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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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廊下说话,的确比在这大殿之中安全了许多,便不能给人口实,让那些有心之人无计可施。

卫珏一步便迈了出去,看了看廊下闪躲的人影,站定了,却没有转过身去,只问道:“你来这里,不光因为他们让你来的吧?”

纳兰容若暗暗佩服她的敏锐,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卫珏道:“自我来了宫中,你便很少应召入宫了,你若不想来,别人怎么逼也没用。”

她那般明白他的心思,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望了他,让他一瞬间几乎认为,她眼底对他依旧还有暖意…但等得看清楚一些,却发现她的眼眸当中,却是一派的清明。

纳兰容若垂了头去,低声道:“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来?”

卫珏没听清楚他的话,却看清了他眼底的黯然,她要竭力地忍住,才能止了自己问出声来,你过得好不好?

再问他,又有什么用呢,担心他的人,在意他的,能陪在他身边的,都不会再是自己。

卫珏垂了眼眸,轻声道:“你既来了,便明白,他们让你来是为了什么,若有半分儿差错,便会给您的府上带来不幸,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险?”

纳兰容若笑了,“我若怕了,就不会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你过得这般的艰难。”

卫珏也笑了,“艰难倒是谈不上,到哪里不是一样的艰难?”

纳兰容若心生愧意,轻声道:“我护不住你。”

卫珏道:“纳兰府几百人的性命前程,与我一名罪奴相比,孰轻孰重,我自分得清楚,更何况,老夫人答应,会照顾好李鼎。”她望定了他,“我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今日他们能将你叫了来试探,在我看来,对我倒还有几分眷顾…!”卫珏微微浅笑,“咱们还得感激他们给了我们这个堂而皇之谈话的机会,不是么?这可是太后下的懿旨,叫我与贵人相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慌张

她轻眸浅笑,语意略带嘲讽,眼底却无半点阴翳,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有半分儿慌张…她慌张什么呢,心底有意才会慌张,才会紧张,她的心底,对他已不留半分儿情意。

她对他,已是坦坦荡荡,宛若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纳兰容若只觉心尖忽升起股刺痛来,他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是温文笑意,“不错,既是他们让我们相会相谈,我们怎么能不好好儿把握这机会。”

他的指尖嵌进了掌心当中,心尖上那股刺痛更如利箭穿胸一般,可他依旧只能微笑着。

在她的面前,他连失态都没有了资格。

卫珏微皱了眉头,却是望定了他,“你既是顺水推舟地来了这里,定是有事发生,是不是小鼎…?”

纳兰容出了她眼底的紧张与心痛,那种紧张与心痛,和他却没有半分儿的半系,可他却羡慕,这样的紧张与心痛如若是冲着他来的,该多好?

纳兰容若点了点头,“小鼎不见了。”

卫珏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略有些摇晃,纳兰容若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了她,可她却向他摆了摆手,自己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廊柱。

“怎么会?”她低声道。

她看出了他眼底的自责与后悔,眼框底的红丝,他定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了,她不能责怪于他,因她知道,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做到…既使他曾经那般的让她失望,但她心底依旧相信他。

“所以,你明知道进宫,没什么好处等着,却依然来了?”卫珏低声道,“你定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告之我的是…小鼎,他到底去了哪里?”

只瞬间的慌乱而已,她便冷静了下来,理智地分析,条理分明。

她娇弱的身子仿佛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却没有慌乱之色。

纳兰容若沉默了,良久才道:“这些日子,他病了一场,病中老说要来找你,别人说什么都不听,我晚晚陪着他,有一晚,皇上召见,回去得晚了一些,他便不见了踪影,我使人寻遍了京师各处,都寻不到他,因此才想着来宫中,告诉你…”

他熬得通红的眼眸在廊间射进来的灯光照射之下更是清楚,这些日子,他一定在一直地忍着,熬着。

卫珏轻声地道:“小鼎那么的聪明,不会出事的。”

反而要她来安慰着他,就象以往,他被逼娶妻,曾经想着不顾一切地要带着她离开,她眼底一片绝望,却劝着他,“她很好,定能与你白头。”

她太过理智,把一切都想得明白,看得清楚,早就知道了他们日后的结局。

他垂头不语。

“你好几日没睡了吧,所以陪着皇帝骑射,小憩之时,也会睡着。”卫珏轻声道。

她将什么都看在眼底,仿如亲身所见。

纳兰容若轻叹一口气,“小鼎的性格,你是最知道的,他能去哪里?”

卫珏神色依旧平静,可握得紧紧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她垂头道:“小鼎说要来找我?”

纳兰容若点了点头,忽地醒悟,“他不是真的想进皇宫来吧?”

卫珏道:“纳兰府中,这些日子,有没有被传召进宫的?”

纳兰容若吃惊地道:“你是说,他会想办法混进进宫的轿子里边,可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且但凡入宫,盘查极严,他怎么会…”

卫珏眼底现了丝讥意,“纳兰大人怕是忘了,纳兰府的轿子,宫里边的人又怎会不熟?”

她称自己的官讳?纳兰容若心底苦笑。

“不错,宫人不会仔细盘查,往往只略看了看便会放行,如此说来,他极有可能混进宫内?”纳兰容若懊恼不已,“我寻遍了大街小巷,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皇宫之内。”

“如此说来,纳兰府很有几趟入宫的么?”卫珏道。

纳兰容若脸现迟疑,“老夫人,我的阿玛,还有长房的,都有入宫。”

卫珏定定地望了他一眼,又垂了眼去,“如此频繁入宫,看来,纳兰府又有喜事了。”

纳兰容若脸上现过一丝痛苦,“阿玛向皇上请求赐婚,已经定下了…”

卫珏脸上没有一丝儿波动,反倒笑了,“夫人过世已有半年了吧,纳兰大人也该娶继室了。”

纳兰容若没有答她的话,转过身去,良久才低声道:“往后的日子,心既已成灰,便只有熬着罢了。”

他声音极低,卫珏便只听见了隐隐约约两字,熬着罢…听在耳里,只觉眼底发酸。

可他与她之间早隔了万千鸿沟。

卫珏抬起手来,摸到了胸口贴身戴着的那方玉兔,那玉兔仿佛也微微发暖,从衣服里边透出暖意来,隔着衣服都烙得她的手生疼生疼。

她抬起眼来,朝他望去,他有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她看得出来,他宽宽的肩膀,肩胛骨有些突出,衣衫和以往相比,也空了许多。

卫珏垂脸下去,望于地上,道:“恭喜大人,往后的日子,定是平安喜乐。”

那股刺痛从心尖上阵阵传来,纳兰容若不由自主地想捂住了胸口,手抬了起来,却又放下了,他听到了自己的笑声,那般的悦耳,“多谢卫小主。”

“小鼎如果真混进宫内,却要托人在宫中寻找才行…”卫珏脸上忧虑重重。

纳兰容若道:“你且放心,只要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定能找得到…一有了消息,我便使人知会你…”他停了停道,“我不会再来了。”

胸口那方玉更加地烫了,连心窝子都仿佛被烫得生疼生疼,卫珏垂了头道:“我该回去了。”

她转过身子,便要往台阶下边走,走没几步,便听见侧之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有宫婢从门内走了出来,道:“卫小主,太后有请。”

卫珏停了脚步,跟着她往侧边殿门处走去。

又有宫婢走到纳兰容若面前,向他行礼,“纳兰大人,请跟奴婢去偏殿休息。”

他转过了身子,跟着她往前走去,隐隐听到卫珏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竟是感觉,她与他相隔万水千山。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思

卫珏走进殿内,跟着那宫婢转过屏风,便瞧见太后坐在榻上,手里捧了一杯茶,正轻酌细饮。

她垂着头,在太后跟前跪下行礼,只听太后道:“平身吧。”

她站起身来,却依旧垂眉低首。

便听见太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似是轻声叹息,“卫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哀家特意让你和纳兰大人相见,是什么意思了?”

卫珏半抬起头来,拂了一礼,“太后娘娘,奴婢不明白。”

太后声音冷诮,“不明白?你们俩人在长廊之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会不明白?要让哀家说得更清楚一些么?”

卫珏抬起头来,神情恭谨,道:“奴婢多谢太后恩赐,让奴婢的远房亲戚得以相见。”

太后把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放下,茶盖子在茶杯上弹跳,她冷冷地道:“纳兰容若,是你的表亲,哀家自是知道,你被送进宫内之前,便是住在纳兰府上的吧?”

卫珏垂头道:“阿玛身陷牢狱,奴婢便蒙老夫人慈悲,接进府内住了两年之久。”

太后道:“是么?听闻在府内之时,你与纳兰大人,倒是品味相投?”

卫珏抬起头来,“奴婢不知道太后娘娘指的是什么?奴婢与纳兰大人,有姑表之亲,因此奴婢受老夫人大恩,在奴婢处于困境之时,将奴婢接入府中,在府内替纳兰大人作些磨墨添香的活儿罢了。”

太后却是笑了,“好一个红袖添香!”

卫珏垂头道:“奴婢被判为奴入辛者库受罚,自此之后,便断了与纳兰府的联系,今日蒙太后恩赐,才能与纳兰大人相见,奴婢谢太后大恩。”

她一边说着,一边行了半礼。

太后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今日却是哀家做得不对了?好,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们之间既没有半点儿私情,那么,这首诗,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太后伸出手来,拾起旁边红木盘子里的一方帕子,直直地丢在了卫珏的跟前。

那帕子跌在地上,卫珏抬眼看去,却是一首长相思,绣在有些陈旧的帕子之上。

卫珏自记得清楚,那上面绣了什么,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她也曾那般的傻,将他的笔墨当成至宝一般,想要保存了下来,用她亲手绣的针线。

既是到了太后的手里,想必一切都已清楚了。

卫珏垂了头道:“是奴婢亲手所绣。”

太后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逝,她原就是个心志不甚坚定之人,先前对卫珏略为改观,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但若卫珏对皇帝有了异心,她心底的厌恶便如杂草一般地漫延了开来,心底边全涌起了她的不好,又想起她与王顺之事有关联,心底更升起几分厌恶来。

虽则这事还没查证,她在心底,已经给卫珏安上了罪名儿了。

无论怎样,卫珏这个女子,倒真是留不得,她既是在皇帝心里边留了映象,便不能草草地打发了出宫了,一定得让皇帝对她死心才行。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你亲手所绣?这帕子,想必也是你身上常带的吧?”太后冷冷地道。

卫珏垂了头,脸色煞白,似有难言之隐,看在太后的眼底,更添几分疑意。

卫珏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水光一片,“太后娘娘,这帕子,的确是我亲手所绣,奴婢绣了许多这样的帕子,奴婢有罪,让纳兰大人蒙尘…”

太后怔了一怔,见她这样快的便认了罪,倒有些吃惊,抬眼往下望去,见她眼底波光盈盈,脸色一片苍白,脸上似是极为后悔,便道:“你倒是承认得快,如此说来,你与纳兰容若,的确是旧情了?”

卫珏瞪大了眼望定太后,“太后娘娘,奴婢却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旧情?”

她脸上一片的张惶,盈盈的眼眸似有水滴下。

太后心底忽升起股怒气,“真把哀家当成了傻子不成,你刚刚才承认了,这帕子是你绣的,怎么,这一眨眼功夫,便矢口否认不成?”

卫珏点头道:“奴婢的确承认了,这帕子是奴婢绣的,奴婢同时还绣了许多…”

太后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如此暖昧字眼,绣在帕子之上,还是是有私情是什么?”

卫珏眨着眼睛,眼底的水光似在汇聚,眼看要落下来了,却生生地忍住,“太后娘娘,这帕子是奴婢绣的没错,可却无关乎私情…”

太后见她一眨眼便死不认帕,反倒平静了下来,心想她既一开始已然承认了,接下来再怎么狡辨,都是枉然。

她微闭了双眼,道:“那关忽什么?”

卫珏脸上现了丝羞惭来,“禀太后娘娘,奴婢初入纳兰府时,被老夫人可怜,指派奴婢替纳兰大人斟茶递水,磨墨添香,奴婢粗识文墨,自是知道,纳兰大人的诗词是极好的,在坊间巷子更是被口口传颂,奴婢那时,便生了不二之心…”

卫珏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抬起眼来,朝太后望了一眼,又瞬极垂头,象是极为羞愧的样子。

太后微睁双眼,见她这般模样,心底更升起些不豫来,复又把眼眸闭上。

卫珏便接着道:“自少时开始,奴婢阿玛被捕入狱,家境由富贵转来贫穷,被老夫人接入纳兰府时,乍又见了那般的富贵荣华,心底更是失落,因此,便起了些私心…”

太后听到这里,渐渐感觉不太对头,不由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朝她望定,道:“起了私心?你莫不是想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卫珏点了点头,同意太后之言,“不错,奴婢的确有这般的想法…”

太后见她一口承认,心底松了口气,心道,有你这句话便好…她连眼角扫了扫几重帘子后边…皇帝在那儿听着呢,他不是不相信么,今日,便让他听耳听听,他心仪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至尊至贵,怎么能将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放在心里?

第二百章 嫁祸

皇帝在帘子后边,已经站了许久了,孙辅全也陪侍于其后,对于卫珏,孙辅全象太后一样,对她没什么好感的,于他来说,卫珏此女,心思太过狡猾,不够纯真…一句话来说,你和她在一起,冷不防的,便要被她唬弄过去了,所以,他举双手赞成太后此次的安排。

孙辅全拿眼角儿扫着皇帝,见皇帝脸色黑暗,眼底暗火升腾,心底与皇帝一般的痛恨,卫珏这名女子,不但手段高超,还挺会朝三暮四的,全看不出来,她早和纳兰容若有了关联。

皇帝是天底下最心高气傲之人,知道了这件事,还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

经此一役,卫珏到底还是要被赶出宫去了,自此之后,他孙辅全也不会老担心着,皇帝每一回见了她,心情便不痛快好几日,连累他们这些奴才。

卫珏几次的死里翻身,还不是因为皇帝心底有她,如此一来,皇帝再不将她放在心上,她还有机会翻身么?

外边的光线昏暗,孙辅全看不清卫珏的身影,但想象得出,卫珏定然是一幅楚楚可怜的容颜。

皇帝好几次都被她这幅容颜欺骗,每次都放过了她,可这一次,算是触犯了皇帝的底线,也是男人的底线,她还能逃得过么。

孙辅全想及此,心底有些可惜,心想这卫珏算得上是容颜绝世,可就是差了几分运气,也锋芒太过外露,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连太后也得罪了,怎么还能留在宫里头?

看今日的形势,她不但会被太后提前撂了牌子,还很可能获罪,真是太可惜了。

话说,这卫珏,得罪起人来,可真有一套。

孙辅全在心底默默地总结。

帘子外边,卫珏的声音张惶,“奴婢见了纳兰府的富贵荣华,便想着,奴婢原来的家,也是这般的富贵,银两多得数也数不完,而如今,奴婢却只能在纳兰府上寄居,说得好听一些,便是纳兰府的远亲,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奴婢而已,因此,奴婢便被猪油蒙了心…”

太后见她言语之间满是懊悔,知道她这便是承认了,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因大局已定,便不再开口询问,只等着她自己说了下去。

整座大殿之中,只听得清卫珏懊恼的声音,连气息儿都是懊恼的…这个女子,定是想不到自己成了罪奴,在幸者库当差,却没有想到,运气从天而降,竟被太皇太后挑中,成了待选秀女吧,所以,以往她一得到机会,便想紧紧地抓住…这一段历史,被成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污点。

太后有些心痛,皇帝怎么会无端端地心里边有了她?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只听卫珏继续道:“奴婢当时在纳兰府内,虽蒙老夫人怜悯,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纳兰府的荣华富贵全与奴婢不沾边儿,奴婢心底里便不平衡起来,便想着…”

太后忍不住插言,“便想着什么?想着做那纳兰府的主子么?”

被太后一说,卫珏似是极为羞腆,“不错,奴婢便想着,如果有了银两,便能过那主子一般的生活,于是,奴婢便趁着替纳兰大人磨墨添香的机会,把纳兰大人的手稿偷偷地拿了出去,临摹他的笔迹,用丝线把他的诗词绣在帕子之上,然后在府外托人到处售卖,奴婢因此而赚了不少的银两,到了后来,那京师当中,知名的绣坊,还特意事先向奴婢定货…”她说到这里,脸上全是愧悔,“奴婢原以为此事密不透风,想不到事隔多年,这帕子之事还是被太后娘娘查了出来,奴婢有罪…”

这番话一说完,太后便愕然地坐直了身子,半张了嘴,直盯着卫珏,“照你这么说,这帕子,是这样来的?”

卫珏脸上愧色不改,“不错,奴婢被充入宫中为奴之时,房间里还有十来方帕子未曾送得出去售卖…奴婢真是德行有亏,不配成为秀女,参与选妃。”

一殿的人全都听得傻了,连两旁站着的宫婢都摒弃了眼不观,耳不听的规矩,朝卫珏看了过来。

而太后,却是再次喃喃重复,“你所说的有罪,便是因这样有罪?”

卫珏眨着眼睛,眼眸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奴婢有罪,奴婢生来贫困,看见了银子便双眼发光,做出此等事来,实在不配留在宫中。”

太后看定了她,“你说的此事,有何证据可证实你将这些帕子售卖了出去?”

卫珏脸上羞愧未改,“太后娘娘,当年奴婢绣了不少帕子在京师绣坊售卖,较为出名的,便是长乐坊,您派人前去一查问,定还有剩余的留存,因为奴婢以罪奴身份入宫,想必那绣坊的人怕受牵连,也不敢再售卖那些帕子,因此,定在库房里留着呢。”

太后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全未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如此一来,她望了望重重帘子后边,心底苦笑,皇帝听了这些,不知是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皇帝是何种反应,孙辅全倒是瞧清楚了皇帝嘴角的笑意了,心叫不好,这次又被她翻身了。

她不知道是好运还是怎么的,太后手里的这方帕子,偏偏就是她拿出赚取钱财的?

拿帕子绣了出去赚钱么,罪名可以忽略不计,总好过那帕子是来暖昧私会的证据。

暖昧私会,可以让卫珏在皇帝心底里的好印象全都抹杀,甚至能让她在太后面前获罪。

但这私底下做手工活儿卖那帕子…应该给她定罪,还是不定呢?

孙辅全有点儿替太后着急。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原以为终于捉住了卫珏的把柄了,却哪里知道,这把柄,还是个不牢靠的把柄。

孙辅全看清楚皇帝嘴角的笑纹扩大,心底感叹,卫珏的命,也太好了一些。

卫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甚至把那绣坊的名称都给点了出来了,可以肯定,太后若真的使人去查,定真的会查到不少的余留的帕子。

卫珏这人这么的谨慎,怎么会信口雌黄?

第二百零一章 真假

孙辅全在心底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竟有了种松了口气之感,他忽地醒悟,他是在替卫珏松了口气…他忙把那口气给憋住了,不能对卫珏有好感!绝对不能。

“孙辅全,你说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忽地,皇帝的声音低低地从身边传了来。

孙辅全无时无刻地想破坏卫珏在皇帝心目中的映象,这等大好机会,他便要好好儿的利用…可临到了嘴边,他却道:“以她的禀性,极之贪财…奴才认为,极有可能。”

他一说出来,便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替这狡猾的女人说起情来?

皇帝微微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从嘴角直蔓延到了面颊,“是么?”

孙辅全心底悔极,但又不好在皇帝面前出尔反尔,只得点头,“这女人,就是有点儿贪财,其实贪财禀性,也是瑜中有暇的,有许多的国之蛀虫,后犯下大错,祸国殃民,不就是因为一个贪字?”

皇帝目注于他,皱了皱眉,“孙辅全,你什么时侯关心起国家大事起来了?再者,她一名女子,既不为官,也不参政,所谓的祸国殃民,从何谈起?”

孙辅全被他眼神儿一扫,身上惊起一层冷汗,心想都怪这卫珏,一遇上她,准没什么好事,他口不择言也就罢了,居然在皇帝面前犯了身为公公的大忌。

孙辅全忙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妄论朝政。”

皇帝将头转了过去,却不再理他,只透过重重幕帘望了出去。

此刻,太后正在斟酌字句,咳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帕子是你拿出去售卖的,倒是哀家想得差了,只是,你是未出闺女子,怎可如此大胆,做出这等事来,这帕子是私人贴身之物,若流落到了男人手里,生出事来,可怎么办是好?”

卫珏语意羞愧,“太后教训得没错,奴婢事后想起,也出了身冷汗,只是当时,奴婢不过是纳兰府内一个小小丫环,所谓的闺秀,早已算不上了,前途无望,便想多攒些钱财,以做日后防身之用,却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被太皇太后挑选为秀女,成了小主,这帕子便流了出来,差点铸成大祸,损了皇室名声。”

这么解释着,太后越觉有道理,心底将先前对她的厌恶减少了几分,心想她也可怜见儿的,她这是穷得疯了…如此说来,她对那纳兰容若当真没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了?

如若有半分儿的暖昧不清,有岂会把绣有他诗词的帕子四处兜售,理应视若珍宝才对。

太后想想刚刚两人见面的情形,连会面说话,都要到长廊外边去说,以证光明坦荡…太后一开始,还怀疑他们欲盖弥彰来着…这倒正说明,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是她错怪了卫珏了?

太后心底很有几分不豫,把眼眸扫向静伺一边的陈嬷嬷,心想她到底年纪大了,分不清真相,竟把这帕子当成了罪证,巴巴来告诉她,要她以此为证,试探卫珏,还弄这么大的阵仗,把皇帝也请了来!

皇帝心底里不知道怎么地怪她呢。

这好不容易的,母子关系才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她不是皇帝的亲娘,皇帝对她虽是尊敬,但总隔着那么一层,她往后的日子,还得倚靠着皇帝呢。

太后收回眼眸,语气和婉,“既是以往错事,以往,你也是形势所逼…”她咳了两声,“既如此,哀家也不追究你以往之事了。”

卫珏有些愕然,抬起头来,“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事了,奴婢以为,奴婢有负太皇太后信任…?”

太后和蔼地道:“卫珏,你那么做,也属情有可源,只是那些帕子,总要使人收回来才成。”

卫珏脸色晦暗,“怕是收不回来了,奴婢当年见纳兰大人诗词情形极好,绣了上百张之多,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若是再有人拿了帕子找来,知道了这帕子是从卫珏手里流出来的,只怕会坏了皇室名声。”

她这是在暗示太后,赶快趁此机会,将她遣出宫去吧。

孙辅全怔了怔,侧过脸朝皇帝望去,果然…皇帝的脸刚刚还阳光灿烂,一眨眼儿的,又晴转多云了…

卫珏,她就怎么从来也不做点儿好事呢?

孙辅全气极,很后悔刚刚鬼迷心窍帮了卫珏说话。

太后虽则时不时会犯糊涂,但她心底明白着皇帝在想些什么,哪里肯依卫珏之言,反而对卫珏略有了些喜爱,心想这秀女还真是实在,一心一翼替皇室着想。

便温言劝道:“卫珏,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一则,你的绣针技法外边人并没有几个知晓的,只要咱们将这事乱在心底,再派人竟量收回那些帕子,又有谁会知道这帕子出自你的手里?”她和颜悦色,“你且放心,再有人乱嚼舌头根子,哀家必不饶她!”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朝身边的陈嬷嬷望了去,望得陈嬷嬷打了个寒颤。

卫珏很沮丧,心想这便是瞻前顾后的结果了,她想要出宫,却不想被弄得残了出宫,要好好儿的…最好有些赏赐出宫去,这便要思前虑后,决不能让人把那罪名儿落实了,只能用些无关大雅的罪名儿…算了,她也没想着这一次能这般地顺利,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撞巧了这机会。

卫珏想及此,便眼露感激之色,“奴婢多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及皇帝还在帘子后边听着,心底便着急向皇帝解释,对卫珏道:“今儿个也夜了,你便先回储秀宫吧,隔几日,便要复选了,好好儿休息…”

话未说完,帘子后边传来两声巴掌,那是皇帝出来的暗号。

太后一怔,便听见帘子响动,皇帝从帘子边走了出来,向太后道:“母后,朕却有些不相信她的言语,朕想亲自问问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恼怒的样子?

第二百零二 惊怕

太后向孙辅全询问,孙辅全悄悄地向她摊了摊手。

太后只得道:“既如此,皇上便问吧。”

皇帝坐到了太后身边的榻上,却半晌没有开口,只拿眼睛直盯到卫珏的身上。

而卫珏,却是微微垂头,默默立着,瘦削的身子在广阔的大殿当中,似是随时会倒地昏了过去一般。

她真是那般的惊怕,刚刚又岂会那样的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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