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半个胃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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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天案尘埃落定,证据确凿,凶手认罪伏法。许皓夫妇忙于上下活动,务必要判处周祝修死刑,并争取以渎职罪的名义,把李寿全也送进监狱折磨几年,以泄心头之恨。此外,郭美娟和赵莹莹也在许皓夫妇施加的压力下,被所在的医院除名。尽管如此,许皓夫妇仍感觉仇报得不够,怨气难平。

许慕天的尸体一直停放在冷藏间里,许皓夫妇要等到周祝修被枪决后,才将他的尸体火化。

许慕天的遗孀顾水莲从失夫的痛苦中走出来后,开始张罗分割遗产、保险赔偿等事宜。

只有苏采萱,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心中始终没能放下许慕天的半个胃消失之谜。

她固执地认为,许慕天身后,还有一个未揭开的谜,比周祝修布下的迷局更加匪夷所思。

怎样才能让一个人把自己的胃消化掉?

苏采萱虽然是在专业领域里颇有作为的法医,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只要时机和条件成熟,胃是可以自己消化自己的。理论上来说,鸡胗比人的胃更加坚硬、粗糙,但是人的胃可以消化鸡胗,当然也就可以消化自身。

苏采萱把她的疑虑说给李观澜。

李观澜对法医学只懂得一点皮毛,更是茫然不解,他想了半晌才说:“倒是听说过胃溃疡、胃穿孔这些疾病,但人的胃怎能自己消化自己,如果这个前提成立,为什么从未听说过有人的胃凭空消失?”

苏采萱说:“现在就有了一例,许慕天就是。”

李观澜仍有些将信将疑,说:“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苏采萱说:“早知道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幸好我事先已经做过实验。”

苏采萱一边说,一边取出实验设备,摆放在李观澜眼前,说:“胃壁黏膜有两种细胞,一种分泌盐酸,另一种分泌叫‘胃蛋白酶原’的物质,这两种物质的腐蚀性都很强,盐酸连金属都可以腐蚀,而胃蛋白酶则可以分解蛋白质,胃细胞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这两种强腐蚀物质是否可以腐蚀胃壁细胞。”

苏采萱把一块风干的棕褐色肉状物放进试管,说:“这是从人胃上切下来的一小部分。”又把盐酸和胃蛋白酶分别放入试管,然后把试管放置在加热器上,调到四十摄氏度,说:“这更接近人体胃部的环境。”

李观澜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管里的变化。

两分钟后,胃部细胞开始溶解,释放出淡淡的白烟和刺激性气味,五分钟后,一小块胃完全被溶解掉,不见一丝痕迹。

苏采萱略带得意地看着李观澜。

李观澜下意识地揉揉胃部,不知是心理作用的幻觉抑或是真相,胃部似乎在隐隐作痛。李观澜说:“既然胃的分泌物可以消化胃部细胞,那么胃部一定还有自我保护机制,不然我们每个人生下来没几天,胃就会把自己消化干净,人类也就不存在了。”

苏采萱向他跷一跷大拇指,说:“不愧是李支队,头脑非常清楚。人体的胃有三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是胃壁细胞表面的脂肪质,能够抵御盐酸的腐蚀。第二是构成胃壁的上皮细胞排列得很紧密,能够防止胃酸溶液的入侵。第三是胃壁组织细胞能够经常更新,即使内壁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得以修复,不会危及人的健康。”

李观澜似乎明白了,说:“如果破坏了胃的保护机制,胃部细胞就会一点点自我蚕食。”

苏采萱说:“正是这样,其实只要破坏其中一种保护机制,人的胃就会自我蚕食,失去自我修复的功能,直至整个胃部消失。或者等不到整个胃消失,人就会患其他各种严重的疾病,像许慕天那样,患上急性腹膜炎,即使周祝修不杀他,他也难逃一死。”

李观澜嘿了一声,说:“这么多人想让他死,真应了那句话,咎由自取。”

苏采萱摇摇头,说:“自作孽,不可活。其实让人胃消失的药物很简单常见,那就是家用洗涤剂。”

李观澜略觉吃惊,说:“洗涤剂?”

苏采萱说:“对,就是日常用的洗涤剂。胃壁细胞表面的脂肪质,虽然可以抵御盐酸侵蚀,却无法抗拒洗涤剂里的化学成分。我做过实验,如果使用洗涤剂定期清洗胃部表面的脂肪质,很快就会使胃部内部细胞暴露在外,自我保护机制被彻底破坏。如果在使用洗涤剂的同时,辅加各种阿司匹林制剂或消炎痛、保泰松等药物,可促进胃黏膜炎症、糜烂和溃疡的形成。”

李观澜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许慕天生前,应该是曾经长期、定量地食用洗涤剂,也许还配合食用了其他刺激胃部的药物。虽然现在许多洗涤剂中掺杂了芳香成分,混杂在食物里不易辨识出来,但有条件让他长期食用洗涤剂的毕竟只有寥寥两三人。”

苏采萱说:“可别忘了许慕天的绰号,你们即使下工夫调查,恐怕一年内连他所有情妇的名字都查不清楚。”

李观澜说:“倒不用走那么多弯路,㈤9贰毕竟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露水情缘,只要把精力集中在和他有稳定亲密关系的人身上,相信一定会找到突破口。”

更出乎意料的是,顾水莲在第一次与李观澜接触时就坦然承认她酷爱使用洗涤剂,许慕天体内的大剂量洗涤剂成分,应该是在日常生活中日积月累积攒下的。但是顾水莲矢口否认她是有意这样做。

这位尝尽人世冷暖的四十岁女子头发已经灰白,脸上的皱纹宛如刀刻,乍看上去,竟好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只有端正清秀的五官,依稀在诉说着她年轻时的美丽。她端坐在沙发上,娓娓道来她使用洗涤剂的经过:“慕天活着时喜欢做那事,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干净嘛,我又有洁癖,不用洗涤剂怎么行?家里的锅啊,碗啊,碟子啊,我每次都用洗涤剂擦了又擦。买来的蔬菜、水果,都泡在洗涤剂里,一泡就是一整天。衣服呢?每洗一次,最少用三遍洗涤剂。没办法,我有洁癖,他又喜欢在外面做那事,不干净怎么行?

“阿司匹林?他经常要吃的。他喜欢做那事嘛,阿司匹林是消炎的,你们知道吧?不定期吃药怎么行?染了脏病可不得了。

“杀死他?你们开玩笑吧?他是我丈夫,是我女儿的爸爸,我怎么会杀死他?他是和平区区长,是大官,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和依靠,我为什么要杀死他?”

这是一起奇怪的案子,一次艰难的审判。当事人对残害受害人的过程供认不讳,但坚称没有杀人动机,反而是为受害人的健康着想。法院无法可依,不知如何给顾水莲定罪。

如果案子在曲州市审判,以许皓夫妇的影响力,顾水莲百分百会被执行枪决。可是顾水莲早就作好准备,在许慕天咽气的第二天,就通过北京的关系,请来阵容豪华的七人律师团,包括中国刑法学会顾问、政法大学程序法教授等法学专家。她支付的价格也堪称中国刑事辩护律师费之最——如果案子打赢,她和许慕天名下共有的七套房产、三个门市、一千五百万元存款和许慕天的一千万元人身保险的一半将归律师团所有。

不知是律师团的豪华阵容还是普通人几生几世也赚不来的巨款起了作用,许皓夫妇的权势前所未有地被击败,顾水莲一案得以异地审判。

在法庭上,律师团成员巧舌如簧,以当前食品安全、环境安全为前提,反诘公诉人:“如果顾水莲有罪,那么,给幼儿喂食三聚氰胺奶粉致使孩子患肾结石,装修房子致使家人遭到辐射患白血病,这些家长是不是都有罪?那些污染环境的石化企业、造纸企业的负责人是否都要被逮捕?所有在知情或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地沟油的餐馆老板是不是都该锒铛入狱?”

如果在曲州市宣判,顾水莲极有可能被执行死刑,判决书上会把她说成是罪大恶极罪有应得。而在许皓的粗壮臂膀够不到的异地,背景强大的律师团发挥出巨大影响力,顾水莲被无罪释放,法官舌绽莲花,把顾水莲洗得清清白白。

在是与非、黑与白之间,一转念,就是一条生命的差异。

实录六苦笑的脸

只剩下两三个月生命的癌症晚期患者遇害,自杀?他杀?尸体脸上为何露出苦笑?李观澜和苏采萱走麦城?

关键词:死尸苦笑琥珀酰胆碱

第一节苏采萱有麻烦

苏采萱在2010年初冬遭遇了她从警以来最大的挫折。

这天早晨,天气骤变,昨日还是秋风清秋月明,落木萧萧而下,今晨却雪花飞舞,天寒地冻,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路上的行人大多低着头,双手拢在袖子里,步履匆匆地赶往要去的地方。

曲州市南湖公园里仍有三三两两不畏严寒的人在晨练。南湖公园东北角的好望湖,面积约有三平方公里,是巨流河的一条支流流经形成,东侧紧邻一个山坡。由于天气突变,清澈的湖水表面结了厚厚一层冰,晶莹剔透,仿佛一块巨大的水晶。

松江大学副校长张五福戴一副树脂框近视眼镜,穿一身意大利品牌的浅灰色运动服,沿着好望湖湖边慢跑。晨跑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天气怎样恶劣,从不间断。他也从这项运动中获益良多,近五十岁的年纪,却保持着匀称的体形,动作利落敏捷,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借着天边清冷的微光,张五福隐约看见湖中央上有一个隆起的物体,冰面沿着那物体的曲线冻结,勾勒出一个人体的形状。

张五福放缓脚步,靠近湖边向那东西仔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人,难道是有人失足落水被冻在冰里面了?张五福急忙报警求助。

李观澜闻讯赶到时,好望湖派出所的警员已经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把围观的群众都拦在外围。为了保护现场痕迹,派出所警员对冰里的尸体并未触动。

作过现场勘查,如何取出冰里的尸体让李观澜有些为难。尸体周边的冰里可能封存着有效证据,不能随意破冰取尸。李观澜考虑半分钟后,致电消防队求援。

增援的消防队员们用切割机将包裹着尸体的冰块切割开来,足有三米长、两米宽。因天气乍冷,冻得并不太厚,但包裹着尸体的巨大冰块搬运起来也颇耗费力气。

裹在冰块里的尸体搬上岸后,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甚至有十几岁的孩子吓得失声哭了出来,却又期待着更多新鲜场景,不舍得调头离去。

透过冰层可以辨认出那具尸体是男性,穿着蓝色上衣,灰色长裤,是一位老年男性,看年纪至少在六十五岁以上。他四肢摊开,在冰块里形成一个舒展的“大”字。

站在警戒线外围第一排的观众中有眼尖的人失声叫出来:“他在笑呢。”

众人都被这不期然的叫声吓一跳。李观澜向尸体的脸上看去,果然见他的五官扭曲,眼角下垂,嘴角上扬,露出青白色的牙齿,看上去像是在苦笑。这奇诡的笑容让李观澜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苏采萱一向怕冷,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把头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铁锤和凿子,细细地把尸体周围的冰一块块敲下来,装在一个大塑胶袋里,直至尸体完全暴露在外面。

死者的左手摊开,右手却紧紧地握着拳头,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苏采萱小心翼翼地把他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个直径约五厘米、清新碧绿的圆形物体出现在他掌心。

“是一块玉。”苏采萱说,把碧玉装进证物袋,以保护上面可能留存的痕迹,然后递给李观澜。

李观澜打量那块玉,是一块纯净的蓝田玉,打磨得非常精致,玉身正中央刻着一个隶书体的“洁”字。

洁——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吗?或者另有寓意?这块刻有“洁”字的碧玉,是否和死者有什么密切联系?

这时围观者中有人辨认出死者,惊惧地说:“是老范。”立刻有人附和说:“没错,就是老范。”

李观澜耳聪目明,当即捕捉到这两个声音,从人群中把说话的人辨别出来,走过去,招招手说:“你们两个认识死者吗?”

那两个人也是在公园里晨练的,都是六十岁出头的年纪,男的名叫马佳,女的叫胡晓薇。见李观澜向他们问话,马佳回答说:“认识,死的这人是松江大学基建处的退休会计范强生。”

李观澜说:“能确定吗?”

胡晓薇用力点点头说:“能确定,我俩都是松江大学的退休职工,和老范在一个大院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⑤㈨⒉也有二三十年了,没想到他咋死在这儿了呢?”说着,胡晓薇的眼圈有些泛红。

这时报案人张五福走过来说:“这人确实是老范,以前我们还共事过,他家里人已经收到消息了,正在往这儿赶,他家就住在松江大学校园里,离这里走路只要十分钟。”

李观澜问张五福说:“你每天都来南湖公园晨练吗?”

张五福说:“除去出差或身体不舒服,每天都来。”

李观澜说:“死者范强生呢,也和你们一起晨练?”

张五福摇摇头说:“他不来,老范身体不好。”又凑到李观澜耳边说,“他上个月才查出癌症,肝癌晚期,据说最多还能活两个多月了。”

这消息有些出乎李观澜意料,他追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张五福说:“我是主管后勤和财务的副校长,老范报销医疗费都要我签字,这些事哪能瞒过我。”

还有两个多月生命的晚期肝癌患者居然横死在公园的湖里——李观澜琢磨着,这事儿有些蹊跷。

苏采萱听到张五福所说的话,看了看眼前的这具尸体,巨瘦,高耸的颧骨,尖尖的下颌,显然死前的健康状况不佳。苏采萱用力按按尸体的右腹部,虽然尸体已僵硬,却仍可以感觉到右腹部的一个坚硬突出的肿块。

苏采萱低声对李观澜说:“肝部像是真有肿块,直径在十到十五厘米之间。”

李观澜也俯下身低声说:“能确认死因吗?”

苏采萱说:“尸体后颅骨上有一道裂缝,很可能是重物打击造成的,其他部位未发现外伤。如果解剖后发现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就基本可以确认后脑处的伤痕为致命伤。”

时值年底,正是抢劫犯罪的高发期。苏采萱的分析让李观澜联想起市内近期发生的几起抢劫案,其中一起抢劫杀人案就是受害人被劫匪用硬物击中后脑身亡,与范强生的死亡原因非常相像。难道范强生是在南湖公园里遭遇劫匪,遭击打致死,然后被弃尸在湖水里?

毕竟,对于一个退休的、患有晚期癌症的老人,被情杀、仇杀的可能性都非常小,而遭遇抢劫杀人则是一个合理的侦破思路。

死者身上没有发现钱包或证件等随身物品——如果死者在生前遭遇抢劫,自然已经被洗劫一空。

就在这时,李观澜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局长金水气急败坏的声音:“苏采萱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让她马上给我回来。”

李观澜不解地说:“苏采萱正在办案子,这会儿离不开,金局你有什么事找她?”

金水暴躁地喊着,刺耳的声音冲击着李观澜的耳膜:“她干的好事,那个警察跳楼了。”

李观澜被他说得直犯迷糊:“金局你别急,慢慢说,哪个警察跳楼了?”

在电话里纠缠了半晌,李观澜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年前,曲州市下辖的云顶县出了一桩案子,当事双方是云顶县公安局和当地的一名男性农村青年。这青年名叫杨利,未婚,因在盖房子时与邻居发生纠纷,将邻居打致轻伤。哪知道他邻居的表姐夫桑利华在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做事,且官居副大队长。桑利华为给亲戚出气,带领刑警李长城以故意伤人的名义将杨利抓到县公安局,在聆讯室里对他大打出手。

桑利华打人是家常便饭,没料到杨利看上去虽身高体壮,却经不住打,桑利华和李长城才使出七成功夫,杨利就口吐白沫,失去知觉,身上渐渐发冷,半个小时后,彻底停止呼吸。

桑利华和李长城在大打出手前已将聆讯室里的摄像头关闭,现场也没有第四个人在,当时的真相只能靠他们的两张嘴来解说,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唯一的证据是杨利身上的伤势。不过桑、李二人此前也作过充分准备,在打人前把一本厚厚的电话簿垫在杨利身上,然后用铁锤连续击打电话簿,使得杨利受伤虽重,体表却没“见红”。两人在事发后买通县城的法医,出具了杨利因心脏病突发猝死的证明。

杨利的父母年事已高,既无文化,也无权势,虽然伤心儿子之死,但面对这样一个设计严密,信息又严重不对称的骗局,只能在极度哀痛中无奈地接受了县公安局得出的结论。

但俗话说得好,“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任你翻手云覆手雨,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杨利的堂姐杨洁是偏远贫瘠的小村庄里飞出的一只金凤凰,大学毕业后应聘到《松江晚报》做法制记者。在得知杨利的悲惨境遇后,她认为云顶县公安局作为当事的一方,却自己充任仲裁者,得出的结论一定有失公允。杨洁代表杨利父母,向省公安厅提出申诉,要求上级机关对杨利的尸体重新进行检验。

松江省公安厅将二次尸检工作委托给苏采萱。

苏采萱在对杨利的尸体解剖后发现,死者的右肾和脾脏均有多处破裂,右肾且有贯通伤,可确认是外力殴打所致。此外,死者腹腔内有积液,腰椎神经有严重损伤,而心肌无肥大或萎缩迹象。苏采萱做出的结论是,杨利无心脏病史,尸体的心脏亦无发病症状,致死原因为外力打击造成肾破裂、内出血,肾脏在短时间内急剧衰竭,导致杨利猝死。

苏采萱的结论为检察机关所接受。两个月后,云顶县检察院向县法院提出依法起诉刑警桑利华和李长城。但由于两名刑警在县城里的势力很大,此案迟迟得不到审理,而两名刑警也依然照常上班,行使职权。在杨洁的多方奔走下,终于争取到案件异地审理。

今天是曲州市中级法院对桑利华和李长城伤人致死一案,进行二审终审的日子。当苏采萱在南湖公园的好望湖岸边剥离冰层中的尸体时,法院宣判,桑利华和李长城殴打杨利致死,案情清楚,证据确凿,依法分别判处两人三年和五年有期徒刑。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李长城的性格极端莽撞且执拗,在宣判后,法警押送他回看守所,他趁法警不备,纵身从法院大楼七楼的窗户跃下,当时就骨骼碎裂、七窍流血而死。

省公安厅、曲州市公安局和云顶县公安局都有许多人对苏采萱做出的“胳膊肘朝外拐”的法医鉴定极度不满,李长城跳楼身亡,遂了他们的心意,也授他们以口实,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告状电话打进金水的办公室。

金水接到这些电话后雷霆震怒,立刻要把苏采萱叫回来,虽然怎么处置她尚未想好,但首先要采取措施平息众怒,必要时不惜牺牲苏采萱以封住外界的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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