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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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感觉一只手从暗处伸过来,将一盒火柴塞进他手里。摸起来是干的。

  “我把火柴夹在腋下,”她说,“应该还能用,反正你可以试试看。”

  威廉划了一根火柴。火柴亮了,威廉将它举高。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伙伴们缩起身子靠在一起。他们浑身沾满粪便,看来十分年幼又十分害怕。他望向他们背后,看见刚才走过的排水道。他们此刻所在的排水道更小了,往左往右都是直的,壁面粘着一层又一层的秽物,而且——

  他轻呼一声,将烧到手指的火柴摇熄。他竖起耳朵,听见湍流和滴水声,还有溢流阀不时启动将污水送往坎都斯齐格河的轰隆冲刷声。天晓得他们现在离河已经多远了。他没听见亨利和他同党的声音——还没听见。

  他悄声说:“我右、右边有一具尸、尸体,离我、我们大约三米,我猜可能是帕、帕、帕——”

  “帕特里克?”贝弗莉问,声音抖得近乎歇斯底里,“帕特里克·霍克斯泰特?”

  “没、没错,你们要我再、再点一根火、火柴吗?”

  埃迪说:“你非点不可,威廉。我看不见涵管,怎么知道该往哪里走?”

  威廉点了火柴。借着光,他们都看见了帕特里克肿胀发青的尸体。黑暗中,尸体朝他们咧嘴笑,亲密的表情看起来恐怖至极,但只剩半张脸,其他都被老鼠啃光了。帕特里克的暑修课本漂浮在他身旁,全都吸水胀成像字典一样。

  “天哪!”迈克瞪大眼睛沙哑地说。

  “我又听见他们的声音了,”贝弗莉说,“亨利和他的手下。”

  涵管一定也将她的声音传给亨利了,因为他们立刻听见亨利对着排水道咆哮,好像就站在那里一样。

  “我们会逮到你们的——”

  “来呀!”理查德大吼,眼神明亮、闪烁而焦灼,“快点来呀,胆小鬼!这里很像基督教青年会的游泳池哦!快点——”

  夹杂着极度恐惧与痛苦的惨叫声忽然从甬道传来,吓得威廉松开火柴,掉到水里熄了。埃迪伸手勾住威廉,威廉也抱住他,感觉他的身体像电线一样颤抖着,而斯坦利也从另一边紧紧贴着埃迪。尖叫声愈来愈大……接着是重重的、难听的拍击声,惨叫戛然而止。

  “他们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迈克语气惊恐,呛咳着说,“某种东西……某个怪物……威廉,我们得离开这里……拜托……”

  威廉听见幸存者——回音让他无法判断是一人或两人——跌跌撞撞沿排水道朝他们跑来。“走哪、哪一条,埃、埃迪?”他焦急地问,“你、你知道吗?”

  “往运河吗?”埃迪摇着威廉的手臂问。

  “对!”

  “往右边,绕过帕特里克……或跨过去,”埃迪忽然语气一硬,“我才不管呢。是他把我手臂弄断的,还朝我的脸吐口水。”

  “走、走吧,”威廉说。他回头看了看刚才离开的涵管,“所、所有人走成、成一排,碰着前、前面的人,和之前一、一样!”

  他摸索向前,右肩擦过排水道黏糊糊的陶瓷壁面,咬着牙小心迈步,不想踩到帕特里克……或踩穿他。

  他们继续逆着汹涌的污水往前爬。外面的暴风雨来了,雨水大声喧哗,让德里提早陷入黑暗——伴随着呐喊的强风和断续的漏电火光,树木倾倒,发出有如史前生物殒命前的哀号。

  它/一九八五年五月

  他们又来了。尽管一切都和它预料得差不多……却还是有一件过去曾发生的事它没预料到,那就是令人抓狂难受的恐惧……“另一位”存在的感觉。它痛恨这份恐惧,真希望把它煮来吃了……但却抓不到它,只能看着它在它面前手舞足蹈,嘲弄它。唯有杀了他们,才能杀死这份恐惧。

  它当然不必恐惧。他们已经长大了,人数也从七个减到五个。五是力量之数,但不像七那样拥有神奇的魔力。对,它派去的傀儡没有杀死那个图书馆员,但他会死在医院。破晓前,它会差一名用药习惯偏差的男护士到病房,一劳永逸地解决那家伙。

  作家的女人目前在它手上,半死不活——在它卸下所有面具和伪装,让她看见它的真面目之后,她就意识全毁了。所有伪装当然只是镜子,反映出关在心里最恐怖或最害怕的事物,宛如太阳照相仪将日光反射到毫无防备的眼里,让人瞬间失明一样。

  作家妻子的意识此刻已经与它同在、在它之内,超越了超级宇宙的界限,置身乌龟无法企及的黑暗中,在天外之天。

  她在它眼中,在它心里。

  她在死光里。

  唉,可是伪装很有趣。就拿汉伦来说吧。他不会记得,起码意识不到,但他的母亲可以跟他说,让他知道他在基奇纳钢铁厂看到的那只鸟是哪里来的。迈克六个月大的时候,母亲放他在侧院的摇篮里睡觉,自己到后院晾被单和尿布。他忽然放声尖叫,吓得她立刻跑回来,发现一只大乌鸦停在摇篮边,正像童话故事里的坏动物一样猛啄小迈克。他又惊又痛,不停惨叫,赶不走见猎心喜的乌鸦。她挥拳赶走乌鸦,发现它啄伤了小迈克手臂两三处地方,便带他去找斯蒂尔沃根医生打破伤风疫苗。迈克其实还记得一点点——小婴儿、大鸟——因此当它找上门时,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巨鸟了。

  但那女孩的丈夫掳来作家妻子时,它却没戴面具——它在家是不着装的。那个男的只看了它一眼就被吓死了,脸色死灰,眼睛和头颅十几处出血。作家妻子脑中只浮现一个强烈可怕的念头——天哪,它是女的——接着就安静了,沉入死光之中。它从窝藏处下来处理她的身体,留待之后品尝。这会儿奥黛拉高高挂在粘满东西的丝线上,脑袋垂在肩窝,眼睛大而无神,脚尖指地。

  但他们依然拥有力量。尽管减弱了,却没有消失。他们小时候来过这里,虽然机会微乎其微,虽然违背常理,违反了所有可能。但他们确实重伤了它,差点让它丧命,逼它逃入地底深处蜷缩着,满心挫败与憎恨,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惶惶颤抖。

  所以又是另一个新事物:在它的永恒生命中,它头一回需要计划,头一回发现自己不敢对德里予取予求,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为所欲为。

  这里的小孩一直够吃,大人则很好操弄,而且不晓得自己成了傀儡。它偶尔也吃大人,因为大人有大人的恐惧,内分泌也能被开启和撷取,让恐惧的化学成分弥漫全身,替肉加味。但大人的恐惧往往太复杂,小孩的恐惧比较简单,通常也更有力,往往只要一张鬼脸就足以激起他们的惊恐……就算需要诱饵,可又有哪个小孩能抗拒小丑的魅力?

  它隐隐意识到,这群小孩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凭着运气(绝对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是受“另一位”指使的),凭着七个特别有想象力的心灵偶然聚集,将它逼入了极大的险境。这七个孩子单独一人都只能成为它的盘中餐,若非碰巧凑在一块,以他们的心灵特质绝对会被它相中,然后各个击破,就像狮子被斑马的气味诱引到水塘边一样。但他们七人凑在一起,发现了一个连它都没察觉的危险秘密:信念是双面刃。假如一万名中世纪农夫相信吸血鬼存在能让吸血鬼诞生,那或许只要一个人(很可能是小孩)就能想出杀死吸血鬼的办法。但办法只是木球,心才是捶球入洞的杆子。

  不过,它最后还是逃脱了。它躲入深处,而那群孩子又累又怕,就在它最脆弱之际决定放它一马。他们决定相信它没死也活不了多久,就这么离开了。

  它知道他们发了誓,也知道他们会回来,就像狮子知道斑马终究会回到水塘边一样。虽然它昏昏欲睡,却还是开始计划。它只要醒来就会痊愈复苏,他们的童年却会像七根蜡烛般燃烧殆尽,想象的力道也会减弱与降低。他们将不再想象坎都斯齐格河里有食人鱼,不再相信踩到裂缝会让母亲扭断背部,也不再认为杀死衬衫上的萤火虫会让自己的家当晚失火。他们会开始相信保险,相信晚餐配酒——好喝又不招摇的酒,例如一九八三年的普伊利福赛白酒。记得醒酒,服务生,知道没有?他们会开始相信罗雷兹胃药能吸收四十七倍的胃酸,相信公共电视、盖瑞·哈特、跑步能预防心脏病、不吃红肉能预防大肠癌。他们会开始相信鲁斯医生的性学指引和杰利·法威尔传授的救赎之道。他们的梦会逐年萎缩。等它醒来,它会召唤他们回来。没错,回来,因为恐惧孕育愤怒,而愤怒需要报复。

  它会召唤他们,杀个精光。

  但现在他们回来了,恐惧也回来了。他们长大了,想象力也削弱了,但没有它想象中那么多。他们聚在一起时,它感觉他们的力量顿时增强,让它深感不祥与不安。这时它才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它何必丧气呢?如今木已成舟,再说不是所有预兆都是坏的。作家因为妻子失踪已经半疯了,这就是好兆头。作家是最强的,多年来为了和它对决而持续锻炼自己的心智。等他开膛破肚,等他们的宝贝“威老大”一命呜呼,其他人很快就会成为它的刀下亡魂了。

  它会饱餐一顿……之后也许再度钻入地底,小睡片刻。

  下水道/凌晨四点半

  “威廉!”理查德在回音处处的涵管里大吼。他已经尽量加快脚步了,但还是不够快。他想起他们小时候是弯着身子走过这条入口在荒原抽水站的涵管的,现在他得爬了,而且还感觉很窄。他的眼镜一直想要滑出鼻梁,只好不停地用手推它。他听见贝弗莉和本在他后面。

  “威廉!”理查德又大吼一声,“埃迪!”

  “我在这里!”埃迪的声音飘了过来。

  “威廉呢?”理查德大喊。

  “在前面!”埃迪回喊。他距离非常近了。理查德看不见他,但能感觉到他。“他不肯等!”

  理查德的头撞到埃迪的脚,紧接着贝弗莉的头撞上了理查德的屁股。

  “威廉!”理查德用尽力气大吼。排水道将他的吼声送出去又传了回来,刺得他耳朵发疼。“威廉,等等我们!我们要走在一起,你忘了吗?”

  威廉的声音在甬道里微弱地回荡:“奥黛拉!奥黛拉!你在哪里?”

  “可恶,威老大!”理查德低声说了一句,眼镜掉进水里。他咒骂一声,伸手到水里乱摸,将湿答答的眼镜戴回鼻梁上,接着吸一口气然后大喊:“你没有埃迪会迷路的,他妈的白痴!等一下!等等我们!听见没有,威廉?妈的等等我们!”

  难熬的安静,仿佛没有人说话。理查德只听见远处的滴水声。排水道已经相当干燥了,只剩几处水洼。

  “威廉!”他用颤抖的手拨弄头发,努力克制泪水,“拜托……求求你,等等我们!拜托!”

  威廉的声音传了过来,比刚才更微弱:“我在等啊。”

  “谢天谢地,”理查德喃喃道,接着朝埃迪屁股拍了一下说,“走吧。”

  “我不晓得光靠一只手臂还能撑多久。”埃迪歉然道。

  “走就是了。”理查德说,于是埃迪又开始往前爬。

  威廉一脸憔悴,筋疲力尽,在三个排水道排成红绿灯的竖井前等他们。那里够高,可以让他们站着。

  “他们在那里,”威廉说,“克、克里斯和贝、贝尔齐。”

  他们往前看,贝弗莉忍不住呻吟一声,本伸手搂住她。贝尔齐·哈金斯的尸骨裹着腐烂的破衣服,感觉比较完整。维克多的脑袋不见了。威廉往前看,发现一个狞笑的骷髅头。

  就在那里,他的残骸。应该不管它的,威廉一边想着,一边打了个哆嗦。

  这一段排水道已经停用了。理查德觉得这里这么干净应该是这原因。它的功能已经被废水处理厂所取代。就在他们忙着学习刮胡子、开车、抽烟、偶尔寻花问柳的这些年,事情发生了变化。环保署成立了,认定排放原始污水——甚至灰水也包括在内——到河川是违法的。因此这一段排水道直接废弃,维克多和贝尔齐的尸体也跟着一起腐烂。他们两人就像彼得·潘,再也没有长大。两具男孩尸骨上粘着残破的T恤和牛仔裤,维克多的肋骨有如扭曲的木琴,长满青苔,皮带上的老鹰也是。

  “他们被怪物逮到了,”本柔声说,“你们记得吗?我们听见了。”

  “奥、奥黛拉死了,”威廉机械地说,“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贝弗莉气愤地大吼。威廉惊诧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如此愤怒。“你只知道很多其他人死了,大多数是小孩子。”她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脸和手上都是污垢,头发沾满泥土。理查德觉得她美极了。“你还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

  “我不、不应该跟、跟她说我要去哪、哪里的,”威廉说,“我干吗跟她说?我为什么——”

  她猛然伸手抓住他的衬衫,用力摇晃他。理查德看呆了。

  “别再想了!你很清楚我们来的目的!我们发过誓,我们决定完成它!你听懂没有,威廉?她如果死了就是死了……但它没有!我们需要你,明白吗?我们需要你!”她开始哭了,“所以你给我振作一点!振作点,像以前一样,否则我们一个也逃不出去!”

  威廉默默看了她很久。理查德发现自己心里一直在说:加油,威老大,加油,拜托——

  威廉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埃、埃迪?”

  “我在这里,威廉。”

  “你、你还记得是哪、哪一个排、排水道吗?”

  埃迪越过维克多的尸骨说:“那一个。看起来很小,对吧?”

  威廉又点点头:“你可以吗?你手、手臂断了。”

  “为了你,威廉,我可以。”

  威廉露出微笑。理查德从来没看过这么疲惫、这么可怕的笑。“带、带路吧,埃、埃迪,让我们把事、事情解、解决了。”

  排水道/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威廉一边爬着,一边提醒自己前面有落差,但他还是措手不及。前一秒他还在壁面结块的排水道里窸窸窣窣地爬行,下一秒双手就扑空了。他直觉往前翻滚,肩膀哐啷一声狠狠撞到地面,痛得厉害。

  “小、小心,”他听见自己大喊,“这里有落、落差!埃、埃迪?”

  “这里!”埃迪挥舞双手,一只手扫过威廉额头,“你能拉我一把吗?”

  他双臂环住埃迪,将他拉出排水道,尽量小心不去碰埃迪的断臂。本接着出来,然后是贝弗莉和理查德。

  “你、你有火、火柴吗,理、理查德?”

  “我有,”贝弗莉说。威廉觉得一只手摸来,塞了一盒火柴到他手里。“但是只有八到十根。不过本也有,从房间里拿的。”

  威廉说:“你把火柴藏在腋、腋下吗,贝?”

  “这回没有。”她说完伸手搂住他。威廉闭上眼睛紧抱着她,试着接受她急着想要给他的安慰。

  他轻轻放开她,点了一根火柴。回忆的力量很强——他们全都往右看。帕特里克的尸骨还在,周围有几坨过度鼓胀的东西,可能是书。他的尸骨只剩半圈牙齿可以辨认,其中两三颗牙有补过的痕迹。

  尸骨附近还有一样东西,在火柴闪烁的光芒下隐约可见,是一个圆圈。

  威廉将火柴甩熄,又点燃了一根,将圆圈拾起来。“奥黛拉的婚戒。”他说,声音空洞,毫无情绪。

  火柴烧到他的手指,熄灭了。

  他摸黑将戒指戴上。

  “威廉?”理查德迟疑地说,“你知道……”

  排水道/下午两点二十分

  他们不知道离开帕特里克的尸骨之后又在德里的地底甬道走了多久,但威廉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一直想起父亲说的:你可以走上好几星期。要是埃迪的方向感错误,他们根本不需要它来夺命,自己就会迷路到死……或走错甬道,最后像老鼠一样淹死在雨水涵管里。

  但埃迪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不时要威廉点燃所剩无几的火柴,若有所思、四下打量,随即再度前进。他左弯右绕,感觉很随意,有时涵管高得就算威廉举手前进也不会碰到上缘,有时得爬,还有一段他们只能趴着前进,那短短的可怕的五分钟简直像五小时。埃迪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脚跟贴着鼻子紧随在后。

  威廉只确定一件事:他们在德里污水系统的停用区里。他们不是离还在使用的下水道很远,就是在非常底下。原本汹涌的水声已经变成远方的轰鸣。这里的排水道更老,内壁不是窑烧陶瓷,而是像黏土一般松散的东西,不时渗出气味难闻的液体。粪便味(他们刚才差点被带着瓦斯味的恶臭呛死)已经变淡了,但出现了另一种味道,发黄而古老,比粪臭更糟。

  本觉得是木乃伊的味道,埃迪认为是麻风病人,理查德觉得是世界上最老旧的法兰绒外套,已经腐烂朽坏了——是伐木工的外套,非常大,也许连保罗·班扬都穿得下。贝弗莉觉得很像她父亲放袜子的抽屉的味道。斯坦利闻到味道想起自己襁褓时的可怕回忆——很古怪的犹太回忆,当时他对自己身为犹太人几乎没有概念。泥土混着油的味道让他想起一个没有眼睛和嘴巴的怪物,叫作泥人戈勒姆。据说中世纪的叛逃犹太人会供养戈勒姆,保护他们不受非犹太人抢劫和驱赶,妇女不被强暴。迈克想起空鸟巢里羽毛干枯的味道。

  他们终于爬到狭窄甬道的尽头,像鳗鱼一样左摇右摆地溜进下一个甬道。新甬道和刚才的甬道斜角相交,他们发现又能站直身子了。威廉摸了摸火柴头,还剩四根。他闭上嘴巴,决定不让伙伴知道他们就要没有光线了……直到不得不说为止。

  “你、你们都好、好吧?”

  其他人呢喃回答,他在黑暗中点点头。斯坦利哭过之后没有人惊慌,也没有人掉泪。这是好现象。他伸手碰触他们的手,所有人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靠着碰触彼此来获得慰藉。威廉觉得气势如虹,确信他们创造出了超乎七人总和的力量,形成了一个更强大的整体。

  他点了一根火柴,只见一个窄长甬道斜斜向下,入口挂着松垮的蜘蛛网,有几处被水弄破了,像装饰一样垂着。威廉看了只觉得似曾相识,不禁脊背一凉。地面很干,但积着陈年厚土和可能是叶子、菌类……或其他无法想象的东西。再往前看,他发现一堆骨头和绿色破布,可能是名为“加光棉”的布料做成的工作服。威廉脑中浮现一幅画面:污水处理处或水利局的人在地底下迷了路,胡乱走到这里,结果被发现……

  火光摇晃,威廉将火柴头往下斜,好让它烧久一点。

  “你知、知道我、我们在哪、哪里吗?”他问埃迪。

  埃迪指着微微弯曲的甬道口说:“这里通运河,不到八百米,除非它中途朝其他方向转弯。我想我们目前在一里坡底下,威廉,可是——”

  火烧到威廉的手指,他把火柴扔了,甬道再度陷入黑暗。有人——威廉觉得是贝弗莉——叹了口气。但在火光熄灭之前,他看见埃迪一脸愁容。

  “可、可是什么?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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