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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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把阿?那所小院的位置说了,于公孺婴听完他的描述,心道:“原来还是城内。”两眼精光暴涨,森然道:“无缘无故,你下井潜出这么远干什么?再说,你的来历我也知道一些,你在夏都哪来的姐姐!”

马蹄颤声道:“我……”他知道这个男人不好瞒,当下半真半假,道:“其实那不是我的真姐姐……那个女人,和我睡觉,后来被他丈夫发现,赶着要杀我。我一着急,就跳下来了。我懂得一点龟息功,原来打算在水里装死的,后来却发现原来这井底另有水道,游着游着,就到了另一口井了。跟着就听见你们说话。”

于公孺婴细心推敲,觉得这话大致可信,又问道:“你一路游来,可摸清了下面的道路?”见马蹄犹豫,于公孺婴眼神中煞气大盛:“想什么!照实回答!”

马蹄忙道:“是!是!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虽然在水底游,可是有些地方水过得去,我却过不去,真的很奇怪。”

于公孺婴不像阿?那样知道许多内幕,只知道夏都的水道确实有多重禁制的,又想马蹄这小混混能有多少见识,造不出这段假话来,便信了他。心道:“看来这水道也不是出路。”还好他本来就没对这件事抱多少希望,所以此时的失望也甚微。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处置眼前这小混混。于公孺婴心如铁石,却不是好杀之人。如果有必要,让他杀人十万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如无必要,便是蝼蚁他也不愿无故踩死。马蹄见过了桑谷隽,虽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秘密,但放他出去总嫌不妥。然而要因此杀人灭口,于公孺婴觉得还没有这个必要。思虑数转,决定先把他留下:“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见到什么人都不许乱说话。如若不然,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马蹄唯唯诺诺道:“是,是。”

于公孺婴把他软禁在一间小屋子之后便不再管他。马蹄在屋内枯坐,懊恼万分:“才以为摆脱了都雄虺那个便宜姐夫,又遇上了于公孺婴这个煞星!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又想:“这些人不见得比我聪明,可我在他们面前却缚手缚脚,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还不就因为我实力太差!我要强大,我一定要强大!若是在他们面前全无反抗的余地,我在聪明也没用!”

想到这里,他收敛心神,练起从季连火巫家里偷出来的那片秘笈,但练了一会便停下了,心想:“阿?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她的修为,应该也远远不如于公孺婴这些人吧。连她也说这片龟甲上记载的内容不是很深,那么这多半不是什么高深的玄功了!我就算把这龟甲上的内容全练通了,最多在小混混里混个出人头地,要想和于公孺婴、有莘不破他们那样威风,那是想也别想!要想做第一流的人物,还是得有个第一流的师父啊!”

他突然想起了都雄虺。给都雄虺磕头的那一瞬,似乎是他马蹄最接近“名门”的时候,然而这个机会已经永远地失去了。马蹄自己也知道,以后他再要接触到像都雄虺这样的高人,希望极其渺茫。“难道,我真的全无机会了吗?”

突然,他记起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拜师之后都雄虺随手送给他的那个干果!

第十二关贪吃 [3423 2006120517:20:19.0]

马蹄取出贴身收藏的那个干果,心中忖道:“我那便宜姐夫是威震天下的人物,他会带在身边的东西一定是宝贝!听说世界上有一些灵丹妙药、仙桃神果,吃了之后能增长几十年的功力,会不会……”

随即自己摇头:“要是这么好的东西,便宜姐夫早就自己吃了……啊,不对!听说修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这些什么增长功力的宝贝就没什么用了。但像我这样的初哥吃了却大有好处!”

他思前想后,觉得无论如何先吃了再说,最多这干果什么作用也没有。他从没想过这干果有毒,因为都雄虺要杀他的话,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用不着这么费事!

那干果的壳好硬,马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的外壳敲破,剥去外壳,里面竟有一层荧光裹着。马蹄大喜:“果然是个宝贝!”想也不想,就把那团光芒给吞了。没有味道,也没有嚼感,那东西溜进肚子以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仿佛吞了一口空气。

“啊!对了,要运功!”他做了下来,按照阿?解释的法门运转体内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内息,但运了半天也不觉得有些什么效果,完全没有传说中那种“内息彭湃,充塞经脉”的感觉。马蹄大为失望:“难道真的只是一颗普通的果子?”才收了功,肚子就咕咕咕响了起来,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因为内急!

房内就有马桶,他才脱了裤子坐下,一股恶臭汹涌而出,马蹄捏着鼻子忍耐,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拉清了肚子。这时马蹄早已难以忍耐,拼命要逃出这间比鲍鱼之肆臭上十倍的房间,谁知道门却被锁了起来。他敲门呼喝,门外的看守人奉了命令却不允他出来。到后来马蹄实在忍不住了,就硬生生撞了出来,陶函商队的勇士行动迅疾,听到声响立刻围拢过来,马蹄撞破门跌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已经有七八枝箭瞄准了他。屋内的恶臭随着房门被撞破飘了出来,周围那几个身经百战的陶函武士一闻之下都忍不住狂呕狂吐??他们虽然呕吐着,却仍坚持着手不离箭、箭不离人地盯着马蹄!

一阵脚步声响起,苍长老快步跑了过来,低声喝道:“什么事情?”随即掩面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一个陶函武士道:“台首让这人在屋里呆着,他却叫嚷着撞破门想逃跑。”

马蹄叫道:“我不是想逃跑,只是这屋子实在太臭了,你们也闻到了,我要是憋在里面,非给臭死不可。你们行行好,给我换个房间吧!”

说话间于公孺婴也到了,苍长老三言两语禀明经过,于公孺婴道:“先把这房间封住,莫让这恶臭传出去弄出些什么意外来。再查明这恶臭的源头!”

苍长老当即作法,扶起倒塌的门,再用符咒把缝隙紧紧塞住。这时候那几个负责看守的陶函武士已经吐得全身乏力,连站也站不稳了。

于公孺婴对马蹄道:“跟我来。”

马蹄不敢违拗,匆忙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大房间中,房内一男一女正在饮酒。男的威武,女的英俊。男人是马蹄认识的有莘不破,女人却是马蹄不认识的燕其羽。

于公孺婴坐了下来,喝问道:“你到底在房里搞什么鬼,弄出这么一阵恶臭!”

马蹄诺诺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一时内急,出了一下恭,谁知道会这么臭,多半是在夏都水土不服,吃坏了肠胃。”

于公孺婴眉头微皱,道:“刚才那恶臭,只怕没那么简单!”

有莘不破醉眼朦胧,不悦道:“我们喝酒喝得正好,你弄来这么个人来干什么?又是出恭,又是恶臭,让人大倒胃口。”

马蹄忙跪下来叫道:“台侯大人,我,我是马蹄啊!”

“马蹄……那是谁啊?嗯,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台侯了。”有莘不破指着于公孺婴道:“我已经被他废了,现在的台侯大人啊,姓于公了!”

马蹄听了这话惊疑交加,看看有莘不破,再看看于公孺婴,不敢接口。

就在这时,苍长老匆匆走入,躬身行礼:“储君,台侯,燕姑娘。”

马蹄伏在地上大惊:“储君?有莘不破是商国的储君?那于公孺婴怎么还敢‘废’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却听于公孺婴问道:“查得如何?”

苍长老道:“那恶臭的来源,是房内马桶中的秽物。”

有莘不破一听掩鼻挥手叫道:“走!走!一个两个在这里大谈什么马桶秽物!不恶心么?”

苍长老神情尴尬,于公孺婴道:“别理他,继续说,那秽物有什么古怪么?”

苍长老道:“那秽物奇臭无比,而且……”

“而且怎样?”

苍长老道:“而且有许多半腐烂的血肉在,一些血肉甚至还蠕蠕而动。如果这些东西真是谁出恭拉出来的,那怕这人是连肠子胃袋都拉出来了。”

马蹄听得大惊:“连肠子都拉出来了?难道那果子有毒不成?”一摸肚子,却不觉得疼痛,只是有些饿了。

有莘不破手上的酒杯突然脱手飞出,砸在苍长老头上,砸得苍长老头破血流,他犹自大骂道:“恶心话说够了没有?滚!”

苍长老不敢回嘴,连头上血也不敢擦。于公孺婴道:“没有别的发现的话,你就先下去吧。”

苍长老应道:“是,还有,在房里发现了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躬身把那两片果壳放在于公孺婴身边,退了下去。

于公孺婴拿了起来,只看出是枚果子的外壳,却看不出是什么种类。

燕其羽拈杯喝酒,一直对眼前之事情置若罔闻,这时一瞥眼看见,眼皮竟跳了一跳,说道:“拿来我看看!”

于公孺婴一托,那两瓣果壳便轻轻飞了出去,稳稳落在燕其羽手中。燕其羽把两片壳合起,左看右看,竟看得怔了。

于公孺婴道:“燕姑娘知道是什么东西?”

燕其羽点头道:“这是贪吃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公孺婴道:“贪吃果?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

燕其羽出言惊人:“是雠皇大人准备拿来对付都雄虺的东西。”

不但于公孺婴,连半醉的有莘不破也是闻言一震。马蹄伏在地上更是惊骇:“那什么雠皇大人是谁?听名字好像是个大人物。看来这什么贪吃果还真是个宝贝,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用来对付我那便宜姐夫?可为什么又会落入便宜姐夫的手中呢?”

于公孺婴也想不通这些问题:“对付都雄虺大人?凭着这枚果子能对付血祖?”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一定斥为虚妄。但燕其羽是雠皇手下第一爱将,雠皇又是血门的老祖、都雄虺的师父,因此这枚“贪吃果”多半大有道理!

燕其羽道:“我当时也不知道都雄虺大人有多么厉害,因此没问个清楚,只是事后从雠皇大人说过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枚贪吃果是对付血祖的关键!”

于公孺婴道:“你可知道怎么使用这枚贪吃果么?”于公孺婴其实还是不大相信这么一枚果子就能对付已经练成“无形无相、元婴不死”的都雄虺,但如果能利用这贪吃果牵制住都雄虺,那对当前的局势自然大大有利!

燕其羽摇头道:“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好像必须交到都雄虺大人的徒弟手中才有作用。”

马蹄听到“徒弟”两个字,又是一阵心头狂跳。只听燕其羽继续道:“不过这枚贪吃果应该落在血晨那家伙手上才对啊,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已经把果子吃了,又把这壳乱丢?”

她说到这里,六道眼光同时向地上的马蹄射来。

马蹄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这发抖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他不敢乱开口,心道:“怎么办?要不要把事情全说出来?”心念如电光一闪:“不行!若是我把见过都雄虺大人、从他那里得到贪吃果的事情道出,只怕他们会利用我做出种种事情。但我若说这贪吃果不是我吃的,那又没有由头去问他们关于这枚果子的妙用了。”想到这里计较已定,听于公孺婴喝道:“你这枚果子哪里来的?”便颤声道:“是……是……是靖歆不小心掉在地下,我捡起来的。”

“靖歆?”于公孺婴皱了皱眉头:“你又遇上他了?在哪里遇上?他在哪里掉的果子?具体都在什么时候?”

马蹄听他问得细致,不敢全说谎,答道:“昨天……哦,不,应该是今天天还没亮遇见他的。他掉果子、我捡到果子都是在今天早上。”说到这里他哭了起来:“其实我是被他追得走投无路,才钻入井中的,呜呜呜……我哥哥还落在他手里……呜呜,于公……于公台侯,储君大人,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把哥哥救出来啊。”说着放声大哭。

燕其羽皱眉道:“那什么靖歆是谁?”

于公孺婴道:“是血宗旁门的一个方士。这人出现在夏都也不奇怪,他和血晨有可能有些联系,有得到贪吃果的可能。”这么一说,那是信了马蹄的话了。

燕其羽问马蹄道:“你得到这枚贪吃果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壳?”

“贪吃果?就是这枚果子吧?”马蹄道:“我只是随手捡了起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奉了于公台侯的命令,呆在房里没事情做,无聊之下就把它敲破吃了。”

“什么?”燕其羽惊道:“你把它吃了?”

第十三关饥饿 [3422 2006120700:25:16.0]

燕其羽听说马蹄把贪吃果吃了,不由吃了一惊。

有莘不破喷出一口酒气,笑道:“吃了就吃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真以为单凭这枚果子能对付都雄虺?哈!打死我也不信!”

马蹄试探着问道:“这位……燕姑娘,这贪吃果吃了以后,会怎么样?”

燕其羽沉吟道:“顾名思义,会变得很贪吃。”

听了这句话,不但马蹄,连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也一起懵了。他们虽然不信这枚果子能对付都雄虺,但总想至少该有些骇人听闻的功效吧,谁知道却是这个结果!

马蹄偷看燕其羽的神情,见她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便又客客气气地问道:“贪吃?”

“嗯。”燕其羽道:“如果真是你吃了这枚贪吃果,那你很快就有苦头了。你会变得很饿,无论怎么吃也填不饱你的肚子。”

有莘不破笑道:“果然是‘贪吃果’!名字起得好。只不过这东西怎么用来对付都雄虺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燕其羽道:“当时雠皇大人没说,我也就没追问下去。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都雄虺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没什么兴趣。”

于公孺婴道:“按你这么说,这吃了贪吃果的人岂不是得了贪吃病?”

马蹄听燕其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都是大人物。看座上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竟然可以和这两个男人平起平坐,多半也不是普通人!自己一个小混混不值得他们花心思来瞒骗自己,可是心里仍有些担心,道:“燕姑娘,这病不会很严重吧?”

燕其羽随口道:“严重不严重,发作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有没有办法治好?”

“据说,等你吃下天下最难吃的东西,这病就好了。”

“天下最难吃的东西?”这句话不但马蹄,连于公孺婴也不理解。

燕其羽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雠皇大人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了。”她伸了一下懒腰,随手把那枚贪吃果的壳扔了,道:“我乏了。”便起身离开。

马蹄心道:“这女人好大的架子!在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面前说走就走,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嗯,她提到的那个什么雠皇莫非也是四大宗师之一?如果是这样,而这女人又是那雠皇的徒弟的话……多半如此。”

燕其羽走后,有莘不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道:“桑谷隽刚才来过?”

于公孺婴听他道破,也不奇怪,缓缓点了一下头。

有莘不破道:“他既然能进得来,为何过门不入?”

“或许……是因为燕姑娘。”

“燕姑娘?”有莘不破冷笑道:“若是因为燕姑娘,他更应该进来才对。”

于公孺婴道:“他怕见面之后英雄气短。”

有莘不破怔了一下,想起了雒灵,黯然道:“说的也是。这么说来,他来夏都也是把命豁出去了。”说到这里,对于公孺婴道:“老大,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其他作为,干脆帮他的忙,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如何?”

马蹄偷眼看于公孺婴,只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情感波动,垂下眼帘,竟不回答有莘不破的话,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再看有莘不破,见这个以往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男人胸口不断起伏,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向门口的于公孺婴砸去!于公孺婴手一带,门扉合拢,酒壶撞在门上碎作数十块,那扇门也被砸出了一个洞。

有莘不破咆哮道:“于公孺婴!你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手一伸就要喝酒,却抓了个空,原来酒壶酒杯都已经被他摔出去了。马蹄见机极快,飞步到另一张桌子上取酒器斟了酒,递在有莘不破手里。有莘不破酒到杯干,没多久便醉的不省人事。

马蹄忖度着刚才的见闻:“陶函商队的几个首领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对劲。还有,怎么不见江离和那不会说话的女人?”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肚子很饿,这时有莘不破早已醉倒,他也不客气,把桌上的酒食拿起就吃。不吃东西也就罢了,才吃了第一口便发现饿得更厉害了!一顿饭功夫把台面能吃的东西一扫而光,却是越吃越饿。马蹄蓦地想起燕其羽的话来:“贪吃果!是贪吃果发作了。”

他坐了下来,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它,但饥饿的感觉阵阵袭来,一开始只是觉得肠胃空荡荡的,再后来便有如火烧,还没一刻钟,便饿得整个人抽筋起来。马蹄终于忍耐不住,跳起来把盘碗中的肉屑菜根舔食干净,还是不够,又从角落处把剩骨头捡起来吞下。东西入口之后能稍稍缓解饥饿的痛苦,但吃下之后马上变得更饿!马蹄越到后来越是绝望:“怎么会这样!”

他想起在季连的时候听过的一个传说:蛮荒之处有一种毒鸟,它流下来的口涎都有剧毒!可荒漠过往的旅客在食水用尽、口渴难忍的情况下,见到眼前有毒鸟留下的口涎,明知道会被毒死也会扑上去喝光止渴。“我现在岂不是也变成了一个喝毒水止渴的人了?”

他越想越怕,越怕就越饿,到后来捂住肚子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抽搐,心中不断地咒骂都雄虺,用牙齿舔着地面,竟把地面咬出一口沙泥来吞下。但沙泥入口并不能止饿,他又爬到桌子旁边,把桌脚咬下一口。咬得几咬,牙齿啪啪啪掉了下来,却又长出两排新的。再咬得几咬,舌头被木屑棱角刺破了,一见血就烂,马蹄饿得迷糊了,一口把那烂掉的舌头连根咬断吞下,没多久又长出了一条新的来。他不知这舌、齿一换,自己整条食道便已经焕然一新,只知道那饥饿越来越厉害了。凡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都没法让他缓解那股饥饿感,而这时整个房间里能吃的都已经被他吃光了,只剩下一些被他咬得七零八碎的桌椅台凳。突然,马蹄看见有莘不破!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饥饿感却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向有莘不破走去。

“不行!会死的!”理智告诉他:“会被杀的!”然而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扑了上去,抱住有莘不破,往他肌肉饱满的上臂咬下。

以有莘不破此时的修为,就算没有张开无明甲,在睡梦当中也有真气护体,寻常刀剑也伤他不得,但马蹄这一咬竟然能咬破他的护身真气!有莘不破只觉得左臂上一阵剧痛,左手挥出,把马蹄远远震飞了出去,但上臂还是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他整个人立即醒转,见自己的左膀鲜血淋漓,不由得惊怒交加:“你干什么?疯了么?”

马蹄被有莘不破震飞,撞在墙上。这一撞力道好大!墙壁差点被马蹄撞塌,而马蹄也被撞得连骨头也像要散架!但口中那一小片肉他还是嚼了几嚼,吞了下去。这肉只是薄薄的一片,但马蹄吃下去后便觉饥饿感大为缓解,没多久一股真气行开,全身也没那么疼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只隔了两道墙壁的于公孺婴听到声响赶来,拉开门,见到有莘不破的样子也吃了一惊:“怎么了?”

有莘不破道:“这小子疯了,他竟然咬我!”

马蹄感到两道箭一般的眼神逼得自己背脊发寒,缩在地上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饿,好饿!”

于公孺婴同时一怔,扫了一下屋内的情景,果然见能吃的都已经被吃光了。有莘不破想起燕其羽的话,也明白过来,同时心里一寒,道:“所以你就想连我也吃了?”

马蹄哭着告饶:“储君殿下,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敬你,我不会、也不敢冒犯你。可我太饿了。我刚才是饿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于公孺婴沉吟道:“怎么办?我总觉得这小子有些危险,要不要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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