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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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金脂玉露不没赐给那个不知好歹的,皇上的手指头早就好了。

如果那不知好歹的但凡看见皇上赐的同心结,露出个笑脸儿来,说上两句好话,他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挨骂?

如果他不照实禀报,些微犯着些欺君之罪,说些卫珏对这同心结很有几分动容之类的好话,这几日的差,也就不这么难当了。

孙辅全一边在心底里悔着,一边来到外间,便见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他心底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儿发呢,大怒,一把便揪住那小太监,“想死啊,这是什么地方,再在这儿望,老子弄死你。”

那小太监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道:“孙公公,有人让奴才给您传个话儿,奴才不知道当不当传…?”

孙辅全松了那小太监的衣领,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小太监道:“奴才知道这几日主子烦恼,您也跟着烦恼,这不,有人替您解忧来了…”

孙辅全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袖子,“什么解救的人?”

“您知道那严华章严公公么?他现在正在外边侯着,等着见您呢。”

不提起严华章还好,一提起严华章,孙辅全便一肚皮的气,严华章和卫珏是旧相识,在幸者库就认识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卫珏肚子里的坏水儿有他一半的功劳,对皇上漫不经心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孙辅全挽起袖子便往外边走,小太监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脸上露了丝兴奋,“要不要小的帮手拿一大麻袋来,先把他一麻袋装了,揍一顿再说?”

孙辅全望了他一眼,他很得眼色,屁颠屁颠地便往杂物房跑,去拿麻袋。

孙辅全来到小角门边,一眼便望见严华章站在树荫底下,便上前了几步,招呼道:“严公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打秋风?”

严华章心底正着急,见了孙辅全,忙先行礼,“孙公公,奴才有事相告…”

那小太监手脚极快,不但拿了一只老大的麻袋,还叫了三四个身强力壮的过来,那些太监正在茶房闲得发慌,一听有乐子可耍,还是御前大总管亲自布置的,哪有不跃跃欲试的…几个人拿了大麻袋,兜到了严华章的背后,正准备趁他不注意,一麻袋便盖了下去…

严华章略识拳脚,耳目比常人灵敏一些,眼角一扫,便扫到了那几人的作为,又看清孙辅全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忙道:“有关珏主子的…”

孙辅全心底一跳,一挥手,那几个人便停了下来,他道:“关珏主子什么事?”

严华章一见有戏,忙趋前了几步,走到孙辅全跟前儿,低声道:“珏主子有事想见皇上,烦请您通报一声。”

孙辅全心底打起了小九九,卫珏主动地要见皇上?这是他求之不得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如此一来,皇上的心情会好很多…于孙辅全来说,这些个小情小性,他是不懂的…身为一名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圣旨一下,想要那女人怎么样,便怎么样,哪容得卫珏这样的,拿腔作调…可皇上偏偏不喜欢强求别人,要那女人主动地巴着,这等小情小性儿…孙辅全反正弄不懂,可他再怎么弄不懂,也知道只要皇帝喜欢,他的日子就好过了。

所以,他心底一喜。

可喜过之后,便一眼看出严华章眼底的急色,心底一突,心想这卫珏道德很败坏,敲诈勒索当成寻常事儿,不知道她心底在盘算什么,上次稍微扭伤了一下脚,就让皇上把金脂玉露与凝花露给弄没了,弄得皇上自己都没得涂…这一次,可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得惩。

于是,他慢吞吞地道:“皇上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么?你说通传,我便通传?”

可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喜意怎么能瞒得过严华章,况且,严华章早已知道了卫珏在皇帝心底里的位置,见此,便叹了口气,“孙公公,奴才也只是个传话之人,您是知道的,珏主子份位低,脾气也不太好,极容易改变主意,您若是不愿意通传,那便算了…反正奴才话是传到了,奴才这便去回了珏主子,说皇上不愿意见她。”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胁

孙辅全气得两个鼻子直冒烟,心想这人现在还要胁起来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一个低品级的妃嫔,不,现在连妃嫔还不是,求见皇上,还得挑她高不高兴?

还得趁着她高兴的时侯?

她高兴,有皇上高兴重要?

孙辅全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见严华章当真转身就走,忙在脸上换出幅笑脸来,扬声道:“严公公,严公公,您先别走…”他紧赶慢赶地上前拦住了严华章,“您瞧瞧您,走这么快干什么,咱们话还没有说完呢。”

严华章见他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模样,停了下来,脸有惊色,“噢,孙公公,您不是说皇上没空么?皇上日理万机,这闲杂人等的求见,的确不值当什么,奴才理解,理解。”

孙辅全忍受着他的挤对,把脸上的笑容保持着一点儿也没松懈,心底里把严华章的祖宗十代问侯了个遍,“严公公,皇上有没有空,我这也得进去看看才行啊,您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严华章道:“孙公公,你这便是愿意替奴才传个话儿了?”他朝闪闪烁烁拿了麻袋往避静处躲的那几个小太监努了努嘴,“他们是怎么回事?奴才初一见着,便吓得心惊胆颤,以为他们要拿老大的麻袋兜我呢。”

孙辅全笑得菊花起了摺子,“没有,没有,哪有这回事儿,这是…新上贡了桔子,他们拿麻袋装桔子分了吃。”

严华章叹道:“御前的人就是有好口福,连新贡的桔子都能分了吃。”

孙辅全一边笑着让了严华章往廊下说话,一边道:“严公公,您说珏主子想见皇上,不知道有什么事?也好让老奴据实禀报。”

严华章斜了眼望了他一眼,孙辅全被他那一眼盯得火冒三丈,心想他一名小小的管事太监,他是御前大总管,倒被他拿斜眼儿瞧着,天底下的事,怎么全都调转了过来了?

“孙公公,这奴才便不知道了,珏主子想见皇上了,便要奴才递个信儿,您只需把这信儿递到皇上的耳里,至于主子们想不想相见,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您说,是不是?”

孙辅全胸口的一口血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但到底到了最后,倒是忍住了,他把那口血吞进肚子里,笑得很是和蔼,“严公公年纪轻轻的,倒是见识广博,于人性也分析得通透清楚,倒是杂家弄混了,行了,我便进去通传一声,可事先得说清楚,成与不成,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您便先在殿外侯着吧。”

严华章含笑点了点头。

孙辅全一边往殿内走,一边在腹内痛骂,连笑容和那卫珏都有几分相似,看了就叫人从心底往外边直涌酸水儿,恶心!

走进几进殿堂,来到内殿,孙辅全一进殿,便瞧见皇上提了笔,凝注于纸上…半晌,也没写下一个字。

孙辅全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来到案台边上,打了个千儿,唤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皇帝却依旧凝视于纸上,一动不动。

孙辅全再出声:“皇上…”

皇帝这才猛然醒悟,手一抖,那墨汁便沿着笔尖滴了下来,滴在宣纸之上,染下一大片墨印。

“什么事?”皇帝把手上的狼豪放在笔架子之上,皱着眉头朝他望了一眼。

孙辅全此时才想起,皇帝刚刚才发了话,要他没事别进来,他不由自主地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启禀皇上,珏主子…”

“她怎么了?”皇帝不耐烦他的吞吞吐吐。

孙辅全豁出去了,道:“珏主子想见您一面,皇上,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皇帝脸上却无半丝儿喜色,自取了案前的茶碟子过来,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朕是想见就见的么?”

孙辅全便道:“那奴才便去回了她?皇上,您说得没错,珏主子现如今不过是个七品常在,既使日后成了妃,贵妃,可不是想见皇上,便能见着的…您是知道的,她的脾气不好,人又善变…”

皇帝哼了一声,抬起眼来,死盯了他一眼,“狗奴才,你在提醒朕什么?提醒朕她好不容易转了心思,想见朕了么?朕便要巴巴儿地赶上去?”

孙辅全垂头道:“不是,皇上,奴才不是这意思,您是皇上,哪有人胆敢这样,这珏小主不识相,是天底下最不识相之人,皇上您想要什么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可这人么,就象这物件儿,难得您喜欢…这物件儿也贴合…”

皇帝语气当中隐隐夹了雷霆之怒,“你胡说什么,她是物件儿么?”

孙辅全扑通一声跪下,“不,她不是物件儿,奴才该死,奴才说错了…”

他把这一套下跪,请罪,磕头的流程做完,心底直犯愁,皇上,他到底想不想见?不见,往后几日,他孙辅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去,又闹上了别扭。

他见惯了皇帝识大体,懂分寸,说实在的,这一闹别扭,他着实不习惯。

他此时才明白,皇帝太过冷清,太过高高在上,是不好,但一旦太过烟火气了,也不好。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听见皇帝脚上的厚底靴子,在殿前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走了几个来回之后,皇帝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孙辅全面前,道:“去馨香园。”

孙辅全一时没反映过来,怔了一怔,“去那儿?”

皇帝瞪着他,“传她去那儿见朕。”

孙辅全吁了一口气,忙道:“喳。”

皇帝一揭衣摆,便往殿外走,孙辅全紧赶慢赶地跟上,道:“皇上,奴才这就使人去传旨…”他见皇帝瞧了他一眼,忙知趣地道,“奴才亲自去。”

皇帝不再理他,走出殿外,吩咐,“摆驾馨香园。”

銮轿抬了过来,皇帝坐了上去,孙辅全才明白,皇帝这便去了?不显着太着急了一点?他可得脚程快一些才行,别让皇上在馨香园等得太久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相见

走了两步,严华章从廊柱下钻了出来,道:“孙公公,这消息传到了么?”

孙辅全有气无力,“恭喜珏主子,皇上在馨香园等着了,你还不快去传旨?”

严华章见他的模样,关切地道:“孙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孙辅全向他挥了挥手,“你先别理我,紧赶着,快把这消息传给珏主子,要她紧赶着打扮一下,我么,一会儿便到,领着她往馨香园去。”

严华章喳了一声,加快了脚步离开。

孙辅全招来了顶轿子,坐上去,心底直犯沮丧,心想,他是御前大总管,天底下头一份儿的总管,哪里替主子受过这样的窝襄气…一听见有人招呼,象叭儿狗般腆着脸就凑了上去了。

不错,他就感觉自家主子此时此刻,便象那叭儿狗。

跌份儿,真是跌份儿!

他决定了,等皇帝对卫珏不新鲜了,淡了,他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要一一地讨了回来,他是太监总管,对那些不受宠的妃嫔,有的是办法让她乱在了墙旮旯里。

孙辅全咬牙切齿。

“这便成了?”卫珏不敢相信地望着严华章,“你说皇上让我去馨香园相见?”

严华章点了点头,“等一会儿,孙辅全便来传旨了,你且准备着。”

卫珏皱着眉头道:“不错,我得想想,等一会儿,该怎么说才好。”

严华章原本依着孙辅全的吩咐,让她好好儿打扮一下,准备去馨香园迎驾,可见卫珏全没有这样的自觉,便不开口了,只道:“也是,你且好好儿想想。”

卫珏抬起头来,望着窗棂外那轮明月,只见银月冷辉撒满了金顶碧瓦,她轻轻地道:“怡姐姐,我不会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只这一句,严华章便明白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如以往许多次一样,无论安佳怡遭遇到了什么,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是一个平常人,和锦画一样,遇到了这种情况,都会远远的躲开,生怕背了污名,可她不一样,他一向都知道,她不是寻常之人,就象对着秋儿的时侯,秋儿身亡之时,因王顺的关系,没有人感有半句不满,只有她,在心底里记着,告诉他,秋儿不会白死,而他,也相信了这一点。

就如现在,他同样相信,安佳怡不会白白地死了。

他望着她皎若明白的面颊,远山一般秀丽的眉眼,纤弱的肩膀似不堪受负,可他知道,她说得出来,便能做得到。

她从不将人放在嘴上,却将人放在了心底里。

不知道到了未了,有谁最终能够占据她一片真心?

严华章心底暗叹,默默垂下头去,他是不能够了,如果有来世的话…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素钗在门边禀报,“珏主子,孙总管求见。”

卫珏与严华章走了出去,便见着孙辅全并两名小太监占在廊下,见她出来,一甩拂尘,“珏主子,大喜了,皇上传您馨香园相见,赶快收拾着,跟奴才去吧。”

孙辅全半闭着眼朝她上下一打量,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什么装扮,鬓角还有两丝散发,衣裳显见着穿的半新不旧的,发髻之上更是随便地插了两只蝈蝈簪子…敢情她这是学着乡下的穷亲戚打秋风呢,想皇帝看她过得凄凉,赏她两件新衣服,新首饰?

依这卫珏败坏的道德,以及钻进了钱眼里的心思,极有可能。

这卫珏的脑袋瓜有时侯就是不好使,她也不想想,只要把皇上哄得高兴了,要什么没有?她打扮得好一些,看得皇帝眼前一亮,心底里一高兴,什么赏赐都来了,这宫里头,皇帝的恩宠可比什么都重要。

眼皮子浅是女人的专长,可她的眼皮子浅得也有些离谱。

孙辅全咳了一声,“珏主子,您…收拾好了?”

卫珏见他站在廊下不动窝儿,奇道:“好了,孙公公请前边带路。”

孙辅全还是没动窝儿,上下扫了她一眼,提醒,“珏主子,您现在是主子了,乾东五所难道没发新衣裳下来?”

卫珏这才明白他满脸不愉从何而来,她心底里正急着呢,换身衣裳,又不知道浪费多少时辰,哪有空顾着孙辅全的感受,皱了皱眉道:“孙公公,皇上有旨,让我去馨香园相见,可没有下旨,要穿什么样的衣裳去,我劝您老人家就别多理了。”

孙辅全被她一堵,一口气差点儿缓不过来,心道他一片好心,她反倒当成了驴肝肺了…且等着,等你在皇帝心目中淡了,他非得治死你卫珏不可。

孙辅全脸上乍露一丝微笑,赞赏地道:“珏主子到底和别的主子不同,穿着也清新别致,倒是奴才多虑了。”

卫珏看清了他眼底的阴郁,只作不知,略皱了皱眉,道:“便请孙公公前边带路,免得误了时辰,让皇上久等。”

孙辅全心底暗恼,无可奈何,只得弯了腰往前走,唤了小轿过来,请卫珏坐上,一路急行,往馨香园而去。

卫珏心急如炽,一路上只反复思量着,这事该和皇帝怎么说才好,安佳怡这般地死了,如果真查了起来,不但会污了她死后的名声,而且,连她的家人都会受到连累,她真是死不瞑目了。

锦画与严华章劝她放手的时侯,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因她相信,安佳怡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她是个连蚂蚁都不愿意踩死的人,又岂会做这等事来连累自己的家人?

卫珏设想过万千种情形,甚至想过,也许皇帝才是那经手之人?如果是这样,那便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但卫珏心底却明白,不会是皇帝,如果是他,安佳怡身上便不会有这样奇特的伤痕,如果是他,他能护住她的,不会让她这般凄惨地死去。

卫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时此刻,对皇帝却有了这样的信心。

她一路想着,轿子停了下来,孙辅全在外边尖细着嗓子道:“珏主子,到了,请您下轿。”

帘子被打了起来,露出了孙辅全一张笑脸,卫珏忙下了轿,跟着孙辅全往馨香园走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吹笛

馨香园,她是来过的,还是以往的模样,巨大的暖房里边,四季鲜花盛开,因皇帝来了,园子里不见花王等宫人,只偶尔见了侍卫隐在花草树木当中。

孙辅全推开了暖房的小门,道:“珏主子,您自己进去吧,皇上在里边等着。”

卫珏微点了头,迈开脚步往小门里走,孙辅全见她一路行来,无论是听到圣旨,上了轿子,还是到了目地地儿,全是一张平板脸,脸上半丝儿喜色都没有,又在心底里直发酸,咬牙切齿。

卫珏走在暖房整齐的青石板小径之上,鼻端飘来隐隐的花香味道,耳边更是隐有乐声和缓地奏起…卫珏心底焦灼,哪有空欣赏这些,张眼望去,四周围找寻,却没看见皇帝的身影,便急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儿,听得那乐声越来越近,扒开漆染一般的玉兰叶望了过去,便见前边描金雕玉的椅凳之上,背对着自己,正在横笛而吹的人。

只见他粗黑如墨染的发辨垂在绣有五爪金龙的玄色衣袍之上,既使坐着,身子也挺拔如修竹一般。

卫珏慢慢走了过去,虽没有心思去听那笛子吹奏出来的是什么曲子,却也觉得悦耳动听,如缓缓溪流在心底里滑过。

忽地,笛声陡地拔高,竟如两只雀鸟在高空盘旋低鸣,相互呢嗯,相唱相和,亲昵无比。

卫珏等得心焦,见月影又移动了几分,心底想着这么一耽搁,不知道又到了什么时辰…皇帝他没事吹什么笛子?

大晚上吹笛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卫珏腹诽着,耐着性子等他吹完那笛子。

可她越是等着,那笛声便越发地没完没了,一会儿如鱼翔海底,成双成对,一会儿如龙翔九天,凤相和鸣。

不可否认,皇帝的笛子吹得极好,听在卫珏的耳里,悠扬悦耳,竟象处身于鸟语花香,高山流水的境地。

卫珏也擅长吹笛,但既使是最熟悉之时,却也吹不出他这样的竟境…可卫珏现如今心底急得如油锅子煎着,只盼着他早早地吹完,她还把事儿向他说个清楚,哪还有心情听这乐曲儿。

眼见着这笛声没完没了,卫珏悄悄地移动脚步,转到了皇帝的侧面,心想莫非皇帝沉浸于乐声当中,不知道她已经来了?

她在他面前晃一下,他应当知道了吧?

从侧面看去,皇帝半闭着眼,凤翅般的眼睫毛把深邃的眼眸半遮着,半边脸光洁如黄玉,却如雕刻出来一般,嘴唇摆在笛子之上,唇形极好,唇角却是极为坚毅的模样,虽只有半只眼睛微露,可从卫珏这方向看过去,却是极为温暖,再也没有那处于金雕玉砌当中天生的冰冷,倒象一位世家子弟,从金马玉堂中走出,满身闲适,只有风月。

卫珏心底感叹,皇帝长得可真养眼,难怪宫里头的无论有无身份的,对他皆都前仆后继,既使没这般至尊的地位,摆在外边,他也会是个抢手货。

可他沉浸在这乐曲当中,什么时侯才是个尽头啊?

皇帝做事之时,是不能被打断的,卫珏如果连这规矩都不知道,那便白白在宫里头吃了几年米饭了。

卫珏再次悄悄地移动脚步,到了他的正面,心想侧面他一无所知,到了正面,应当略有感觉了吧?

可那笛声却无半点儿阻滞,依旧没完没了地在她耳边盘旋,更要命的是,吹奏笛子的时侯,早先皇帝是微闭了双眼的,此时,全闭上了!

他嘴唇微启,黄玉般的手指在笛孔上移动,雕般的面容被暖房树叶映得半明半暗,无可否认,从正面看,皇帝更是赏心悦目。

卫珏急得心底直跳脚,一边告戒自己不急,一边在想着能不能走上前去,把那笛子从他嘴里边拔了下来?

她这里象被用油锅煎着,还用锅铲挑起,煎了反面煎正面…好不容易地,这笛声渐渐地低了,越来越低,终于止歇。

卫珏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的思绪似是尚在笛声中盘旋,隔了良久,才微睁了双眼,道“你来了。”

“臣妾来了好大一会儿了…”卫珏笑得和婉,“皇上吹的曲子可真好听。”

在宫里头日子久了,卫珏已将巴结奉承当成了家常便饭,但凡遇到的人,只要能说上两句话的,她总要说上两句好话儿,比如说,对方在绣花,她便会称赞一翻,您这花儿绣得真好,象活了一样…如此类推,不一而足,所以,对这笛曲,她虽是厌烦到了极点,但也就当成了家常便饭般地那么一夸…说好话,是宫里边生存的基础。

虽则她认为这笛声着实太长了一些,太惹人心焦。

皇帝收了笛子,脸上乍开一丝微笑来,却如春风破冰一般,“是么?想不到你还懂得这个?”

卫珏心想,我当然懂得,上一次,拿竹叶子和着你的笛声,不是还差点儿被捉到了么?可她实在不想和他再就这话题谈了下去,于是道:“臣妾略有涉猎,倒也不能说懂得…臣妾这次求见皇上,是为了…”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兴致勃勃,“既如此,不如你也来吹奏一曲?”

他直直地将那金镶玉的笛子递到她的面前。

卫珏哪有心思吹奏笛曲,她没接皇帝递过来的笛子,却是再行一礼,脸有为难之色,“皇上,臣妾着实不会吹笛,连声音都吹奏不出,您让臣妾吹笛,便好比让牛弹琴,只会糟蹋了这笛子。”

开玩笑,我吹一曲,你再吹一曲,几个时辰就这么完了,储秀宫里边,还有大事等着呢。

也不知道皇帝今日在抽什么疯,忽然之间小情小性了起来。

皇帝收了那笛子,眼眸垂下,“你不会吹笛?”

卫珏看出他神色不太友善,忙谄媚地笑,“皇上,如果您喜欢臣妾吹笛,臣妾便现学,请宫里的乐师教臣妾,臣妾聪明着呢,保管一个月,便吹得和皇上样的好。”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求告

卫珏觉得他的脸色更沉了,眨眼之间,便睛转多云起来,心想今儿来,是有求于他,俗话说得好,心情好的时侯求人容易…虽则她也不明白皇帝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转变规律是怎么样的,但得紧赶着他现在心情没太糟的时侯把事儿说完了。

如若不然,等着他心情糟到透底,再说这桩糟到了极点的事儿,那么,她今日的述求多半得黄了。

她忙道:“皇上,今日臣妾请求相见,实则有一事相求,这件事,也关系到皇家体面,所以,臣妾不得不求见。”

“你今日求见,便是为了此事?”皇帝抬起眼眸,冷冷地盯着她。

糟了,他这心情转瞬之间便跌落谷底了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卫珏直叫苦,也顾不上许多,忙道:“没错,臣妾求见皇上,便是因此事而来,储秀宫之内,出了件大事…”

皇帝哼了一声,一拂袖子,便往门边走。

卫珏尚未说完的话憋在了喉咙里边,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连头都不回,往门口而去。

卫珏急了,提了裙子便赶上去,可皇帝腿长,她脚短,紧赶慢赶,也追赶不及,她边赶边道:“皇上,储秀宫当真出了大事,有人故去了,臣妾前来,是想向皇上禀报,请皇上给臣妾几日时间,先把这事压了下去,臣妾定能查出真相来…”

眼看皇帝走到了门边,卫珏心底一下子充满了绝望,满眼都是安佳怡躺在案板上的模样,忽地,她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臣妾知道,臣妾冒冒然来求皇上,皇上肯定不会答应,可臣妾没有办法,因臣妾知道,她定是遭人陷害,死得不明不白,她绝不是这样的人,绝没有做出那样的事!”

她捂住了脸,再也不能支撑,只觉头痛欲裂,眼前那渐行渐远的人模糊了起来,让她的心直沉入谷底。

皇帝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身,看着跪倒在青石板地面上的卫珏,她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脸上是没有掩饰的悲痛,未施脂粉的脸被泪水浸湿,更显晶莹剔透。

她在他身后哀哀地抽泣,他怎么听得不清楚,可他心底那股邪火儿不知道怎么的便窜得老高,她来见他,不过是为了别人的事!

这一路的期盼高兴全都落在了空处!

他很懊恼,听到她称赞他的笛子奏得好听时,他的心竟飞扬了起来!

可她一上来,说的便是别人的事,一口一口的,便是她不得不来求他。

他原想着直直地走了出去,再不想见她,见到她这张脸,可她跪下,哭得那般的肝肠寸断,不加掩饰,虽是为了别人,也让他心底撕裂般地一阵一阵地痛。

泪眼朦胧当中,卫珏看见面前的人影停了下来,忙膝行几步,不管不顾地抓住了他的衣摆,“皇上,她是在井里头被发现的,已经瞒不了几个时辰了,如果此事被捅了出来,她的家人,她的名声,便全都没了,臣妾肯定,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衣服的摆子绣了镶边,被她捏得极紧,使她的掌心有微微的刺痒,可她此时此刻,却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的衣角,成了她的支柱,支撑着她,让她把话说完。

虽则是语无伦次。

她听到头顶沉沉地声音响起,“是谁?”

她竟是大喜,感激泣漓,“是安佳怡,则武府知府的女儿,新封了七品常在的。”

他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衣衫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暖,她有一时间的怔神,竟不知道如何动作,直至他发力将她提了起来,她才松开了他的衣襟,却是腿脚发软,原本要挣开他的搀扶的,却依着他站定,他也没有松开扶着她的手。

“是她?”皇帝轻轻地道。

卫珏听到皇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垂下眼来,忽地发现,她竟是被皇帝揽着,伏在了他的胸口,吓了一跳,忙站开一步,道:“臣妾失礼了。”

可他却没有松手,却是道:“失什么礼?这样,才是合礼。”

卫珏心底记挂着安佳怡,却也犯起了嘀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安佳怡,是怎么回事?”皇帝微微使力,卫珏便又重新趴伏在了他的胸口,他胸口微刺的绣纹让卫珏面颊有些发痒,便直了脖子,隔开了一些。

她怎么忘了,她已是后宫里的女人了,皇帝这么做,倒真是合乎礼仪。

日后,还要被翻绿头牌,等着侍寝…虽是有千头万绪,卫珏的思绪却飘到了那里,心神不定起来,听到他胸口沉稳的心跳,更是发慌,稳了稳神道:“安佳怡昨儿晚上便失了踪影,臣妾和她相厚,听她身边的宫婢说起,便使人到处寻找,今儿晚间,才在储秀宫角门的一口井里找到了。”

虽是说着这般让人不愉之事,皇帝却依旧没有松开她,只道:“是么?”

卫珏听他的语气,仿佛并不是很震怒,半吊起的心放下了一半,道:“臣妾亲自…使人查了她的尸首,却有些不妥,因此,臣妾便来求皇上,请皇上暂且将此事掩盖了下去,让臣妾查出真相,以免冤枉好人。”

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和着男子的体味直钻进她的鼻孔里,让她心跳如鼓,使她又想起身为妃子应尽的义务,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有那么一天,此时此刻,才恍然悟出,那一日离她越来越近了。

既使没等到一个月后中宫落定,她现在已是他的妃嫔,他随时可以…

她轻轻地挣了挣,不敢挣得太过明显,他便察觉了,丝豪没有松手的打算,反倒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背,轻轻地抚着。

卫珏身上起了层寒毛,脸色发烧,却不敢再动。

“储秀宫,竟出了这等大事?”皇帝道。

卫珏听出他没当一回事儿,很有可能,他连安佳怡是谁都不知道,那些经过复选挑中的秀女们,成了他的妃嫔,可在他的心底,却没有留下影儿。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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