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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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生问:老师啊,我满脑门子私欲,心里的私欲难以祛除,咋个办呢?

阳明先生道:哦,你心存私欲,无法克制,这太好办了,你把心拿过来,我替你克除。

那名学生:…我没办法拿给你哦。

阳明先生:那你的心究竟何在?

就目前流传下来的史料中的阳明先生课堂问答来看,当时学生们提出来的问题,即使是放在今天,也是非常新潮另类,离奇拉风。很明显,学生们之所以提出这些怪问题,不是他们的研究有多么深入,而是根本就对圣学不上心思。只是琢磨着想出最拉风的问题逗弄老师,同时自己也出出风头。

看看这情形,老师教的原本就不上心思,学生们又是如此的不认真,所以阳明先生的圣学再度失传,已经是个必然的结果了。

当时阳明先生正在课堂上心不在焉,和学生们扯皮,忽然看到影壁前站立着的龙光,身体晃动了几下,居然走开了,离开了阳明先生的视线,走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霎时间阳明先生魂飞魄散,急忙吩咐学生们道:你们不要吵了,马上收拾书包跑吧,从窗户跳出去,跑越远越好…学生们正目瞪口呆,不知为何要跑,阳明先生忽见那龙光若无其事地晃悠着,又回到了影壁墙前站好,当时阳明先生长松一口气,差一点儿没跌坐到地上。

学生们诧异地问:老师,我们为何要跑啊?

阳明先生更诧异:瞎说什么?我在教导你们圣学,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们跑?

学生们不服:明明是老师你刚才说的,你还说让我们别走门,直接跳窗户,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阳明先生想了想,道:不可能的事,我怎么会说这种话,这都是你们心乱,心乱则神无主,所谓的六神无主,六神无主则百魅俱生,这说的就是你们。

学生们如何肯罢休:老师你刚才就是说过的。

阳明先生:闭嘴,谁再乱讲话就罚站打手板…对了,下课时间到了,你们先自习讨论,老师我要登堂审案去了。

学生们问:老师,你别走啊,这一次你要审谁啊?

阳明先生笑道:还能审谁,当然是贼首池仲容了。

学生们大惊:不可能!老师你敢审池仲容,就不怕他的手下立即动手,杀人放火吗?

阳明先生笑道:瞧你们这些笨瓜,真是笨到家了,我既然敢审池仲容,那肯定是要先将他手下人杀光光,一个也不能少。

兵不厌诈

不再理睬学生们的提问,阳明先生笑眯眯地换了官服,出学馆入衙堂,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学生仔们。坐到了堂上,就见阳明先生不怒自威,把惊堂木一拍:呔,与本官把人犯押上来。

堂下一声应诺,十几个士兵强扭着满脸惊诧的池仲容,强迫他跪在堂下。阳明先生还没开口,池仲容已经吼叫起来:王阳明,你疯了?

阳明先生急忙看了看自己:本官很正常啊,哪里有疯?

池仲容怒极:王阳明,你若是念及满城百姓的性命,还想再当这个官的话,就立即将老子放了,老子不与你计较。若是惹火了老子,发作起来,只怕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阳明先生更加诧异:池仲容,本官叫你来,是让你与卢珂对质,你何出此恫吓之言啊?

池仲容:王阳明,不信你不知道我池仲容是何许人也,我是做贼之人。既然做贼,就要杀人,既然杀人,就要时时刻刻防止被人所杀。你这里我既然敢来,就已经算计过的。如今这城里空虚,只有衙门里有三十几个士兵,其他官兵俱已调回到各处的驻地,稍有异动,我立即就会知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阳明先生摇头:真的听不明白…

池仲容大吼:少跟老子装糊涂,现今这座城内,唯一的武装力量,就是老子从山上带下来的九十三人,他们虽然人数少,却个个身经百战,以一当十。只要我一声令下,顷刻之间,这座城池就会化为人间鬼域,届时尸横满地,血流成河,勿谓言之不予也。

阳明先生作出害怕的表情:池仲容,我真的好怕怕…

池仲容:王阳明,瞧模样你是不信,要不要咱们试试?

阳明先生:那就依你,试试好了。

池仲容大吼一声:弟兄们,与吾动手,杀了狗官!

就听堂下一声应喝,龙光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满载着不知什么东西,用一块油布罩着:大寨主,你的人来了。

我的人…池仲容惊疑地望着那辆车子:这是什么?

龙光笑道:这就是你那身经百战、以一当十的手下啊。说着,龙光突然将罩在车子上的油布扯落,池仲容定睛一看,只见那车子上装载的,全都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都是从颈子上齐根切断。

再细数那人头的数量,一颗不多,一颗也不少,刚好九十三颗,竟全是池仲容从山上带下来的死士。看清楚这些人头,池仲容惨叫一声:王阳明,你好狠!“噗”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已经是委顿如泥。

精妙的杀人游戏

眼见自己带下山的九十三名死士,眨眼工夫就死了个光光,死前连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池仲容受刺激过度,当场吐血晕倒。衙堂上的人急忙将他翻倒摆平,揉胸口,弹脑门儿,掐人中,务须要救醒他,好明正典刑。

阳明先生这边腾出手来,问龙光:龙光,你刚才为什么要离开影壁墙?

不为什么,龙光回答道:我就是站得时间久了,有些闷,走路活动一下。

阳明先生气急败坏:龙光你个该死的,真是不知道轻重,你不知道你的位置是多么重要,当时的情形又是多么危险。你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满城百姓的安危,你竟然说什么站得腻闷,要溜达溜达,那是你闲着没事溜达的时候吗?当时你差点儿没把本官活活吓死。

有这么严重?龙光目瞪口呆。

算了,不跟你这笨人说了。阳明先生悻悻地挥手:那边池仲容已经醒过来了,我跟他说,他肯定爱听。

池仲容果然非常爱听阳明先生的话,醒来后第一句就问:王阳明,你究竟用了什么歹毒的法子,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掉我手下九十三人,他们死的时候我就在一边儿,可我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

阳明先生笑道:池仲容,这事要是让你听到动静,戏就没法子唱了。你先说说,今天本官除掉的这九十三名贼人,可有一个不该死的?

池仲容道:要凭良心说,我之所以选择这九十三人,正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是鲜血淋淋,杀人无数。说他们该死,倒也没错,但他们终究都是爹生妈养的活人啊,你就这样割草一样,悄无声息地把他们杀了,他们情屈命不屈。

阳明先生道:不然,不然,他们不止是命不屈,情也不屈。他们此番随你下山,个个怀中都藏了利刃,随时等你一声令下,就将这座安宁的城池化为人间鬼域。如此歹毒阴狠之辈,又何来情屈一说?

池仲容道:我不听你瞎掰,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在我眼皮底下,将他们全部杀掉的?

阳明先生笑道:要做成这件事,关键就在于本官赏赐给你们的新衣新鞋子上,你没有注意吗?本官赏赐给你们的,是长衣油靴。衣服的袖子特别长,穿在身上后,手被裹在袖子里,再动手杀人就不方便了。本官赏赐的靴子是油靴,靴子底如抹了油一般的滑,穿在脚上连走路都要小心,根本没法子再跟别人动手,一动手就“哧溜”一声,摔一个大马趴。

池仲容呆呆地看着阳明先生:好毒啊,好毒的计策…可那也不至于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啊,我们可是将近一百人啊。

阳明先生笑眯眯:不让他们临死前发出声音来,那就更容易了。你注意到没有,我赏赐给他们的酒肉,酒是坛子装的,肉是大块的牛肉。这是经过精心考虑的,他们领到了酒肉,只能是穿着大袖子衣服,脚下是滑不溜丢的靴子,一只手抱着酒坛子,一只手抱着大块的肉。如果有人将肉掖在腰上,我安排好的人就会告诉他:这个姿势不妥当,对本官有失尊敬,他必须一手抱酒坛子,一手抱着肉,表示他对本官的赏赐多么的欢天喜地。可是等他出了门,门外就是一口铡刀,有六个士兵等在那里,见到他就从后面把脖子一勒,让他喊不出声来,然后把他的脑袋往铡刀下面一推,就听“咔嚓”一声,脑袋就被囫囵切了下来。池仲容我告诉你,就这么干脆利索地连切掉九十三颗脑袋,居然没有一个人,临死前舍得撒开手,放下手中的酒和肉。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池仲容听得心胆俱裂,嘶吼道:王阳明,你是圣学读书之人,如何竟是这般的歹毒,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阳明先生沉下了脸:池仲容,你既然知道这世上会有报应,可当初怎么选择了做贼呢?

池仲容面容惨淡,再也说不出话来。

阳明先生这才转向龙光:你听清楚了没有?你站立的位置,是唯一能够看到我,看到杀人的现场,也能够看到给群贼分发酒肉的地方。只要你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就知道局势在本官的掌握之中,可你当时竟然四处乱走…可吓死我了,以后记住,本官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不可再自行其是。

最后的剿杀

审过了池仲容,喝令将这个贼首打入死牢,再从牢中放出卢珂等人,阳明先生长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正要退堂,忽然之间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口角中渗出鲜血来。再瞧阳明先生的面容,脸白如纸,毫无血色,把众人吓坏了,忙不迭地抬起先生,唤请医生来。

抬到了床上,阳明先生幽幽睁开眼睛,说:不碍事,我是思虑过度,心里太紧张了,消耗精力太多,结果体能不支,不是什么疾病。让人替我熬碗热乎的小米粥来,我喝了就没事了。

喝过了热粥之后,阳明先生掷碗于地,传令,十路大军,克日进发,会于三浰,直捣贼巢!

十路官兵总计万人,分十路向着浰头贼巢星夜急行军。而此时浰头贼巢中,却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因为大寨主池仲容刚刚派了人送信来,说他已经搞定了巡抚王阳明,最多不过三五日,卢珂等人就会被砍下脑袋。此后的赣南赣西,就是池家的天下了。所以巢中众贼,无不是欢欣鼓舞,兴奋异常。

二寨主池仲宁,三寨主池仲安,正率了群贼喝酒,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夜空之上,竟隐隐约约透出红光,好像是什么地方起了大火。两人正在诧异之际,就见有小贼急慌慌而入: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攻到山寨里来了。

池仲宁大怒:这厮蛊惑人心,推出去砍了!

那报信的小贼,就这么被砍了脑袋。看着血淋淋的首级呈上,池仲宁余怒未息,对弟弟池仲安说:老三,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缺心眼儿?眼下大哥已经赢得了巡抚大人的信任,这家伙竟胡说什么官兵攻山,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三池仲安道:二哥所言极是,不过外边的杀声和火光,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多半是哪个小喽啰酒喝多了,一脚踢翻了灯笼,引起了山火。池仲宁猜测道,你等我出去看看。

池仲宁出得屋门,迎面就听嗖嗖嗖翎箭破空之声,吓得连忙伏倒,等飞箭之声响过,就见熊熊的火把涌上前来,火光当中,簇拥着一名官兵统领,大叫道:浰头众贼听了,某乃指挥余恩是也,快点儿把你们的脑壳伸过来,让老子切下,拿去朝廷报功。

池仲宁一听就急了:这人谁呀,这是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么难听!弟兄们,给我上,杀了这厮再细问究竟!

众小山贼趁着酒劲儿,光着脚,裸着胸,拎着刀子冲上前来,大战官兵。要说这些小山贼的战斗力还真强,尤其是在酒喝得太多,不知死活的时候,指挥余恩所统领的千名官兵,竟然被山贼打得落花流水。慌乱之下欲觅路而逃,可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逃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

正当余恩失势之时,突听又是两声号炮,两支官兵各有千人,一左一右杀上山来,瞬间将贼兵的阵势冲乱。贼首高飞甲此时眼见情形不妙,高喊一声:弟兄们,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咱们不跟官兵一般见识,风紧扯呼!

随着高飞甲这一声喊,众贼丢了兵刃,掉头狂逃,各路官兵发出亢奋的追杀之声,在贼兵后面穷追不舍。

老套路百试百灵

池仲宁、池仲安、高飞甲并鬼头王等贼首,一口气狂奔到九连山。

到了这里,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九连山,山高百仞,横亘数百余里,俱是顽石卓立,四面尽皆绝壁。壁面光滑如镜,飞鸟难过,猿猱愁攀援。单是东南崖壁之下,有一条紧贴着悬崖的石径,石径一边是陡壁,另一端是万丈深渊。此地当关只需一夫,纵万人之众,也难逾越。

池家兄弟经营这九连山,非止一日。山中藏有大量的粮米饮水,绝险的石径上还布下了滚木礌石。若官兵胆敢进攻,只消发礌石滚木,就会叫他们灰飞烟灭。

逃入了九连山,高飞甲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咻咻喘息起来。只有池氏兄弟忧心忡忡:官兵竟然出其不意,突袭老巢,怎么大哥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高飞甲冷笑:别寻思了,只怕大寨主已被王阳明那笑面虎生剐了。两位寨主也不要忧心,只要咱们坚守在这里,闭关不出,那王阳明就拿我们没办法。等到哪一天他失了势,我们再出山而去,杀了他满门老小,替大寨主报仇。

池氏兄弟听了,正欲伤恸,突然之间一声号炮炸响。听那火炮之声,似乎就在耳边,而且还分明嗅到了浓烈的硝烟味。还没等诸人从震撼中清醒过来,耳边又听到疯狂的喊杀之声,就见四面八方,无数人扑将过来,对准诸贼首的脑壳,抡刀子就砍。

池仲宁清楚地看到,扑过来砍杀的,分明都是自己的贼兵,本能地高喊了一声:你们疯了,怎么砍自己人…话音未落,几柄刀同时砍在他身上,钢刃入肉。

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和不解,池仲宁倒地身死。

那边鬼头王也已遭乱刀砍死,只有高飞甲和池仲安,两人情知有异,飞逃到杀声连天的战场之外,相互商议道:完蛋了,又中了王阳明那老王八蛋的诡计,我说刚刚逃进山里的时候,好多兄弟看着面目生疏,当时还以为是从其他巢穴逃出来的兄弟。现在才知道,那原来是王阳明派出来的官兵。

他们俩还真猜对了。阳明先生剿匪,自始至终,一成不变的老套路,就是正奇两路人马并用。只要这一招暂时还灵,阳明先生就没打算换过。以前强攻贼巢,都是事先找到熟悉贼巢的内应。这一次阳明先生懒得找了,首轮攻击开始,当贼兵溃逃之时,阳明先生就已经精选出七百名官兵,全都穿上缴获的贼人号衣,混杂在群贼堆里一起狂逃。夜黑时面目难辨,群贼又处于心慌之中,又怎么会想得到跟他们一起狂奔之人,竟是官兵呢?

此番逃入九连山中的,总人数不过一千五百人,官兵就占了一半。所以这些官兵发现自己人多势众,就急不可待,气势汹汹立即发难。战事爆发于贼伙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彻底动摇了贼兵的意志,众贼人根本无心与官兵对砍,而是跟在池仲安和高飞甲的身后,向着山外狂奔。

可是山外哪里有活路?十路官兵,正从各个方向络绎赶至,迎头遇到从九连山中逃出来的群贼,当即乱箭齐发,池仲安胸口中箭,大叫一声而死。唯独高飞甲冲出了首道重围,却被后面赶来的一支官兵截住,当场斩杀。

史上最扯的嘉奖

九连山之战,杀到最后,只余下两百多人,跪在地上拼命哭喊求饶,这时候官兵哪管你那么多?只顾着多砍一颗人头,就多添一点儿功劳,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求饶,挥刀狂砍。

幸好阳明先生赶到了,仔细一瞧:咦,你们快住手,那些人根本不是贼,你们乱砍什么?

官兵假装懵懂地道:回巡抚大人,他们就是贼,不是贼干吗要住在这贼巢之中呢?

阳明先生道:人在贼巢,未必就是贼。你看他们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全身瘦得皮包骨头,这分明是贼人掳来的奴隶。

上前一问,果不其然。这两百多人,都是贼人为了修建九连山巢穴,从民间骗来的百姓。来之前说好了给工钱,活儿干完了就放回家,等到了山上,就立即囚在这九连山,让他们不停地服苦役,病死累死的,贼人就把尸首直接往山下一抛,连埋都不埋。可怜这些人苦熬了也不知多少日子,总算盼来了救星,不承想官兵比山贼更狠,竟然要拿他们的脑袋凑数。

浰头剿贼,是赣南赣西最后一仗,也是军事史上最为迅捷的一仗。这场战役,从官兵出去到战役结束,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跑路,对阵厮杀的时间更短。

此役,捣毁贼巢三十八处,斩大贼首脑壳二十九个,斩小贼首脑壳三十八个,斩小贼脑壳二千零六颗,俘虏群贼的父母妻儿八百九十名,缴获牛马一百二十二只匹,缴获兵刃两千八百七十件,缴获贼银七十两六钱六分。

阳明先生写了奏章报上去,上面的各级领导拿起奏章一看,顿时就乐了:王守仁,你就瞎掰呢你。光你斩杀俘获的贼人就有将近三千,可缴获的银子才七十多两,平均五十个贼才一两银子,你王守仁从哪找来这么多穷贼?虽然贼是穷得有点儿惨,但此时朝廷总算知道了,阳明先生是个治贼的高手,应该奖励。

升阳明先生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奖励银子二十两,荫其一子为锦衣卫世袭千户。

阳明先生看到这个嘉奖方案,顿时就哭了。为什么呢?因为先生没有儿子。

阳明先生家里挤着一大堆的老婆,每天你打我掐,闹得不亦乐乎,但这些女人的肚皮一个比一个平坦,让阳明先生说不尽的窝火。连儿子都没有,那圣学岂不是失传了?所以阳明先生就将他弟弟王守信的一个儿子,名叫正宪,过继了过来。现在能有个机会替儿子搞个正式编制,阳明先生很开心,就上表谢恩,并谦虚地表示不必了。

猜一猜朝廷怎么答复的?

朝廷回信说:王守仁,既然你执意不要这个嘉奖,那就算了吧…

啊,算了怎么行,正式编制多难搞到手啊。阳明先生这边可是杀了一万多人啊,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以说算了呢。

急忙写信给官场上所有能够说上话的朋友,让大家一起出来主持公道,替自己儿子把正式编制再夺回来。于是众官一起上书,猜猜朝廷那边是怎么答复的?

说出来能活活气死你!

朝廷说:王守仁,第一次剿贼的时候,就奖励了你二十两银子,两次加在一起,已经奖励了你四十两银子。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怎么还不知道满足呢?你作为一个基层干部,不要只想着朝上面要待遇要奖金,要多为朝廷无私贡献嘛…

诸如此类。此后整整三年,阳明先生就跟朝廷扯皮,三年后最终替儿子又把锦衣卫世袭千户的正式编制给要回来了。

徐爱的悲剧

说三年来阳明先生什么事也没干,只管伸手向朝廷要待遇讲条件,这话明显是有失公正的。

事实上,就在这三年里,阳明先生于学问上又有了新的突破,说突破也不对,阳明先生早就突破了,在这三年里,他只是替理论界澄清了一些错误的认识。

主要是什么错误认识呢?

也就是儒家、佛家和道家这三家的联系与区别。

先生尝论三教同异曰:仙家说到虚,圣人岂能于虚上加一毫实。佛家说到无,圣人岂能于无上加一毫有。但仙家说虚从养生来,佛家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来,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在。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象貌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为天障碍。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皆在于我。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阳明先生认为:道家说这世界是虚幻的,儒家是不会跟老道们抬杠的,你说虚幻就虚幻吧。佛家说这世界是无有的,儒家更不会跟和尚顶牛儿,你说无有就无有好了,随你说。但是,道家说的虚幻,是从养生的角度下的定义。而佛家说的无有,则是从生死苦海的角度下的定义。儒家不会反对道家的定义,也不会反对佛家的定义,但是儒家也有自己的定义。讨论问题的时候,如果你说儒家,就要用儒家的定义来阐述,不可以拿佛家的定义来抬杠。如果你说道家,那就要用道家的定义,也不可以拿儒家的定义来顶牛儿。

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的争执,往往不是因为理论上有什么冲突,而是因为大家使用的定义不同。单拿道家的虚幻来说,从养生的角度上来说,你外在的身体并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对自己体内器官的合理性调节,就这个意义上来说,你的身体和外部世界,都只是一个幻象,并非问题的实质。

如果儒家或是佛家跑来找道家的麻烦,不是从养生的角度定义虚幻,那么大家就有得扯了,扯三千年也说不清楚,因为大家说的不是一码事。

可是好端端的,阳明先生为什么对道家的虚幻、佛家的无有产生了论述的兴趣呢?

只因为人生无常,阳明先生最亲近的弟子兼妹夫——徐爱死了。

徐爱这个可怜的乖孩子,他死在阳明先生坑死浰头贼首池仲容之前。最心爱的朋友辞世了,可是阳明先生却仍是强忍悲痛,化悲痛为力量,坚持战斗在坑人第一线,真是精神可嘉啊。

说起这徐爱来,他原应该在这世界上拥有更高的知名度和更广泛的美誉度,可是他却因为迷上了大舅哥的圣学,成为了阳明先生最死心塌地的粉丝。让阳明先生传世千古的《传习录》,就是徐爱首先刻印的。简单说来,徐爱相当于阳明先生的宣传部长,有了他,世人才知道了阳明先生的圣学。而徐爱将毕生的精力用于传播大舅哥的圣学上,结果却导致了自己在历史上湮没无闻。

史书上说,徐爱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为他做了一个超凡的异梦:在梦中,他看到自己游衡山,遇到一个老和尚,老和尚拍着他的背,说:你娃干的工作,跟颜回一样。过了一会儿,老和尚又说:你娃活在世上的年岁,也和颜回一样…

颜回,是至圣先师孔子最得意的弟子,终其一生宣弘孔子的圣学,却年纪轻轻就死了。他死后,孔子捶胸大哭,曰:是老天要灭亡我的圣学吗?是老天要灭亡我的圣学吗…徐爱在阳明先生身边,做的工作和起到的作用,与颜回一样。结果这却构成了一个奇异的毒咒,最终徐爱重蹈颜回之覆辙,英年早逝。

实际上,徐爱这个所谓的梦,并不是真正的梦。太有理性的梦都是自己繁复的欲念所生成,而不是梦境本身。或者说,这个梦境实际上不过是徐爱对命运的不甘——终其一生他将服务于阳明先生的圣学,这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存在。他知道此后的历史将不会再有人关注他,这对于一个思想者来说,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事情。

然而圣学思想在蒙昧时代的推行,就是这样的痛苦而艰难。阳明先生再加上徐爱的智慧,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正如事实上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历史上留下来的,是阳明先生的名字和心学的复杂迷宫,真正的圣学,再度失传了。

所以阳明先生和徐爱,他们两人必须要有一个作出牺牲。

而且这个人,只能是徐爱。

这就是徐爱的悲剧。

智慧是私有的,它必须于传承者的大脑思维中重建,这种私有特点构成了智慧承传的天然障碍。所以相比于阳明先生,有人却选择了更轻捷的路线,不是选择智慧而是选择文化,从而在历史上留下了比阳明先生更大的名气。

这个比阳明先生更有名气的人,就是唐寅,唐伯虎!

第八章 知行合一 无往不胜

朱宸濠冷冰冰地道:皇太后有密旨。

“刷”的一声,众官员一起站了起来,又一起跪在地上,然后众官你看我,我看你,每人脸上都是无尽的狐疑之色。

就听朱宸濠朗声道:昔孝宗皇帝为太监李广所误,抱养民间子。我祖宗不血食者,今十四年矣。太后有密旨,命寡人发兵讨罪,共伸大义。汝等知否?

是真名士不风流

在中国历史上,说起大名鼎鼎的唐伯虎,远比阳明先生更广为人知。

事实上,唐伯虎已经构成了现代文明的一个传奇,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早已是家喻户晓。在国人的内心深处,一个富有才华的书生,就应该过着这种无耻而淫荡的生活,一味地寻芳猎艳,挖地三尺搜捕漂亮女生,却不需要为生活搭上一根手指头的力气。

但实际上,对一个文士才子的这般浪漫想象,恰恰是智慧的背离面。

甚至也是现实生活的背离面。

现实中的唐伯虎,却是一个生活在极度郁闷气氛中的怪人。他似乎和阳明先生有着某种神秘的机缘。阳明先生年轻时曾经两次科举不第,等到了第三次进考场的时候,他和唐寅唐伯虎应该是在考场的大门前相遇。

两人见面,有说过什么吗?

应该有,但史书没有记载,所以我们也不好乱说,总之他们两人是同一个考场的同学,但临到开榜,却因为唐伯虎的考试成绩太好,被人投诉说他作弊,结果可怜的唐伯虎被拖进大牢,打了个半死,最后查无实据,却仍然被流放。而阳明先生则稀里糊涂地混了个二甲第七名。

此后阳明先生做了京官,满世界去找神仙问道。而唐伯虎回到家,被老婆好一顿暴打,挺大个老爷们儿,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活,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外边找小女生?总之很悲惨。

被暴打出门的唐伯虎,从此流落江湖,到处求人给口饭吃。可是这世上有钱的大老板虽然多,但无缘无故拿钱给一个乱点秋香的登徒子,这就未免太缺心眼儿了,所以唐伯虎注定了四海飘零,没得饭吃。

郁闷的唐伯虎为了谋生,就开了家画廊,卖画为生。他赚到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靠了自己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为了表白自己捞不到外快的愤怒,他还写了首诗,曰: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

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某乃唐伯虎,腰包瘪不鼓。吃饭没有钱,菜里没有盐。秋香嫁大款,不肯让我点。我欲乘风去,找个大老板…果然有一天,唐伯虎终于时来运转,收到了一封措辞热烈的邀请信,邀请唐伯虎去白吃白喝,捎带着还可以点秋香。

居然会有人发出这种邀请信,这岂不是太缺心眼儿了吗?

但心眼儿缺到这种程度的怪事,在历史上千真万确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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