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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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站姿,呼吸也比刚才快了。亚历克丝看得出他早就想找个人倾诉了,只是没有勇气。现在,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得知自己的一个朋友被害,他终于有了勇气告白。或许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亚历克丝想着。

“我不是说一字不漏的抄袭,当然也不会是那样,”他说道,“我只是偷取了他的文风,他的韵律。在写最后一本小说《风暴中的巴克》时,我的思路卡住了。也许是因为我有一种疯狂的念头,想着人们会用我的小说来玩程序,我也不知道。我每周末都和迈克尔—起去伯灵顿和杜孟,我们在程序里陷得很深。我完全被它降伏住了,我快要……迷失自我,亚历克丝。编辑开始打电话催我,问下一本书什么时候才会写出来。我一直都跟他说,‘快了。快了。快了。’积年累月,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克里斯蒂安声音消失了,他望向暗处,仿佛听见了什么。亚历克丝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除了黑暗,其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学院里闪烁不定的灯光在他们脚下延伸开去。“有一天我走进书房,取下《沉默是金》开始翻看。当时我便暗自想着,‘就是它,这就是了。’于是我读了几个段落,然后试图效仿。那就像是从法洛斯那儿偷窃。而那种感觉……我的天,亚历克丝,那种感觉棒极了。我又感觉到充满了力量,就像我刚开始写作时一样。那真是帅呆了。”

“会有人看出来的,”亚历克丝说,“那些学者——他们就专干这种事。”

他阴郁地笑着。“我倒希望他们看出来。我希望他们把我揪出来。”他还是看着树影的边缘,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它弹进了旁边的灌木丛。“我希望受到惩罚。”

屋里的座谈已经散了。她看见弗兰克·马斯登和露西·威金斯坐在火炉旁,互相紧靠着低声聊着天。她走进厨房,拧开龙头接了一杯水,然后便站在那儿喝着水,聆听这安静的老房子,想着奥尔迪斯。想着他断定她的这群朋友之一便是罪魁祸首,而那人此刻就在这儿。

接着,一阵大笑。笑声是从黑暗中的某处传来。

“喂?”亚历克丝喊了一声,然后等着回音。

起初没有任何动静。然后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是女人的笑,令人汗毛直颤。亚历克丝往房间深处走去。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她确定不了方位。她又走了一步。

冰箱那边有道门。可能是洗衣房——她还从未探访过院长家的这部分区域。她再往前一步,再一步。最后她伸出手,推开弹簧门,然后看见——

梅莉莎·李跪在护工马修·欧文的身前。

亚历克丝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但她并未转身。她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藏在暗中,门开着一条缝。她看见李的脸夹在那男人的大腿内侧。她看见欧文仰着头,听见他享受地低声呻吟。当她再低下头时,她看见李正望着她,那女人的眼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邪笑。

毕竟不是个全职家庭主妇,亚历克丝想。她快步退回到厨房。然后她走出去进了大屋,走进火炉散发出的热浪,然后正好撞上弗兰克·马斯登。他虽然醉得厉害但仍岿然不动,而她却险些倒在地上。

“亚历克桑德拉。”他含糊不清地说。燃烧的火焰映在他眼里。

“你好,弗兰克。”

弗兰克笑着说道:“关好你的门。”

“你说什么?”

“学校里的人都这么说。”弗兰克靠近她,呼出一股浓浓的酒气。他眼里好似燃着浓烈的复仇之火。“今晚要锁好你的门。不管是谁杀了迈克尔——那家伙还逍遥法外呢。”

“是你吗,亚历克丝?”

走上楼后,她的心仍因刚才在厨房看见的景象而狂跳不已。听见这声问话,亚历克丝停在楼道中间,然后朝院长的书房望去。那房间几乎一片昏暗,微弱的灯光只能隐隐映出老人的身形。他坐在轮椅上,头上无精打采地歪扣着假发,口红已抹花,呼吸又厚又重。她等着他继续说。

“你明天的悼词,”他说道,“你准备了吗?”

她还没有,但她正准备回房间后在睡前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她通常用这种办法来备课:疲惫到极点,然后剥开神志,大脑完全放空,去除所有阻碍。

“我会准备好的。”她说道。

好的。萨莉——我觉得她已经崩溃了。警方监视着她的—举一动。那真是可怕。她会需要些安慰的,需要听些对他特有的纪念。”

“那是肯定的。”

院长移动轮椅,退到灯光外面。“今晚你去理查德那儿又怎么样?”

“他没干这事儿,菲斯克院长。”

“这是他说的。”

“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没能力干这事。”你有防身武器吗?我可以给你拿一把。

“我们都变了。”老人说道,接着他用拳头堵着嘴猛烈咳嗽—阵。咳完后,他又重复道,“我们都变了。我和理查德闹翻——那就是事情的起点。当你们结束了夜课,而他从狱中释放后,我才开始看出这人的能力。我开始看清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不是这样的,”她说,“这是……邪恶的。”

“你说得太过了。我想事实比那要简单得多。”

“简单?

“我相信迈克尔是发现了某样东西。查清了某件事。而杀他的人是被迫杀人灭口,这纯粹是莎翁情节,用最深的沉默扼杀事实的真相。但‘真相不可蒙蔽,终将昭然若揭’——昭然若揭的时刻降临到了贾斯珀,亚历克丝。迈克尔是因为知晓了秘密才送了命。”

“关于法洛斯的秘密?”她问道。

“很有可能,是的。”

“我知道他又在玩程序。和克里斯蒂安—起。”

“是的,”菲斯克说道,他的瞎眼现在转得更快了,“就像我先前跟你说的,马修告诉我他经过东边的四方院时看见他们在玩。那些学生。玩那些初级版的,大多是在周末。那对迈克尔来说太过简单,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但这校园里已经有了。已经流传开了。”

她揣量着院长刚才的话的分量,“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理查德和这所学院的联系也许比他所说的还要多。而这就让他有了嫌疑。”

菲斯克仰身躺进轮椅里。他脸色苍白,光秃的头皮泛着红光,怒气直冒。亚历克丝跟院长告了晚安,然后离开了房间。她再不觉得精疲力竭了,尽管夜已深。相反,她感官敏锐,头脑冷静而清晰。她果决地沿着楼道走下去,进了她几小时前曾光临的藏书室。

在微弱的灯光下,她再次凭着感觉穿过层层书架去找现代主义文学。没费多大劲,她便沿路找回奥尔迪斯的《幽灵》架前,这是她为了便于找到那秘密空间而给自己立的标记。她把那本书拉出书架,然而——

手稿不见了。

她伸手进去在黑暗中疯也似的摸索着,手指张开摸遍了书架里的灰尘。她按着书脊搜索,把书一本本地扯出来。她的心咚咚狂跳,腋下出汗不止,又黏又湿。不要啊,她想着,拜托,别啊。

愤恨。所有都在那一瞬间爆发了,那苦恼不堪的挫败感。迈克尔的被害,奥尔迪斯给她的任务,以及所有其他这一切。

凯勒,她想,他妈的混蛋。

她掉转脚步,走出房间。楼道里已是漆黑—片,她—时找不见了方向,她的思绪还在划水,手稿被盗的事令她双眼模糊,—不小心撞到破朽的墙上。这儿真是太黑了——

一声响。她身后传来一声脚步。

亚历克丝转过身,将手掌撑在墙上,尽管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

“喂?”她往阴影里喊,“凯勒,是你吗?”

她侧起耳朵,下巴上血管的脉动怦怦直跳。什么也没有。

她又开始朝前走,但又停住了。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个人的身影在楼道尽头飞快地穿过房间。

“是谁?”她叫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看不——”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该死的亚历克丝,你是在自己吓自己。

她又退回到黑暗中,手掌扶着鼓皱的墙纸交叉前进,直到找到自己的房间。她马上进去关上门。上了锁。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她就站在那儿,喘着气,背对着门。她恼火自己到这儿来,让自己置身于这种险境。

然后她上了床,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了支笔。那儿还有一本克里斯蒂安·凯恩写的《玩乐的巴克》,她把那本简装书放在膝盖上,开始在空白处写下至今为止她了解到的一切。

梅莉莎·李。离学校距离:生活在佛蒙特州南部。动机:不明。还像做学生时一样利用性——来办事情,来起作用?

弗兰克·马斯登。离学校距离:大部分时间住在加利福尼亚。动机:可能不喜欢或嫉妒迈克尔·坦纳,就像上夜课时一样。

萨莉·坦纳。离学校距离:生活在这儿。动机:可能在她丈夫身上发现了什么,某种牵连(关于法洛斯?)。

刘易斯·普莱恩(尚未到场;记得睡前再给他打次电话)。离学校距离:生活工作在佛蒙特州北部。动机:与现存的最后一部法洛斯手稿有关联。他对于存在这部手稿及其就藏在菲斯克的大房子里的说法或许正确。

克里斯蒂安·凯恩。离学校距离:邻近。动机:在玩程序时和迈克尔·坦纳扯到一块儿。在他的小说中包含了一出与杜孟/坦纳谋杀案相同的场景。似乎过于积极把自己从当前情境里撇清。

雅各布·凯勒。离学校距离:邻近。动机:

她往后仰了下身,看着自己刚写下的内容。她又开始怀疑奥尔迪斯关于她的某一位老友是凶手的说法。她疑惑着凯勒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其中。很难说清,但还是……

她回过头来写她的笔记。

雅各布·凯勒。离学校距离:邻近。动机:偷走法洛斯的手稿。

她放下笔,注视着这六个名字。就在她盯着这些名字研究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图像:那天上午早些时候她看过的犯罪现场照片。迈克尔的尸体,支离破碎、不堪入目,那种——凯勒说什么来着?那种残忍的场面。那悚然的情景。而这儿的某个人,她曾经信任的夜课同窗,就可能是凶犯。

几乎就在顷刻之间,疲倦笼罩了她全身。她感觉自己在坠落,缓缓地塌陷——

楼道里又传来一声响。亚历克丝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的感官现在全醒了。准备着。

她盯着门。又听见响声:拖地的响声,有人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谁——”亚历克丝开始喊,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声敲门声打断了。

她走过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什么事?”

“嗨,是我。”凯勒。

“我累了。”她说。

“噢,当然。”他声音里带着失望,“有件给你的东西。”

“是什么?”

“在这儿。”他从门缝里递给她一件东西。那是个信封,鼓鼓的,很厚,外面没写什么,除了亚历克桑德拉·希普利几个字,字迹歪斜潦草。“有人在前门敲门。我们以为又是个记者,所以就没管它。等克里斯蒂安出去吸烟时,他在前边门廊上发现了这个。”

“多谢,凯勒。”

“别客气。”

凯勒踟蹰地站在门口。她本想让他进来,但随后又想起了彼得,她在剑桥的男友。她想起了失踪的手稿。

“晚安。”她说,然后关上了门。

亚历克丝把信封拿到床上,在暗淡的灯光下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本书。那是本法洛斯小说,第一版的《沉默是金》。她把书翻过来,看见封底上查尔斯·卢瑟福的照片。

这是什么?

她翻开书,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里面的书页被挖掉了。整本书被刻成了一个精确的坑形,坑里放着一样东西。装得严丝合缝,当她把书倒转过来时,那把枪便缓缓落进了她的掌心。

她有了武器。

夜课

1994年

19

那个星期三晚上,亚历克丝来到菲斯克图书馆,准备在这儿看完规定部分的法洛斯小说。她打开《线圈》,发现里面有张字条。那张小字条还没一片玻璃大,上面写着:查清楚关于程序的事。

她的背包——是被忘在校园的什么地方过吗?她在脑海里回响着当天的行踪:在公共活动室吃的午饭,下午一点和缪博士(战后日本文学)在一起,下午在刘易斯·普莱恩的宿舍房间自习,然后再回自己宿舍取法洛斯的书。有人动过她的书。

她四下张望,脖颈因疑虑而紧张得发麻。隔着两张书桌,一群学生正围在一起看一本物理书。一名读者独自待在图书馆另一边亮着灯的小阅览室里。另外几个人懒洋洋地在书架间浏览着。除此以外,整个图书馆显得空荡而安静。她开始琢磨那张字条。

查清楚关于程序的事。

这个词亚历克丝曾在哪儿听到过。是奥尔迪斯在他的某节课上说过吗?或者她在哪儿读到的?她再次环视图书馆。一个男孩抬起目光看着她。他是个有着一头松软头发的大二男生,一个曾跟她在派对上跳过舞的联谊会会员——她移开了视线。有种模糊的感觉让她觉得什么东西正开始被揭开,好像是一根线头正从线轴滑散开来。那个程序——她是不是在哪本书里看见过呢?她停住了,双手心不在焉地把那字条揉成一团,呼吸加快了。哪本书里?她想,对了。

她起身离开座位,把背包往肩上一扔。她走到外面,走进刺骨的寒风中,穿过草地朝菲尔布里克楼走去。黄昏正在降临,斑驳的树影透射出血红色的夕阳。要是在过去,亚历克丝会驻足观看,可能会欣赏这一切。静谧的四方院,积雪在地上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但现在的亚历克丝已经脱胎换骨了,这个女生已被夜课,被奥尔迪斯所改变。她加大了双脚交替的频率,快步走着,风抽在她脸颊上就像千万根针刺一般。她呼喘着热气进了宿舍楼,乘电梯上了自己的房间。

那本书纹丝未动地躺在她藏的地方。 °

理查德·奥尔迪斯的《头脑迷题》。有那么会儿工夫她就站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思考着人生因此而发生了多大的改变。一本小册子,廉价胶水粘起来的一沓纸。轻如鸿毛的一件东西——但影响却又如此强大,如此深远。

像她两周前那天晚上在图书馆做过的一样,亚历克丝开始在索引中搜索。很容易就找到了:索引里有十多条词条。程序。她扫视着子词条,挑出一个:规则,的变动。她颤抖着双手翻到那一页。

那是一种游戏。读到说明一切立即清晰起来。亚历克丝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同时特意背对着门,以防她的室友回来。但这种游戏——有些另类。游戏的参与者只有奥尔迪斯称之为“已受启迪”的人,即那些对法洛斯小说足够熟悉以便游戏能够进行下去的学者们。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那些奥尔迪斯用以谈论程序的腔调。那是一种一本正经的做派,她在他的其他书里从未见过。关于这一点教授有过很深的考虑。他想要读者了解,这个游戏,这些描述,都很重要。

有一小节令她印象尤其深刻。

一种游戏,是的,但程序并不是天真小孩打发时间的把戏。它一半是拼记忆力,一半是解谜题,目的是:尽己所能地完美重现保罗·法洛斯小说里的场景。不同的复杂程序属于不同的水平——从真正的大师到只是在校园里寻找新鲜刺激的菜鸟——但程序的形式和运行却永远不变。那是一种解构的方式,一种跳出俗尘漫布的教室用一种全新的方式理解小说的方法。挖掘字面之下的世界。

这段文字旁配了一张照片。画面上是一群明显受80年代时尚潮流影响的学生在校园里彼此谈天。他们脸上有某种东西,他们的站姿,包括衣着举止,都流露着某种东西让亚历克丝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在演戏,她想,就像他们身处于一部戏里。某种话剧。

她继续往下读。她读到游戏的演变,读到它的起源(在耶鲁,或许是由本杰明·洛克发明的——尽管这还有争议),它的规则和目标。“有人相信你,”奥尔迪斯写道,“除非你学会如何玩程序。你不可能真正了解那两本现有的小说,除非你在游戏中受到启迪。假如一个人并不了解那两本小说,假如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它们,那么他究竟要怎么开始搜寻保罗·法洛斯呢?”

亚历克丝细读着这本书。书里经常冷不丁地提到程序。另外还有一些玩家的照片;有一张简表演示了程序如何计分以及谁最终算是贏家。但有一件事她慢慢明确了:你永远不知道游戏何时开始。程序可以随时随地启动,而玩家从不知情。法洛斯书里的一句台词会突然冒出来,而玩家就得正确地响应,用相应角色的语言,以及对话在书里出现的式。这就是游戏;这是智力和记忆力的比拼。你只能时刻做好准备。

“它可能此时此刻正在进行,”奥尔迪斯写道,“它可能正在你身上进行着,不论你在哪儿,你要做的只有回应。”

那天晚上,她去上课时已经有点晚了。她匆匆进了地下室,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看其他人,视线扫视着这间无窗的小教室。他们中是哪个人把字条插进她书里的呢?哪个人要让她来研究程序呢?当她看到前排时她僵住了:迈克尔·坦纳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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