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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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奭愣了一下问道:“那该如何?”

李处温道:“你马上去禁卫局,让他们发派人手打探这事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

李奭道:“禁卫局?那不是萧昂该管的么?”萧昂却是北枢密使萧奉先之子。

李处温点头道:“就是因为是萧昂该管,所以才让你去!”

李奭醒悟过来,知道他老爹不敢独立去查这件事情,要让萧昂去承担责任,便道:“孩儿明白了。”

这个萧昂正是当初汉部千里远遁时曾被萧铁奴利用的那个败家子!他在大漠南北闯下那么大的祸事,不但旗下数千宫帐军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还把刚刚投诚的乌古部弄得天翻地覆。但只因有个王爷老爹罩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反而一路升官发财,好不得意。

父交父,子交子,萧奉先和李处温狼狈为奸,萧昂也和李奭臭味相投,这时听了李奭的话,马上吩咐手下去打听清楚。他的手下办事倒也“神速”,没多久就来回禀:“中京这边的流言,都是从几家酒楼、琉璃店、蔗糖店、茶坊传出。但那里的人也是听几个客人说起。”

萧昂问有没有查到在这些店面楼坊散播谣言的人,手下回答道:“这些店坊的小二、伙计异口同声,都说是几个兵勇模样的人。”

“兵勇?”

“是,好像是从北边来的。我们再查却查不到这些兵勇到哪里去了。”

萧昂对这些平素懒散惯了的属下这么快就打听到的消息竟没半分疑惑,打发了手下,和李奭对视一眼,说道:“这事看来有些蹊跷!”

李奭道:“我先回家和家父禀告,你也回去和相爷说知。”

两个二世祖告别后,李奭便回家跟李处温说明经过,李处温道:“看来散播谣言的人,不是耶律余睹,就是女真了!”

李奭道:“女真人为什么要散播对敖鲁斡(晋王)有利的谣言?再说,女真要入境哪有那么容易!”

李处温道:“也是!哼,若真是耶律余睹干的,那他可真是居心叵测了。”

李奭问:“这事爹爹你要不要和萧相说?”

李处温道:“当然要!他儿子既然已经知道这事,我们若不主动去说,未免显得不够忠诚!”

李奭道:“但万一…万一萧相和耶律余睹那厮起了冲突,我们可怎么是好?难道真把耶律余睹那厮杀了?现在我们是靠他在抵挡女真人啊。”

李处温笑道:“你这便不懂了,且不说没有耶律余睹女真人未必便能打到这里来,就算女真人把大辽给灭了,我们也不怕。”

李奭奇道:“爹爹,这是什么道理?”

李处温道:“女真人是一群蛮子,他们就是得了江山百姓,总也得有人来替他们治理啊!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便在破城之前向大金投效就是了,伺候契丹主子和伺候女真主子,又有什么区别?”

李奭连声称是,李处温又道:“但耶律余睹又不同了,这人若是得势,我们父子俩别说官位身家,就是性命也难保!所以宁可把这大辽江山送给大金或大宋,也决不能让晋王得势登基!哼!其实这次的事情查不查都无所谓,不管这事是不是耶律余睹做的,只要国人有拥护敖鲁斡(晋王)之心,这耶律余睹便不能不除!”

李处温第二日来见萧奉先,他来到萧府时,萧奉先正发脾气,重重一拳将一张纸砸在桌上。李处温上前寒暄,问萧奉先何事发火。萧奉先黑着脸不答,李处温向那张裂了的纸慢慢伸出手去,见萧奉先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首诗:“丞相来朝剑佩鸣,千官侧目寂无声。养成外患嗟何及!祸尽忠臣罚不明。亲戚并居藩屏位,私门潜蓄爪牙兵。可怜往代秦天子,犹向宫中望太平。”

李处温大惊道:“这…谁这么大胆!这分明是讽刺…不!侮蔑萧相啊!”

萧奉先怒道:“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李处温更是惊讶:“文妃娘娘?”

李处温所说的“文妃娘娘”,正是耶律余睹的妻姨,和萧奉先的妹妹元妃在后宫素来誓不两立。而文妃所生的晋王耶律敖鲁斡更是萧奉先的心头大患!这个国舅可是天天盼着他那两个外甥秦王或许王能登基的,但大辽上下却个个看好晋王,如何叫他不嫉恨?

萧奉先道:“她自己悄悄写了便罢,最可恼是让人到处张贴传抄,如今中京城内,不知道这几句狗屁不通的诗的只怕没几个了。”

李处温沉吟道:“派人到处传抄?这…不像文妃的性子啊,该不会是有人好事自发传抄的吧…”

这句话没说完萧奉先便脸上变色,李处温这样讲岂不是说这首诗大得人心?李处温见了萧奉先的脸色连忙改口道:“一定有人暗中主使!要把后台的人抓起来,重重惩处!”

萧奉先哼了一声,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李相这么晚来,是为了谣言的事情么?”

李处温道:“是!一切都逃不过萧相的神机妙算。”

萧奉先神色稍和,说道:“这事我查了,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那耶律余睹搞的鬼!只是拿不到证据,甚是可惜。”

李处温道:“证据什么的倒在其次,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查明这厮在中京和各部族中有无同谋!”

两人正商议间,忽报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到了,李处温奇道:“耶律大石?这林牙子来做什么?”

萧奉先道:“前些天回离保老聒噪说南朝有异动,可能已经和女真结盟。我被他聒噪得不得了,便派耶律大石去南京打探消息。”

李处温听说耶律大石到来,心头一动,附耳到萧奉先耳边道:“萧相,这耶律大石虽是进士出身,但也通武事,和各部武将多有来往,要不就试试他的口风,看看内外诸将对耶律余睹是何态度。”

萧奉先沉吟片刻道:“好!”

李处温道:“那我先退到内室。”

第一零六章 却是自家掘坟(上)

大宋宣和二年冬,赵氏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官逼民反终于爆发了。时江南困于朱勔花石纲之扰,无人不怨!睦州人方腊暗中聚集贫民,以诛杀朱勔的名义起事,不数日间应者云集。方腊自号圣公,建元永乐,自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标记。起义军无弓矢、介胄,只是以迷信鬼神之事煽动民众。江南久不经兵火,方腊所部置牛皮大鼓擂鼓而行,附近百姓无论良贱无不闻声降附。

不及一月,聚集在方腊旗下者已达数万。但是这群农民脱离旧秩序的约束后,由于缺乏政治能力和社会责任力,在达到他们的正义目的(诛杀贪官)之前便已开始制造新的罪恶:所过之处烧房屋,掠钱财,抢女人!手段之愚昧与残暴比之野蛮民族也不遑多让!于是起义军便迅速堕落为盗贼!

十二月,方腊攻陷睦州,杀官兵千人,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跟着又攻陷歙州,临近的婺源、绩溪、祁门、黟县官吏集体逃亡。农民军转而南下,攻陷富阳、新城,直逼杭州。农民军凡捉到官吏,必断脔肢体,探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乱箭扎尸,备尽楚毒,以偿积怨。

正要北上津门述职的陈正汇听到消息后为之驻足,闻说官员被俘官员的惨状后更生兔死狐悲之感。而远在北国的杨应麒在收到消息后则大叹道君皇帝虐民过甚:“如此怨毒,岂是由来无因!”

身在外国的杨应麒收到的消息,是从江南先到流求,再从流求转往津门、辽口、鞍坡、黄龙府,再转泰州最后才到达他手中。但作为大宋皇帝的赵佶对这件事情竟知道的不比杨应麒早!原来奏警传到汴梁,宰相王黼等怕影响北伐燕云建立大功的事情,竟然按下不表,直到封疆大吏连番求援,事态终于严重到遮掩不住了,才把道君皇帝惊醒,下令暂停北伐,以谭稹为两浙制置使,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原来要用来北伐的)征讨方腊。

在大宋朝廷还没反应的这段期间,江南百姓受尽了苦楚!起事的虽然是农民,但受苦最严重的也是农民!陈正汇在海外心急如焚,好几次几乎忍不住想怂恿欧阳适发兵去帮助镇压,但每每在最后关头忍住了。若让汉部兵马介入大宋内政,那将来的局面肯定会复杂得不可收拾——这一点陈正汇还是知道的。

欧阳适虽然没有出兵,但他能指挥的船只却日日夜夜在江淮两浙的海岸逡巡,抢救逃难的民众——他这行动或许有一点半点良心夹杂在里面,但以主要目的而论则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抢人”!

对于这样的“义举”无论陈正汇还是林翎都鼎力支持,在这次方腊之乱中,迁徙到流求的人口总数陈正汇直到好久以后才统计出一个大概!这次迁来的不再是单纯的贫民,连一些富农、地主、富商甚至士绅都被逼飘扬过海。而大流求岛南部的开发进度,也在这次动乱后一日千里。

江南的这件大事发生时,杨应麒正远在临潢府,因此只能每日等着消息辗转北传,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大辽的谍报系统没汉部发达,(汉部的谍报系统其实也没后世的间谍系统那么无孔不入,只是相对其它几个政权好多了)但耶律大石在南京向深通大宋形势的各种势力多方打听,终于约略知道江南有人造反的事情,也察觉到大宋近来在北边的军事调动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便搁浅了。

这日他回到中京,向北院枢密使萧奉先禀明经过,萧奉先听说南边暂时不会有战事便不再理会,顺口慰问了耶律大石两句。

耶律大石道:“萧相,南朝虽然暂时无力来犯,但他们在几个月内聚兵积粮,显然将有所为!南京和西京的防卫可得小心为是!”

萧奉先随口应了两声,耶律大石见他不放在心上,甚感失望。忽然萧奉先道:“南朝的事情且不说他,耶律将军,北边出事了你知道么?”

耶律大石惊道:“女真人又打过来了?不是刚给耶律都统击退么?”

萧奉先哦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耶律都统的事啊。”

耶律大石道:“耶律都统这仗打得精彩,中京、南京连坊间都在哄传,末将自然知道。”

萧奉先眉头微微一皱道:“南京也在传?”

耶律大石道:“是!”

萧奉先哼了一声道:“但我刚才说的北边出事,却不是女真来袭,而是有人来向我告密,说耶律余睹私通女真,意图叛国。”

耶律大石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告密这人是谁!萧相可查清楚了?”

萧奉先问道:“耶律将军不相信耶律余睹会叛国?”

“自然不信!”耶律大石道:“耶律都统乃我大辽宗室,国之栋梁!更是皇上的连襟!眼下他又刚刚打了胜仗,朝廷委以方面之重,他怎么会叛国降金?不可能!绝无可能!”

萧奉先道:“可那人说得有板有眼啊!”

耶律大石断然道:“萧相可否唤那人出来,待末将亲自质问他!”

萧奉先摇头道:“这人现在不在相府。”

耶律大石跪下道:“萧相!这必定是女真人的反间计!眼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千万不能自毁长城啊!末将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耶律都统绝无叛国之事!”

萧奉先看见耶律大石如此,心里反而更不高兴,脸上却没马上表露出来,只是问道:“你和耶律余睹交情很好么?这样为他说话!”

耶律大石大声道:“这不是交情不交情的问题!耶律都统忠勇为国,天下皆知!不但末将,便是锡默、回离保等诸位宿将元帅到来,持论也必与末将相同!”

萧奉先这才展颜道:“好,好!将军忠勇为国却也不在耶律都统之下!刚才我也只是试探!其实实情与将军猜测的差不多,来告密那人正是来使反间计!我已经将他拆穿,命人看押问罪了。”

他态度转换得这么快耶律大石反而感到奇怪,却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道:“萧相英明!”略一沉吟,说道:“北线有耶律都统坐镇,想来无大碍。南朝动态却是难测!末将想请令前往南京,请萧相成全!”

萧奉先考虑了一会,说道:“好吧,我安排下。”

耶律大石告辞后,李处温从屏风后转出,问道:“这人不能重用了。”

萧奉先哼了一声道:“他要去南京,那是正好!我便遂了他愿,免得在跟前碍手碍脚!”

第一零六章 却是自家掘坟(下)

李处温回到家中,把萧府见闻跟儿子说了,李奭听了道:“没想到耶律余睹这么得人心,看来不能轻易动他了。”

李处温冷笑道:“你懂什么!他若是不得人心,萧相兴许还容他些时候!现在他势头这样旺,萧相想容他也不行了!尤其是军中宿将这样为他说话,那更是将他往坟墓里推!”

李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处温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萧相心里自有主意,我们却不能问太多!只要他吩咐了便做就没错。不过这事一起,中京免不了又是一场大乱!这样吧,你赶紧把还没出手的田产抛了!再把府中名家书画、周鼎汉碑运到南京老家去,以防这边有个万一!”

李奭道:“最近路上只怕不是很清净,运这么多东西回南京怕会有闪失。”

李处温道:“耶律大石那厮要去南京任职,干脆我卖他一个人情,把他调任的事情办利索些,再拨给他两千人马带到南京去。你到时就随他一起南下,路上多和他套交情,将来若中京待不下去,我们到了南京老家还得依靠他呢。”

李奭领命去了,挨个召来门人清客,交代事宜。尤其要赵登赶紧收拾准备回南京。

赵登答应了,离开李府,等到黄昏却从住处出来,东绕西绕,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往圣昭寺而来,他不走正门,却找到一扇甚为偏僻的紧闭小门,在门上敲了三长两短,呀的一声门才开了一条缝赵登便闪了进去,走入内室,一个和尚为他掀开炕上的草席,搬开铺板,露出一个暗门来,竟是一条地道!赵登进了地道,地道的尽头一灯如豆,两个人正在灯下看地图,听到赵登的脚步声抬起头来,赫然是邓肃和赵观!

赵登躬身行礼后说道:“李奭要我提前南下,不知是为什么事情。”跟着将见闻细细说了。

邓肃点头道:“看来事情就要发生了!哼!我还以为要再推两把,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许多后着都还没用呢!”

赵登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邓肃道:“你就按李奭说的办事。中京的事情不用你再管了。”

赵登看了赵观一眼,赵观点了点头,他才应了声是,又道:“那两位大人呢?”

赵观道:“我留在这里再看看。”

邓肃道:“我也再等等。”

“那太危险了!”赵登道:“若等大变发生,那时要出城便麻烦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赵观对邓肃道:“咱们一留一去,我留下,你走。若事情有什么反复,我自会应变!”

邓肃沉吟道:“我怕的倒不是事情还有反复!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下去就不是我们能轻易插手的了。只是萧奉先既然要动手,那从现在开始,各方面势力必然外松内紧!只怕来往行人进城出城都会受他监控,现在就出城未必适宜。他要对付的虽然不是我,但若让他误中副车可就麻烦了!”

赵登道:“我有个主意!李奭要我到时候随南行之军出城,不如先生就扮成我的帐房先生如何?”

邓肃道:“据你刚才的说法,李奭到时也会一起走吧?若我被他注意到该如何是好?”

“他在才好呢!”赵登道:“这人是个志大才疏的二世祖!好糊弄得很!有他在,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能拿他当挡箭牌!”

邓肃因觉赵登所言有理便听从了,第三日耶律大石领兵南下,他却不过李处温的嘱托,只好让李奭一行随军。邓肃混在人群中暗中观察,见辽军出城时军纪颇为涣散,但一路南下,在耶律大石的统帅下竟一天好似一天,心道:“大辽虽当末世,但仍有人才!他们的兵将虽然比不上女真,但要是内部不窝里斗,女真人要打过来也没那么容易!”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阵不安,只是不知为什么不安。直到他踏入南京道境内,想起这里本是汉唐故土,如今却被夷虏占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我到底在怕什么?在怕什么?”

直到一日听身边一人闲聊时提到大宋,邓肃脑中才蓦地炸了开来:“大宋!大宋!原来这么不安,正是因为担心大宋啊!大辽的这些毛病,大宋一样也不缺,甚至更加严重!他们有萧奉先,我们有蔡京,他们有李处温,我们有朱勔、童贯!就是当今圣上,又比耶律延禧这个昏君好多少?朝政如此,国家是否还有余力来开疆拓土呢?我们这次借助外力图谋燕云十六州,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好久才理出一点头绪来:“看大辽如今的形势,就算没有大宋的助力只怕也难以抵挡女真人的攻势了!若是那样,则这燕云地面大辽迟早要丢!既然如此,与其让女真白白占据,不如争取让它回归大宋!若得蓟北诸关隘,只需屯雄兵数万便能扼得胡马难以南下!”想到这里决定不再彷徨,但那份不安却仍然盘旋在心中,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不说邓肃在南边办事,却说杨应麒在临潢府北部竟然赖着不走,萧铁奴心里有鬼,恨不得他早早回去,但又不好赶他。虽说卢彦伦在杨应麒来之前做过手脚,但杨应麒是什么样的人物萧铁奴比谁都清楚!若说这个老幺来了这么久对自己在临潢府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他是打死也不相信!

幸好杨应麒似乎对他的劣迹半点也不在意,不打仗时他便缠着萧铁奴到处游玩,萧铁奴和耶律余睹开打时他就在后方算计着将来农场牧场的收益。这时那些跟来企图瓜分牧场的商家已经跑掉了一大半,只剩下十二家!其中竟有三家是畏兀儿人!但杨应麒对这些色目人也不加歧视,相反还颇有照顾。他们要建清真寺杨应麒也不反对,只是要求他们必须和在辽南一样,放弃对“圣战功”的执着,尽量和佛教徒和平相处。

东来的这些畏兀儿人个个是嗅着铜臭来的商人,大多没有狂热到要随时动刀动枪!再说圣战功又不是清真最为核心的教义,而这片土地其他宗教的势力又明显比清真来得大,动起武来他们没胜算,因此在汉部以政治力量提倡宗教和平的情况下,这些色目人都非常聪明地顺应了,至少在目前还没引发什么宗教冲突。

这日杨应麒正在听一个懂汉语的阿訇讲解可兰经,南边一个他等了很久的消息终于到了!

第一零七章 何去何从怅惘(上)

大宋宣和二年春,大辽东路都统耶律余睹忽然接到北院枢密军令,命他南下接受封赏,并商量东征女真事宜。

耶律余睹闻言大惊,问来传命的使者道:“怎么忽然又要东征?太仓促了!”

那使者道:“此事下官亦不赞成,只是下官人微言轻,无权参与这等大事的决议。不过听说还在商议,请都统大人火速南下,阻止此事。”

耶律余睹道:“我这就回去!”送使者出帐后召集诸将道:“我得回中京一趟,临潢府的军务暂且交给你们。幸好现在我们和萧铁奴之间的兵势已经见稳,只要谨慎些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韩福奴等问耶律余睹为何忽然要回中京,耶律余睹道:“圣上不知为何又要东征!这如何了得!我们现在能守住就已经不错了,没准备好就贸贸然出兵,到头来只怕徒耗国力。我大辽再经不起一场大败了。”

萧庆道:“都统,这事只怕有些蹊跷。”

“蹊跷?”

萧庆道:“此事来得太过突然!虽说主上常常干这等心血来潮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

耶律余睹给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问道:“哪些不对?”

萧庆仔细问明白经过,说道:“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半点征兆都没有。而且对都统的召唤又太急!都统您现在是北线干城,如何能说走就走?这不大合规矩。还有,那个使者应该是萧奉先一系的人,萧奉先的手下对我们这些武将向来是指手画脚、呼来喝去,这次却礼貌得有些克制了,甚至还说出‘下官亦不赞成’的话!我看他未必是要急着要都统去挽回东征之议,只怕急的仅仅是要都统‘火速南下’而已。”

韩福奴等心腹干将闻言无不变色道:“你是说萧奉先要对都统不利么?”

萧庆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们不能不防。”

耶律余睹沉吟道:“依你说该如何防范?”

萧庆道:“不如这样!这次是议东征,都统便以会师为由,尽起临潢府兵马南下…”

众将闻言无不骇然,面面相觑,连萧庆自己也不敢说下去。耶律余睹皱眉道:“你这是犯上作乱!如今形势到底是怎么样还不清楚,我岂能因为你这种未必有的蠡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庆忙跪下道:“属下该死!请都统降罪!”

耶律余睹叹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只是太着急。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莫再提起。”

韩福奴则劝道:“都统!萧将军所言未必不可行!我们也不是心怀叵测,只是如今国政荒殆,要真想救大辽,唯有‘清君侧’一途!”

耶律余睹摇头道:“不可!若我们尽起临潢府大军南下,临潢府多半不保,萧铁奴这头嗅着血腥咬屁股的狼一定会跟在我们后面!且不说中京必有防备我们未必能够得手!就算得手怕也会拼得两败俱伤!到时候不过是白白便宜金人!”

韩福奴道:“那我们不如先拖着,等探听清楚再说。”

耶律余睹道:“使者催得好急,只怕推脱不得。若这事真是皇上的意思,只怕我去迟了反而让萧奉先有口实在御前说我坏话。”

萧庆又道:“上上之计,仍然是冒险一博,但都统既然无此决心,则退而求其次,只引本部亲兵南下,一路缓缓而行,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让人驰书向京中萧驸马、达哈拉将军问讯。若萧驸马等均言可去,而且各路将帅、部族首领果然齐聚中京,则这事多半不假,都统可放心进城,料那萧奉先不敢当着各藩王、将帅的面胡来。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手头有兵有将,临事也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任人宰割。”驸马萧昱和耶律达哈里都是辽廷要人,和耶律余睹同气连枝,都是拥护晋王敖鲁斡的派系。

耶律余睹犹豫片刻,终于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且不说耶律余睹将大部分兵马在临潢府各处布置妥当以防萧铁奴来犯,自己引本部千人迤逦南下,却说奉命前来的使者见他如此行动,先一步派人飞马到中京报讯。

萧奉先接信后冷笑道:“这家伙倒也谨慎!”

萧昂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奉先道:“本来想等他入城后再寻个名目整他,现在看来得另寻计策了!”

萧昂问计,萧奉先一副成竹在胸的神算模样笑了笑却不肯说,只是吩咐心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然后便换上一副气急败坏的脸来见正在赶海东青扑杀野鸟的大辽皇帝耶律延禧,一见面就惊呼道:“皇上!祸事了!”

耶律延禧满脸不悦:“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萧奉先请求摒退闲杂人等,这才道:“耶律余睹勾结驸马萧昱、耶律达哈里等人,想要谋立晋王,尊皇上为太上皇!”

耶律延禧一听惊得连赶海东青也顾不上了,气急败坏道:“真有这事?”

萧奉先道:“耶律余睹的前锋军马已经向中京开来,陛下若不信,派人一探便知!不过在此之前可得先把晋王、萧昱等人看住,免得变起肘腋,难以善了!”

耶律延禧对国内造反最是敏感,连忙下令,一面调集自己信得过的将帅护驾,一面派兵看住自己的儿子晋王、妹夫萧昱、连襟耶律达哈里等人,同时又派遣心腹密探前往北线勘探。那探子受了萧奉先的贿赂,回京禀告时把耶律余睹带兵南下之景况十倍夸大,耶律延禧闻报大怒道:“反了反了!”传令让萧奉先将所有谋逆者全部处死!

萧奉先假装不懂问道:“全部?那晋王还有文妃…”

耶律延禧怒道:“都给我杀了!”

萧奉先又道:“陛下!晋王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亲生儿子?”耶律延禧冷笑道:“他谋逆的时候就不想想我是他亲生老子?”

萧奉先又道:“虽说军情紧急,但陛下是不是该好好审一审,免得冤枉了晋王——也许只是耶律余睹和达哈里他们谋反,和晋王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耶律延禧冷笑道:“达哈里是他的大姨丈,耶律余睹是他的小姨丈!会和他没关系?哼!不用问了,都杀了吧!”

“那文妃娘娘…”

“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杀!哼!赶紧除了这些内应,再想想怎么对付耶律余睹!”

第一零七章 何去何从怅惘(下)

深夜,耶律余睹军营。

“报——都统!不好了!”

一直没能入睡的耶律余睹猛地跳起来,问有何事。

“中京出大事了!晋王…晋王被赐死了。”

“什么!”耶律余睹肩上的袍子掉了下来,定住心神道:“你再说一次!”

“晋王被皇上赐死了!”

耶律余睹连晃了两晃,颤声问道:“什么罪名?”

“谋反。”

“什么!谋反?!”他大叫声中,帐外脚步声响起,却是韩福奴、萧庆、高佛留等心腹将领到了。“晋王怎么会谋反…怎么会…那文妃娘娘…”

“也被赐死了。”

帐外诸将听了无不哗然,耶律余睹已经连站也站不稳了,半晌作声不得,帐外萧庆问道:“此事是谁主持办理?受牵连的都还有什么人?”

“是萧相爷主持,萧驸马、达哈里将军都已经被抄家问斩了。”

耶律余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众将大惊,韩福奴等连忙救护,萧庆传令全军警戒,同时发派侦骑,以防万一。

耶律余睹方才是急怒攻心,韩福奴等将他救醒,劝道:“都统,以眼下形势看来,这分明是萧奉先有心陷害!既然连文妃娘娘和晋王他们都已遇害,则下一步就轮到我们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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