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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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脸上俱是谄媚之色,“不错,靠东边的,是新收集的,越往北边,年代就越老,您也知道,咱们这牙侩馆,是以麻将牌来命名,每个牌,都有其用处,各取所需,不尽相同,比如说‘发财’这一行所列,选的全是根骨绝佳的男子,再教其武功,充做护院,死士,又或替人服兵役,当然,所得荣耀全归其主…至于白板么,选的自是又白又滑的,其出处,那自得随您的意了,您想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它…”

他打断了他的话:“五筒,四饼,又或是三条呢?”

秦老板怔了怔道:“这些啊,都是些粗重功夫的人,全是书童,小厮什么的,您要?”

他点了点头。

秦老板语气迷惑,抬头看了他一眼,忙又垂头,指着东边那一排道:“那些,在那里呢。”

他低低地恩了一声,我只见到眼前白刃一闪,秦老板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瞪鼓出来的眼睛眼睁睁地望着他,满脸地不可置信。

他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里的细剑,把那细剑缓缓地收进腰间,声音很轻:“全烧了吧。”

门口有人齐应:“诺。”

我死死地捂住了嘴,牙关咯咯作响,他似有所感,回过头来,帷纱下的眼波如寒刃有质。

我忙把牙关咬紧了。

他迈步向房门走了去,“封死所有的门窗!”

那些人又齐声应:“诺。”

我听到了门窗被钉死的声音,窗台下火油的味道,只一晃眼间,炎焰便从门底下直窜了进来,卷向了那些书架子,火焰窜得老高老高。

我向角落里缩了去,跳上了高高的书架,想要冲向屋顶,可屋顶也有火油滴下来,滚滚的浓烟全屋顶封得一层层,如宫殿里重重垂落的帷纱,让我吐不过气来。

窗外有刀光寒刃,在浓焰之中散着冷意。

火焰来得极快,高高的书架被烧成了一个框架,裹着浓焰向砸了过来,我在地上一滚,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那么近,我学的那些东逃西躲的功夫全没有效果。

我伏地地上,地板越来越热,手一贴上去,就起了一层泡,脚上的靴子有皮子烧焦的味道,想不到我在死亡边缘走来走去,走了许多次,被他救了许多次,到最后,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胸口象要裂开,头也开始发昏,我缓缓地想,这样也好,我,不过是他们制出来的一个玩艺儿,被人揉扁了搓圆,搓圆了揉扁,就这样被烧成灰烬,也好。

忽地,我眼前一黑,鼻间传来了湿气,沉重柔软,我被包裹成一团,身子被人紧紧地揽住,耳边听到了瓦片碎裂之声,刀剑相击,身躯也忽高忽低,我被人用棉被抱着行走,棉被底下清新冰冷的空气冲进鼻子…

锦被揭开,我看到了一双清冷的眼眸,身上的披风暗华隐隐,却不是他…我侧过头去,微微地笑:“楚君侯,您又回来了?”

他揭去我身上披着的湿淋淋的沉重棉被,眼底霜冷剑起:“如果我不回来,你早化成灰烬了。”

我撑着地站起来,这里离那维弄里并不远,只不过隔着几间屋子而已,尚且看得到维弄里那冲天的火光,把半边天际都映红了,我又笑了,“这不是你期盼的么?我何其有幸,能得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和我逛街吃饭?那个扮成牙侩的中年人,特地和我说了那么多,怕不是为了我的银子吧?”

我望着他身边蒙着面的那位黑衣人,那人往后缩了缩。

楚博也笑了,“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份敏锐,倒还留着。”

我垂头,被烟熏了半天的身子有股烟味,自己闻着,象冬天在火上烤了许久的腊肉,“你何不让我被烧死?”

他冷冷一笑,“你死了,他会在意么?他叫人封住窗子,并不查看,就是绝了自己所有的同情,无论是谁,知道这个屋子里一切的,都要死!你不会例外!”

我在心底默默地想,不,他不会这么待我,前几天,他还在告诉我,要我信他,前几天,我还认定自己能嫁给他,是捡了个大便宜,可那封住博古壁画门的棉被上的福字突勿地出现在我的脑中…他慢慢地封死那道门,手那样稳。

“为了这一刻,楚君侯怕是计划了许久吧?”我缓缓地道,“我真的对你们那么重要,值得你花这么多的心思?”

他笑容清浅,如羽毛落在湖面,涟漪一圈圈地向远处飘去,“月牙儿,我只是想你认清楚他。”

“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他是世子,要做许多身不由已的事,总有些人想利用这些对他不利,楚君侯潜进幽州,难道真为了陪我逛街吃小吃?我既是决定要嫁给他了,自是要听他的。”我不敢往深处想,怕一想下去,这点儿执念就消失了,就不敢对楚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月牙儿,你这样死拗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改。”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去了,楚君侯自去忙自己的吧。”我向他拱了拱手。

他笑了,“我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

我望着他喷着怒火的眼,“救我?如果不是楚君侯千方百计地引我去维弄里,我何需人相救?殿下那里,您也花了不少心思引他来烧这牙侩馆吧?他以前无论是谁,身份多么的低微都好,但以后,他将是我的夫君,以仅仅是夫君而已,楚君侯怕是弄错了揭示真相的对象。”

他瞪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良久才吐了一口气,“月牙儿,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我也不记得以前了,我想我以前定是杀过人的,他以前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我淡淡地道,“楚君侯枉做小人了。”

我向他行了一礼,便想离开,可还没走上两步,就被拦住,我转过头去,“楚君侯还有什么事吗?”

第五十六章 君侯

他想挑拨我和李泽毓的关系,青瑰也想挑拨我和师傅的关系,上一次,让青瑰成功了,但这一次,我绝不能让他成功,无论李泽毓对其它人多么的不好,但他对我是真心的。

我绝不是一个孤单单地一个人,这些人想方设法地让我成为孤家寡人,我可不能让他们得惩。

楚博脸上笑意未改,“月牙儿,你既这么有信心,便陪我走走,天一亮,你要去哪里,我都不拦你。”

我心底暗恨,心知这个人冰冷无情,是怎么样也会破坏我和李泽毓的关系的,他躲在暗中,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了,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牙侩馆烧了起来,直到最后关头才假惺惺地冒出来救我,还不知有多少后着等着我呢。

我双腿腾空而起,往拦着我的那个黑衣人踢了过去,他粹不及防,差点被我踢中面孔,我提起劲力,往旁边树枝跃了过去,脚尖才点到树尖,便觉腰间一紧,回头望去,楚博手里有一根长长的丝带,绷得笔直,系要我的腰间,我手腕翻转,拔出袖剑,朝那丝带砍了去,丝带被砍得叮当作响,却一点儿也没有断的迹象。

“这是五种金属绕成的缠丝带,你砍不断的…”他微微的笑,手一抖,就把我从半空中拉了过来,直撞上了他的胸膛,他揽住了我,“月牙儿,我说话算数。”他一边说着,一边让那丝带在手腕上打了一个结。

那丝带紧紧地系在我的腰间,一头结在他的手上,砍又砍不断,解也没办法解开,我恨极,被他揽得又紧,看着手上染的黑烟,顺手抹在他洁白的衣袖上,他怔了,皱紧眉头看着那五根黑黑的手指印,良久,才又笑了起来,举起另一只衣袖,帮我擦着脸上的油黑,“擦吧,擦吧。”

我感觉自己象是落入陷阱的小猫,东抓西挠,怎么也跳不出猎人的掌心。

有侍卫过来,赶来了马车,他牵着我上了马车,马车倒是宽敞,他坐一边,我坐一边,一路无话。

车厢内的气息让人滞息,系在腰间丝带勒得平来就紧,一坐下来,更让我喘不过气来,他丝豪没有帮我解开的迹象,我忍无可忍,“喂,你能不能帮我解开。”

他旋着车壁上的连枝花,车壁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壁橱,里面有厚胎的青花瓷碟盏,一小壶酒,他提着那一小壶酒倒在盏内,象是忽然间想起车内还有我这么个人一般,回头道:“喝么?”

我气得笑了,扭过头去,不理他。

整个车厢就听见他滋滋地喝酒声。

他边喝酒还清唱了起来:“愁难述,恨难描,鸳鸯难作同林鸟,鹊桥高架,反作奈何桥。翠羽箫,吹折了,愁听江头笛哀叫…”

外边下起了小雨,他还哼唱着这么一首凄凄切切的曲子,让我的心更纠成了一团,我低声嘟嚷:“要唱也不唱个好听一些的,夜猫子瞎叫。”

他仿佛没听见一般,越唱越凄切,手里打着拍子,眼睛闭着,婉转柔长,如泣如述,我越听越厌,用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抱住了头,可他的声音还是凄凄切切,无孔不入,让人酸到的牙缝里去。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下得车来,面前金雕玉宇,明楼翠亭,重重层宇虽苍翠的树木遮掩,我也看出了几分熟悉,朝楚博望了过去,他点了点头:“这是世子府的南门,这个时侯,李泽毓忙着在维弄里善后,还没有回来。”

他走了马车,南门打开了,守门人垂头等着我们进入,我虽在世子府呆了好些日子,但府内下人众多,我不是个个都认得的,这个人,我只感觉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不由死盯了他两眼,楚博笑了笑,“过了今日,他便不在这里了,你记着,也没有用。”

我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去,暗暗吃惊,连李泽毓的后院都被他长驱直入了,这楚博,到底在谋算着什么?

世子府比晋王宫略小,但也楼宇林立,连绵不绝,光院子就有上百个,我到世子府那些日子,一般只在前边的琴院,并没有来到后边,楚博却熟门熟路,连看都不看,就穿过了左边的杂院,走过月洞门,直走向那葱笼树木掩映下的小院子前,院子前的牌匾,上题了三个字,烟波亭。

我住的地方,无论哪里,都铺了明如镜、声如磬的京砖,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美奂美伦,但这处院子,牌匾之上的油漆已经松脱,红木廊柱也有被虫子蛀了的,虽看着还齐整,却经不得细看,楚博直走到厢房前,敲了敲门:“夫人,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房内烛光晃动了一下,有脚步声响起,房门呀地一声打开了,我看到了一个我绝不会想到的人。

阿史那梅。

楚博向左侧让了让,我的双手被她抓在了手里,她精心修饰的面容起了波澜,她望着我,嘴唇颤抖,松开了手,合什:“天可怜见,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将我们让进屋内,有侍女上前斟茶,她亲手将茶杯送至我的手边,手却一抖,将茶全撒在了桌子上。

楚博道:“自镇亲王府被查封之后,夫人就住进了这里,她一直等着李泽毓兑现她的诺言。”

我被阿史那梅盯得不舒服,侧过了头,“什么诺言?”

“镇亲王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他所有的儿子都官居要职,三个女儿所嫁都是名门世家,却这么容易地被安上了叛国之罪,兵不血刃地全家流放,其间虽有李泽毓做了不少的前期功夫,使得皇上对他猜忌,一步步地削弱了他手里的权力,但夫人却是那压倒一切的最后稻草,居功至伟…”楚博笑了笑。

阿史那梅脸上有黯然之色,定定地望着我,“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梅儿你而已。”

我垂了头,慢慢抽回她拉着的手:“夫人,世子率兵占了您的破狼谷,让您没有地方可去,为什么您还帮她?莫非他给您安排了更好的出去?”

阿史那梅脸色沉沉,转瞬之间却笑了起来,“他答应了我,镇亲王之乱不会牵涉到我,事后会让阿史那族独立为蕃,永不纳税,农商自主,他会将破狼谷还给我,还有破狼谷四周围的三个藩镇,阿史那族再也不会颠沛流离,四处为家,最主要的是…”

我打断了她的话,“那么,你是做了阿史那族的首领了?”

她重拉住了我的手,掌心潮热滚烫,让我的掌心直出汗,“他说的这些,我都没有答应他,但他对我说,他会让我们母女相见,会把你的身世告诉你…梅儿,那些荣华富贵,在娘亲的眼底,早已是过眼云烟,娘亲所求的,只是天伦之乐而已,娘亲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抽了抽手,不能挣脱她,缓缓地笑了,“夫人在这院子里住了有好几日了吧,侍女却连茶壶怎么用都不太清楚,世子府的茶壶和外边的有些不同,它的气孔留在侧边,所以,在倒茶的时侯要微微摇上一摇,才能使茶流出来如一条直线,这么一来,泡出来的茶才会味浓汤澄…”我拿起了茶壶,将茶倒进杯子里,饮了一口,看着阿史那梅渐渐发青的脸色,楚博沉郁的眼神,“我虽然傻,但记忆却好,这处院子,除了那个守门人之外,怕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楚君侯想尽了千方百计让夫人住进这里,怎么不安排得细心一些?连侍女都是临时调来的?是不是楚君侯在楚国虽可以一手遮天,但来了晋国,到底是人家的地方,又是在世子府,未免有些束手束脚?”

阿史那梅声音如泣,“梅儿,我虽然没被李泽毓安排住进这里,但我所说的,全是真的…他虽未登基,却早下了国书给我…”

我抬起眼来望她,“你们手里有他这么大一个把柄,大可以拿这个把柄来要胁他,为何还要费这么多心思?”

阿史那梅叹道:“他已掌握了晋朝大半的兵力,朝中大多已是他的人,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了…他不愿意告诉你真相,我等不及了,梅儿,在镇亲王之事上,我算是帮了他,可我已等不到他所说的那天了。”

“所以你联合了楚君侯?”我慢慢地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楚君侯所求的,不过是想让我和他起了嫌隙,但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已,值得楚君侯花那么多的心思?”我抬起头来,盯着阿史那梅,“你说我是您的女儿,反复投靠李泽毓,帮他对付镇亲王,是为了我,你说和楚君侯相交,听从他的计划,也是为了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心底到底有些歉然,不能告诉她真相,我这个女儿是假冒的,只有硬起心肠指责她。

阿史那梅眼底起了泪光,颤抖着手摸向我的面颊,她看起来虽然可怜,但我思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底感觉厌烦,躲过了她的手,她缩回手,“梅儿,你别这样,娘亲为了找寻你,什么事都做了,李泽毓不是一个好人…”

我低声道:“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这世上,哪有完全的好人?我也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不想记起以往。”

“你不想记起?你不想记起?”她后退一步,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连娘亲都不愿意记起?”

她脸上满是哀恳之色,我知道她认定了我是她的女儿,无论说的话是真是假,全都是为了这一个目地,我禁不住暗暗心伤,自己到底和李泽毓一起欺骗了她,利用了她的思女之情,我记起以往的事又怎么样呢?她又不是我真的娘亲,要忆起,也只会忆起和李泽毓相商欺骗她的往事,这些往事,让我负担太重,我不愿意忆起。

于是道:“夫人还是向前看吧,阿史那族现在由您作主,您有许多事等着。”

阿史那梅抬起头来,望定了我:“任何事,都没有这一样重要。”

我暗暗地想,楚博潜进晋国,找到了阿史那梅,又演了这么一出给我看,再加上维弄里发生的火灾,要让李泽毓出动的时间恰恰好,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我抬起头来,楚博的面孔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之下,眼波变幻莫名…他到底想干什么?从我身上,要得到什么?

只要我有一丝的不清醒,便会相信了他的话,对李泽毓起了疑心,但他要我对李泽毓起疑心干什么?我真的那么重要么?

我的脑子又成了一堆糨糊,果然动脑不是那么容易一样事。

“夫人还是走吧,世子就要回来了。”我低声道。

楚博苦笑道:“他早做了准备了…”他转头望向那名给我倒茶的侍女,那侍女在他凌利的眼神下微微一缩。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果我没有查觉出这侍女倒茶的手势不对,也许真会相信李泽毓把阿史那梅留在了府上,所以,他说的这句话,只会让我感觉可笑,他还想怎么样,想说这侍女也是李泽毓事先安排好的?故意让她漏出破绽?

第五十七章 心机

他当李泽毓是神仙么?他如果有那么深的心机,就不会被晋王后那么的相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再说了,李泽毓怎么会知道我会在意喝茶这等小事?

我冷冷地望着楚博,“多谢君侯今日让我吃到了那么多的小吃,还知道了维弄里那么一个地方,君侯深入晋国,为自身安危做想,还是早走的好。”

阿史那梅道:“不,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夫人还是走吧。”我捂住了耳朵。

楚博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阿史那梅被两个人扶起,向门口走去,她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捂住了嘴,双肩不停地抽动。

“小梅,无论你听与不听,我都要告诉你,晋王世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在他的眼底,什么也比不上筹谋规划,逐鹿天下…”楚博轻声道。

我笑了笑,抬头道:“那君侯您呢?我可不敢再跟您去吃什么小吃了。”

楚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走到屋外,摆了摆手,我听见了衣带声起,隔了半晌,才慢慢走了出去,院子里自是空无一人。

我拿起了他留下了那盏风灯,看了看方向,琴院在南边,隔这里大约有十几道院子,也不是很远,我便提起那风灯,慢慢朝琴院走了去,世子府原来是旧朝的亲王府,东边的这些院子,原是王府的中心,历经两朝之后,府内中心就转到了琴院那边,这边就慢慢荒废了,我拿着风灯走过好几个院子,都空无一人,夜里冰凉的风拂过树叶,树影婆娑,印在地上,如群魔乱舞。

前面还是漆黑一片,远处淡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屋宇之上,看似离得极近,却怎么走也走不到,我不耐烦了,提着风灯就往树上窜了去,跃过几个枝头,冷不防地,踩在了一根极细小的树枝上,那树枝啪了一声,提醒了我我那祥云十八梯中的两梯实在学得太差,一惊慌,手里的风灯就跌了下去,在树底下摔了个粉碎,手里没有灯,四周围更加地暗了,黑漆漆的屋顶望不到尽头,原来世子府这么大,特别是在漆黑的夜晚。

我又提气飞过了几道屋脊,等停了下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连天上的星星都被乌云遮挡,更使我识辨不出方向,我在黑夜走了两步,心底惶惑不已,就凭我这认路的本领,以前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主持绮凤阁那么大个组织?

没有走错路,把这组织带往不该带的地方?

我一边惶惑着,一边四周围打量,忽地,我听到了衣裳掠过树叶的声音,如群鸟悄无声息地滑过,侧头望去,便见着一群人在树顶滑过,直往前去。

暗暗的月色照射之下,他们披紫黑色貂裘,束金玉带,着荷莲形的冠帽,貂裘下的锦衣靠上绣有苍鹰,这是晋王的亲卫黑鹰队,专司缉拿,刑捕等事,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心底一惊,跟着他们往前,又怕被他们发现,不能跟得太近,只有远远地缀着,眼见着他们来到一处院落,带头的那位一打手势,另外几位便四散开来,围住了那院子,院子里有昏暗的灯光,纱窗上人影彰彰。

等了不知多久,那门呀地一声开了,屋子里的人一袭青衫,头未戴冠,走到院子里,我看清他的脸,惊得差点出声,是师兄。

那些人伏在檐下,树干之间,排成阵势,只等着师兄走进他们的包围圈。

他们知道师兄武功高,所以想将他一举擒下!

眼看师兄在台阶上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卷好的书本,抬头望了望天际,又走几步,再停了下来,又往回走,我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了,忽地想起,这院子便是世子府的鼎书阁,师兄常在这儿看书的,我对书没什么兴趣,所以一次都没有来过。

那些亲卫队,有人手里拿了铁链,更有人手里拿着带尖刃的网,钩镰等物,而这阵势…我脑中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这阵势必是极厉害的。

我的心扑扑直跳,左右望了望,身边只有树桠,有心想折根树桠射过去提醒他,又怕树枝折断的声音先惊动了那些侍卫,着急之间,往腰间摸了摸,摸到一个硬物在手,不管其它,就向师兄丢了去,那物泛着白光直击在师兄的身上,师兄抬头望过来,那些人也动了,只见身影来回穿梭,刀剑相击之声连绵不绝,师兄已与那群人斗在了一处,更有一个黑鹰卫醒觉树上有人,足尖一点,直往树梢而来,他们的剑未到我的面前,我已听到了剑啸之声,冷风刮面,两人的内力竟是极深,我不敢与他硬碰硬,只在树梢之间往来穿梭,几趟下来,身上就感到了凉风阵阵,垂头一看,衣裳被割乱了好几处。

那黑鹰卫嘿嘿冷笑:“姑娘还是别逃了,再逃下去,弄得衣不避体可不好。”

我怒瞪着他,“你们公然在世子府拿人,还有王法么?”

他蒙着的半边脸露出了些讽刺之意,语气中夹着浓浓的鼻音,“太子殿下,现在还在晋王宫呢。”

我一怔,李泽毓刚刚出现在维弄里,现在又去了晋王宫,倒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来拿人,得到了他的准许?可师兄做错了什么,要晋王出动黑鹰卫?

正怔神间,只觉面前剑光一闪,那剑刃便到了眼前,我一拧身,着急之下,手指无意识地朝前,只听见当的一声,那剑尖便歪斜到了一边,仔细一看,断了一小截,黑鹰卫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你是谁,竟会金刚铁指禅?”

他眼底有一丝惶惑,更有一丝害怕。

金刚铁指禅?那是什么东西?师傅也没教我…

但既然能吓得了他,那我再使一次,我把劲力往指尖上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看了看那面前的寒光剑刃,还是不要了吧,刚刚那是凑巧,现在再伸上去,手指头就要被当成萝卜砍了。

我把手缩在背后,盯着那黑鹰卫,黑鹰卫也瞪着我,瞪了半晌,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眼角余光到处,师兄和那群人斗得正激烈,身上的衣裳被割乱了好几处,发髻散乱,布巾子跌了下来,但幸好,我示警得早,他没中那群人的埋伏,依旧打得有来有往,还支持得住。

面前这黑鹰卫等了我半晌,估计瞧出来我只有半桶水,而且那半桶水还时有时无的,小心翼翼举起了手里的剑,往前迈了一步,我举起了手指头,他往后退了一步…

金刚铁指禅能吓他多少次,我心底直打鼓,脸皮自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生怕动了,眼神就不凌利了。

“你,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道。

我‘哼’了一声,“你们来此捉人,会不知道我是谁?”我想明白了,这个黑鹰卫定是这群人中比较擅长偷懒耍滑,查颜观色,捡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独一个人从那群人中走开,跑来捉我了,定是以为师兄武功高,躲在树上的小贼好对付,捉到了独立一份大功,又不会伤筋动骨…说来说去,这个人的性格怎么和我这么象?

我感慨,这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他眼神警惕,握着剑缓缓地横走,我也跟着他的脚步,往横里走,两人对着走了几步,让我想起了戏台上的武旦演武戏之前先走几步台步…

他眼底疑色更深,又走了几步台步,忽道:“你是绮凤阁什么人?”

我张嘴道:“不是什么人,你认为是什么人?”

他惊疑掺半,嘴底喃喃,“不可能,不可能,那人的功夫,深不可测,惊鸿一现,我只见过一次,这一辈子都不能忘,他怎么会来晋国?”

果然这家伙很会审时度势,我看了一眼他悬在腰间的玉佩,金镶玉的,价值不菲,那可是好东西,这个人,是晋朝世家子弟吧,为混个出身,所以来做了晋王的黑鹰卫?

他谨慎,我更谨慎,关键是我如果不谨慎,就要被他趁隙谨慎地捉了。

“世子府藏龙卧虎,你不知道么?”我举起了手指,一指朝天。

他眨了一下眼,视线从我的手指上再转到了我的身上,更谨慎了,拿了剑的手微微地抖,眼角余光扫向场内,那眼神我很清楚,他在后悔为什么单独行动抢功劳,不随大流呢。

一指朝天的手势举得太久,我想了一想,想换个手势,哪知道才一动,他一溜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眼底俱是震惊之色,我怔了怔,吓着他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得赶快叫师姐师傅来救阵。

于是,我急急跃起,往临近院子跑了去,眼看墙头就在眼前,腰间却一麻,直直地往下跌了去,还没跌到地,就被人接住了,那黑鹰卫一只手臂提起我,自言自语,“还以为真是个硬点子呢,原来不过是冒牌货。”

原来他这是以退为进之计,我肠子都悔断了。

他把我丢在树底下,慢吞吞地往打斗场里走,几步便走到了斗场之中,来到与场内激斗的师兄与其它人面前,只见他一抬手,一挥脚,师兄便软倒在地,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这个人才是深藏不露的人!

我这时才明白,自己完全弄错了,这个人才是这群黑鹰卫的头儿,而且武功高得很,他并不是那偷懒耍滑之人,而是在扮猪吃老虎,所以说,以自己的偷懒耍滑去惴度人心的时侯,是要弄丢性命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师兄被装进了麻布袋里…在我被装进麻布袋之前…

眼前漆黑一片,我的只觉被人提着上上下下的起落,到了最后,落到了一辆马车之上,马车轰隆隆地往前行去。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又左又右的,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最后驶到了一处平地,又驶了许久,才停下了,麻袋没有打开,我看不清外边,只觉得有灯光隐隐约约从麻袋的缝隙里透了进来,那灯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定是到了一座燃满了灯的大房子里。

“还顺利吧?”

“还好。”

“怎么多了一个?”

“这个女人躲在树上,不得已一齐捉了来。”

“捉她干什么?就地处置了不行吗?”

我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的人怎么能随便处置?这女子身手有些蹊跷。”

这是那个有浓浓鼻音的黑鹰卫首领说的话。

“那你等着吧,我去通报。”

那黑鹰卫低低地恩了一声。

我这是到了哪里?牢狱里边?师兄到底犯了什么事,被人捉了来?

房门呀地一声关上又开合,那黑鹰卫在地上踱来踱去,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拿起杯子喝茶,身上的玉佩敲在金属带子上,叮当作响。

隔了一会儿,那传信的人又来了,低声道:“侯爷,上边叫您过去。”

这黑鹰卫还是一名侯爷,身份当真极高。

他鼻音浓浓地低应了一声,脚步声越走越近,我便觉得自己被提了起来,又走了几步,丢到了一顶轿子上,紧接着,轿子往下一沉,师兄也被丢了上来,再接着,我听到了靴子踩在轿子上的声音,那名黑鹰卫也坐了上来,虽有这么多人,这轿子却抬得极稳,而且,我只听到了四个人抬轿子的声音,这抬轿子的人武功也极高!

第五十八章 药物

忽地,有风吹过长廊,廊间挂着的金铃叮叮当当地响,轿子停下了,我又被提起,往前走了去,房门呀地一声打开,屋子里传来了隐隐的人声,穿在帷纱上的珠玉被风吹动的响声,我正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身子一下子被扔到了地上。

紧接着便听到师兄“啊”地叫了一声。

有人问道:“你便是那位神医?”

师兄膝盖落地,衣声索索:“小民不敢。”

“有一种药,有数十种药物混和,吹进人的鼻孔,可使人昏迷,多者则可致人死命,不知你可知晓?”

师兄恭声道:“不知王上说的那药是哪些药物混和?”

是晋王?我倏地一惊,这么这里,就是晋王宫?难怪外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熟悉!

他说起了那药物…我的心扑扑直跳。

有人趋向前来,跪地磕头:“王上,臣只认出了熟地,鸡骨草,马鞭草,入地老鼠,续随子等…”

有碟盘的声音响起,想是有人将那药物递到了师兄面前。

晋王声音沉沉:“这药可是你配制出来的?”

师兄道:“是的,是小民配制,小民跟着太子殿下大军,时常有刀伤重者,哀嚎呼痛,所以小民便治了这味药,是为了使伤者治疗之时,免除痛苦,以便于包扎伤口。”

“如此说来,这些药,很多人都能拿到?”

师兄喘了一口气,“不,此药用药的剂量一定得掌握好度才行,只有小民才用得到…”

殿内静了下来,连帷纱之上穿的珠玉都听不到了哗动,厚底络缝靴在殿内来回地响,那声音忽地停了下来,“如此说来,当真是你?”

师兄喘息声音愈盛,却只是重重磕头,并不答话。

那黑鹰卫首领重重的鼻息声又响起:“臣前去捉拿他的时侯,他正在世子府的鼎书阁看书,显然没做防备,但从其功夫剑势来看,和殿内廊柱上留下的痕迹相却不远,此人是清秋上人的得意弟子,武功身法独具一格,臣一望便知。”

晋王夹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孤且问你,三日前的寅时,你身处何方,可有人做证?”

师兄低声答道:“回禀王上,小民和今日一样,在鼎书阁看书,并无人证。”

我忽地明白,师兄犯了什么罪,全都因为纸包里的那药,我吹向皇后的那药粉,可廊柱上的剑痕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师兄牵扯了起来,师兄为什么不分辨?他这么回答,只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而已。

晋王嘿嘿冷笑:“你受何人指使,从何处得知王后苏醒,痛下杀手?”

师兄一点儿都没有分辨,只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小民该死!”

我急出了一身冷汗,却全无办法,我虽听得清楚,便周身都不能动弹,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押下去!”

传出铁链相击之声,师兄重重的闷哼之声,身躯拖在地上沉重的声音。

晋王道:“交给你了,就算是撬也要撬开他的嘴。”他停了停又道,“麻袋里还装了谁?”

“是他奉茶的侍女,臣怕出了纰漏,一起捉了来。”黑鹰卫鼻音浓重。

“行了,你去办吧,隔几日就是惊蛰。”晋王道,“全都安排好了,这个逆子,肆无忌惮,连育他养他的王后都要加害,这一次,孤绝不能姑息养奸!”

听到这里,我冷汗淋淋,晋王已经知道了?知道是李泽毓加害了王后?他不打算认这个儿子了?他唯一的儿子?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臣遵旨”那黑鹰卫道。

“下去吧。”晋王道,“你这麻袋里装的,也要处理干净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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