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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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埙道:“甚好,如今我总算知道情敌是什么来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骥又道:“血竭是南洋特产,中原极是罕见,怕是一时难以寻到。杨匠官不妨去找找胡尚书,问他有没有办法。”

杨埙奇道:“胡尚书怎么会有办法?”

朱骥笑道:“胡尚书其实医道相当高明[4],他虽没有正式学医,但当年行走全国时,搜寻了许多民间方子,治怪病有奇效。我外甥朱喜,就是我妻子姑姑的亲孙子,就是在他那里治好的。不过胡尚书是个怕麻烦的人,从不张扬。当年李祭酒遭难,虽有血竭,仍需名医。京城大夫看过后,都说李祭酒活不了了,劝先父别浪费了好药。最后还是胡尚书主动伸出援手,救治了李祭酒,先父这才知道胡尚书原来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夫。”

杨埙道:“我明白了,血竭只是名气大。也许胡尚书有别的法子治好蒋鸣军的残疾,并不需要血竭。但胡尚书既对其高明医术秘而不宣,想必请动他极难。上次他为什么肯替令外甥治病?”

朱骥道:“我不知道,应该是看我岳父的面子吧。”杨埙道:“那好,我明天去试试。”

他心中有事,难以入睡,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又被朱骥推醒,随口问道:“天不是还没亮吗?”

朱骥道:“我得赶回岳父家换回官服,再去官署。杨匠官一个人在家行吗?”杨埙道:“当然行。”

朱骥道:“那好,我一会儿出去时,顺道知会一下总甲,让他多安排些人手在附近巡查。”杨埙道:“好了,知道啦。”

再一觉醒来,竟已过正午,火盆中的炭亦早燃尽了。因为低温严重影响漆面质量,自古漆匠冬季不做活儿,目下正是杨埙最清闲自在的季节。他还想再多赖一会儿,但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只得磨磨蹭蹭地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打算先出门填饱肚子,再往礼部或是麻绳胡同去寻胡濙。

却见总甲阎英正倚靠在院墙边,见杨埙出门,立即便迎了上来,赔笑道:“杨匠官早,昨晚睡得可还好?”

杨埙道:“还好。阎总甲在这里做什么?”

阎英道:“锦衣卫朱指挥命小的保护杨匠官啊。今儿个有好几拨陌生人到这附近转悠,都被小的打发走了。”

杨埙道:“阎总甲小题大做了吧。这一带住了不少匠人,人家也许是上门的主顾呢。”

阎英道:“快到年关了,人人忙着回家过节,谁赶这时候做活儿啊?况且这是锦衣卫长官交代下来的,要当大事来办。管他有活儿没活儿,都得赶走。”

杨埙摇了摇头,先到巷口常去的小吃铺,胡乱填饱了肚子,便起身付账,预备动身去找礼部尚书胡濙。忽有一名军士掀开门帘进来,问道:“哪位是杨匠官?我刚去过杨匠官家,总甲说他多半来了这里。”

杨埙应道:“我就是。看装束,你是京军神机营的?”

那军士点点头,道:“我原是蒋鸣军蒋校官手下。今日去他家探望时,他叫我来给杨匠官带个话,叫你去一趟蒋骨扇铺。”

杨埙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问道:“你肯定蒋鸣军找的是我杨埙吗?”

军士道:“是啊,我之前就曾听蒋校官提过杨匠官,你们不是苏州同乡吗?”

杨埙道:“我知道了,多谢。”便与那军士一道出来,又问道:“蒋校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找我?”

军士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杨匠官还是当面问蒋校官自己吧。我走了。”杨埙道:“好,多谢了。”

那军士本已转身,忽然伸出双臂,从背后圈住杨埙。杨埙一挣未能挣开,忙喝问道:“做什么?”

话音未落,后脑勺又重重挨了一记,当即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双眼已被蒙住,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双手也被绑在身后。

杨埙心道:“这手法,跟绑架胡尚书如出一辙了。一定是那绑架者所为了。”

有人见杨埙醒来,便走了过来,拿柄匕首、短刀之类的兵器戳着他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叫杨埙?裱褙胡同的潘舍对你说过些什么?”

态度极为蛮横粗暴,跟之前盘问礼部尚书胡濙者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杨埙心道:“这些人不知皱纸是于康捡到的,只以为是潘舍悄悄交给了我,生怕他对我泄了底,所以将我抓来盘问。不管我回答是否令对方满意,今日只怕都是难逃一死。只能先用话稳住他们,拖延些时间再说。”

于是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问道:“我就是杨埙。阁下又是谁?捉我来做什么?”

那人道:“我姓朱,你叫我朱公子便是。现下是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说,潘舍对你说过什么?”

杨埙道:“我很久没见过潘舍,今日去他铺子,才知道他人死了。”

朱公子道:“撒谎!你没见过潘舍,你身上这张有印章的纸是从哪里得到的?”

杨埙道:“这是锦衣卫朱指挥交给我的呀,他说他路上捡的,让我帮他查下纸张出自哪家铺子。我对裱褙纸张不了解,只好找同乡潘舍帮忙,哪知他人已经死了。”

朱公子怒道:“又在撒谎!什么捡的?你当天上掉馅饼呢。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拔出刀来,将刀尖比在杨埙脸上。

杨埙当真有些惊慌起来,忙道:“别……别动手……我没撒谎,我以祖宗八代的名义对天发誓,那张纸真的是捡的。朱指挥岳父于尚书家就在裱褙胡同,捡张纸,又有什么稀奇?”

朱公子大怒,手上加力。杨埙只觉得面颊一痛,便有血流了出来。忽有人咳嗽一声,朱公子便松了手,退到了一边。

杨埙气得大骂道:“我明明说了实话,你还要下狠手,还朝我脸上来了一刀。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朱公子又举刀走了过来,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见人吗?”命人按住杨埙肩头,举刀往他脸上划去。

杨埙头被人左右顶住,难以避开,伴随着皮肉的刺痛,心中更是彻骨的冰凉,心道:“完了,我被毁了容,从此再也不能面对苏台了。”伤心欲绝,大叫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依稀觉得口中尽是咸味,大概是血流入了口中。又有人捏住他鼻子,迫使他张开嘴,往里面灌下什么东西。杨埙双眼被蒙住,半晕半醒,全然不知对方所为,心道:“对方手中有刀,明明可以一刀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给我灌服汤药?是想让我中毒,七窍流血而死吗?唉,那样的话,我宁可被一刀杀了。”

神志越来越模糊,头一软,便再也不省人事。

朦朦胧胧间,眼前的景物似乎被翻了个面。一个头挽双髻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5],正傻傻地瞪着杨埙,不过她的人却是横着的。杨埙勉力一笑,那小女孩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转身便逃了出去。

杨埙只觉得全身酸软,动也动不得。过了好大一会儿,力气似乎渐渐恢复,右手本能一抽,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手中有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身来,这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人——

头无力地下垂着,胸口有几个血窟窿,鲜血染红了半身,正是蒋鸣军。

杨埙一时呆住,不知是梦是真。他丢掉匕首,使劲掐了掐手背,很痛!原来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他慌忙爬起身来,大着胆子伸手探去,蒋鸣军鼻息全无,这才确认对方已经死了。又不明究竟,出屋后见后门大开,生怕蒋苏台也遭了毒手,忙出来寻找,里里外外找遍了,也不见蒋苏台踪迹,心中愈发慌乱。

忽听到有人问道:“杨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转头一看,蒋苏台正提着一个大包袱自后门进来。杨埙大喜过望,忙上前扶住爱人肩头,问道:“你去了哪里?好叫我担心,我生怕你……”

蒋苏台道:“今日朝廷将犒赏发到了京营,哥哥不能去领赏,非要我替他去……”又惊道:“杨大哥,你……你的脸……”

杨埙“哎呀”一声,忙赶到院角井边,探身往井中一照,果见右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蒋苏台跟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杨大哥受伤了吗?怎么身上都是血?”

杨埙道:“不是我的血,是令兄……”

蒋苏台狐疑的神情登时转为紧张,问道:“我哥哥怎么了?”

杨埙道:“他在屋里……”不忍对方见到血淋淋的场面,忙挺身挡住道:“你别进去。”

蒋苏台将包袱抛到一边,尖声问道:“我哥哥怎么了?”

忽听到后门口有人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竟是兵部尚书于谦亲自到了,锦衣卫代指挥朱骥亦紧跟在岳父身后。

杨埙一时顾不上询问堂堂兵部尚书为何会大驾光临这里,忙叫道:“朱指挥,你来得正好,蒋鸣军被人杀了,人就在屋里。”

忽从于谦背后钻出个小女孩来,指着杨埙道,“就是他杀人!就是他杀人!”

杨埙一愣之时,蒋苏台已趁机跑到厢房门边,往里一看,连叫都未叫一声,便软倒晕了过去。杨埙急欲奔过去扶她,却被朱骥上前扯住,告道:“杨匠官目下是杀人嫌凶,不可乱动。”

于谦命人抬走蒋苏台送医,自己亲自走进厢房,看到蒋鸣军已然惨死,心中颇为难过。他今日亲至京营犒赏三军将士,又随机挑选了一些重伤军士,挨家挨户到访,当面感谢他们为国家、为朝廷作出的牺牲和贡献,蒋鸣军亦在名单中。

再巧不过的是,于谦率人赶来蒋骨扇铺这边时,刚好遇到一个小女孩满街疯跑,险些撞上他的马。于谦生怕出意外,忙命朱骥上前拦下小女孩,又问她家在哪里,预备送他回家。不想小女孩一指北面道:“杀人了!杀人了!”一路引着于谦等人到此。

进入后巷时,朱骥已有所疑心,告道:“似乎那边就是蒋骨扇铺。”

于谦早已下马步行,忙紧跟在小女孩身后,到院门时,正好见到杨埙和蒋苏台拉扯的一幕。进厢房看过蒋鸣军死状后,便退了出来,走到杨埙面前,问道:“果真是杨匠官杀了蒋鸣军吗?”声音虽然不高,却极是严厉。

杨埙见到于谦目光,心头一凛,但因事涉凝命宝,又不便当众说出实情,遂只摇了摇头。

朱骥亦进厢房大致扫视一番,又出来告道:“既然蒋鸣军已死,于公不如前去慰访下一位受伤者,这里已成命案现场,就交给下官来办。”

于谦也是果断之人,点了点头,道:“甚好。”又特别交代道:“蒋鸣军是与瓦剌激战时受伤瘫痪,他是国家的英雄,你一定要找出凶手,给他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朱骥应了一声,送走于谦,这才回身招手叫过小女孩,指着杨埙问道:“你亲眼看到那个人杀人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道:“他手里有刀,就是他杀人。”

杨埙不悦地道:“喂,小姑娘,你别乱认人。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朱骥斥道:“杨匠官,我不询问你,你不要胡乱开口说话。不然我只能公事公办。”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问小女孩道:“那边那个人杀人时你在场吗?就是说,你来这里的时候,里面那位叔叔是活着还是死了?”

小女孩道:“他坐在那里不动,应该是死了吧。”

朱骥道:“那就是说,你没亲眼看到那个人杀人,对吧?”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道:“我看见他手里有刀,而且还朝我笑。”

朱骥又问道:“你怎么会进来这院子?”

小女孩道:“我买了冰糖葫芦,听到巷子里有人吵架,吵得很凶,很大声。我跟着吵架的声音,便进来了这里。”忽想起冰糖葫芦跑没了,不由得哭出声来,嚷道:“我的糖葫芦没了……我的糖葫芦……”哭闹个不休。

朱骥登时大为头疼,只好命人带小女孩出去买冰糖葫芦,再设法找到她的家人。又派人去询问左右街坊邻居有无听到动静,这才走过来询问杨埙。杨埙大致说了经过情形。

朱骥皱眉道:“杨匠官说你被人绑架,那个朱公子拷问过你后,你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就在这里,而蒋鸣军人已经死了?”

杨埙道:“是啊,事实就是这样。我是被人陷害,杀死蒋鸣军的真凶是朱公子。”

朱骥道:“如果朱公子就是那赝品凝命宝的主顾,按照杨匠官所言,他找上你,是因为你和潘舍是同乡,后来又发现你在潘舍死后先后两次到过裱褙铺,怀疑潘舍告诉过你什么,因而派人到你家夺走了皱纸。但他们既然发现印有玺印的皱纸,表明你极可能是知情者,为何不立即杀了你,或是将你带走盘问?当时是深夜,将你悄无声息地掳走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反而要在次日才动手,且费尽心机地以蒋鸣军的名义诓骗你?”

杨埙一时答不出来,仔细凝思过一回,亦有些糊涂了,道:“是啊,为什么他们昨晚不杀了我,或是将我带走?”

朱骥道:“还有一处疑问,他们既已问明经过,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都应该立即杀了你灭口,为什么要用杀死蒋鸣军来陷害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杨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朱指挥要相信我。至少我脸上这道伤能证明我的话。”

朱骥想了想,道:“这里是命案现场,杨匠官是杀人嫌犯,不能久留,我先派人送你回锦衣卫官署。”招手叫过一名校尉,低声吩咐了几句。校尉遂取出绳索,将杨埙五花大绑起来。

朱骥道:“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杨埙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杨埙被押进锦衣卫官署时,正好遇到锦衣卫副千户白琦。白琦好奇地问道:“这不是杨匠官吗?他犯了什么罪?”

校尉答道:“杀人。”又道:“这是兵部尚书于少保亲自交代的重案,所以是朱指挥亲自办理。”

明代自英宗以来吏治败坏,锦衣卫多习惯从犯人身上榨取油水,杨埙是御用漆匠,所得王公贵族赏赐极多,且多为珍品,是典型的“肥羊”。白琦本来还想过问此案,听了这话,只好道:“那好,先将他带去收监。”

校尉将杨埙带进诏狱狱厅。典狱长聂引登记收监,听说是杀人罪名,遂下令给杨埙手足上了重铐,关进重囚牢房。

杨埙道:“喂,我是漆匠,靠双手吃饭,能不能把手铐去了?”聂引道:“这是朝廷定例,规矩不能改。”

杨埙道:“我只是有杀人嫌疑,又没有坐实是杀人犯。不日还得清白之身出狱,不会忘记典狱的恩惠。”

聂引摸了摸下巴,道:“这个是将来之事,可有什么现实的好处?”

这是公然索贿了,杨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道:“我家有不少珍玩,典狱长可以随意取去。”

聂引摇头道:“杨匠官犯下杀人罪,照例锦衣卫校尉会去搜查你家。那些人如狼似虎,这会子怕是已经掘地三尺,什么都没剩下了。”

杨埙道:“那些校尉都是朱指挥手下,我不信他们会乱来。”

聂引似是颇为畏惧朱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杨埙个面子,就算将来捞不到好处,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遂笑道:“那好,我就破例为杨匠官卖个人情。”下令松了手铐,送杨埙入狱。

牢房仅高过一人,昏暗阴冷,只在角落铺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垫。杨埙嫌弃垫子又脏又臭,不愿意去坐,只勉强蹲缩在门边。

这一日漫长无比,直到天将黑时,才有人开了门,进来的却不是狱卒,而是朱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杨埙早就饿了,忙一把夺过食盒,揭开盖子,有肉有菜有饭,香气扑鼻,登时大喜,立即操起筷子大吃起来。

朱骥告道:“这食盒是蒯玉珠送来的。”

杨埙很是意外,道:“玉珠怎么会知道我被关进锦衣卫大狱,还会给我送饭?”

朱骥道:“目下蒋骨扇铺成了凶宅,不宜住人,蒋苏台暂时借住在蒯玉珠家里。”

杨埙道:“苏台她……”

朱骥道:“她没事,有蒯家照顾她。”叹了口气,道:“我和杨匠官是朋友,本来我该避嫌,将这件案子移交他人审理。但因为事涉凝命宝,不宜宣扬,我将事情禀报过于少保和圣上后,圣上钦命,还是由我亲自处理。”

杨埙道:“这件案子竟然都惊动圣上了?呀,这是好事,皇帝肯定不会关心蒋鸣军的案子,他真正关注的是凝命宝。那么还是快些放我出去,我好与朱指挥一道继续追查此案。”

朱骥道:“于少保面奏圣上,说将士性命远比凝命宝重要,应该将这件案子当作头等要案来处理,圣上也同意了。”

叹了口气,道:“目下局面对杨匠官很不利。你家那一片的总甲阎英,还有小吃铺的老板,都作证说,是蒋鸣军派手下军士叫走了你。京营军士方大明也找到了,他说将话带到后就回军营了。而蒋骨扇铺隔壁左右都作证说听到你和蒋鸣军争吵,吵得很凶。你对蒋苏台用情很深,蒋鸣军却不愿意将妹妹嫁给你,更是众所周知的事。”

杨埙道:“所以大伙儿都认为是我杀了蒋鸣军,好顺利娶到他妹妹?”

朱骥道:“目下根据证人证词来看,经过应该是:蒋鸣军有什么事要找你杨匠官,因为今日他妹妹蒋苏台不在家中,谈话比较方便些。正好京营军士方大明去探访,他便让方大明去找你。方大明把话带到后,你来了蒋骨扇铺,因口角跟蒋鸣军起了争执。蒋鸣军一怒之下拔刀朝你脸上划了一刀,你火冒三丈,夺过刀子,朝蒋鸣军连刺三下,将他杀死。但你自己也因为失血晕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握着刀子,正好被那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看到。”

杨埙笑道:“过程有头有尾,相当精彩,就跟朱指挥亲眼见到的一样。可朱指挥忘了吗,蒋鸣军腰间受了伤,下半身瘫痪,站不起身,平日只能靠妹妹搀扶坐在椅子上。他如何能朝我脸上划一刀?”

朱骥道:“这个嘛,应该是蒋鸣军有心破你的相,让你无法再娶他妹妹,所以故意以话引诱你到他面前,譬如说有秘密说给你听,你便俯身弯腰,他趁机给了你一刀。”

杨埙瘪嘴笑道:“编排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朱骥又道:“不知杨匠官是否知道,你手里的凶器,正是蒋鸣军本人的防身匕首。蒋鸣军妹妹蒋苏台和京营军士方大明都证明了这点。”

杨埙呆了一呆,失声道:“呀,难怪我觉得眼熟,那还真是蒋鸣军的匕首。呀,呀,这朱公子太厉害了,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又摇了摇头,道:“总之我没杀人。朱指挥没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句话吗?”

朱骥道:“别说众口,就算有十个人作证你杀人,你也算是有罪。如果不是杨匠官证词涉及凝命宝,这件案子按例要上堂审理,传讯证人,当面指证,如果面对如此铁证还不认罪,便要用刑拷打,以得到认罪供状。”

杨埙笑道:“看来反倒是那凝命宝救了我。”

朱骥道:“不,为了以示公正,不负圣上所托,我还是打算开堂公案审理,时间就在明日。”

杨埙吃了一惊,道:“怎么,朱指挥不怕凝命宝一事传出去?”

朱骥道:“什么凝命宝,世人多没听说过。就算你抬出建文帝来,旁人也只以为你胡说八道罢了。”

杨埙道:“这么说,朱指挥是要在公堂上拷打我了?”

朱骥道:“杨匠官信不信得过我?”杨埙道:“信是信……”

朱骥道:“那好,杨匠官放宽心,先吃饱肚子,好好睡一觉,明日公堂再见。”

杨埙吃是吃饱了,可牢房如此寒冷,也没个棉被之类保暖,只凭身上一件棉衣御寒,又哪里睡得着?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天亮。有狱卒送来早餐,不过是一碗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豆粥,唯一的好处是粥是热的。杨埙便就着豆粥,将昨晚剩下的饭菜吃了。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校尉进来提杨埙过堂。典狱长聂引提着一副手枷等在狱厅中,笑道:“该过堂了,不得不装装样子。”亲自上前,将杨埙双手铐住。

进来大堂时,堂前已站了不少人,都是被锦衣卫招来官署作证的,包括找到了家长的小女孩及京营军士方大明在内,却是没有蒋苏台。

杨埙一见到方大明便极是生气,喝道:“你为什么陷害我?”扑过去便作势欲打,却被押解他的校尉制止,将他拖入堂中,强迫他跪下。

堂官正是朱骥。他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下跪犯人可是杨埙?”杨埙见对方神色严肃,勉强应了一声。

朱骥又问道:“昨日可是你杀了京营将校蒋鸣军?”杨埙道:“没有的事。我是被人冤枉的。”

朱骥道:“那怎么会有人见到你手握蒋鸣军的匕首,倒在他屋里?”

杨埙见事已至此,便再无顾忌,道:“这全是因为一张破纸而起。前日,朱指挥你拿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有个图章,说是在裱褙胡同捡到的,让我帮你查查这纸是哪家裱褙铺子的。我还觉得奇怪,一张破纸怎么能劳动锦衣卫长官大驾,于是非要你说个清楚明白才肯帮忙。你告诉我说,那图章不是普通印章,是什么凝命宝,就是建文帝用过的那方十六字玉玺……”

他说到这里,堂下证人发出一阵惊呼声,堂上校尉也各自面露惊异之色。

朱骥喝道:“什么凝命宝,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杨埙,你若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留情面,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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