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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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凌月挥了挥手帕,红锦便向门外走去,直至她揭了帘子走出去,瓜尔佳凌月这才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脸上兴奋未减,低声道:“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她抬起头来,秀美的眼眸冷如冰石一般,透过窗棂往外望去,却见着外边红墙黄瓦,一派的金碧辉煌,她微闭了眼睛,那般的金碧辉煌便深深地映进她的脑海,从此之后,她便成了这片金碧辉煌中的主人,能和那人站在至高之处,他会垂了头来,眼底里只有她的…她到此,她微微地笑了。

这一日,阳光甚好,素环在屋子里扫了尘,见卫珏出来,便笑道:“小主,今日天气甚好,奴婢见着其它的秀女全都往前边储秀园赏花了。”

素钗也道:“是啊,丽小主,怡小主等都往那边走呢,奴婢领食物时遇见丽小主屋子里的锦秀,她还向奴婢询问,问您是否来呢。”

卫珏便点头道:“前几日阴着,只在屋子里憋着,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确实应当外出走走…”

素环便拿了件粉色锦缎披风来,道:“外边虽出了太阳,但走到树荫底下,却有些凉意,小主把这披风带上,便不会冻着了。”

卫珏含笑点了点头,素环便上前,把那披风给她披上,卫珏便带了素钗,往储秀园走,这园子离凤光室不远,和宫内其它花园一样,精心布置,美不盛收。

卫珏才走到月洞门口,便见着花树当中,衣香鬓影,三三两两穿梭于间,花丛当中站立着的人比那一丛丛的花儿更为娇艳美丽,来这花园的秀女竟全都盛装而来,穿着打扮争奇斗艳,衬着人比花娇的容颜,竟让卫珏有一时的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赏花,还是赏人。

她在小径之上走了两步,转了一个弯,便见到了安佳怡,她站在一丛花得正艳的帝皇菊旁,身穿一式水清色的长袍,头上精心地挽了个髻子,碧玺宝石花簪精巧地埋在鸦般的秀发之中,衬得容颜如玉,整张脸精致无比。

安佳怡见了她,脸上现过丝红润,走上前来,拉了她的手,低声道:“怎么珏妹妹也来了?”

听了她的问话,卫珏有些莫名莫妙,便笑道:“在屋子里闷了几日了,听闻你们都来了这里,便过来透透气。”

安佳怡眨了眨眼,奇道:“怎么,珏妹妹不是得了那个消息…”

卫珏见她吞吞吐吐,反问:“什么消息…”

安佳怡脸上现了丝红润:“就是那个消息…”

卫珏还想问得更清楚一些,忽然之间,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便从花丛中传了过来,回头望去,便见月歌分花拂柳而来,她穿着嫩黄色的上衣,下边是同色间青的裙子,娇艳的颜色衬得她脸如初春乍开的桃花,顿时便吸引了园子里大部分人的目光。

月歌娉娉婷婷走到卫珏两人身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珏姐姐,真是到哪儿都能见着你…”

卫珏见她笑得如春枝乱颤,便道:“是啊,咱们可有好些时侯没见过面了,每一次相见,月歌妹妹总能给我带来别样的惊喜。”

月歌听她明讥暗讽,心底暗暗恼恨,脸上笑意沉了下来,微微歪了头,看清她头上戴的钗子,声音拔高:“哎呀,珏姐姐,你现在怎么还戴着这枝簪子?我记得,你在幸者库为罪奴的时侯,这枝簪便跟随着你了,如今不同往日,你已是秀女身份,是小主了,怎么能还戴这么老旧的东西?”

她一边笑着,脸上却带着天真的笑意,一边伸出手去,便要去取卫珏头上的那簪子,她那般拔高的声音,早吸引得园子里的人人人都往这边看,又听清了她的语意,每个人便掩了嘴笑,眼底露出些鄙夷来。

卫珏听她句句挑拨,语意尖刻,不由微微怔神,一怔神间,便冷不防地,被月歌一伸手,便拔下了头上了簪子,却只见着月歌两根手指捏着那只簪子,在手里把弄,簪子头部那翡翠磨圆的珠子便一下一下的晃动。

“珏姐姐,我知你以往过得节省,没什么银钱制办饰品,但你也别节省过了头,连头面上的东西都马虎,要知道,咱们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看中的秀女,可不能丢了太皇太后的脸面,幸好,义父给我制办了不少首饰,你这根簪子么,早应当扔了,我送根新的给你…”

第九十三章 欺侮

她浅浅的笑,眼眸清亮,可照得见花影投下来的影子,手却一挥,便把那簪子随手一扔,那簪子便划着弧线往荷花池里落了去。

卫珏心底生怒,道:“你干什么?”

月歌却眨着眼睛,眼底涌出些水光来,极委屈地道:“珏姐姐,你这么凶干什么,我都说了,这么根银簪子,不适合你的身份,我送你十根金簪子,咱们姐妹俩…”

她一边说着,眼角之处便冒出些泪花儿来,身子怯怯地发抖,使人远远地望了,象是卫珏在欺侮于她一般。

安佳怡也看不过去了,道:“月歌,大家都是秀女,身份原就平等,哪有你这样,无端端管人家的衣饰打扮,拔人家头上簪子的?”

月歌眼泪便一下子涌了出来,指着两人:“你们不愿意便罢了,骂我干什么?不错,我原是幸者库出身,但卫珏,你不也同样是幸者库罪奴?俗话说得好,相骂不辱及父母…”

她涕泪交加,向卫珏两人步步进bi,身子却如迎风之柳,悲愤到了极致,象是要随时倒下一般。

卫珏心底忽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如隆冬的冰水一般向她浸透过来,安佳怡上前一步,刚想指责,却被她拉住,后退了一步。

可已经迟了,卫珏与安佳怡已被月歌bi到了假山之处,下一个瞬时,月歌竟是脚底下一个踉跄,便扑了上来,这一瞬间,卫珏的眼瞪得极大,她看得清楚,月歌涂了鲜红豆寇的手指尖直直地向自己的脸划了过来,可她已经退到了极致,退无可退。

她甚至看清了月歌那张布满泪珠的脸闪过一闪而逝的得意。

她忽地明白,月歌今日百般挑衅,是为了什么了。

月歌那双柔美之极的手就在她眼底下一寸寸地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一瞬间,卫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是想着,这样也好,这么一来,如果容貌当真毁了,她便不用再千方百计地想尽了办法去逃离这深宫。

后宫里边,留下的自然都是美人。

容貌已毁的人,是没有资格留在这里的。

也许出得宫去,没有了美貌,她反而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能被选为秀女,其中之一,不也因为她的容貌么?

只是她心底还有那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愿,出了宫去,也许真能找到一个能陪她一生一世的良人?

她看着那尖利的手指甲越来越近,这才明白,其实,她心底还有期望,并不象自己强装出来的那般,对什么都冰冷绝望。

冷不防地,她脑海中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年青的男子站在樱花树下,手捧书卷,回首,向她望来。

可奇的是,她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本应当刻在记忆深处的面容,此时此刻,在她脑中现出来的,却是模糊一片。

她等着,等着那尖利的指甲划破她的脸,等着脸上传来刺痛,耳边,她听到了安佳怡惊叫之声,“月歌,你干什么…”

可忽地,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等得醒悟过来,便见自己已跌倒在了草地之上,抬眼望去,却见一名太监服饰之人挡在了月歌面前,一掌便将月歌推倒在地。

可月歌尖利的指尖依旧划了上去,划上了那人的手腕,卫珏看得清楚,那人的手腕被划出两道白色印子,一眨眼的,那两道白色印子便转成红色,红色加深,变成两道血痕。

那两道血痕原是要划在自己脸上的。

忽然之间,卫珏有些如释重负,却又有些失望,一时间,百种感觉齐齐向她涌了来。

她抬眼向那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望了去,这才看得清楚,可不正是严华章。

他满脸严霜向月歌扫去,看得月歌一阵畏缩,待视线落于卫珏脸上,便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卫珏便知道,他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急急赶来救她,她便也向他点了点头,以首示意,向他表达谢意。

这里到底不是严华章能久留之处,这边的动静,早引得四周围的秀女向这里齐聚而来,他便站起身来,弯低了身子,闪进了花丛之中,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小径深处。

月歌见功亏一溃,一开始,还有些反映不过来,等到严华章身影消失了,这才反映过来,大声喝骂:“哪里来的小太监,走路不带眼睛的么?这么直直地撞过来,把我们都撞倒了!”

这个时侯,已有秀女从四面围了过来,听了她的话,七嘴八舌:“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们撞倒的?”

“是谁这么走路不带眼?”

“哪个宫里伺侯的,禀报了姑姑,让姑姑罚他!”

“…”

“可有受伤?”一声轻脆稚嫩的声音在秀女们后边响起,她的声音一出,其它秀女便都噤声不言,卫珏被安佳怡扶起,站直了身子,便见着赫舍里丽儿被两名侍婢扶着,款款而来。

安佳怡道:“丽儿妹妹,你也来了?珏妹妹没事,只是跌倒了而已。”

卫珏惊魂未定,此时听了安佳怡之话,心底又伸起那股奇异之感,不由问道:“怡姐姐,为何你这般的问?”

此言一出,安佳怡便道:“原来你不知道。”

四周围盛装的秀女个个儿垂了头,脸上现了丝羞红。

卫珏原就是机灵之极的女子,一见她们这幅模样,恍然大悟,她们莫不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消息,那一位小皇帝会来这里吧?她一想通此理,再往月歌望去,却见月歌也已被其它秀女扶起,却是脸上再也不见那天真模样,只是冷冷望来。

月歌定是知道真相的!

她定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如此说来,让这秀女齐聚于花园当中,就只为了给今日的事件一个见证?

卫珏想到此处,忽然之间便觉身上阵阵发凉…花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月歌跌这一跤,在自己脸上划一下?

卫珏不敢肯定,眼光划过月歌的脸,落到赫舍里丽儿身上,远远地,她更看见了钮钴禄乐萱,她竟然发现,花园小聚,其实不是小聚而已,已变成了盛会,一个假消息而已,把所有身份贵重的贵女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算计

如此说来,这个假消息,便极为逼真,连消息灵通的钮钴禄乐萱与赫舍里丽儿都信以为真了。

卫珏抬起头来,远处红墙画瓦之上,浓浓乌云滚滚而来,似一张巨手要把下边一切辗碎。

她忽地发觉,她也不过是那张巨手之下的卑微人影而已。

有人在暗暗地举持着这里的一切,她心底隐隐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知道,一不小心,她便会被铰为彘粉。

就象今日一样,那些人布置周密,精心算计,便只为了在她脸上划上两道?

她的眼眸转向月歌,她正用冷冷的目光扫着她,眼底含着冰冷笑意,象是在告诉她,躲过了一次,却不能躲过第二次了。

“珏姐姐,珏姐姐,你还好吧?”

卫珏回过头去,赫舍里丽儿担心地望着她,卫珏笑道:“没什么事,正如月歌妹妹说的,跌在草坪上,衣服上沾了些青草汁而已,衣裳都没有破。”

她用眼角打量,便见着月歌脸上现出一闪而逝的愤恨,更肯定了心底的判断。

赫舍里丽儿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幸而摔到了草坪之上了。”

见无事,围聚过来的秀女便各自散了。

安佳怡与赫舍里丽儿扶着卫珏走到僻静之处,安佳怡低声问道:“刚刚怎么回事,那月歌明明是有备而来的。”

赫舍里丽儿后边才到,不明白前边情形,连连相问,安佳怡又把刚才情形细细述说,听得她满脸担忧,“卫珏姐姐,她真是冲着你来的?”

她们两双眼睛全都直直地盯着了她,脸上全是忧急紧张,许多年之前,就没有这般地紧张过卫珏了,所有的拼斗,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争斗,而此时,她却有了两个姐妹,和她共同呼吸,卫珏心底涌起阵阵暖意,道:“倒不必担心,只要稍加防范,她能奈我何?”

安佳怡道:“刚刚吓死我了,眼看她那尖尖的指甲就要划到了你的脸上,我要拦阻,可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却离你越发地远,幸好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太监,间中拦了一下,把你和她撞开。”

赫舍里丽儿稚嫩的小脸凝成冰霜,“这些人太可恶了,居然明目张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恶。”

卫珏道:“她们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这么一出戏!”

安佳怡迷惑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卫珏道:“怡姐姐,你来到这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安佳怡脸上一红,便又吞吞吐吐起来:“我原想着告诉你们的,一则这消息太过突然,二则你们又不想被选中,所以,我便自己来了…”

卫珏心底豁亮,再朝赫舍里丽儿望去,却见她也低垂着头,脸上现出微微的红润,不由心底一惊,心想她不是不愿意被选中的么,为何听到了皇帝要来花园的消息,也跟着巴巴赶来?

她仔细打量赫舍里丽儿的神色,却见她与安佳怡神情又不相同,略有些羞涩,又有说不出的怅惘在里边,就连卫珏这般善于观察人心的人,也弄不明白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她们是秀女,想着在皇帝面前多露脸,引得皇帝注目,那是人之常情,可这其中,不应当包括赫舍里丽儿。

卫珏想想前几次,赫舍里丽儿的坚决,越发弄不清楚她心底到底怎么想了。

“你们不觉得,这园子里还少了一个人么?这一位,可是到了哪里都要凑份热闹的,她既没有来,那么,这个消息又怎么会是真?”卫珏慢慢地道。

安佳怡羞涩地笑道:“我事后想想,也觉这消息不可信,可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她们来了。”

卫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便是那小皇帝惹的祸了吧,既使没有皇帝那位至尊的地位,单凭他俊美的外表,就能惹一大批姑娘追在其身后…当然,得忽略他那冰冷的神情。

幸而她想起他,总把他那冰冷的神情和冷宫联想到一处,浑身便如浇了个透心凉一般,全然没有了旖旎幻想。

伴君如伴虎,这是自古以来就了然透辙的道理,更何况乍一开始,她就揪了一把虎须下来?

卫珏在心底对自己摇了摇头,道:“我来到了这里,却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单单是出来散散心而已。”

安佳怡听了这话,略微释怀,“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珏妹妹改变了主意呢,如改变了主意,那么更好,日后你若顺利当选,咱们便做一辈子的姐妹。”

她说着这话,眼波纯净豪无杂质,眼底全是温柔笑意,卫珏对人原本就是事先防犯三分,却也看不出她半丝儿的不情愿,心想,难怪安佳怡与赫舍里丽儿能成为好友,两人对对方都能倾心相交,全无芥蒂,而自己,却不能做到,无论是谁,都要带了三分防犯,七分戒备。

略有风吹草动,疑心便起。

这便是她卫珏,永远的不能和人倾心。

可此时此地,不知道为何,她却愿意相信安佳怡,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只是既使是真的,她们也不可能做成姐妹,在这后宫之中,同守一个相公。

卫珏避开安佳怡迫切的眼神,道:“先别说这个,今日之事,只怕还只是开始而已,月歌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赫舍里丽儿道:“看来,她已和瓜尔佳氏联成了一线了。”

安佳怡点了点头,脸上更为担忧:“珏姐姐,你更要小心一些,她们首当其冲的,便是冲着你来的。”

卫珏笑道:“不用担心,她们有她们的攻城计,我么,更有我的守城梯。”

说话之间,天色暗了下来,其它三三两两在园子里徘徊的秀女显然也明白了今日听到的,不过是假消息而已,便各自散去了。

安佳怡道:“既是这样,咱们也回去吧,眼看着,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尚且心存幻想。”

第九十五章 信任

她是个明朗大方之人,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笑。

卫珏心知严华章定在暗处等着,便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的脚有些麻,想还坐坐,等脚缓和了一下再走。”

安佳怡与赫舍里丽儿对望了一眼,也不多问,道:“那你且坐坐,我们便先去了。”

这般的放心与不加询问,也只有赫舍里丽儿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能做得到,卫珏在心底暗暗叹息,就是这份信任,她也要帮着自己和赫里舍里丽儿达成心愿。

安佳怡与赫舍里丽儿走后,卫珏在石椅上坐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慢慢往小径深处走。

如华亭里,孙辅全小心翼翼打量着站在亭子边上用千里眼看着远处的康熙,见皇帝长久时间一动不动,小心上前:“皇上,您都站了好半晌了,要不您歇歇,让奴才替您望着?”

康熙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他。

如华亭,是整座园子的最高之处,从这里往远处望,可将附近花园种种看得一清二楚,加上这里离储秀宫园子不过几墙之隔,配合着西域进贡的千里眼,连人脸上的豪毛表情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又隔了半晌,康熙收了从眼皮子上边收回拉长的千里眼,把它递给了孙辅全,孙辅全忙接着,笑道:“皇上,可东西瞧着可清晰?那西洋传教士把这东西说得神忽其神,奴才可有些不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真能瞧得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皇帝的表情…皇帝躲在这儿偷看自己未来的媳妇…在民间来说,这是个趣事儿,可演成一部西厢记,如果在民间,他定是要打趣死他的,可这是在后宫,孙辅全只能鬼鬼崇崇地打趣…一见势头不好,马上收正了脸孔,把偷窥当成国家大事来办。

孙辅全心底感叹,皇帝的奴才着实不好当啊。

皇帝一张脸平静无波,半丝儿喜怒都瞧不出来,孙辅全有些不好把握,脸上的笑意便无法再持续下去。

皇帝转过身去,坐在了石椅子上,玉斑指磕在了石桌子上,叮当有声,手指在石桌子上弹动了几下,便又站起身来,摊开了手,孙辅全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帝拿眼瞪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那千里眼又递到了皇帝的掌中。

皇帝拉开千里眼,朝储秀宫方向望着,望了半晌,忽发出一声笑来,听在孙辅全耳朵,却仿佛如炸雷一般,吓了他一大跳,他朝皇帝望去,却又见皇帝脸上半丝儿笑纹都没有,让他几疑刚刚这笑声,是他自己的耳朵幻听。

这一瞧,便又瞧了许久,孙辅全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站得脚有点儿麻了,才听到了收千里眼的声音,忙上前,接过了那千里眼。

皇帝在石椅子上坐定,亭子里静了下来,只听得清皇帝的手指接二连三地磕在石桌子上的声音。

皇帝咳了一声,孙辅全忙上前把茶杯递给他。

亭子里便只剩下了茶水倾进喉咙之声。

孙辅全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皇帝再咳一声,孙辅全有些不明白了,心想那茶杯不正在皇帝手上?

他抬起头来,却见皇帝正瞪着他,眼底意味未明。

孙辅全此时真想挠头,这猜来猜去,猜不明白的,是少年人的心思,更何况这少年人还是他的顶头主子?

他思摸着问:“皇上,要不要奴才给您唤杯雪梨茶来?”

皇帝皱了皱眉,直瞪着他,良久才道:“孙辅全,今日之消息,你且跟朕说说,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句问话,让孙辅全在心底徘徊了许久,皇帝这么问,不单单是一个帝王的心思,还是一个年青人的心思,可这储秀宫到了园子里去的秀女,就有几十位之多,他这心思到底牵挂在了谁的身上?

孙辅全吞吞吐吐答道:“也许,是哪位秀女传出来的?”

“她传出这样的消息,所为何事?”皇帝自言自语。

孙辅全道:“奴才派人打听着储秀宫的动静,一听说了这消息,便向皇上禀报了,奴才便纳闷了,皇上并没有打算去那园子里,这空隙来风的消息,怎么就传了出去?”

皇帝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踱了两步,抬头望向远处,似是望着远处黄瓦上的蹲兽,又似没有望着,轻声道:“她也想见朕么?”

孙辅全吃了一惊,正在揣测这‘她’是谁,这般地进驻了皇帝的心中,竟让皇帝期盼着她想要见他?…他忽地明白,刚刚皇帝拿千里眼望着的时侯,为什么会突忽其来发出笑声了,却原来是这样?

孙辅全道:“她们自然都想见到皇上的。”

皇帝再急走几步,一伸手,便夺过了孙辅全手里的千里眼,道:“朕却不相信。”

皇帝拉长了千里眼,再往那园子里望,没望多久,却忽地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又把孙辅全吓了一跳,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一下子把千里眼从眼皮子上拿了下来,回头对他道:“快快,快派人过去…”说了这两句之后,又摆了摆手,“不,先别派人…”

他又把千里眼拉开,往园子里望了半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慢慢把千里眼拿了下来,“幸好,幸好…”

此时的皇帝,着实不象一个皇帝,孙辅全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此时的皇帝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孙辅全忙在心底合什,道了声罪过,罪过。

原来,皇帝虽然是皇帝,却还只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

孙辅全已经是接二连三地从皇帝身上看到了那种与往日不同的冲动,于他来说,这是从未见过的奇观,自他伺奉皇帝之日开始,皇帝只有八岁,那也是一个十平八稳,你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的孩子,皇帝慢慢地长大了,变成了一个你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的少年,他没有动怒的时侯,没有欢喜的时侯,就连笑着之时,你都得猜猜,他是真笑,还是忽悠着你假笑?

第九十六章 皇帝与冲动

年少的皇帝,地连下边的朝臣都不敢太过懈怠。

孙辅全时常想,皇帝,便是要与众不同,如果是人都能猜得透他在想什么,那么,他便不是皇帝了。

至于少年人的冲动,在皇帝身上见着了,于孙辅全来说,简直是奇观。

所以,他有几分心惊胆颤地道:“皇上,奴才派还是不派啊…?”

皇帝转过身来,朝他冷冷扫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哼了一声:“她那样的人,怎么那么轻易便…”

仿佛是感觉说话太多了,皇帝收了话语。

可语气之中的兴与荣焉,却让孙辅全听得极为清楚。

是哪一位女子,已让皇帝在心底里边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了?

皇帝又拿出了千里眼望着,这一望,便又是一柱香功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了,夜晚之中,忽吹起一股凉风,让孙辅全感觉有些凉冻,皇帝是从布库场上下来的,身上并未穿厚一些的衣衫,身边只带了他而已…一想及此,孙辅全有些急了,可他却不敢上前催促。

显见着,皇帝拿着千里眼,正望得兴致勃勃呢。

做奴才的,最要不得的,便是打扰了主子的好兴致。

更何况咱们这位皇帝,平日里有兴致的时间原本就少。

孙辅全很纠结,不想打扰皇上的兴致,又不能真让皇帝冻着受凉了。

他胆颤心惊地等着,皇帝好不容易把手里的千里眼放下了,忙走上前去:“皇上,这天儿眼看就黑了,夜里风大,您看是不是…?”

皇帝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千里眼收拢,道:“走,去看看…”

孙辅全心底一喜,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是一惊,“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皇帝没有答话,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孙辅全到底伺侯皇帝多时,这一眼便代表着,对自己的不识趣儿,皇帝很是不满。

孙辅全把满腔的忠心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退后一步,默无声息地跟着他往前走,走了半晌,这才弄明白了,是去储秀宫园子的方向。

原是一个被人误传的消息,皇帝却要把它给弄实了?

孙辅全越发地不明白。

储秀宫的后园子,也有人守着的,见皇帝突勿其来地到了,掌匙姑姑又是一阵慌乱,孙辅全自是严加吩咐,让她们守口如瓶。

两人专走小径,来到了那园子边上,夜色更加地暗了,宫婢点燃了长廊之下的宫灯,将宫殿照得金碧辉煌,可园子里边,却依旧一片昏暗,一两声蛙鸣从荷花池子传了过来。

孙辅全跟着皇帝走,跟得胆颤心惊,四周围地望着,生怕长得不好的树枝儿等打横里出来,扫着了皇帝的脸。

可皇帝却不管不顾,只管朝前走着,脚步踩在青石板砖上,听在孙辅全的耳里,竟如战场之上的急鼓。

那急鼓之声敲在孙辅全的心尖儿上,竟使他感觉,皇上此行,走得很是迫切啊。

孙辅全顾不上许多,忙一路小跑跟着,不能超过了皇帝,走在他的前头,那是大不敬之罪,又不能让前边斜伸出来的树枝儿冷不防地刮了皇帝的脸,这一路伺侯着,让孙辅全觉着,比战场上和人相斗更累。

一路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皇帝忽地停了下来,孙辅全正顾看着前边的树枝儿,差点撞到了皇帝的背上,吓出他一身冷汗。

他正想相询,还没开口,皇帝却一个急转身,躲在了一棵树后,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忙跟着,也一个急转身,藏在了树后头。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他陪着皇帝躲起猫猫来了?

仿佛自他伺侯皇帝之日开始,皇帝只有八岁,那个年岁的孩子,是最喜欢玩这种游戏的,可皇帝却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过。

孙辅全此时此地,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竟是感慨万千…心底有了种时光退了回去的的感觉。

皇帝拨开了树叶,往不远处望。

他也想拨开树叶来着,可到底不敢,只得缩了身子,老老实实地呆着。

从拨开的树叶当中,他看得清楚,一名素衣女子缓缓而来,皎洁的月光铺在她的身上脸上,使她的身子如染上了一层银粉。

她慢慢地走着,那般地身姿婀娜,仿佛步步生香,足底生莲,如从月宫之中飞下的仙子,悄无声息地降落地面,月光制成的银粉在环绕在她的身边,象要拱着她,让她飞升一般。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孙辅全便大吃一惊,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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