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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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来,穆超群没好气地骂道:“敲他妈的什么?没换完衣服呢。”他这么一吼,门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穆超群也不是一味蛮横,他审时度势,看起来今天在两个绵里藏针的警察面前如果不合作,恐怕应付不过去,搞不好婚礼也会弄砸,就放低声音哀求说:“现在我一脑袋糨糊,你们就放我一马,让我把婚礼办完,我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上午主动到刑警队去,但凡想得起来的,一定都如实告诉你们,现在逼我也没有用。”

  沈恕知道他这次说的都是实在话,和二亮交换个眼色,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明天上午九点在警队见。”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来又将他一军,“你和钗头凤很熟?她不见了。”

  穆超群正抹着额头上油亮亮的汗水,听到钗头凤的名字又是一阵惊诧说:“啥?”沈恕笑了笑,向他挥挥手,走了。

  14

  2014年7月17日。大雾。

  楚原市刑警支队。

  接下来这段记录是可欣转述给我的。他说从警多年,与沈恕朝夕相处,却从未听到过他吐露心声,那次他在心情激动下说了许多感性的话,让可欣热血沸腾。

  上午八时左右,可欣买了早餐回来,想起沈恕昨晚睡在警队,多半还没吃早饭,就给他送了一份去。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径直走进去,见沈恕正伏在桌上用一支钢笔写字,字体大而豪迈,可欣凑过去,见他写的是“君子不轻诺,既诺之,则不悔”,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沈恕早就留意到可欣,点点头示意他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点着那几个字对可欣说:“查办这起案子,到目前为止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这几个字,这句话现在很少有人提了,许多承诺只是一个过场、一种形式,不仅听的人不信,说的人也不信。”

  可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点头支吾着说:“既诺之,则不悔,说得好。”

  沈恕知道他没明白,笑了笑说:“我在穆超群的婚礼上听到新郎新娘互相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当时就感觉似乎和我们的案子有一点关联,可是婚礼现场乱糟糟的,又惦记着怎么讯问穆超群,说什么也理不出头绪。昨晚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时忽然想起来,我在走访两位被害人所在的单位时,都发现了一段誓词。楚原三中的院墙上镌刻着教师誓词,大意是爱岗敬业、鞠躬尽瘁、有教无类、为人表率;而鹤翔法院的办公室里挂着法官的誓词,大意是诚实不欺、有法必依、秉公办案、一视同仁。”

  可欣说:“誓言听起来都差不太多,说的时候慷慨激昂,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沈恕说:“这就是誓言的尴尬之处,太多人把誓言当成一种形式,言不由衷、说过就忘。也有人在宣誓时心潮澎湃,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或者遗忘在脑后,或者找种种借口为自己违背誓言的行为开脱,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把誓言当回事。古人说:‘君子不轻诺,既诺之,则不悔。’古人相信鬼神,以为违誓必遭天谴,所以有所约束。而现代人大多是无神论者,不信因果报应,做坏事时愈发无所顾忌。穆超群在诉说婚姻誓言时语气无比真诚,不知底细的人根木不会想到他在婚礼的前两天还在和陪酒女鬼混。誓言本身没有错,错在人们把它当成欺骗的工具。虽说不该说死者坏话,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反思,引以为鉴。李韬光在活着时违反校规给权贵子弟补课,对平民家庭的学生则随意从班级里剔除出去,这些行为都愧对他入职时许下的誓言;赵天祥徇私枉法,用一起主观臆断的民事案子破坏了社会诚信,严重打击了民众对法律的信心,他身为法官,却视法律为无物,视法官誓言为儿戏,以致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两者未尝不是因果。”

  可欣忽然醒悟道:“你是说两名死者被割舌身亡,和他们食言而肥有关?”

  沈恕点头说:“我去过穆超群的婚礼后,思路就转到了这上面,凶手的作案动机多半与此有关,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巧合的可能。”

  沈恕说到这里略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屏息聆听的可欣的脸上掠过,才继续说:“我加入警察队伍时,也曾在国旗和警徽下宣誓:‘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一直到今天,誓言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面对每一起案子、每一次抉择时,我都以这个誓言为准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差池。我三年前去香港作警方交流访问,对他们的誓词也记忆犹深:‘本人××,谨以至诚作出宣言,本人会竭诚依法为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效力为警务人员,遵从、支持及维护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法律,以不畏惧、不徇私、不对他人怀恶意、不敌视他人及忠诚、努力的态度行使职权,执行职务,并且毫不怀疑地服从上级长官的一切合法命令。’这个誓词虽不慷慨激昂,但是很细腻、人性化、纪律化,我很喜欢。”

  沈恕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对欣,这些过于理想化的心里话,我极少对别人说,理想是一种坚持,不必奢求别人理解。我在处理原则性事务时,会显得不怎么合时宜、不识时务,你们跟着我做事,吃苦比别人多,升职比别人慢,经济上更是受了许多委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们一起侦破过许多大案要案,职业成就感和生活使命感更能得到满足。所以我们这个团队,你、二亮、天华、淑心,是我最珍惜的。”

  可欣向我转述这段对话时,说他当时被沈恕的心声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哪怕要他为警队赴汤蹈火,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我就笑他中了沈恕的诡计,那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可欣说如果沈恕真的是在收买人心,那么他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愿者上钩而已。

  当时沈恕和可欣正在对话,门通知说穆超群来警队报到。沈恕让人把他带到预审室去。

  穆超群的脸色有些憔悴,头发蓬乱,一身崭新的西装皱巴巴的,完全没有新婚的喜色,一贯傲慢乖戾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看上去沈恕和二亮昨天对他的敲打起到了作用。

  沈恕和可欣都换上警服,他们希望严肃、正式的装束能给穆超群造成心理压力,让他更痛快地吐露实情。

  穆超群瑟缩地坐在两名不怒自威的警官对而,雪亮的灯光照得他的眼睛仅能睁开一条缝,对面有两枚警徽熠熠生辉,让他有些眩晕。沉默几分钟后,沈恕率先打破令人难挨的寂静,说:“继续昨天的话题,我们查过去年在鹤翔举办的教研会议记录,7月3号——也就是赵天祥遇害的当晚,你没有参加会后聚餐,也没有向大会报告你的去向,那么你必须说清楚,当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作证?这是你洗清嫌疑的最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穆超群这次没有迟疑,显然昨晚已经认真做过功课,他说:“那几天晚上我都是在鹤翔市井云轩夜总会度过的,每天下午六点多进去,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出来。那家的陪酒小姐美美和曼尼都可以证明。”

  沈恕边听边皱眉头,他是见多识广的人,多么凶恶残忍的罪犯他都见过,多么扭曲卑劣的人性他都经过,可有时候仍难免会为一些人的道德底线之低而震撼,他实在无法理解像穆超群这样的酒色之徒,怎么能扮演好教师和丈夫的角色,而且是省级重点中学即将提拔为副校长的“优秀”教师,一个新婚燕尔、海誓山盟的“深情”丈夫。这人间的舞台、颁奖台、婚礼台上,究竟有多少让人哭笑不得的讽刺和荒唐?

  沈恕让人立刻和鹤翔警方联系,把穆超群的照片传真过去,让他们到井云轩夜总会去取美美和曼尼的证词。

  沈恕又问:“你和赵天祥在毕业后有没有又联系过?”

  穆超群摇头说:“从来没有,上学期间我和他因为文学社的事情搞得不愉快,性格不合、不投缘,以后就没再联系。只有一次和他在校友会上见过,也没说话。”

  可欣说:“也就是说你对上学期间的矛盾一直耿耿于怀?”

  穆超群撇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说:“可以这么说,我这人记仇,谁要是得罪了我,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往死里整他。不过你们要怀疑我为这么点事杀人,那就过了,犯不上。我说真的,整人的办法多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我今天把美美和曼尼都交代出来了,就是我怕了你们,希望你们赶紧把这篇翻过去,别再缠着我,万一影响到这次副校长的选拔,以后的升迁都要受影响。咱们都行行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一向霸道的穆超群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服软示弱了。

  沈恕不置可否,继续盘问道:“你在13号早上和老郝吵架,到底为什么?”

  穆超群略显迟疑,说:“都是小事,我那两天有些烦躁,早上开车到学校,老郝说院子里没车位了,让我停在外面,我觉得他故意刁难,就吵起来了。”

  沈恕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故意刁难?你们曾经结过怨吗?”

  穆超群摇头说:“说不上结怨,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倒是真的,他这人脾气古怪得很。”

  沈恕察颜观色,说:“你没说实话。”

  穆超群的眼睛瞪起来,像是要发作,终于又把火气压下去,嘟囔着说:“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逼你相信。”

  讯问近一个小时,进展并不顺利。穆超群的态度确实较以往好转了许多,对警方的问题也能够予以回应。可是沈恕总感觉他的回答躲躲闪闪,掺了太多水分,他知道穆超群的私生活放荡糜烂,要想让他毫无保留地全盘交代,目前还不可能。穆超群每说一句话都在权衡利弊,但凡无助于他洗清嫌疑又暴露他隐私的事情,一概略去不说,或者用谎话遮掩。

  鹤翔警方反馈回调查结果:井云轩夜总会确实曾经有两个名叫美美和曼尼的陪酒小姐,美美已经离职。据曼尼回忆,去年7月3号晚上,她确实一直在陪伴一个操楚原口音的客人,经辨认照片,曼尼确定那人就是穆超群。曼尼之所以如此笃定的原因是那名客人非常稀罕,口气很大、态度傲慢,要求多而变态,但是付钱时又特别小气,非要打折不可。最后要夜总会看场子的黑道打手出面,才逼他乖乖付款。夜总会的财务总监还保留着穆超群在那晚的消费账目。

  沈恕一边听鹤翔警方的反馈一边皱眉,想穆超群这人在学校不是好老师、在家不是好丈夫、出去玩不是好客人,偏偏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前途看好,真是社会的“怪胎”。

  不管怎样,警方的调查结果证明穆超群没有作案时间,只能把他释放。沈恕本想教训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世上有浪子回头的顽劣之徒、有洗心革面的罪犯,前提是他们的本性纯良。像穆超群这样腐烂到基因里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15

  2014年7月25日。大雾。

  楚原市铁东区大榆树巷。

  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案情毫无进展。侦查员们已竭尽全力,可人力毕竟不是万能的。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出现,这起案子恐怕要继续搁置下去。

  为预防凶手再次作案,沈恕有意向局里申请增加夜间巡逻警力,可是楚原市的警力一向短缺,且已经人尽其用,不太可能再分派人手承担夜间巡逻任务。

  凶手并没有让警方担心太久,很快就再次犯案了。

  这天凌晨五时许,楚原市铁东区大榆树巷内传出一声骇人的惊叫,几分钟后,呼啸而来的警笛声打破黎明的寂静,幽深黑暗的大榆树巷被警灯照射得亮如白昼。

  在警戒线围起的圆圈里仰卧着一具尸体,头部枕在血泊中,鲜血犹未干,散发出阵阵腥味。它的双手扼在喉咙上,双眼圆睁,似乎在死前经历过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沈恕和二亮都比我先赶到现场。当我披头散发地从车上跳下来时,十几名刑警早已在秩序井然地工作。沈恕默不作声,独自站在警戒线内一角,脸色阴沉如水。

  我用眼色向二亮示意,悄声问:“咋了,沈队摆这副表情给谁看?”二亮不往沈恕那边看,也压低声音说:“这次真怒了,死了个熟人。”

  我有点吃惊地问:“谁?”

  二亮说:“穆超群。”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震得我脑海里嗡嗡作响。曾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人、一度花费时间和精力调查的对象,竟然是凶手的杀害目标,这简直是对警方的肆意嘲弄,也给凶手的屠戮“成绩单”添上了更让他得意的一笔。难怪沈恕的表情如此阴郁。

  报案的是一位上早班的清洁女工,五十多岁,早吓得几乎昏厥过去,虽然距发现尸体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但她的脸色仍然苍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时清晨的雾霾正浓,十米内看不清对面的人影,如果不是清洁女工在路上低着头仔细打扫,穆超群的尸体恐怕还要再多躺两个小时才能被发现。

  我此前仅在穆超群到警队报到时看过他一次,对他的样子仅有个模糊印象。这时近距离打量横亘在小巷里的尸体,依稀认得是他。尸体上身穿粉红色恤衫,下身着蓝色短裤,脚底蹬白色高尔夫球鞋。昔日傲慢的脸此刻已扭曲变形,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则蜷缩着,像是在临死前曾痛苦地挣扎。

  参照李韬光的尸检结果,我很快确认了受害人的死因和死亡时间,于是向沈恕汇报告:“死者右腿上方有两个电击造成的黑点,舌头被割断,系先被电棍击倒然后遭割舌致死,现场未发现被割掉的舌头。目测出血量超过两千毫升,即死者体内有近一半血液流失。尸体肌肉弛缓,皮肤失去弹性,瞳孔散大,下阴有精液和小便溢出。尸温约十八度,与外部环境温度相同。尸体背部有少量暗红色尸斑。根据以上特征判断,被害人死亡不超过五小时,应该是在午夜前后遇害。”

  沈恕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听完我的汇报也不表态,不知道是在自己生闷气还是在生我们的气。

  侦查员和技侦人员也反馈回现场的勘查结果。死者随身携带有一个男士挎包,里面有钱包、乎机、钢笔、墨镜、香烟、避孕套、壮阳药等物,钱包里有三张银行卡、一千元现金以及死者的身份证。除此之外,现场未发现凶器,也未发现嫌疑人遗留的其他物证。

  沈恕取出死者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见屏幕最上面的号码是昨晚十时许打给“林露露”的,通话时长一分多钟。沈恕按下拨号键,铃声响了几下后,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又娇又嗲的声音说:“群哥你真缠人,才离开几个小时就又想人家了。”

  沈恕对着手机说:“林露露,我是你群哥的朋友,他喝多了,躺在大榆树巷,暂时不方便回家,能不能到你那里先休息一下,醒了酒就走?”话音刚落,大家都对沈恕刮目相看,原来这个貌似忠厚的人说起假话来竟然如此流畅。

  林露露有些不情愿地说:“人家工作一宿都累死了,刚要躺下睡觉,再说,我这里也不方便啊。”听语气她倒是没产生怀疑,就是不太乐意帮这个忙。

  沈恕说:“不会耽误你太久,最多两个小时,我们付报酬,两百元怎么样?帮帮忙吧,这么早没地儿找宾馆去。”

  林露露听到有钱拿,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说:“好吧,不就是大榆树巷吗?才几步路,你们等着,我五分钟就到。”

  沈恕挂断手机,立刻吩咐两名侦查员到路口等着,一旦见到一位风尘打扮的女人往这边走,就把她带过来。

  此刻雾霾渐渐消散,天色渐亮,为了不惊扰早晨出行的市民,沈恕要求侦查员们清理现场,把穆超群的尸体运到停尸间。

  没过几分钟,在路口守望的侦查员就带过来一名头发蓬乱、袒胸露臂的年轻女人,说她就是林露露。那女人一看形势不对,现场不仅有警戒线,还有几名制服警察走来走去,明显是有案子发生,吓得转身就跑,却被侦查员拽住。

  沈恕先稳定她的情绪,说穆超群的手机里存有她的号码,所以警方找她了解些情况,让她不必担心,尽管说实话,和案件本身无关的其他事情警方绝不过问。

  林露露惊恐而戒备地睁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沈恕,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和穆超群不熟,只见过两三次面,他……咋了?”

  沈恕说:“他遇害了,就在昨晚。”

  林露露吓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遇害了?谁干的?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恕说:“他昨晚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林露露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他昨晚给我打电话后十几分钟就到了,大概是十点半左右,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十二点左右他离开的。”

  这和我分析的凶案发生时间吻合,穆超群是从林露露那里离开后,就在大榆树巷遭遇凶手。这条巷道有一段很窄,仅容两个人并肩而行,车子开不进来,穆超群应该是步行穿过巷道去对面取车时遇害的。那么凶手一定非常了解他的行动规律,早就在大榆树巷里等候。

  这一点我能想到,沈恕自然也已经想到,他问林露露:“穆超群有没有向你说起什么,比如他在路上被人跟踪之类的?”

  林露露摇摇头说:“没有,他和我说话基本上就是吹牛,没别的内容,我为了赚钱,从来不拆穿他。”她想了想又说,“上次他到我这来的时候,就是他办婚礼的前两天,还在我这住了一宿,好像说了一句他老婆不信任他,雇人跟踪他,被他发现了,还把那人骂了一顿。他那人烂事挺多的,我也没往心里去。”听上去林露露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内心对穆超群这样的男人还挺鄙视。

  沈恕想起那两天,正是他们遍寻穆超群而不得的时间。这人在婚礼前两天还到风尘女子家里过夜,完全没有道德底线。不过林露露提供的线索还是有些用处,或许穆超群的妻子许倩知道些他的私密事情。

  16

  2014年7月25日上午。

  许倩家里。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新房,坐落在楚原市中心商务区,装修得挺阔气,能显示出主人雄厚的经济实力。许倩已经听到穆超群遇害的消息,向单位请了假,独自窝在家里。

  我和沈恕敲开门时,见许倩双眼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但精神还好,说话很连贯,而且并没有要死要活地去看新婚丈夫最后一眼,与其他被害人家属的反应截然不同。

  我们才坐下,许倩就问:“是被人故意杀害的吗?还是抢劫杀人?”

  沈恕说:“是被故意杀害的。”他没提穆超群的舌头被割掉的事情,以免许倩受到更大的打击。

  许倩长吁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沈恕直接了当地说:“穆超群生前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比如被人跟踪、憎恨之类的。”

  许倩喃喃地说:“他的脾气不好,得罪过很多人,恨他的不止一个两个。不过倒没听说有人跟踪他,跟踪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恕见许倩并没有慌乱的神色,不像在撒谎或遮掩,就挑明说:“有人说你不信任他,曾经雇人跟踪他。”

  许倩睁大眼睛说:“哪有这事?我雇人跟踪他干什么?”转念间,她明白了沈恕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说,“别人跟踪自己的丈夫,是为了防止他出轨,可是我早在嫁给穆超群之前,就了解他的品性,知道他喜欢寻花问柳,防也防不住。其实,我们之间早就达成默契,我嫁给他、给他生孩子,延续穆家的香火,不干涉他的私生活,他外遇也好、嫖娼也好,我一概不问。”

  许倩的表述让我感到非常震惊,一个新婚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相当于心已经死了,早早地放弃了自己的一生,何况许倩长得漂亮,工作也不错,何必这样自轻自贱呢?

  许倩很敏感,察觉到我惊讶的神色,于是淡淡地解释说:“我爸死得早。我妈辛辛苦苦地把我拉扯大,在我上高三那年她被查出乳腺癌,治疗费川高,我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治不起。穆超群他爸主动提出负担我妈的医疗费用,前提是我要嫁给穆超群。后来我考上师专,也是穆超群家负担我的学费。我早早就委身于他,虽然他从未对我专一过,可是我妈妈毕竟承蒙他家照顾而延续了五年的生命,我上学、找工作,都靠他家帮忙,我不能忘恩负义。起初我还一心一意地想和穆超群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可是后来他一次次地伤我的心,我也就不抱任何幻想了。我嫁给他,是为了还债,我们之间早没有任何感情了。”

  许倩娓娓诉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平静中带着无奈和淡淡的忧伤。凭着女人的直觉,我知道她没有撒谎。

  既然许倩早就对穆超群心灰意冷,当然也就不会雇人去跟踪他。她已经向我们敞开她伤痕累累的心扉,沈恕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沈恕转换话题,询问起穆超群在三起凶案前后的活动范围以及是否有其他异常表现。当说到去年在鹤翔开会的事情时,许倩说:“他出门做事从来不跟我细说,都是打个招呼抬腿就走,当然我也懒得打听。去年夏天他的确在鹤翔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说是开一个教育系统的会议,同时还代表学校去看望一个带薪休病假的员工。”

  沈恕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说:“他去看望的那个员工是谁?”

  许倩摇摇头说:“我就知道这么多,都给你们讲了。对了,穆超群的后事要怎么办,他的遗体要保留多长时间,请你们及时和我沟通。毕竟我和他恩怨纠缠这么多年,还有夫妻的名分,他的后事不能办得马虎了,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17

  2014年7月25日。

  楚原市刑警支队。

  晚八时。

  在外走访的可欣风尘仆仆地归队,脸上带有倦意,却掩饰不住喜悦的神色,似乎有所收获。这让翘首企盼的侦查员们都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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