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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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一呆:“什么?”

蔡巧珠道:“我们吴家这次要聘的,是你们三姑娘。婶子可还记得,我们家老爷两个月前夤夜上门,当时我们吴家落魄,出门的时候路黑,连个带路的都没有,只你们家三姑娘送了出来,就是那次,让我家老爷对她印象深刻,回来后大赞这个姑娘好门风。这次昊官要议亲,我家老爷就想起她来了,所以才有了这一桩婚事。”

马氏听了这么一个反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道:“这…可是那个小蹄…那个叶有鱼是庶出啊,再说我们家好彩都还没出阁呢,哪有姐姐还没出嫁,妹妹就先出门的道理!”

蔡巧珠笑道:“我们又不是仕宦人家,不怎么讲究嫡庶,我们吴家要的是人品端方,嫡庶讲究且往后靠吧。如果实在觉得亏待了我们昊官,回头叶家补份厚点的嫁妆就行了。至于出阁早晚,虽然一般是姐姐先嫁人,但世上也不是没有妹妹先成亲的,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马氏实在不忿,道:“但昊官一开始定的是我们好彩啊。”

蔡巧珠笑道:“可是二小姐不是看不上我们昊官嘛,好马都不吃回头草呢,何况是我们宜和行的当家商主,十三行里新晋的四大之一呢…”她把吴承鉴的地位轻轻点了出来,才说:“婶子,你说是不是?”

马氏被她点的心里一凛,自知如今的形势,吴家肯不计前嫌和叶家结亲,那已经是俯身屈就了,更何况还是娶一个庶女?自己若再不识相,回头就要仇上加仇,当下便不敢再言语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吴老病夫欺人太甚

这一餐早茶以欢愉开局,却以尴尬结束。

临散场,蔡巧珠忽然道:“差点忘了一件事情。连翘。”

连翘便取出一个信封来。

蔡巧珠将信封递向马氏说:“今晨要来喝茶,去给我家老爷请安时提起,我家老爷就让我顺手递个信给大林叔。婶子,劳烦了。”

递了信,这才告辞。

马氏一路有些浑噩地回家,在门口就碰见叶好彩,只见她一脸的焦急,眼神中带着无限期待,也不管还有别的人在场,看到马氏就叫:“阿娘,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叶好彩为人最浑,但偏偏马氏最疼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就轻喝道:“大门口的,像什么样子!”叶好彩吐了吐舌头,这才忍住了。

马氏往宅子里走,叶好彩赶紧跟着,一边走一边咬着耳朵问:“阿娘,到底怎么样了。”

“先别闹!”马氏道:“我先去跟你爹商量。你回房里去!女孩子家打听这个,被人看见要笑话。”

叶好彩哦了一声,无奈走了,马氏停步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对外人再怎么凶恶,对上自己心爱的女儿,终究心软。

走去书房,只见叶大林坐在躺椅上眯瞪养神,两个婢女端着暖炉在他身边游移,叶有鱼在旁边静悄悄地收拾书架,叶大林也不理她——这段时间下来,他对这个女儿又冷淡下来了,只是大事未定,所以一些情绪也还没准备发作。

马氏看到了她,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叶有鱼愕然看着马氏,见她胸口不断起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了对方,不过她也不肯吃眼前亏,低了头就走了。

马氏又将别的人都遣走,这才气冲冲在躺椅旁边坐下了。

叶大林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了?”

马氏怒道:“欺人太甚!吴家欺人太甚!”

叶大林一下子就知道老婆去喝早茶受气了,然而竟未意外,他早预着吴家会有什么伏笔了,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吴国英了解他,他也了解吴国英,而且叶大林还心里清楚吴国英了解自己,所以就知道吴家上次吃过一次亏,吴国英一定要设法找回来的,但这次不但没提出条件,反而提出重新议亲,这里面就有古怪,果然伏笔埋着呢。

“说吧,吴家提出了什么条件?”

马氏怒道:“原来他们要娶过门去的,不是好彩!”

“不是好彩?”叶大林奇道:“那是谁?”

马氏怒道:“是有鱼!”

叶大林怔了怔:“这…这不能吧?”

“什么不能!”马氏的怒气如果能变成实体,早把整个书房都掀翻了:“一定是那个小蹄子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那个吴家三小子给迷住了!所以提了亲,却指明了不要好彩,要那个小贱人,这…这是要让我们好彩变成满西关的笑话啊!以后好彩还怎么嫁人啊!”

吴承鉴原本是跟叶好彩定的亲,结果再来议亲,偏偏要娶的不是姐姐,而变成了妹妹,这可比他随便另找一个姑娘更让马氏难受,此事出来,叶好彩非被人议论不可,往后的婚姻也要大受妨碍。

叶大林一开始也有些恼,然而他的反应远不如马氏来得大——虽然他宠叶好彩比叶有鱼多些,然而也就那样了,毕竟生意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时恼意只是一晃而过,随即一番算计,就道:“如果只是这样,那对我们来说也很划算啊。”

如果吴承鉴只是打算拿这一点来恶心自己出口气,那对叶家来说可就大大的划算了。不就是两个女儿的婚姻嘛,有什么打紧的,叶有鱼是个庶女,吴承鉴愿意娶过去这门生意算来他还有得赚,至于叶好彩那边,万一真嫁不出去也可以找个女婿上门,有什么所谓的呢。

马氏一开始没想到自家老公是这等反应,但他们是几十年的夫妻了,一转念就想到了,忍不住怒道:“划算,划算!你就知道你的买卖!不顾你女儿的死活!好,这件事情,回头你自己跟好彩说去!”

说着起身就走,忽然想到那封信,摸出来丢到了叶大林胸口。

叶大林道:“什么东西?”

马氏道:“吴老头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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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气冲冲地回了房,坐在房间里正生着闷气,忽然啪的一声,就见叶好彩大哭着进来,叫道:“阿娘,阿娘!那…那不是真的,对吧?昊官他要娶的是我,不是那条臭鱼,对吧?”

马氏就知道叶好彩已经知道了,想想也是,这次她和蔡巧珠见面,双方都是摆足了排场,各带了一堆丫鬟小厮仆役的,早茶议亲又不是什么机密事,当时说话就没避人,左右一堆人听着呢。

这等在西关大宅里算是爆炸性新闻的消息,那些丫鬟仆役回来后怎么可能不碎嘴?叶好彩又是个忍不住气的,给自己赶回房后也一定要派人打听,这一打听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虽然亲娘还没开口,但看见对方这样子,叶好彩就知道果然是真的了。

她哇的一声,坐到了地上,不停踢腿:“我晤制,我晤制!昊官是我的!我死也不会让给那个贱人!”

马氏也恨恨道:“你现在在这里撒泼,有什么用!还不是你,当初如果不是你硬不要他,现在怎么会自取其辱。”

“阿娘,你怎么这么说我!”叶好彩哭道:“就算我自己嫁不成,我也不能让那条臭鱼嫁给昊官!”

马氏一听,也觉得有理,起身道:“对,我们走!去见你爹。就算这门亲事做不成了,我们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蹄子!”

叶好彩转哭收泪,也跳起来,跟着马氏一路风急火燎地朝书房走来,还没到就听见,几个小厮丫鬟在门外吓得瑟瑟发抖。

马氏上前道:“怎么了?”

小厮丫鬟们竟然都不敢说话,就听见书房内书房内不时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跟着一个东西飞了出来——那是一个唐三彩,当初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有一次吴承鉴上门看见,曾嫌弃说这东西是坟墓里挖出来的,摆在书房也不怕晦气,叶大林却不管,只要东西值钱就行,没想到这时竟然被砸成了碎片。

马氏微微一惊,对叶好彩道:“这东西都砸?你爹这次气的不轻。”

叶好彩道:“阿爹是因为我生气吗?”

马氏心道多半不是,刚才叶大林可没这么恼啊,就听呼的一声又一件东西飞出来,在门槛上一碰碎成七八块,马氏瞥了一眼,心头剧震,碎掉的可是一只汝窑天青三足盘!那是整个叶家库藏中的五大名器之一!以叶大林的脾性,在他心里只怕女儿都未必有这天青三足盘值钱!

连这都砸,马氏就知道叶大林已经不是恼怒这么简单了,必定是心神大乱。

叶好彩的脸色也一片苍白,天青三足盘这东西,平日里她连碰一碰都要挨骂呢,这时竟被摔成了碎片。

这时书房内打砸声停了,却听叶大林在书房内发出荷荷的喉音,就像野兽在嘶吼。

马氏近十年来就没见丈夫这样过,这下子连她都不敢进去了。她想了想,便派了人去叫叶忠过来。

过了好久,屋内静静的再没声响,马氏才壮起胆子,掀开帘子进门,只见书房内满地狼藉,书柜桌子都倒了,倒塌的炭火煤炉、凌乱的书籍纸张、各种古董碎片堆满一地,叶大林手也伤了,没椅子坐,蹲在地上不断喘气。

马氏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叶大林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泄出声音来:“吴老病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马氏道:“吴家?他们又怎么了?”

叶大林指着地上被他撕成三四片的信,说:“你自己看!”

马氏年轻的时候是帮着叶大林做过账的,和叶大林一样,她字认的不多,但和自家生意有关的却都硬记,这时把碎掉的纸张一拼,这清单上面的字她竟认得一大半——写的都是她家的产业啊!

“这…这是要做什么?”马氏抖了抖那几片纸片问。

叶大林磨着牙说:“吴老病夫…他说要我这些东西拿出来做嫁妆!”

马氏大叫:“什么!你说什么!”

叶大林叫道:“没听清楚吗?嫁妆!他要我把这些拿出来,给有鱼做嫁妆!”

马氏对家财的看重,可不比丈夫轻多少!这一下子就像疯了一样,手指都插刀头发里去了,一挣头发都散了,怒吼着:“吴国英他疯了吗?他这是疯了吗?敢提这种要求,他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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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忠来到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对披头散发的发疯公婆,如果不是认识,谁能想到这一对是十三行中的貔貅夫妇、当今天下的顶级富豪夫妻。

“老爷,太太,这是怎么了?”

叶大林这时发泄过两轮了,人也平静了许多,只是有点有气没力,指着地上变成六七片皱巴巴的纸张说:“你自己看!”

叶忠摊平了纸张碎片好不容易凑好了,仔细看清楚了,心中暗暗吃惊,但他毕竟是打工的,不像叶大林般把叶家的产业都当作心头肉,所以心神不乱,开口问道:“老爷,这是昊官的意思?”

叶大林马上就想起,吴国英在满十三行里头,算是厚道的了,怎么会开出这么刁钻的条件来?信虽然是写的,但这主意——

“没错!这一定是吴承鉴的意思!这个小畜生!他这是要把我们叶家给拆了吗?他这是准备把我叶大林连皮带肉都给吃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开战否

马氏忽然道:“吴承鉴这么可恶,叶有鱼到底是怎么谈的!这个小蹄子,一定是她作怪了,把她叫来,先把她的皮给扒了!”

她说着就让人去叫叶有鱼,马氏在盛怒之中,还存着一个心眼,要趁着叶大林火大,把自己的心头刺眼中钉顺带着给除了。

不多久,叶有鱼便来到了书房。她看看就知道形势不好,有些不想进去,门外叶好彩已经叫道:“娘!三妹来了。”一边叫一边幸灾乐祸地拿眼睛瞥她。

叶有鱼心里一紧,更知道书房之内定无好事!却听马氏在里头道:“来了么?给我进来!”叶有鱼无奈,只得进门,一进去看到书房里的情景,心中大惊。

马氏怪声怪气地道:“我的好姑娘,咱们叶家的好三小姐,如今宜和行的昊官看上你了,准备八抬大轿抬你过门,恭喜了,恭喜了!”

吴承鉴要娶三姑娘的消息在宅子里传的极快,所以叶有鱼也听说了,然而她并不相信,觉得下人们应该是误传误信了,因为这和自己与昊官的约定不符合,多半是吴家那边说要纳妾,传着传着就传成正娶了。

“太太这话,有鱼不明白。”叶有鱼道:“想那昊官如今是什么位势,有鱼又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看得上女儿。”

“哎哟,这还矫情上了。”马氏道:“那么你当天在白鹅潭究竟跟昊官是怎么说的,不如一字一句地摆出来,让我们仔细参详一下,如何?”

叶有鱼道:“当日昊官在船上说过的话,有鱼早跟阿爹说了。”

“说了?”马氏道:“你那说了,却相当于没说。昊官在你船上呆了多久,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么长的时间,就算喝一巡茶才憋出一句话,那也有几十句了,怎么可能就那么几句?他昊官是什么人?会在那里闷坐那么久?哼,分明是你心里有鬼,所以不敢把真话说出来,要编出一套假话又怕被我们识破其中漏洞,所以干脆推说没几句话。”

叶大林听了这话,感觉有理,一双眼睛刀一样逼过来。

叶有鱼吓得退了一步,叶大林只道她是心虚,又想吴承鉴无端端的竟然要娶她,这更惹人嫌疑了,当下发怒道:“你个赔钱货,果然是你卖了叶家是不是!”

他猛地冲了过去,对着叶有鱼又是一记窝心脚,好巧不巧,正好踢在上一次的位置上。叶有鱼旧伤其实还没好得十足十,再吃这一脚,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叶忠大吃一惊,赶紧拦住道:“老爷,留力息怒,可别伤了三姑娘的性命!”

叶有鱼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的确向吴承鉴透露了一些消息,但那笔代价,正好卡在叶大林勉强能接受、吴承鉴大体能出气的底线上,若是吴、叶的恩怨能够就此了结,于双方都是一桩好事,因此在她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是卖了叶家,而是既能让自己跳出火坑,又能调和吴叶恩怨的一条路。

然而吃了这一脚,原本就冰冷的心又灰寒了几分。她只觉得满嘴的腥味,便知道自己呕血了,她毕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经事不多,许多事情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只记得许多书里都写道女孩家呕血那都是命不长久者,比如《石头记》里那个林姑娘,也不知道自己连挨了这两脚,往后还活得长不?再想到人家林姑娘呕血是天生不足,自己呕血却是被亲生父亲给踢出来的,一瞬间只恨不得自己就这般死了算了。

然而轻生的念头只是一闪,徐氏娇弱无力的身影又浮现了出来,叶有鱼心想:“我还不能就这样死了,不然阿娘怎么办?”

想到了徐氏,叶有鱼才勉力将各种痛苦都压下来,喘息好好一会,哇哇把口里的积血吐干净了,才抬头望着叶大林说:“阿爹,到底是怎么了,你便是要杀了女儿,咳咳…女儿也不怨恨,但阿爹你至少要让女儿死个明白。”

叶大林看她被自己踢得吐血,怒火也稍稍出了些,对叶忠努嘴:“给她看!”

叶忠就把自己拼好了的信要交给了叶有鱼。

叶有鱼撑了撑身子要坐起来,一动胸口就吃痛,整个人又趴下了,当此之时,书房之内就没一个来心疼她的,只有叶忠有些担心地说:“三姑娘,你还可以吧?”

叶有鱼微微点头,闭眼睛,只觉得周围静的可怕,而自己也孤独得可怕。自有生以来,除了母亲其实又何曾有人把自己当回事过?然而越是如此,母亲于她便越显重要了。

她轻轻呼吸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叶忠干脆把信放在了地上,叶有鱼便半俯身看了起来。

这信她是越读越是诧异,信看落款是吴国英的亲笔,口吻是吴国英对叶大林说的话,大意是要给吴承鉴延娶一门媳妇,觉得叶家的三姑娘很不错云云,看到这里,叶有鱼只觉得一阵晕眩:怎么变成娶妻了?不是纳妾!是娶妻!而且是吴国英的亲笔,那就不是误传了。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惊惶,好半晌才回复过来,再往下看,吴国英笔锋一转,便说起他们福建人嫁娶的风俗,嫁妆必须丰厚云云——这当然只是个由头,福建那边嫁女儿就算嫁妆再丰厚,也没有新郎家点明了要哪些嫁妆的道理,所以吴国英这么说只是拿来做话引子,重点是下面的那张清单了。

前面七八条,都是自己当初念给吴承鉴听的,可到了后面却多出了几项——加上了这几项,那吴家就不仅是要出气了,甚至不只是要叶家放血,而是要剔叶家的肉、拆叶家的骨、抽叶家的筋、吸叶家的髓——这就怪不得叶大林的反应会这么大了。

可是这不符合自己和吴承鉴的约定啊,无论是纳妾变娶妻还是增加的条款,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化?

马氏见她沉默,冷冷道:“看这么久,看完了没有!是不是想不出什么搪塞的话了?”

叶有鱼虽然这时候还没完全想明白这封信背后的古怪,却知马氏再不容她细想了,便开口说道:“阿爹,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啊,既然吴家老爷开出了条件,那这就是一桩生意,做生意…咳,咳…”

她咳了几下,又咳出了些许血腥,都喷在了那封信上面,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做生意,没有一口价的,总得讨价还价不是?咳…这张清单是漫天要价,但我们可以落地还钱啊。对吧,阿爹。”

这句话,可是把叶大林给点了一点。

财产是叶大林的逆鳞,于他来说比命还要紧!

更何况吴国英的清单里列出的,又是他叶家生意的命脉所在,加上当下的形势和吴承鉴的手腕,吴家的确有将叶家逼到如此地步的可能,所以他一时就急火攻心,就如一把火将火山给点爆了,怒火爆发之下理智全无。

但这时被叶有鱼一说,忽然又觉得此言有理。

吴国英列出的这张清单,无论怎么看都实在太过了,叶家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如果这真是吴家的底线,那就不是和谈,也不是议亲,而是直接踩上门挑衅了。

马氏见叶大林意动,赶紧厉声道:“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吴家还有什么诚意可言,谈?再怎么谈,还能谈出什么花儿来!”

叶有鱼忍着胸口的剧痛和口里的血腥,说道:“不谈,那按照太太的意思,是打算跟吴家开战么?”

马氏叫道:“开战就开战!就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吴家!”

她在那里叫嚣着,叶大林这边却是胸口一堵。虽然他在猜测吴家可能有些什么隐忧,但那毕竟只是他的猜测,目前还未坐实,就算坐实了,对吴家来说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反而就近期来说,吴承鉴在西关的权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他不但吞了半个谢家,压制了蔡家,还变相送了两份厚礼给了潘家、卢家,可以说如今十三行里头,潘卢都正欠着吴家一份新鲜热辣的人情,而下四家的潘易梁马都已经在观望,尤其是原本依附蔡谢的潘易两家,都传出要转投吴家的风声了,如果这时候吴、叶开战,以眼下吴叶两家的声势对比以及西关豪门跟红顶白的习性,胜败可想而知。甚至可以说,满西关不知多少人指望吴承鉴顺手把叶家也给灭了呢!

灭了一个谢家,就吃得不知多少人打嗝了,再干掉一个叶家,还不把大家喂个脑满肠肥?

想到这个,叶大林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刚才的失态,不只是因为气,还是因为怕啊。

叶有鱼的这句话实在戳中了他的要害:在当下他是怎么都不敢跟吴家正面开战的,真的杠上,他毫无胜算,而一旦落败,谢家的前车,就是他的榜样!

“当家的?当家的!”马氏看到的神色,就知道已经动摇了。

叶大林喝道:“你给我住口!”他瞄了叶有鱼一眼,说道:“若依你说,该怎么谈?”

叶有鱼道:“他们福建人不是说重嫁妆吗?但我们安徽老家那边却重聘礼。既然吴家要拿姻亲来谈生意,那我们也就跟他们谈。他们要多少的嫁妆,我们就要多少的聘礼。阿爹,你说是吗?”

叶大林听到这里,转了怒气,脸色恢复了平静,竟是连点了两下头。一瞥眼看见叶有鱼吐的到处都是的鲜血,微微生出一丝歉意——然而也仅此而已,问道:“你没事吧?”

叶有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咳了两声,说:“谢谢阿爹关心,女儿…咳,女儿没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妯娌之势

叶大林见叶有鱼又咳嗽了几声,虽然不至于再呕血,但喷出来的唾沫仍然带着血丝,便让一个丫鬟来把她带下去。

马氏大为不悦:“你真的就这样信了她的鬼话?”

叶大林冷冷道:“不然怎么样?真跟吴家开战?吴家把我们弄死未必真对他们有好处,但西关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们栽倒好吃肉呢。你看看谢家的下场!”

马氏也不是蠢人,被叶大林一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家位列十三行四大家族,那样的庞然大物却在墙倒众人推之下,旬月之间就被分食了个干净:潘、吴吃肉,卢家随筷,潘易梁马在一旁也分了不少汤水,蔡家啃骨头——只有叶家什么也没捞着。此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商户也都因此得了好处,然而除了潘吴卢之外,其它大小家族可都还没吃饱呢。

狼一直饿着也就算了,分明舔到了一点血腥却吃不着大头,这个时候会更加危险可怕。

叶大林道:“就算这妮子跟吴承鉴真有什么勾结,既然姓吴的指了她做媳妇,总不能现在把她给打死,不然谈都没得谈了。”

马氏这才不吱声了。

——————

那边叶有鱼忍痛出门,叶好彩看着她,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不忿她还能逃过一劫,旁边冬雪已经含泪把叶有鱼扶着要回迎阳苑,路上昌仔也赶了来,带着一个被他收服的小厮抬了一个太师椅过来,让叶有鱼坐在椅子上,他们把人抬回了迎阳苑。

徐氏嘴唇发颤地等在迎阳苑门口,接了女儿进屋,颤着手揭开衣服,只看了一眼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叫道:“有鱼,有鱼,不要争了,不要争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往后我就是一辈子刷马桶刷到老刷到死,也不要你再遭这个罪了。”

此时屋内只有冬雪,主仆间信任已经建立,叶有鱼就不避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说:“娘,你说什么呢!要是这样…那…我这两脚不白挨了吗?这些罪不白受了吗?”

徐氏道:“可就算让你真的嫁进了吴家,以吴家现在的声势,以咱们娘俩的出身,你真能过得好么?”

如今的迎阳苑与以前不同,手下有了几个丫鬟小厮,徐氏的消息也没那么闭塞了,她也已经听说吴家要娶叶有鱼,刚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真是吓了一跳,以为这就是叶有鱼一直以来的谋划,然而徐氏并不觉得女儿嫁入吴家去,会是什么好事。

叶有鱼听了娘亲这话,心里就浮现出两个影子,一个是那个给自己排忧解难、送了蜜蜡葫芦给自己的吴承鉴,另外一个是冷冰冰跟自己谈条件的吴承鉴——那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从小连梦都被闯入过无数次的那个吴承鉴,是已经变了,还是从来就不存在?

“有鱼,有鱼,你怎么了?”徐氏看到女儿失神,十分担心地问。

这时冬雪已经把膏药拿了过来——上一次那记窝心脚没隔几个月,用的膏药还剩下许多呢。

徐氏接过,万分小心地为女儿涂抹,却还是触碰到了叶有鱼的疼痛点。

一阵刺痛让叶有鱼回过神来,她痛楚之余,却轻轻地笑了起来,心里说:“不管怎么样,就算他…他真的不是那个人了,但他至少是个厉害的商人。能坐到这个位置,他一定会权衡厉害得失,也当知道守信的价值。只要有这两点,那他许诺过我的事情就能当真,那样…我至少就能设法将娘亲捞出这火坑。”

她在叶家名分卑微,说什么做什么都受制于徐氏,就算近几个月仗势而起,但只要稍有反复,徐氏一个反手就能置她于死地——就像今日一样。

但去了吴家,也许会有另外的难处,但她至少就有了名分,甚至可能会拥有自己能独立支配的财力,有了财力就会有人手,有钱有人,她就有更多筹谋的余地。

是的,这是一个更好的去向…

可是为什么一想起吴承鉴不是那个吴承鉴了,想起昊官不是三哥哥了,她的心就痛得厉害呢?痛得比膏药敷盖处还要厉害十倍呢?

——————

西关是个很小的圈子。

吴家要娶叶家三姑娘,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当日吴承鉴一晚翻盘那么爆炸性,却也是近来罕有的新闻,所以很快就传得满天飞。

蔡士群夫妇也听到了。他们虽然住在大兴街,但本质上也是西关人,何况又是宜和行吴家的亲家,自然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两顶轿子抬进了吴家大宅,这次是蔡士群夫妇上门,外公看外孙,母亲看女儿。

进门后两人先到后院拜访吴国英。

吴国英的精神挺不错,自那顿围饭之后,杨姨娘又接手了服侍他的工作,而吴承构也是天天都来,做足了孝子范,虽然看破他娘俩心有所图,但吴国英就当自己糊涂享福,这几日过得舒坦,气色又好了几分。

两个亲家说了几句话,蔡士群就被请去了账房,蔡母这边则往右院来。

自从那次大兴街企图扣留蔡巧珠之后,母子俩可有快三个月没见面了,蔡母到了右院,先见了病榻上的吴承钧,她是个积年,自然看得出吴承钧是靠着吴家的泼天财富,银子如流水般泼出去,用名医良药吊着性命。然而见面只是叹息两声,不敢再触碰女儿心里的伤口。

见罢了女婿,转到一间小房来,母女俩才说起梯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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