下楼的时候林雅丽送我，我们肩并肩地走在路上，我喝的稍稍有一些上头，也没用灵力去逼酒劲，脸上带笑，笑嘻嘻地勾住了林雅丽的肩膀，她抬头看着我，我红着脸说道：“嘿嘿，要不今天我就不回家了吧？”
她白了我一眼，扭了我一把疼的我直龇牙，只是她也红了脸，说道：“你脑子里怎么都是，都是那什么啊！”
“什么呀？哎呀，你的脸怎么也红了啊？不过怪好看的，哈哈！”
我低下头问，也是酒壮怂人胆，这要是放在平时我还真不敢。
“是不是假装喝多了耍流氓啊？不睬你了，车子就在前面，你走过去得了！我回去了啊，还得帮婆婆收拾碗筷呢！”
她说话间转身往来时的路走，我伸手摇了摇自己腰间的酒器，里面还有点酒，大着嗓门说道：“还不好意思了啊？将来总有一天你要叫她一声‘妈’！”
我喝了口酒，身后却没有任何声音，我笑着转过头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这小妮子咋跑的这么快啊？我这么吓人吗？”
可就在此时，天空中有白光亮起，晃的我眼睛痛，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这里是苦毒婆婆的房子附近，结界安保措施都是一流的，我没想过这里会有人偷袭或者咋的。加上喝了点酒，反应更是慢了一些，等白光彻底落下我才看清楚，这些白光竟然化成巨大的宝剑插在地面上，我向前冲，却被光芒给挡了回来，竟然将我围在了中间。
“哪个王八犊子暗算我？”
我高声说道。
此时又是一道白光从空中闪烁出来，随后我看见一个白须老头自空中落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对方的脸，吃惊地喊道：“元始！”
我一激动立刻想要拔出断刀，可是手刚摸到刀柄就被白光给束缚住了，接着是大量如同电击一般的触感游走于我的全身，我全身的灵力在瞬间封闭，随后一下子倒地不起。对面的元始看着我，我不断挣扎，然而圣道的力量不是现在的我可以恢复的。
“别挣扎了，你越是挣扎束缚的就越是紧，如果在挣扎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折断了你的手臂，而且如果你反抗太过头，我也不会保证她的生命。”
说话间，他轻轻挥手，白光裹挟着林雅丽飘了出来。
“你抓她干什么？”
我大吼了起来。
“哼，我不仅仅是抓了她，还抓了很多人。”
说话间，他背后的白光不断向上浮动，我看见周忻，虎哥，丫丫，释行，笑三世，祁三通，苦毒婆婆等所有人全部被包裹在白光内，今天来参加我生日会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元始给抓了！
“你想干什么！”
我双眼圆睁，看着元始，他却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葫芦，白起和莫良还在其中，没来得及飘出来就被白色圣光包裹住，白起直接陷入了昏迷，而莫良则挣扎了几下后再昏迷，同样飘上天空。
“我的修为被你师傅封印了一半，想要冲破他的封印，我需要天凤还巢后得到的天道感悟，你要将这感悟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我的筹码，我不是你过去交手过的任何一个敌人，即便是你的太师祖和你师傅都不曾将我逼入死路。你最好放弃抵抗，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乖乖变成我的棋子。这场要挟很简单，你完成我告诉你的事，我便放了他们。如果你完不成，他们就都要死！”
元始一步步后退，我不断地挣扎，五色光华在手臂上亮起，圣道的力量在不断地压制我身体内灵气的流动，元始往后退了几步，伸手一指天空，低声说道：“我想这也许是你人生经历到现在，最大的难关。如果你挺不过去，那就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手上的圣道束缚之力正在一点点削弱，我拼尽全力削弱自己双手上的能量，手腕处传来剧痛，身上的经脉更是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一些地方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元始，你不敢和我师傅打，就来欺负我，你这样还配站在圣道上吗？”
我高声喝道。
他却低头看着我冷笑道：“你们这一脉越来越强，而你是唯一薄弱之处，我当然要针对你。”
就在此时，我手臂上的圣道白光被震碎，立刻燃烧起了熊熊魔火，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直冲对面的元始而去。
“受死！”
我大吼一声，全力打出一拳，可手臂还在空中，我整个身子却忽然定格在了天空中，他抬起头看着我冷笑起来，开口说道：“我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夺走你的一切，安心做我手里的棋子，否则，我就毁了你和你的一切。”
说完他带着所有被白光包裹的人升上天空，我掉落在地面上，听见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高声说道：“通过天凤还巢，带天道感悟来混沌山找我！”
第七十五章 元山石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有被束缚在白光中人里只有林雅丽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却还是没办法动，开口问道。
“果然是你最早醒过来，身体内存在着古老的生命体，让你的精神无比强大。不过你应该不认识我，相比之下，我对你身体内一些存在却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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