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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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为这些事烦恼了,还有义父他们呢,估计他们答应你写的奏折已经送上去了。你已经尽力了,要不是震北军将士,你这颗脑袋早不知被砍了多少回”。

“震北军”?武安国有些摸不到头脑。

看着这个不通权谋的大块头,刘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傻子。“燕王今天要赶回辽东,目前京城内的震北军均听你的号令,皇上不得不有所忌惮。昨天他想杀你,但怕过不了军队这一关。毕竟目前宫中侍卫大多出自震北军,一旦激起兵变,他自己的老命都得搭上。又气又恨,偏偏奈何你不得,所有他才会发那么大火”。

“啊”,武安国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在里边,有些发呆。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事实难以接受,但真相的确如刘凌所分析。那么燕王急着要回辽东,是不是在逼朱元璋向自己让步?想到这,他心里突然一阵迷茫,看来大家都精通权谋,就我一个傻子。

“形势比人强,你以为这朝堂之上真的如唱戏一般,白脸红脸那么清楚,阴谋诡计起伏跌宕。其实大家都是在私底下做文章,就像这湖水,看似风平浪静,水面下不知有多少漩涡。真正端到台面上来时,已经是一方占了绝对优势,该收宫了”。刘凌一点点开导着他,这个大块头不是笨,其实是心地太纯厚,不知道官场险恶。“前几天传出消息来,说我父亲当年暴卒是胡维庸下的毒,皇上准备给我父亲报仇。可你想过没有,当年要不是皇上纵容,给胡维庸天大个胆子,他敢谋害我父亲吗?臣子恶,陛下圣,几百年来都是这样”。

武安国轻轻的揽过刘凌,这二十一世纪表达感情的方式刘凌显然不能习惯,肩头马上硬了起来,随即释然的让武安国抱住,把头贴上去,吸取那宽阔胸膛上的温暖。

看着怀里这个整日风风火火的刁蛮挂名郡主,武安国心中隐隐做痛。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刘凌表面上的无忧无虑隐藏了多少伤痛,每天周旋在王公贵族之间,要陪着多少小心,如果平素没心没肺的刁蛮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掩饰,她的生活,有多苦,多累。

紧了紧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武安国暗暗发誓:刘凌,终我一生,一定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如果你愿意,我愿用我并不宽阔的肩膀为你支撑起一片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

永远没有委屈。

如果,你愿意。

第四章 棋局(三)

棋局 (三)

“武兄”,望着武安国走下栈桥的背影,朱棣忍不住低声呼唤他回头。

“什么事”,被呼唤者奇怪地转过身。

“小心些”,朱棣一语双关,对于父亲发怒后会做出什么事,作为儿子的也心中没底,日后没有自己从中斡旋,他害怕什么不可预知的灾祸降临到救命恩人身上,这个大块头虽然好多管闲事,但教会了自己很多未知的东西,可以说是打开了一扇大门,让自己看到了从未看见过的风景。

武安国宽厚地笑了笑,冲着朱棣和在船头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张正心挥了挥手,“辽东路途遥远,海上小心”。昨日之事,虽然有些冲动,但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场冲突下来并非没有结果,根据宫中传来的消息,今天早朝,朱元璋借徐达、李文忠上书请求为国留贤之名,宣布胡案到此为止,已经捉拿归案的着有司严审,明察罪证,不得冤枉。

我终究制止了一场更大的杀戮,此际武安国心中很坦然。历史终究出现了转机,有谁可预知其下一个可能。走下栈桥,宽阔的身躯慢慢隐进送别的人群中。

“武兄且慢”,朱棣好像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跑下船,冲上码头。周围官员和士兵赶紧给他让出一条道。

“朱棣还有一事不解,请武兄教我”,总觉得此次一别不会太短,燕王朱棣恨不得一日问清楚所有疑惑。“武兄曾劝要我善待辽东各部,辽东汉人太少,我们赶走高丽人,必有新的部落崛起,所以要提防民变。但此后辽东随土地出售,矿山开发,汉人渐多,我该如何与各部相处。还需要怀柔吗?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武安国又笑了笑,以朱棣先前受到的教育,无论怎样告诫他善待各少数民族,无论表面上做得多好,其内心依然会抱着传统的观点。做到这现在这步,已属不易。他指指路边江边的垂柳,说谜语般问朱棣:“殿下眼中,这垂柳是否好看”。

“参差婆娑,临波弄影”,朱棣迷茫的顺口回答,不知这个武侯今天吃了错了什么药,居然和自己说话如参禅机。

“如果把所有枝条剪成一般整齐,殿下认为如何”。

“那不就成了刷子,有何生趣可言”,朱棣答到,猛然间悟道,双目放光。也不再罗嗦,转身上船,如下船时一样匆忙。

“你们二人怎么今天怪怪的,说话像老和尚”。刘凌低声问武安国。

“不是像老和尚,我正准备出家,你看我的头发一直就这么长”。武安国摸摸自己的寸头,调皮地低语。

“乱讲,等一会看本郡主如何…”,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纵马远去,留下一群道德先生不住地摇头。

送别朱棣,当天下午刘凌即被马皇后宣召入宫。这一去居然是三天未回。身边少了解语花,武安国食不甘味。以前虽然迫于军法,不能在大营中相约,但以二人的身份,到营外遛遛马也没人能干涉。那天前来宣旨的太监怎么看都像藏着什么祸心,武安国想起他暧昧的表情来身上就一片片起鸡皮疙瘩。

非常时刻,作为统军武将,非宣召不能参加朝会,武安国本身又没有上朝磕头的瘾,只好枯坐在营中等候消息。无聊之际,拉着几个下级军官比试单杠,哑铃,俯卧撑,马上步下,大热天,换着花样出汗。弄得大家一见到他消失得比沙漠中的水滴还快。武安国此时最后悔的是怎么没花时间研究一下能不能做个简易篮球,心中跃跃欲试,但转念一想做球胆的橡胶树好像此刻还没传到台湾,只好作罢。

这两日,他在宫中批逆鳞的事情早被卫士们传扬开来,添油加醋,转述得惟妙惟肖。胡维庸一伙素来与武将不慕,这次倒台,不知有多少勋臣私下拍手称快。被武安国这个愣头青一搅,眼见皇上居然有了些从谏如流的意思,不再想追究下去。让很多指望借机报复或立功心切的大臣非常不满,私底下议论纷纷。震北军将士看待他的目光却越发崇拜,很多武将认为,既然武侯为了一个不相干甚至有仇的人都肯和皇上争执,将来自己一旦有事,他肯定也会鼎力相助,跟着这样的上司,没有亏吃。佩服之余,将士们也为武安国的前途暗暗担心,但见武安国如平时一般洒脱,众人慢慢地也将提起的心重新放入肚子里。

这日武安国正和几个部将在校场上切磋得兴起,忽听军士远远的喊:太师李善长来访。压住刀头,打马跑出圈外,还了个军礼,匆匆的赶往本中军。几个武将如蒙大赦般一边擦着汗,一边大叫太师来得正是时候,不然就要给武侯给累死了。

收拾停当,出门把李善长迎进来。经了十余日惊吓,这个老狐狸居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眯着似睡非睡的眼睛,一幅大梦初醒的样子,真叫人佩服其定力。

镜中飞霜渐浓,几人能知。。

分宾主落座,李善长先是夸武安国治军有细柳之风,寒暄几句,起身言道,“多谢武侯圣上面前仗义执言,救老夫一家老小”。说着便向下拜。

武安国怎敢让这么大岁数的人向自己跪拜,赶紧把李善长硬拖起来,按到座位上,说:“太师客气,任谁都能看出太师冤枉,小子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罢了,岂敢居功”。

“武侯不必过谦,老夫一家七十余口,皆被武侯的实话所救,如此大恩,善长真不知何以为报”,李善长拗不过武安国,只好在椅子上对恩人做了几个揖, “实话,嘿,老夫为相数年,门生故吏满天下,到头来,还要劳你这无关的人为我说话,嘿,实话,这关系到自身安危的实话天下有几个人敢说”。此时此刻,这个老人才显出几分憔悴,花白的胡子颤巍巍沾满茶杯溅出的水珠。

从权利的顶点沦为阶下囚,再重新走上顶点,人生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问谁还能心如止水。武安国不知如何安慰这个老人,只好不说话,一口口陪着李善长喝茶。他佩服李善长的政治智慧,去年朝堂之上要不是李善长出面建议给北平“特区”政策,这一多来北平各界也不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过了一会,李善长慢慢在茶水中找回了自我,低低叹息到:“老夫伴君多年,知道深浅,为了老夫这风烛残年的贱命,差点儿赔上武侯的身家和前程,老夫真是不知如何相谢”。

“也没那么玄,圣上不是听不得忠言之主”,武安国不知除了感谢自己外,还有什么来意,话尽量说得谨慎。“武某只是不愿意看太师无辜被牵连,当年太师拼得性命不要,辅佐万岁驱逐鞑虏,光复我华夏山河。武某在民间时,就多闻太师故事,一直非常景仰”。

“景仰,天下还有记得我李善长当年作为的人”,李善长哈哈大笑“小友别安慰老夫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夫只问你一句,听说圣上已答应赦免老夫,你还要继续为不相关的胡系人马说话。说你是伪善之人,老夫素来不信,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老夫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如此作为”!

武安国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当时请求徐达给朱元璋上书时,徐达也差不多是这样问,胡维庸当年把自己在北平的功劳一再下压,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朱元璋重用自己,按理说应该是自己的仇人。况且他还和刘凌有杀父之仇,看在刘凌的份上,自己也应该落井下石才对。而自己却拼了性命去救仇人的党羽,这番作为,有几人理解。

长出了口气,武安国正色说道:“太师是绝世智者,武安国不敢相瞒,武某此番作为,不仅是为了救几个人,而是不想让因莫须有的罪名而杀人在本朝成为先例,这事情一旦开了头,下一个刀下丧命的不知是谁,只可惜仅仅能劝得万岁停止追究,终不能让已经被牵连进去的人得到解救”。

“不想让因莫须有的罪名而杀人在本朝成为先例”?李善长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低头沉思。“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好个武安国,好个不成先例,老夫阅人无数,还是看轻了你”,李善长越想这话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这个看似浅显的道理所蕴涵的智慧之深奥,佩服至极。见武安国脸上有懊恼之色,低声安慰道:“你已经尽力,历朝历代,对谋反一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纵是如唐太宗般英明之主,还不是把大将侯君集给满门抄斩,丝毫不念其踏平楼兰的大功”。

侯君集,唐太宗,武安国学历史时只听说过贞观之治,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如此残暴之事。历史书上不是说当时一年判死刑的人只有几个吗?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善长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其实作为皇帝,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虽然这次几乎要了老夫的命,老夫也不敢怪圣上。如果不用严刑威慑,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造反,乱世一来,死的人更多”。

‘好了伤疤忘了疼’武安国扫了李善长一眼,说道:“太师现在居然说出这等话来,你被冤枉时,应该知道被冤枉者眼看亲人即将被杀的绝望。你那些旧日同僚,现在心情一如你前几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善长老脸一红,十分难堪,不敢发作,嘴唇嚅嗫了半天才解释道:“老夫并非说风凉话,老夫只是说哪朝也没有好办法杜绝谋反和被猜疑谋反的事”。

武安国知道自己说重了,作了个揖,算做赔礼。“小子说话太急,太师勿怪,我只是想制止这样的杀戮,这种杀戮对一个国家来说,本身就是一场劫难。过去不能杜绝,今后未必不能杜绝,只是每个人都不想去试试,直到刀轮到自己头上才知到痛”。

“难啊,老夫为皇上制订本朝制度时,借鉴了唐制,宋制,也借鉴了元朝的种种不利,最后依然是这个样子”,李善长摇摇头,白须飞扬。武安国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以他的经验,这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理想,和书上说的圣人之世差不多,谁都希望有,谁都没见过。

“太师所说的制度,其实都源于秦,秦迁九鼎,分郡县,基本上就订下了这样的框架。历经汉唐,不过是修修补补,从来没有大的变化”。

“你也相信那些书呆子说的复周制吗,听说你们北平正兴起复古,但据老夫所考证,周制只会更差”。说起制度,李善长倒非常清楚。

“不是周制,我说的是太师考虑没考虑过一种新的制度,既然秦汉以来,总是不能避免大臣无辜被杀,总是避免不了奸臣趁机造反,总是避免不了民间揭竿而起,那说明了这个制度本身就不很适合我们这个国家。这种制度太依靠明君,太依靠清官,太依靠个人的品行。但太师不妨想想,这古来,明君出过几个,清官出过几个。当今之世,品行如圣人般的人有几个”?

“这,…,老夫还真没想过”,李善长开始跟不上武安国的思路,大口地喝着茶,改变制度,从制度上避免惨祸的发生,无论是奸臣造反和贤良被冤枉都可避免,真的行吗,他不敢肯定。但不试试怎能知道?问题是自己太老了,没有了精力,也没有了雄心,老天能让自己再年青二十岁就好了。叹了口气,李善长放下茶杯,说道:“老夫老了,只能看着你们年青人施展,不可能再有所作为。能不拖你们后腿,就尽量不拖罢了。武安国小友,你个性耿直,心地纯厚,是个绝世英才。要想施展你自己的抱负,首先要保证个人安危。天下致柔,莫过于水,然其开山裂石,无坚不摧。你目标远大,但处事应更加小心”。

武安国没注意到李善长对自己称呼上的一再变化,坦然道:“我也不是非要与皇上硬顶,只是当日情形,不得不如此。日后遇上这种情形,依然难以绕行。算了,蔽履繁华,浮云生死,何必太在乎。当年太师随万岁抗击鞑虏,不也是朝不保昔,我想太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个人安危吧”。

“当年老夫,老夫当年哪顾得上,他奶奶的,那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拼怎行”!李善长从椅子上坐得笔直,老脸又充满了朝气,看上去已经不像个六十多岁老人。想自己当年,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何等豪气。这几年官越大胆子越小,缩起头来装傻充愣,指望着安渡晚年,为儿孙求个平安。最终还是没有让朱元璋放心。这些年过得可真窝囊,比起面前这个小子,自己这把岁数真是活到了狗身上。

想到这,李善长沮丧的心情瞬间清朗,微笑着说:“老夫此番前来,本来还想好心指点你,没想到反而受了你的指点。武侯胸怀,老夫自愧不如。此番逃得一死,当尽力在皇上面前为同僚开脱,多救几个人出来。实不相瞒,老夫这会是奉命而来,这边上没人,咱们也别走那个虚礼,圣旨在这里,你自己看吧”!说完,取出一份黄绢,放到了桌面上。

武安国打开圣旨仔细观看,上面文四併六,写得十分有文采,不知道是谁替朱元璋捉刀。圣旨先是把他北伐的功劳大大褒奖了一番,赏免死金牌一面,加岁俸至五千石,赐宅邸一座。然后提起武安国当年“辽东未定,何以为家”的豪言,说现在辽东已定,不能让武安国再孤苦一人,把平安公主下嫁给了他,择日完婚云云。武安国无长辈,特着李善长待为操办。

如闻惊雷,武安国傻在当场,赏免死金牌,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说明皇帝不和自己计较当日犯上,日后只要不是谋反之罪,谁都不能找借口杀他,这金牌只赐给过徐达和常遇春,也就是全天下包括自己这块到现在只有三面,对常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恩典。但这赐婚,就太让人无法接受,自己从来还没听说过皇上有个成年的公主封号为平安,况且这下让自己怎么去面对刘凌。

发了半天呆,武安国试探着问李善长,“老先生,不知中原规矩,历朝历代,有没有拒绝赐婚的,结果怎样”?

李善长捋着白胡子,笑眯眯的说;“我还没听说过,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老夫倒可以代为说项,皇上赐婚,目前大臣们都不知道,你有免死金牌在手,用他来换万岁收回皇命,未必不可。不过你得有充足理由”。

理由,武安国想都不想,问道:“在本朝,如果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算不算理由充分”。

“嗨,我还以为你有别的想法呢,这个理由可不高明,喜欢你可以娶妾啊,公主为大,她为小也不算辱没”!武安国的理由显然说不通,这个时代男人娶十个八个老婆是非常正常的事,如果那个男子有些虚名,还会传出一段佳话。至于女子愿不愿和别人分享丈夫,早有妇德中“不妒”的约束在先,纵是帝王之家的女儿,也不能违背。

“我不想愧对了她,我想喜欢一个人就要彼此尊重,武某没福,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就知足,不敢再做非分之想,皇上那里,还有劳老大人多多美言”。

“真奇怪,老夫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李善长狐疑地看着窘得脸红脖子粗的武安国,不知这个大块头哪根筋转拧了,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先说说是哪家的女儿让你如此神魂颠倒吧,老夫试试,谁让老夫欠你的人情呢”!

“是徐达老将军的义女,刘伯温先生的女儿”!

“啊,我真佩服你,老夫真服了你”,李善长笑得在椅子上打跌,茶水溅了一身也不去拭。“这你自己去和皇上说吧,你就说不愿和马皇后新收的义女刘凌成婚,你喜欢刘伯温的女儿刘凌,让马皇后抓紧把义女还给徐达”。

“你是说平安公主就是刘凌”。武安国一把抓住李善长的袖子。

“小心,小心老夫的新朝服”,李善长促狭的笑着,推开武安国的手,“如假包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老夫去和皇上为你辞婚啊”。

“这,您老自然不用,怎么置办,还得仰仗您老,我,我不太懂本朝的规矩”。武安国喜不自胜,连连冲着李善长做揖,二人正玩笑间,猛听得外边一个士兵大声说到:“郡主,您怎么也在这,禀武将军,靖海侯曹将军大破高丽,已经迫高丽签了城下之盟,报捷的人已经在威海卫上岸,派八百里快马送捷报到京,一并有信带给你”。

武安国一步窜了出去,只见躲避不及的刘凌脸红得如晚霞般灿烂。

她是小女儿心态,回到军营,听说李善长来,知道必是提亲,躲在房间外听武安国的反映。听见心上人心中有了理想女子,正在黯然伤神间,又听见拒婚正是为了自己。仔细一想,已经明白就里,这大块头还没听说自己被马后认了义女,有了公主名号。知道武安国对自己如此深情,刘凌不由得心神俱醉。以至军士前来报信,也没发觉。

二人四目对望,情深无限。军情当前,不能多说,当下接过曹振给自己的信,准备拆开来看。

李善长看二人两情相悦,心中为他们高兴,本来还想提醒武安国一些,又不想破坏此时氛围。转念一想,蔽履繁华,浮云生死,如此豁达之人,自己何必用世俗的眼光来烦他,竟然不凑过来关心高丽战况,起身告辞。武安国知道他不是拘礼之人,也不相送,取了大叠银票请李善长酌情安排,说改天还要登门求教本朝娶亲礼节,羞得刘凌拿着曹振的信一个人躲进屋内。

出得军营,善长回想今日和武安国一番言语,自己饱读诗书,居然没有这个粗通文墨的武人考虑得长远,真是惭愧。“蔽履繁华,浮云生死,蔽履繁华,浮云生死”一路上,老人反复品味这几句话,一颗本来如死水的心,慢慢又焕发出勃勃生机。

第四章 棋局(四)

秋风从江面上吹来,涤荡去金陵积聚了一个夏天的暑气。金黄色的桂花伴着缕缕幽香绽放在枝头,大街小巷的人家里,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月饼声。

八月,半夜里再听不见锦衣卫们的砸门声,百姓们终日提着的心也慢慢的落回肚子里。听在衙门当差的消息灵通人士说,皇帝停止了谋反案的深入追究,把案子交给了太子主持审理。这太子是有名的宽厚人,现在已经有被证实无辜的官员从监狱里放了回来,一家人死里逃生,悲喜交集,这谢恩的头还是要磕的,虽然本身就是被冤枉。

朱元璋这几天心情出奇的好,高丽那边,虽然李成桂立誓,宁可赔上高丽王的性命也要驱逐明寇,但大明军队已经陆续开到了岛上,由不得李成桂为首的勤王人马不服,和议么,就交给常茂和曹振他们去处理吧,这两人一个粗中有细,一个心思慎密,红脸白脸唱和,出不了什么大错。再者说弹丸之地,自己犯不上花太多心思,反正开始也没想把高丽给彻底灭了,曹振奏折上说得好,留着高丽王国,还能给大明收收税,把把大门,无论将来高丽国谁当王,终归要年年纳供。要是灭了高丽国,不但税收不上来,高丽百姓天天造反,还得派兵守着。

朕的武功现在可和唐太宗了有一比了吧,他们父子两人花了二十多年才把高丽平了,朕不过两年的时间。想到这些,朱元璋有些志得意满。如画江山,如画江山,终究有一日朕要把你完全握在手里,踏在脚下。

趁着父亲高兴,太子朱棣递上了麾下一些文武的奏章,这些人都是去年请命随军的朝中大臣子侄。因为出征在外,他们自身并没有受到家族牵连。听说父辈们的事后,一同上表陈情,愿意用自己的微末功劳换家人一条活命。朱元璋看罢,未置可否。朱棣也就尽量给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大臣洗清冤枉,连同和胡维庸平日走得近的人也没有急着定罪。

祈求远征高丽的水师快快获胜吧,有太子这样仁厚的人主持,让官员的家属们多少燃起了些求生的希望。真的平了高丽,皇上照例应该大赦天下的。那个能打仗的武侯爷,不去讨伐高丽,偏偏把刀尖对着国内,真不是东西。

被很多人暗中诋毁的武安国可没空听这些流言,他的精力全集中在自己的婚礼筹备上。自从订下了婚事,刘凌就有意的避开了武安国,毕竟女儿家,不能因终日面对自己的未婚夫给人留下话柄。连日来,她或在徐达家里,或被马皇后招进宫中,二人见面反而比没有婚约时少。武安国道她怕羞,也不去闹她,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风俗,没有必要连这么几天都等不得。谁也没有发现,在面对武安国兴高采烈的背影时,刘凌的眼中,有一抹越来越浓的哀愁。

军中事务,武安国都交给周衡、林火风来处理,自己一心放在如何修饰新赐的宅邸上。刘凌虽然不挑剔,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和自己在一起不能让她吃了苦。在京城的北平各商家分号听说武侯家有喜事,一边快速把消息传回北平,一边急巴巴地把各种装饰物品、家具、衣物送上门来。、害得武安国整天觉得自己像个贪官似的,派人挨家去送还礼品,告诉大家需要时会上门购买,临了还得危胁一句,“天子脚下,不要坏了武大人的名声”,才把这些商家的送礼风潮止住。但杨家、张五家和几个平素交好的,还是传信说一定要专程赶来道贺。

准备结婚倒不费他太多力气,有圣旨在那摆着,李善长自然要从宽花钱,反正这两年国库也日渐充盈,不需要省钱。况且武安国家中的诸多新鲜玩意也让老太师长见识,水炉子,自来水这些东西京城富贵之家基本已经普及,但北平诸多新鲜玩意有些还没传过来,比如这张给新娘子预备的梳妆台,是北平杨家特地用快船送来的,上面那块镜子居然不是铜的,但明显比铜镜清晰,照出的人影也因没有铜色而显得白净。听送货的伙计说这是今年夏天才风靡北平的,开始是将熔化的锡水倒在玻璃上,用一根细细的滚筒将锡水碾成均匀的薄薄的一层,但是效果不好,容易掉。现在已经不是用锡了,里面加了特别的料,除了发明者和杨家的工厂,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梳妆台据说贵得惊人,上面的镜子卖给往来商人时的价钱是一万两,还供不应求,订货的人把各个客栈都住满了,排队等货。我的天,饶是见多识广,李善长听到这个价钱也要吸口凉气,早听说北平富甲天下,看来此言不虚也,每年光卖这镜子,就多少钱那。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北平送来的酒,那看着红红的葡萄酒入口有些甜味,让人喝了还想喝,特别是放到水晶琉璃杯里边,中秋对着月色,也该和家人好好坐坐,品品这葡萄美酒了。(酒徒注:正史,早期玻璃镜子,16世纪威尼斯的卡达尔兄弟发明,玻璃背面放上锡箔,然后再把水银倒在锡箔上。这样,水银能够慢慢地溶解锡,形成一层薄薄的锡和水银合金,制成的玻璃镜子反光能力强,而且涂料不容易脱落。1600年,法兰西王后美迪奇结婚时,最贵重的礼物是威尼斯国王送的一面书本大小的镜子,价值高达15万金法郎。)

于借机蹭酒的李善长不同,沐英这些天没事也向武安国家里跑,每天和他讨教如何使用新式武器,如何训练士兵。经过这段时间比较,沐英发现自己训练出的士兵虽然勇猛,但和震北军比起来,就是差着那么一点儿气势,一点儿自信,一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武安国倒不藏私,带着一点内疚,把自己了解的知识和一年多的心得完全介绍给了沐英,本来历史上火铳三排连放打法就是沐英的原创,在武安国心里,这回算连本带利物归原主。

“其实最重要的,是要给士兵以尊重,如果人人都以从军为耻,自然不会有士气。就像当年宋朝需要给士兵脸上刺字来预防逃兵,空有百万军队,每战必丧城失地。尊重你的部下,多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自然能找到最合适的沟通方法。”

“其次要赏罚分明,不得偏私。没有人愿意做胆小鬼,但如果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自然没有人去奋勇杀敌”。

“置于死地而后生,那是赌徒的做法,万不得以时偶尔用一次可以,不可作为正道,我认为一个好的将军必须在战斗前为士兵考虑好退路,多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士兵活着回来,而不是等着给他们收尸。人,毕竟不是册子上的数据,随便就可以抹掉。火器与刀矛武装起来的士兵最大区别在于训练,给士兵一把火铳而不训练他,无异于让他上前送死。”

“注意你的后勤,没有后勤的军队战斗力不会持续七天以上。不要过分使用你的力量,再强大的军队也有疲惫的时候,这点沐兄比我经验更多,敌人往往会拣你最衰弱时向你发动攻击……。”

沐英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目光渐渐接近于崇拜。以前在他们这些宿将眼中,多多少少地认为震北军不过是凭着火器精良,炮弹充足。现在看来,这些推断都是错的。眼前这位武将军可能不擅长临敌机变,不善长局部战术的纠缠,但在战略上绝对不是庸手。能得到士兵拥戴,又具有远见卓识的将军,绝对是个帅才。可惜……。

“谨受教,某纵横沙场十余载,大小百余战,素不服人,今日得闻武兄高见,才知天外有天”,沐英整顿衣服,恭恭敬敬的给武安国施了个礼。

这反倒让武安国有些不安了,赶紧还礼道:“沐兄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凑巧打了两仗,有些心得。沐兄不要笑我班门弄斧就是,岂敢受沐兄之礼,这仗如果让给沐兄打,估计会更精彩些”。

不是武安国拍马屁,沐英在军旅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就是如何谋划,如何指挥,受到的军事教育比他这半路出家之人不知多出多少倍。武安国认为自己仅仅比这时代的人多出的是数百年的见识,如果指挥同样的军队,恐怕自己连最不爱动脑子的常茂都打不过。

“武兄不必过谦,以武兄大才,留在京城,恐怕太委屈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沐英借着口茶,把后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我本来是个草民,做这么大的官,早知足了。沐兄将来的空间广阔,到时我还要为沐兄喝彩呢”。武安国以为沐英是为朱元璋目前把自己留在京城里而鸣不平。“再说,辽东短时间内已经不会有战事,我倒想好好歇歇”。

看着这个老实人,沐英不忍再兜圈子,放下茶杯,苦笑了一下说:“难道还没人提醒武兄么”?

“什么事,侯爷不妨直说”?武安国觉得好生奇怪,这几天徐达也好,李善长也好,好像都藏着什么心事,和自己说话遮遮掩掩的。自己一直以为是婚事哪块不合这里的习惯,现在看来另有蹊跷。

“也罢,坏人让我来当吧,谁让我是当今圣上的义子呢”,沐英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终于说出了实情。

按本朝律法,驸马不得领兵,既然刘凌已经被马皇后收为义女,武安国婚后就是驸马都尉,做个幕僚可以,但永远不能再执掌兵权。所以武安国必须在成婚前上本请求交还兵权,如果皇上挽留,也要坚辞。这是开国时定下的规矩,本来大家都以为武安国知道,即使不知道,军中的谋士也应该告诉他。结果震北军参谋都在辽东,周衡等新近提拔的武将,对朝中规矩懂得比武安国还少。

武安国沉默半晌,看看沐英,淡淡的问了一句:“皇上等我这份奏折已经等得很急了吧”?

“不,不,武兄别误会,我不是替父皇来传信的”,沐英没想到武安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当即面红过耳,仓促解释。“我只是见无人提醒武兄,怕武兄落给御史口实,父皇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按理说他不应把武兄这样的帅才放在朝中的”。

武安国笑了笑,摇摇头制止了沐英的解释,给沐英赔个礼,抱歉自己说话口无遮拦。

沐英越发不安,试探地问:“如果武兄愿意在驰骋疆场,不妨上书给皇上,不掌军权,仅仅到军中做个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是好的,我的新军中也缺乏这样的帮手,武兄如果不嫌委屈,日后倒可以试试把你要过来”。

“多谢沐兄美意,我想,有些时间和家人在一起也不错,沐兄不会想我刚成亲就随你上战场吧”。武安国用玩笑拒绝了沐英,他终于理解了同为徐达之子,徐增寿可以帅军纵横疆场,而徐辉祖却只能在太子门下做个文职的原因。去年徐辉祖荒唐的抢船出海行为,包含了多少无奈。辉祖也是驸马啊,一个看似荣耀的婚姻,掩盖了多少才华不得施展的郁闷。

朱元璋知道自己的秉性,知道自己注重法理,所以才会借这种手段夺自己军权。任何人不会说老朱不念自己的功劳,任何人不会指责老朱无容人之量。一份人人求之不得的荣耀,轻轻巧巧地把自己置入毂中。无论朱元璋是否授意,给自己传话的最合适人选显然是沐英,因为只有他身后的三万新军可以与震北军抗衡。想到这里,武安国猛然发现,自己空多出无数现代知识,在中国数千年的权谋面前,自己和自己的现代知识不堪一击。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凌眼底总是有淡淡的哀愁闪过,爱自己,但又不愿见自己在朝中郁郁终日。愿意陪伴自己共渡一生,但又不愿意扯自己离开原来的土壤。凌,你又何必多虑,所谓如画江山,所谓辉煌岁月,没有你,又怎有半分颜色!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失去了一份挚爱,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才更懂得珍惜。武安国愣愣的想着,两个世界,两个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也许在这个世界自己什么都不懂,但自己比原来更懂得什么是爱。

就在江南绚丽的秋季,武安国的婚礼如期举行。宾客散尽,他用温暖的语言告诉了刘凌自己对这份婚姻的珍惜。刘凌拉着他的大手,掀开了头上的红绸,不同的时代,对爱的表达方式不同,但彼此的目光却告诉对方,此后可以一同面对世间风波。这种目光,千古不曾改变。这种幸福,也是古今相同。

武安国辞去了震北军的职务,完成使命的震北军在周衡和林风火带下返回辽东。京城的禁军重新组建,军官全是在军校表现优异的后起之秀,皇宫的侍卫也由李文忠在其中重新选拔编组。内地的卫所开始大规模裁撤,军队淘汰掉老弱,集中到东北、西北、西南等重镇去按震北军的模式重组,中下级军官必须在军校培训过才能到任,军官的称呼也不再依蒙古惯例,改为震北军的军、师、团、营、连、排、班制,旅作为独立的特殊战斗单位,用在斥候和后勤部队的建制中。朱元璋在嘉奖震北军功绩时,特地给燕王下旨,让他推荐辽东战役中的有功者为将,到各重镇中协助沐英、冯胜、蓝玉等“老将”训练新军,以待战机,一统天下。

“佩服,佩服”!,一个多月后,新婚的武安国收到曹振的贺信和其对高丽的议和结果,拥着如花美眷,拍案赞叹。此时刘凌已经褪去羞颜,幸福地依偎在武安国宽阔的怀里。

高丽本土战事从开始到结束,如同一幕排练好的演出,有高潮,有辉煌,慷慨激昂的勇士,有卑微懦弱的国君。直到落幕时刻,一直精彩。大明得到了起初就要得到的补偿,高丽人发现了他们民族最大的英雄。

七月,常茂、曹振率军登陆,穿着高丽人的衣服,打着高丽人的旗号,协裹着误入军队的土著,迅速扑向松城。当都城还在梦中时,明军已经接管了所有城门,包围了皇宫。留守的两万多高丽军都是些老弱,根本不是大明战士的对手。悍将李尧带着部下,遇上敢反抗者就是一顿手雷,无数民居毁于爆炸燃起的大火,浓烟远在数十里外都能看见。

高丽国王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在内宫侍卫的支撑下,勉强爬上城楼。看到下面黑压压的军队,当即昏了过去。几个死硬的禁军首领还想凭宫墙抵抗,常茂用轻型火炮粉碎了他们的梦想,几声呼啸过后,角楼塌在一旁。

点燃一柱香,常茂让侍卫们唤醒高丽国王,在一柱香时间内,选择是以身殉国,还是下来谈谈和议。北平的手钟秒针刚转了七、八个圈,王宫的城门大开,高丽王捧着大印、百官名册和户籍跪到了城门口。

第二天,高丽王传诏各地,宣布归顺大明管辖,命令各地大臣封存府库,等待大明接收。王都内,朱二先生拿着名册,挨家挨户“拜访”达官显贵,“请”他们到军中议事。几个有气节的大臣闭门不纳,经不起李尧、杨振羽的反复“劝说”,戴着镣铐上了邀请的轿子。数日天后,李成桂收到弟弟带来的父亲亲笔写的劝降信,劝他顺应天意,归顺大明。成桂当场扯书,亲手斩其弟于帐下,回师勤王。崔莹以高丽王性命为由拦阻,被成桂枭首,号令全军。

成桂分士兵五万,凭地形拖延汤和,自率十五万大军星夜回师。传徼各地,起兵勤王,破家卫国。各地闻徼,义兵大起,公推成桂为帅。成桂致信曹振曰:将军杀一王,高丽立一王,头可断,义不可折。开出议和条件,不割寸土,可称臣不可亡国。否则,高丽宁愿战致最后一个男人倒下。

曹振率五千士卒道迎成桂,激战三日,勤王之师未能前进半步,引兵后退,曹振兵少,亦不敢追。双方相持数日,大明援军陆续从海上开到,各地士绅亦劝成桂救高丽王性命,成桂不得以,复致信曹振议和。

九月,和议成,高丽向明称臣,岁岁进贡。归还大明辽东故土,双方以鸭绿江为界。高丽无端占辽东八年,共赔偿大明地租两千万两,一次支付八百万,其余连本带利分十二年还清,年息一厘。高丽王与众大臣由高丽国库出资赎回,计白银四十万两。高丽各沿海港口,大明舰船此后皆可随意停泊补给。济州岛租给大明水师剿匪,年租金白银四千两,从高丽欠款中扣除。

具体赔偿金额皆出自朱二之手,其家为茶叶商人,自幼深得商业精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气得高丽和谈大臣暴跳如雷。或劝朱二不为己甚,以免污其声名,朱二曰:“损我一人声名,换汉家百年盛世,值”!

九月底,常茂与曹振押着高丽赔款,“告别”高丽各位高官, 浩浩荡荡地离开高丽王都。李成桂带领义军回京,见王都破败,府库一空,大臣之家无隔夜之资,大恸。君臣抱头痛哭一番,决定迁王都于平壤。平壤乃李家势力范围,此后高丽王终日忐忑,尚不如在曹振军中,这是后话,咱暂且不提。

再说高丽百姓,经此国难,皆服成桂英武,怨其王软弱,民心渐向李家。

“我说朱二,你别算了,算来算去你也没算过李成桂这小子”,定远舰上,常茂对着正在指挥人员核实到手物资帐单的朱二先生说道。“他奶奶的,老常现在才明白过来,姓李的这小子打开始就没想和我们动真葛的,什么他妈的义不可折,什么不割寸土,根本就是扯淡。辽东本来就到了我们手里,他想拿也拿不回去。国库银两不是他家的,给我们多少李家也没损失,用他弟弟的一颗脑袋,换了三千里江山,瞧瞧,这才是真正的买卖人家”。

闻此言,曹振等人面面相觑。到此终于明白,在某些人的眼中,忠诚、道义、亲情乃至国家、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丢弃的棋子。家族利益,在他们心中才是永恒。

佩服,真的佩服,英雄,大大的英雄。

酒徒注:此段文字初稿,写于央视的《成吉思汗》开播之际,酒徒一直没弄明白,杀了数千万人,弄得中国十室九空,把汉人当作四等人的大刽子手,怎么就成了全中国的民族英雄。酒徒以为,对于其家族,成吉思汗是英雄,对于全体中国人,其不过是个屠夫。酒徒一直认为,过去的蒙古人做的事情不需要现代的蒙古人为其负责,但这样的一个杀人者绝不值得被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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